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8：方小晴
她看著我一臉懵，隨後莞爾。肉乎乎的臉上，有淺淺的一個酒窩。
我又緩了下，把禮物收進了外套口袋中。想起來自己什麼都沒有準備，心裡越發慌，只能儘量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要表現出來。
竟然有一段尷尬的沉默橫亘在我們倆之間這幾十厘米的距離內。她看我有點不自在，也把頭扭過旁邊看往別處。而我一直看著她。等她把眼光再次轉向我，我決意打破沉默。
謝謝！我終於反應過來了，剛剛收下禮物，竟忘了表示。
她見我搭話，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說沒什麼，也不貴重。
我的第一隻剃鬚刀是老爸送我的，一直在用。現在我有了第二隻，來自一個幾乎陌生的朋友，或者可能還不算是朋友。
那麼，我看到那半杯可樂。你午飯吃過了吧？我看著她問。
嗯。自己帶的，中午瞅空熱了就吃。
要不要再吃點？我趁勢端起來喝了一口可樂。
吃飽了，不用。她搖搖頭。那短馬尾像是固定在頭後面似的，一點晃動都感覺不到。
你們上班要求化妝嗎？我看著她的眼睛。
不強制……對了，你怎麼知道我姓什麼？她忽然轉了話題，開始問起來。這個問題自然在我的預料之中。
所以你姓方沒錯吧。
沒錯。方向的方。但你是咋知道的？她一臉好奇地盯著我看，迫切想知道答案。
我準備賣個關子。
我會看相。
啊？騙人的你。她愣了一下，搖了搖頭，表示不相信。但又很納悶，不知道我這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是不是之前跟你說話時不小心說出來，你聽到了？是不是？
我搖搖頭。
她忽然往後一仰，眯著眼看我，表情嚴肅。我也真是沒個立場，瞬間就慫了，馬上就跟她說了那天便利店偶遇她下班後折返的事情。她一聽，哈哈大笑。原來這樣。我差點真以為你會看相了啊！你說百家姓，你怎麼就能一下子猜得中嘛。她開心地笑時，我好似被她感染，心裡也開心起來，連著那笑容也嵌入到我的腦子裡。來自大西北的姑娘，都是這樣的嗎？
又出神了！她見我望著她發呆，不好意思地在我眼前擺了擺手。
你，為啥想要送我禮物？她恢復了正常表情，冷靜地問我。
這也是我預料中的另一個問題。見面之前，我設想過很多種回答，然而沒有一個是理想的。我準備給她講那個段子。我說，我以前看過一個說法，說的是兩個人前世的五百次回眸，能換今生一次插肩而過。能遇見能認識，就是朋友。朋友間送個禮物，那很正常。我能感覺到自己有點興奮，短短兩句話，一本正經，又結結巴巴的。
你想說緣分唄。
我沒想到她突然來這麼一句，條件反射般脫口而出：也不是……
哦。
也算是！——哎！
啊！這回她不知怎的，忽然啊了一聲。有點詫異地望著我！
我也帶著狐疑神色看向她。
你這又是緣分又是愛的，真讓人害臊……
呃……我腦子飛快轉了轉，意識到了一個錯誤，趕緊想解釋解釋，澄清下誤會。我剛剛其實是嘆氣，嘆氣的哎，哎呀的哎，不是你說的這個愛！你怎聽成了那個呢？
她聽完也是一怔，立即又釋然起來。哈哈哈哈！
不過感覺你這套前世今生的故事，肯定說給過別的女孩子聽吧。女孩子都愛聽這個。你是不是也經常送禮物給別的女孩子啊？我就是好奇問問，其實跟我也沒啥關係。她假裝笑笑。
這個問題實在超出了我的預期，一時完全接不住，被問卡住了。不要著急，不要著急，隨便說，可能後面就沒得說了。那要怎麼說才穩當？矢口否認？可是，難道你不是第一次跟一個女孩子說這個什麼前世今生？以前你也沒跟別人說起過啊，無非是在哪本小說電影裡看到過，留了個印象，然後今天忽然講出來罷了。現在就很後悔講什麼段子！讓人家以為我是個輕慢的人，這印象就太差了。
我一臉嚴肅，決定實事求是。我先搖了搖頭，然後鄭重地說，沒有。之前在哪部電影裡看到過這個，覺得挺有意思的，剛才沒來由就想起來。我是第一次跟人講這個，你不信也不要緊，反正我說的是真的。我感覺自己即使在說實話，也覺得心很虛，似乎耳朵開始發熱。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得出來。而且我也沒有給別的女孩子送過禮物。這最後一句其實是一個小小的謊言。畢竟我今天才送出一副耳釘。說完，我觀察她的反應，看她並沒有露出異樣的表情，心裡似乎又開始歡喜起來。
然而她其實已經分了神。目光變得呆滯地看著桌子，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我並不願打擾她。
許久，她抬頭看向我時，雙眼竟已泛紅。
我大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開口又不知道如何問。就這麼張著嘴巴，不知所措地僵在那裡。
你說，我長的也不算好看是吧，為什麼就想著要打我的主意呢？一個小姑娘，背井離鄉幾千里，到這大城市不就是為了謀一份生活，無依無靠也就算了，總是被表面光鮮其實內里齷齪的人不懷好意的針對……你們男的就這麼熱衷欺負女生？
她自顧說自己的，儘管很小聲，我卻從這幾句短短的話中聽出了可怕的東西！原來她以為我是帶著不可告人的目的接近她的！她把我當成了壞人！
我頓時臉騰得一下紅起來。
我搓搓手，很鄭重得對她說，你可能誤會了！我不是那種人！我真的就單純……還沒等我說完，她擺擺手，苦笑一下。跟你沒關係！我只是忽然一下子心裡難受。
啊！真嚇死了！我還以為是我讓她這麼難受！差點懷疑人生啊！
我等了一小會，看她已經平靜，小聲問，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能跟我說說不？我用詢問的眼神看著她。
她迎著我的目光看了我幾秒，那眼神里既有陌生，也有猶疑和期盼。末了，她低下頭，跟我分享了她的遭遇。
原來一直以來，她那個中年男店長就有事沒事用言語騷擾她，有意沒意地跟她說一些出格的話，下班以後也經常發一些和工作沒關係的信息，假意噓寒問暖，實則充滿暗示。為了增加吸引力，還口頭許諾給小晴加工資，升主管（以前確實給自己漲過一兩次工資，但她以為那是對她認真工作的認可！）。這些小晴都明確拒絕或置之不理。除了工作，她儘量避免和店長多說一句話。她以為這樣就可以讓店長斷了噁心的念頭。結果人家更變本加厲，開始暗示她如果不配合，就有可能失去這份工作！小晴也是抱著能幹就干，不能幹就走人的想法，一段時間過來倒也相安無事。
然而，就在不久前的一次晚班結束營業後（也就是遇到我之後的某一天），小晴理好貨，拿著交接單給店長簽字時，因為辦公隔間狹窄，那噁心的店長簽好了字，趁小晴經過他身邊時，摸了下她的腰！當時小晴直接嚇得叫了出來，剎那她就發現眼淚不知什麼時候滾了出來，她忍不住對著店長吼：你想做什麼啊——！
（聽到這裡，我頭腦也翁的一下炸開了。竟然還有這種事！還真有這種人！真是氣死了！無語……！）
那店長一臉猥瑣的賊笑，解釋說他沒注意，不是故意碰到她的。讓她別多想。
小晴哪裡信，拿起桌子上的包包行李，奪門而出！那晚她難過的一夜沒睡。雖然店長沒過多久就發信息，給她道歉，強調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沒有回覆消息。又過了好大一會，店長發消息告訴她明天先休息一天，帶薪不扣錢。小晴不知道這個什麼意思，是做賊心虛愧疚了，還是在給她一跟胡蘿蔔，隨帶一條鞭子威脅她。那天她想了太多，如果立即走沒辦法很快找到工作，房租生活都是開銷，不能坐吃山空；主要是這份工作其實比較輕鬆，收入相對進廠打工的老鄉們，其實是高出一截的，她也有點不舍，所以她打定主意，既不和店長撕破臉，也絕不給他示軟。第二天下午，她給店長發消息，說她以後只上早班，讓店長給她換班。店長隔了半天到晚上才給她回復，說已經安排好了，明天開始就上早班，上多久再商量。這才讓小晴稍微寬了點心。一般早上，店長都會早點到店，對接每日配送，簽收和開機，而早班員工可以稍微晚點到，所以小晴只需要六點半左右到就行；這時候天已經亮起來，早上路過的上班人也已經陸陸續續走進來買早點和飲料，忙起來一直能到上午8點多才消停。只要不是夜深人靜打烊後的那個情況，小晴覺得沒什麼好擔心的。她就默默把這個委屈咽到了肚子裡，對誰也沒說。第二天照常到店裡上了早班，店長也像沒事人一樣給她打招呼，安排工作，她雖然儘量配合，但能點頭的絕少說是，必須說話的，絕不多少一個字。雖然店長知道這小姑娘說話全程冷漠，但還是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要不怎麼是店長呢？我想，巨能裝！）
她說到這裡，嘆了口氣。停止了。
我說，那你就準備這麼一直上下去？
要一直這麼上著早班，倒也還行。但是人家上晚班的肯定也不同意一直上晚班啊。這兩天，店長找我商量，說下周要切回到晚班了，要按正常排班來。我知道我沒辦法一直上早班，所以我也沒辦法拒絕。但想起來上次晚班的噁心經歷，我就很不自在。
你們店長就是個變態！我憤憤地說。聲音沒控制好，隔壁的食客好像都聽到了，回頭看我們。
小晴示意我小聲點。但我實在意難平！想想這種事就發生在身邊的人身上，真的沒辦法平靜。
也許是她看到我氣鼓鼓的樣子，覺得有點好笑，竟撲哧一下笑了出來。
你咋啦？為我生氣呢？
我不置可否。腦子裡還在想著那個猥瑣店長，記憶中好似看過一兩眼，但完全記不到樣子。
來！喝口可樂消消氣~哈哈哈！她竟端起我那半杯可樂，遞到我面前。
我接下來，稍微喝了一口又放下來。
她說，該上的班還是先上著吧，我再留意找找別的工作機會，有好的我就走。反正最近他對我還算客氣，想來後面應該也沒什麼的。聲音越來越小，顯然是一點底氣都沒有。
萬一呢？我擔心的問她。
萬一，我就立即走人。總不能為了點錢，讓自己處在危險里吧。她自嘲地笑笑。那笑裡面也滿是憂慮和無助。
我也幫你打聽工作吧。我脫口而出。
啊？她不可置信地抬頭看著我，你幫我找工作？
我立即感覺自己有點冒失。我重新解釋說，能幫忙打聽，我跑車子也能遇到各種各樣的人，也許會有需要人的，或者有機會的。
她聽了笑笑，禮貌的表示感謝，也說不用。她自然是覺得我說的是漂亮的場面話。沒人會為了一個剛認識的陌生人大費周章吧！
但那時我真的堅信自己可以有所作為。
你是從下周幾開始晚班？我問。
就這個周日。
周日好像是中秋節吧！
嗯。就過節那天我開始上晚班。
然後，短暫的沉默後，她忽然伸過來一隻手，笑著問我：對了，你要送給我的禮物呢？
我又緩了下，把禮物收進了外套口袋中。想起來自己什麼都沒有準備，心裡越發慌，只能儘量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要表現出來。
竟然有一段尷尬的沉默橫亘在我們倆之間這幾十厘米的距離內。她看我有點不自在，也把頭扭過旁邊看往別處。而我一直看著她。等她把眼光再次轉向我，我決意打破沉默。
謝謝！我終於反應過來了，剛剛收下禮物，竟忘了表示。
她見我搭話，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說沒什麼，也不貴重。
我的第一隻剃鬚刀是老爸送我的，一直在用。現在我有了第二隻，來自一個幾乎陌生的朋友，或者可能還不算是朋友。
那麼，我看到那半杯可樂。你午飯吃過了吧？我看著她問。
嗯。自己帶的，中午瞅空熱了就吃。
要不要再吃點？我趁勢端起來喝了一口可樂。
吃飽了，不用。她搖搖頭。那短馬尾像是固定在頭後面似的，一點晃動都感覺不到。
你們上班要求化妝嗎？我看著她的眼睛。
不強制……對了，你怎麼知道我姓什麼？她忽然轉了話題，開始問起來。這個問題自然在我的預料之中。
所以你姓方沒錯吧。
沒錯。方向的方。但你是咋知道的？她一臉好奇地盯著我看，迫切想知道答案。
我準備賣個關子。
我會看相。
啊？騙人的你。她愣了一下，搖了搖頭，表示不相信。但又很納悶，不知道我這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是不是之前跟你說話時不小心說出來，你聽到了？是不是？
我搖搖頭。
她忽然往後一仰，眯著眼看我，表情嚴肅。我也真是沒個立場，瞬間就慫了，馬上就跟她說了那天便利店偶遇她下班後折返的事情。她一聽，哈哈大笑。原來這樣。我差點真以為你會看相了啊！你說百家姓，你怎麼就能一下子猜得中嘛。她開心地笑時，我好似被她感染，心裡也開心起來，連著那笑容也嵌入到我的腦子裡。來自大西北的姑娘，都是這樣的嗎？
又出神了！她見我望著她發呆，不好意思地在我眼前擺了擺手。
你，為啥想要送我禮物？她恢復了正常表情，冷靜地問我。
這也是我預料中的另一個問題。見面之前，我設想過很多種回答，然而沒有一個是理想的。我準備給她講那個段子。我說，我以前看過一個說法，說的是兩個人前世的五百次回眸，能換今生一次插肩而過。能遇見能認識，就是朋友。朋友間送個禮物，那很正常。我能感覺到自己有點興奮，短短兩句話，一本正經，又結結巴巴的。
你想說緣分唄。
我沒想到她突然來這麼一句，條件反射般脫口而出：也不是……
哦。
也算是！——哎！
啊！這回她不知怎的，忽然啊了一聲。有點詫異地望著我！
我也帶著狐疑神色看向她。
你這又是緣分又是愛的，真讓人害臊……
呃……我腦子飛快轉了轉，意識到了一個錯誤，趕緊想解釋解釋，澄清下誤會。我剛剛其實是嘆氣，嘆氣的哎，哎呀的哎，不是你說的這個愛！你怎聽成了那個呢？
她聽完也是一怔，立即又釋然起來。哈哈哈哈！
不過感覺你這套前世今生的故事，肯定說給過別的女孩子聽吧。女孩子都愛聽這個。你是不是也經常送禮物給別的女孩子啊？我就是好奇問問，其實跟我也沒啥關係。她假裝笑笑。
這個問題實在超出了我的預期，一時完全接不住，被問卡住了。不要著急，不要著急，隨便說，可能後面就沒得說了。那要怎麼說才穩當？矢口否認？可是，難道你不是第一次跟一個女孩子說這個什麼前世今生？以前你也沒跟別人說起過啊，無非是在哪本小說電影裡看到過，留了個印象，然後今天忽然講出來罷了。現在就很後悔講什麼段子！讓人家以為我是個輕慢的人，這印象就太差了。
我一臉嚴肅，決定實事求是。我先搖了搖頭，然後鄭重地說，沒有。之前在哪部電影裡看到過這個，覺得挺有意思的，剛才沒來由就想起來。我是第一次跟人講這個，你不信也不要緊，反正我說的是真的。我感覺自己即使在說實話，也覺得心很虛，似乎耳朵開始發熱。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得出來。而且我也沒有給別的女孩子送過禮物。這最後一句其實是一個小小的謊言。畢竟我今天才送出一副耳釘。說完，我觀察她的反應，看她並沒有露出異樣的表情，心裡似乎又開始歡喜起來。
然而她其實已經分了神。目光變得呆滯地看著桌子，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我並不願打擾她。
許久，她抬頭看向我時，雙眼竟已泛紅。
我大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開口又不知道如何問。就這麼張著嘴巴，不知所措地僵在那裡。
你說，我長的也不算好看是吧，為什麼就想著要打我的主意呢？一個小姑娘，背井離鄉幾千里，到這大城市不就是為了謀一份生活，無依無靠也就算了，總是被表面光鮮其實內里齷齪的人不懷好意的針對……你們男的就這麼熱衷欺負女生？
她自顧說自己的，儘管很小聲，我卻從這幾句短短的話中聽出了可怕的東西！原來她以為我是帶著不可告人的目的接近她的！她把我當成了壞人！
我頓時臉騰得一下紅起來。
我搓搓手，很鄭重得對她說，你可能誤會了！我不是那種人！我真的就單純……還沒等我說完，她擺擺手，苦笑一下。跟你沒關係！我只是忽然一下子心裡難受。
啊！真嚇死了！我還以為是我讓她這麼難受！差點懷疑人生啊！
我等了一小會，看她已經平靜，小聲問，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能跟我說說不？我用詢問的眼神看著她。
她迎著我的目光看了我幾秒，那眼神里既有陌生，也有猶疑和期盼。末了，她低下頭，跟我分享了她的遭遇。
原來一直以來，她那個中年男店長就有事沒事用言語騷擾她，有意沒意地跟她說一些出格的話，下班以後也經常發一些和工作沒關係的信息，假意噓寒問暖，實則充滿暗示。為了增加吸引力，還口頭許諾給小晴加工資，升主管（以前確實給自己漲過一兩次工資，但她以為那是對她認真工作的認可！）。這些小晴都明確拒絕或置之不理。除了工作，她儘量避免和店長多說一句話。她以為這樣就可以讓店長斷了噁心的念頭。結果人家更變本加厲，開始暗示她如果不配合，就有可能失去這份工作！小晴也是抱著能幹就干，不能幹就走人的想法，一段時間過來倒也相安無事。
然而，就在不久前的一次晚班結束營業後（也就是遇到我之後的某一天），小晴理好貨，拿著交接單給店長簽字時，因為辦公隔間狹窄，那噁心的店長簽好了字，趁小晴經過他身邊時，摸了下她的腰！當時小晴直接嚇得叫了出來，剎那她就發現眼淚不知什麼時候滾了出來，她忍不住對著店長吼：你想做什麼啊——！
（聽到這裡，我頭腦也翁的一下炸開了。竟然還有這種事！還真有這種人！真是氣死了！無語……！）
那店長一臉猥瑣的賊笑，解釋說他沒注意，不是故意碰到她的。讓她別多想。
小晴哪裡信，拿起桌子上的包包行李，奪門而出！那晚她難過的一夜沒睡。雖然店長沒過多久就發信息，給她道歉，強調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沒有回覆消息。又過了好大一會，店長發消息告訴她明天先休息一天，帶薪不扣錢。小晴不知道這個什麼意思，是做賊心虛愧疚了，還是在給她一跟胡蘿蔔，隨帶一條鞭子威脅她。那天她想了太多，如果立即走沒辦法很快找到工作，房租生活都是開銷，不能坐吃山空；主要是這份工作其實比較輕鬆，收入相對進廠打工的老鄉們，其實是高出一截的，她也有點不舍，所以她打定主意，既不和店長撕破臉，也絕不給他示軟。第二天下午，她給店長發消息，說她以後只上早班，讓店長給她換班。店長隔了半天到晚上才給她回復，說已經安排好了，明天開始就上早班，上多久再商量。這才讓小晴稍微寬了點心。一般早上，店長都會早點到店，對接每日配送，簽收和開機，而早班員工可以稍微晚點到，所以小晴只需要六點半左右到就行；這時候天已經亮起來，早上路過的上班人也已經陸陸續續走進來買早點和飲料，忙起來一直能到上午8點多才消停。只要不是夜深人靜打烊後的那個情況，小晴覺得沒什麼好擔心的。她就默默把這個委屈咽到了肚子裡，對誰也沒說。第二天照常到店裡上了早班，店長也像沒事人一樣給她打招呼，安排工作，她雖然儘量配合，但能點頭的絕少說是，必須說話的，絕不多少一個字。雖然店長知道這小姑娘說話全程冷漠，但還是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要不怎麼是店長呢？我想，巨能裝！）
她說到這裡，嘆了口氣。停止了。
我說，那你就準備這麼一直上下去？
要一直這麼上著早班，倒也還行。但是人家上晚班的肯定也不同意一直上晚班啊。這兩天，店長找我商量，說下周要切回到晚班了，要按正常排班來。我知道我沒辦法一直上早班，所以我也沒辦法拒絕。但想起來上次晚班的噁心經歷，我就很不自在。
你們店長就是個變態！我憤憤地說。聲音沒控制好，隔壁的食客好像都聽到了，回頭看我們。
小晴示意我小聲點。但我實在意難平！想想這種事就發生在身邊的人身上，真的沒辦法平靜。
也許是她看到我氣鼓鼓的樣子，覺得有點好笑，竟撲哧一下笑了出來。
你咋啦？為我生氣呢？
我不置可否。腦子裡還在想著那個猥瑣店長，記憶中好似看過一兩眼，但完全記不到樣子。
來！喝口可樂消消氣~哈哈哈！她竟端起我那半杯可樂，遞到我面前。
我接下來，稍微喝了一口又放下來。
她說，該上的班還是先上著吧，我再留意找找別的工作機會，有好的我就走。反正最近他對我還算客氣，想來後面應該也沒什麼的。聲音越來越小，顯然是一點底氣都沒有。
萬一呢？我擔心的問她。
萬一，我就立即走人。總不能為了點錢，讓自己處在危險里吧。她自嘲地笑笑。那笑裡面也滿是憂慮和無助。
我也幫你打聽工作吧。我脫口而出。
啊？她不可置信地抬頭看著我，你幫我找工作？
我立即感覺自己有點冒失。我重新解釋說，能幫忙打聽，我跑車子也能遇到各種各樣的人，也許會有需要人的，或者有機會的。
她聽了笑笑，禮貌的表示感謝，也說不用。她自然是覺得我說的是漂亮的場面話。沒人會為了一個剛認識的陌生人大費周章吧！
但那時我真的堅信自己可以有所作為。
你是從下周幾開始晚班？我問。
就這個周日。
周日好像是中秋節吧！
嗯。就過節那天我開始上晚班。
然後，短暫的沉默後，她忽然伸過來一隻手，笑著問我：對了，你要送給我的禮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