第31章 萌芽
伊西斯雅典躺在床上，作為巨龍的他，現在應該是她了，她身體素質一向好得出奇，哪怕跟著梅迪奇追殺古神異族，也從來沒有覺得疲憊。
但現在，她整條龍躺在床上，呈現活龍微死的狀況。
床的左邊坐著格里沙，他滿臉擔憂愧疚；床的右邊坐著薩斯利爾，他同樣面色沉重，一臉難為情。
伊西斯雅典躺在床中間，仰頭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完全不想理這兩個畜生。
格里沙深吸了一口氣，先開口道，「抱歉，伊西斯，這一次是我太過分，下次絕對不會這樣。」
伊西斯僵硬地把頭扭過去看他，她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幾乎聽到了自己脖頸發出的咔咔聲。
「你還想有下次？」聲音沙啞的簡直像被煙燻過一樣。
格里沙摸了摸鼻子，「我們總得保證孩子順利出生吧，這兩個孩子會是觀眾和偷盜者途徑的神話生物，懷孕的過程中我們得給你提供足夠的特性。」
「避免你直接把觀眾途徑的那個吸收容納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自己都有點心虛，但轉而立刻發誓保證，「下一次絕對不會這樣，我發誓！」
「你前幾天天天都在發誓，每一次都發誓是最後一次了，結果光我有意識的時候，你就說了二十七個最後一次。」
伊西斯冷笑，「從客廳到廚房，從廚房到花園，從花園到草坪，從草坪到游泳池……你發的誓整間屋子都聽遍了，有用嗎？」
格里沙啞口無言。
旁邊的薩斯利爾適時為本體解圍，「這一次本體說的絕對是真的，我以墮落的權柄保證，這世間的所有謊言都瞞不過我。」
伊西斯又把頭轉過去懟他，「你還好意思用墮落的權柄保證？薩斯利爾，你還真不愧是墮落權柄的持有者，你可真夠墮落的。」
「倒吊人的血肉魔法可真是被你玩出花樣了！」
伊西斯咬牙切齒，要不是胳膊太酸抬不起來，恨不得抄起身邊的東西就砸到薩斯利爾那張俊美的臉上去。
格里沙和薩斯利爾面面相覷，想繼續安慰她奈何自己實在不清白，只能不停打眼神官司。
到最後，還是格里沙先開口，他湊近過來，將額頭貼在伊西斯的額頭上。
「我很抱歉，伊西斯，我真的很抱歉。」
「我沒有控制好自己，在你答應為我生下這兩個孩子的時候，我實在太高興了，那種喜悅讓我完全沒辦法控制自己。」
注意到伊西斯茫然的表情，格里沙繼續說道：「這兩個孩子對我而言意義非凡，他們絕對不只是為了排除污染和避免原初的甦醒，他們是我與這個世界的聯繫。」
「是我與你的聯繫，也是你和這個世界的聯繫。」
格里沙看著她，輕聲說出自己的心裡話。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我尚且還有著想要重建人類文明的願望，可是你呢？你什麼願望都沒有。」
「你只是在實現我的願望。」
格里沙眼神溫柔又難過，「就像你雖然和神國中的其他人關係都不錯，但你真正的聯繫只有我。」
「你和列奧德羅、奧賽庫斯只是點頭之交，和梅迪奇看似關係好，實際上不過是因為彼此之間有工作上的需求，烏洛琉斯很親近你，你也把他養得很好。」
「但其實，這只是因為你對所有孩子都很寬容而已，等他長大之後，你就只把他看作同事了。」
「至於亞伯拉罕，查拉圖、雅各和索羅亞斯德，你也只是把他們當好用的下屬，甚至稱不上朋友。」
「伊西斯，整個神國了，你只在意我和薩斯利爾，因為我是你的同胞，薩斯利爾是我的分身。」
「你和這個世界的聯繫太少了。」
伊西斯看著格里沙，她的眼神複雜，讓人捉摸不透。
「你信任於我，我忠誠於你。」伊西斯喃喃問道，「這樣不好嗎？」
「當然不好。」格里沙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我信任你，是因為你是伊西斯雅典，又不是因為你的忠誠！」
他的語速不自覺加快了，「難道你覺得我對你的信任，我對你的重視，我對你的情感都是因為你的忠誠嗎？」
伊西斯沒有說話，只是睜大眼睛，玫紅色的瞳孔中透露著迷茫。
仿佛在無聲地詢問：
難道不是嗎？
我們難道不是上司和下屬之間純潔無暇的關係嗎？
格里沙嘆了口氣，對這個笨蛋的遲鈍感到無奈，「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人忠誠於我，但我只信任你。」
他看著仍舊不明所以的伊西斯，心頭突然生出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觸，智慧天使對什麼事情都信手拈來，唯獨對感情的事情一竅不通。
他都已經說的這麼明顯了，對方居然還懵懵懂懂，像個第一次接觸情感的孩子。
如果按穿越前的時間算，他也的確還是個孩子。
想到這裡，格里沙的神色也柔和下來。
「我不想要你的忠誠，我更希望你快樂。」
「伊西斯，去交更多的朋友，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去嘗試著喜歡這個世界。」
「去做你自己，去過你想過的快樂的生活，這個世界上沒有誰值得讓你為之付出一生，也沒有任何人值得你去為他犧牲，哪怕是我。」
伊西斯看著近在咫尺的格里沙，她的眼神停駐在對方一張一合的嘴唇上，臉上呈現出一種混雜著茫然和懵懂的表情。
他在說什麼？
他讓我做我自己？
可我是誰？
伊西斯雅典想：
我是誰？
我是高位俯視者，又不是。
高維俯視者是實力強大的外神，而她只是對方複製傳送出的一段思維程序，如同一排代碼，一本字典中不起眼的某一個漢字。
我是諸葛瑾，又不是。
諸葛瑾只是被東拼西湊出來的一個幻影，一個根本不存在的舊日遺民，他的家庭，他的過去，他的喜好和一切全都不存在。
我是智慧之龍赫拉伯根，又不是。
在思維被入侵的那一刻，赫拉伯根就已經死去了，殘存的只不過是尚留有餘溫的屍骸。
我是伊西斯·雅典。
可伊西斯雅典是什麼？
是高維俯視者從自己身上隨意複製出的一段程序，從舊日偉人的思維模板中挑選出的一個思維方向，是地球上某一個被隨機選出的倒霉蛋的身體。
身體不是自己的，思維不是自己的，連未來都不是自己的。
這樣的伊西斯雅典，這樣的伊西斯雅典……
居然也會有人對她說：
去做你自己，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去過你想過的生活。
也會有人對她說：
我信任你，並非因為你的忠誠。
陌生的情緒像浪潮一樣涌動，高維俯視者作為外神自然不會具備人類的情感，被植入的思維模板也只是思維，不會附帶情感的存在。
而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赫拉伯根早早死去，自然也不會殘存下什麼所謂的情感。
那麼，此時此刻，此時此刻……
這種陌生的，一陣又一陣襲來的，讓人無法招架，無法抵抗，無法拒絕的情感……
是來自我自己嗎？
但現在，她整條龍躺在床上，呈現活龍微死的狀況。
床的左邊坐著格里沙，他滿臉擔憂愧疚；床的右邊坐著薩斯利爾，他同樣面色沉重，一臉難為情。
伊西斯雅典躺在床中間，仰頭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完全不想理這兩個畜生。
格里沙深吸了一口氣，先開口道，「抱歉，伊西斯，這一次是我太過分，下次絕對不會這樣。」
伊西斯僵硬地把頭扭過去看他，她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幾乎聽到了自己脖頸發出的咔咔聲。
「你還想有下次？」聲音沙啞的簡直像被煙燻過一樣。
格里沙摸了摸鼻子，「我們總得保證孩子順利出生吧，這兩個孩子會是觀眾和偷盜者途徑的神話生物，懷孕的過程中我們得給你提供足夠的特性。」
「避免你直接把觀眾途徑的那個吸收容納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自己都有點心虛，但轉而立刻發誓保證，「下一次絕對不會這樣，我發誓！」
「你前幾天天天都在發誓，每一次都發誓是最後一次了，結果光我有意識的時候，你就說了二十七個最後一次。」
伊西斯冷笑，「從客廳到廚房，從廚房到花園，從花園到草坪，從草坪到游泳池……你發的誓整間屋子都聽遍了，有用嗎？」
格里沙啞口無言。
旁邊的薩斯利爾適時為本體解圍，「這一次本體說的絕對是真的，我以墮落的權柄保證，這世間的所有謊言都瞞不過我。」
伊西斯又把頭轉過去懟他，「你還好意思用墮落的權柄保證？薩斯利爾，你還真不愧是墮落權柄的持有者，你可真夠墮落的。」
「倒吊人的血肉魔法可真是被你玩出花樣了！」
伊西斯咬牙切齒，要不是胳膊太酸抬不起來，恨不得抄起身邊的東西就砸到薩斯利爾那張俊美的臉上去。
格里沙和薩斯利爾面面相覷，想繼續安慰她奈何自己實在不清白，只能不停打眼神官司。
到最後，還是格里沙先開口，他湊近過來，將額頭貼在伊西斯的額頭上。
「我很抱歉，伊西斯，我真的很抱歉。」
「我沒有控制好自己，在你答應為我生下這兩個孩子的時候，我實在太高興了，那種喜悅讓我完全沒辦法控制自己。」
注意到伊西斯茫然的表情，格里沙繼續說道：「這兩個孩子對我而言意義非凡，他們絕對不只是為了排除污染和避免原初的甦醒，他們是我與這個世界的聯繫。」
「是我與你的聯繫，也是你和這個世界的聯繫。」
格里沙看著她，輕聲說出自己的心裡話。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我尚且還有著想要重建人類文明的願望，可是你呢？你什麼願望都沒有。」
「你只是在實現我的願望。」
格里沙眼神溫柔又難過，「就像你雖然和神國中的其他人關係都不錯，但你真正的聯繫只有我。」
「你和列奧德羅、奧賽庫斯只是點頭之交，和梅迪奇看似關係好，實際上不過是因為彼此之間有工作上的需求，烏洛琉斯很親近你，你也把他養得很好。」
「但其實，這只是因為你對所有孩子都很寬容而已，等他長大之後，你就只把他看作同事了。」
「至於亞伯拉罕，查拉圖、雅各和索羅亞斯德，你也只是把他們當好用的下屬，甚至稱不上朋友。」
「伊西斯，整個神國了，你只在意我和薩斯利爾，因為我是你的同胞，薩斯利爾是我的分身。」
「你和這個世界的聯繫太少了。」
伊西斯看著格里沙，她的眼神複雜，讓人捉摸不透。
「你信任於我，我忠誠於你。」伊西斯喃喃問道，「這樣不好嗎？」
「當然不好。」格里沙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我信任你，是因為你是伊西斯雅典，又不是因為你的忠誠！」
他的語速不自覺加快了，「難道你覺得我對你的信任，我對你的重視，我對你的情感都是因為你的忠誠嗎？」
伊西斯沒有說話，只是睜大眼睛，玫紅色的瞳孔中透露著迷茫。
仿佛在無聲地詢問：
難道不是嗎？
我們難道不是上司和下屬之間純潔無暇的關係嗎？
格里沙嘆了口氣，對這個笨蛋的遲鈍感到無奈，「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人忠誠於我，但我只信任你。」
他看著仍舊不明所以的伊西斯，心頭突然生出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觸，智慧天使對什麼事情都信手拈來，唯獨對感情的事情一竅不通。
他都已經說的這麼明顯了，對方居然還懵懵懂懂，像個第一次接觸情感的孩子。
如果按穿越前的時間算，他也的確還是個孩子。
想到這裡，格里沙的神色也柔和下來。
「我不想要你的忠誠，我更希望你快樂。」
「伊西斯，去交更多的朋友，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去嘗試著喜歡這個世界。」
「去做你自己，去過你想過的快樂的生活，這個世界上沒有誰值得讓你為之付出一生，也沒有任何人值得你去為他犧牲，哪怕是我。」
伊西斯看著近在咫尺的格里沙，她的眼神停駐在對方一張一合的嘴唇上，臉上呈現出一種混雜著茫然和懵懂的表情。
他在說什麼？
他讓我做我自己？
可我是誰？
伊西斯雅典想：
我是誰？
我是高位俯視者，又不是。
高維俯視者是實力強大的外神，而她只是對方複製傳送出的一段思維程序，如同一排代碼，一本字典中不起眼的某一個漢字。
我是諸葛瑾，又不是。
諸葛瑾只是被東拼西湊出來的一個幻影，一個根本不存在的舊日遺民，他的家庭，他的過去，他的喜好和一切全都不存在。
我是智慧之龍赫拉伯根，又不是。
在思維被入侵的那一刻，赫拉伯根就已經死去了，殘存的只不過是尚留有餘溫的屍骸。
我是伊西斯·雅典。
可伊西斯雅典是什麼？
是高維俯視者從自己身上隨意複製出的一段程序，從舊日偉人的思維模板中挑選出的一個思維方向，是地球上某一個被隨機選出的倒霉蛋的身體。
身體不是自己的，思維不是自己的，連未來都不是自己的。
這樣的伊西斯雅典，這樣的伊西斯雅典……
居然也會有人對她說：
去做你自己，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去過你想過的生活。
也會有人對她說：
我信任你，並非因為你的忠誠。
陌生的情緒像浪潮一樣涌動，高維俯視者作為外神自然不會具備人類的情感，被植入的思維模板也只是思維，不會附帶情感的存在。
而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赫拉伯根早早死去，自然也不會殘存下什麼所謂的情感。
那麼，此時此刻，此時此刻……
這種陌生的，一陣又一陣襲來的，讓人無法招架，無法抵抗，無法拒絕的情感……
是來自我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