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二女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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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中京蕭房府,轉眼就是諸女進宮賞花的日子。儘管大家都明白,賞花只是一個虛名,真正的目地,還是為太孫選新妃。

  蕭房家,諸妻妾都在為自己愛女打扮,而幾個女兒也心中惴惴,唯有蕭瑟瑟無事人一般,只管看書。

  只是她妹妹蕭琳琅來找她,道:「姐,我怕得很呢,你說明天主上會不會看中我?」

  蕭瑟瑟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呢。這後族女子這麼多,誰又能說得定呢。縱是選不上,也不是件壞事。」

  蕭琳琅頓足道:「你胡說什麼,爹爹說了,只要我們去選,必能中的。」她小心翼翼地試探:「爹爹都說你是我們家最有才華的女兒,若能中選,肯定是你最有優勢。」

  蕭瑟瑟看著她,道:「琳琅,你真能忍受和別的女人共事一夫嗎?

  蕭琳琅有些不安地扭頭,半日才道:「嫁人嘛,無非就是換個地方過日子,給你將來的孩子找個好窩而已,你還能指望什麼樣?情情愛愛的,那是南人的書上瞎編的。好姐姐,你可別信這種,先皇后就是信了這些鬼東西,最後才死得這麼慘……」說到這裡,她不由地將嘴一掩,左右看看,這才鬆了一口氣。

  蕭瑟瑟笑了:「你怕什麼,這裡只有你我,這事又不是沒人知道。」轉而又問她:「你回答我啊,你真的能夠忍受和別的女人共事一夫?」

  她知道這個妹妹一向好勝,只是父親有許多妻妾,生下許多女兒來,用盡這樣的心思來教女兒們讀書習字,自然是衝著嫁入貴家去的。如今全家又為皇宮中選妃的事而忙碌,自己這份不在乎,是與大家不一樣呢,還是姐妹們也未必都是聽由家中安排的人。

  蕭琳琅其實一向詩文不太好,她更喜歡騎馬射箭,與姐妹們相比,十分想偷懶。

  聽了姐姐這話,她想了想,忽然笑了:「那要看誰了,多大身子吃多少肉。要是我的丈夫是皇帝,他要能讓我兒子當皇帝,和多少女人共事一夫我也不在乎。要是他沒個皇位給我兒子繼承,他敢有別的女人,我就活撕了他。」

  蕭瑟瑟一怔,她並沒想到妹妹會這樣回答,忽然笑了,是啊,或者她們沒自己這樣理想化,可也並不真是被父親的思想所訓化了的。

  因著蕭瑟瑟不言不語地,大家也不以為意,到了正日子出門前兩天,蕭瑟瑟忽然間走在台階上扭傷了腳,蕭房急叫大夫來看,卻是腳背腫得跟饅頭一樣。

  蕭房惱怒無比,將服侍蕭瑟瑟的侍女責罰一頓,蕭瑟瑟只說是自己不好,走路不小心。此系意外,蕭房亦是無法,只得叫其他幾個女兒好生打扮了,後日盛裝入宮。

  蕭瑟瑟坐在房中,看著侍女們或安慰的,或抱怨的,只是悠然看書,並不以為意。

  不想次日黃昏,卻有侍女來報說,門外有人求見,並說是素日裡與她一起在西河邊談春江花月夜的人,不由驚呆了。

  她母親正在她房間裡,聽了這話不放心,就道:「是什麼人,別是不知道哪裡來的野小子吧。」

  因她傷了腿,明日不能與其他姐妹們一起進宮備選。她母親耿耿於懷,素日爭榮誇耀的心受了打壓,不由將這股怨氣盡數發到她面前來。

  蕭瑟瑟一驚,待要說話。就聽那侍女忙笑道,不是什么小子,是個大姑娘。

  蕭瑟瑟也是一怔,但轉眼她就明白了,必是耶律大石看到她這麼多天不見,派人來尋她了。強抑著激動,她忙笑道:「正是,我原與她約好前日相見的,因我傷了腿,又不好捎消息出去,倒教她來看我。快請她進來。」

  她母親猶自不悅,喋喋不休地問:「是什麼樣的姑娘,是哪家出身?瑟瑟,你如今也到談婚論嫁的年紀了,可不要與那些不好的人家來往。」

  蕭瑟瑟又如何知道來人是誰,哪裡答得出來,這邊腦子忙轉著念頭,這邊含糊應著:「朋友相交,貴在知心,她能與我討論詩文,哪裡又是尋常人家的。你放心好了,這點識人的能力我還是有的。」

  她母親不放心,問她:「可是國人吧,不會是什麼外城來的?」

  國人就是指契丹人,多住在內城,外城則是以漢人為主的其他各族混居。

  蕭瑟瑟不能回答,故作不耐煩起來:「哪裡問這麼多話,人家好意來看我,不好叫人久等。」這邊就叫侍女去迎來人。

  過了片刻,就有一個侍女帶著個濃眉大眼,皮膚略黑的少女進來,蕭瑟瑟看著她,覺得自己沒見過她,但卻不知為何,隱隱透著股熟悉之感。

  卻見這少女衝著她一笑,道:「瑟瑟妹子,多日不久,卻原來你傷了腿。也不叫人告訴我,倒叫我掛念。」


  瑟瑟母親就含笑迎上來,看似熱情,卻透著打探:「姑娘好,難為你來看望我們瑟瑟。不知道您怎麼稱呼,是出自哪家的。」這邊卻鬆了一半的心,這姑娘一看就長得是國人。

  那少女忙施了一禮:「伯母好,我叫蕭塔不煙,是國舅別部的。」後族有三支,國舅別部就是其中一支。

  瑟瑟母親一聽她也出身後族,立刻熱絡起來道:「哎呀,我一看你就知道必是出身咱們後族啊,想來你母親也必是名門。」

  蕭塔不煙在市井中看過百樣人,哪裡不知道她心思,就順著她道:「不敢當,我母親出身五院部,只是我父親早亡,因此與族中往來較少。」

  瑟瑟母親頓時氣虛,她只是蕭房之妾,哪裡敢與母親出身五部院的人家再說下去,深恐下一句人家要問她的出身,忙向蕭瑟瑟使了個眼色,笑道:「瑟瑟啊,你朋友來看你呢,當真難得,這樣血統高貴的姑娘待你這般好,你可要好好招待。」說完,忙躲出去了。

  蕭瑟瑟鬆了口氣,忙讓侍女們出去了,這才向蕭塔不煙道:「多謝你了。沒想到是你來看我。」

  她這時候也想起來了,耶律大石曾與她說過蕭塔不煙的事,她亦是見過男裝的蕭塔不煙。心下感動,只是不知道,耶律大石是如何能夠讓蕭塔不煙為他換了女裝來送信。

  大家爭把女兒擠進賞花宴中,賭的是在太孫在登基之前最後一次選妃的機會。否則的話,一旦新帝登基,三年內不會納新妃,則在新朝的勢力格局分配當中,會不會有你的位置,就變得很重要了。

  耶律大石卻知道,耶律延禧根本沒有把心思放在選妃上。皇位就在眼前,這比什麼美女都更有吸引力。他會忍耐,不會在這時候表現出自己真正的天性來。

  然而縱使知道耶律延禧的心事,但在戀愛中人的眼中,心上人自然是無處不完美,能讓世間男人都會愛上的。

  因著數日到約定地點都不曾見著蕭瑟瑟。他也曾試著派人去打聽,蕭房家畢竟還是高官,內宅之事,耶律松山他們也打探不了。

  見他發愁,耶律松山膽大包天,居然慫恿他道:「這後宅之內,男人進不去,女人卻是能進去的。」說著,指了指隔壁。

  耶律大石恍悟:「你是說——」

  耶律松山賊眉鼠眼地一笑,不敢說了。

  耶律大石想了想,剛開始也是不敢說。只是想著蕭瑟瑟之事,又打聽不到,他這心裡也是七上八下,仗著從小到大做兄弟的情誼,還是壯著膽子,去敲了蕭塔不煙的門。

  蕭塔不煙這日正在家裡休息,見耶律大石帶著桂芝齋的點心上門,問他:「你有什麼事情,拿這樣貴重的點心來找我?」

  耶律大石細看她,她在家倒不似在外面那樣痞氣十足,如今只穿了一身青布袍子,安安靜靜地坐在桌前看著一本《論語》,倒也有了幾分嫻靜模樣。

  看了她這樣子,耶律大石原本不敢說的話,也莫名得了支持,他支唔兩聲,就把自己同蕭瑟瑟之間的交往細說了。

  他與蕭瑟瑟交往本也沒有瞞著這些兄弟們,只是沒有細說罷了。又說到蕭瑟瑟十幾日不曾有消息,他十分焦心,只是沒有辦法尋人進去打探消息,若是有人能夠找到蕭瑟瑟,親自與他帶話更好。

  他說這話,倒也不完全是為了自己著想。想起蕭塔不煙之母臨死前的囑託,想起蕭塔不煙正值青春年華,她這樣不男不女廝混在市井,將來無夫無子,老來如何度過。

  只是這樣的話,沒人敢在蕭塔不煙面前說,但不表示沒有人想辦法去改變她。

  因此耶律松山會在耶律大石憂心於蕭瑟瑟之事時這樣提醒他,也因此耶律大石明知道自己可能會挨打,還是借著蕭瑟瑟之事,希望能夠促使蕭塔不煙有一些改變。

  蕭塔不煙看著耶律大石,忽然笑了:「怎麼你覺得我是不會揍你了嗎?還是覺得,你武功比我高,不怕我揍你?」

  耶律大石看著他,誠實地回答:「我說這樣的話,並不是因為我武功比你高就敢挑釁你。而是我有求於你,若是你不願意,可以拒絕我。若是你嫌我說話不對,也可以揍我。我知道這個請求很冒眛,所以也只敢提這一次,實是我太憂心瑟瑟的安危了。好兄弟,你幫我這一次,以後你叫我做什麼都行?」

  蕭塔不煙轉著手腕,冷笑問:「當真做什麼都行?」

  耶律大石心裡隱隱有些不安,但還是硬著頭皮答:「是。」

  蕭塔不煙笑了一下:「沒想到,你居然還能是個情聖?」說完,一拳揮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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