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7：一波三折
我把雯雯送到她公司大廈門口，看到他進去我才折回來。那時剛好一點鐘，我惦記著還有一份禮物沒買，可剛才轉了一大圈也沒有什麼合適的，索性就這麼過去，見個面聊聊什麼的吧。聊得來，後面應該還會有見面的機會；聊不來，估計也就不會再隨便聯繫啦。
想到這，就直接進了地下車庫，準備緩緩往那邊開了，因為距離不遠，時間還多，也想再接個單子。但不能太遠，我就留意路邊有沒有揚招的，靠近了先問問去哪裡，遠的，不順路的，就準備拒掉了（當然不能直接拒載，肯定是找個過得去的藉口，我們幹這個的，由頭也有不少）。
結果計劃趕不上變化。我竟在一個路口，被一輛公交車給攔住了！我遠遠看見那車子打著雙閃停在路邊，正準備從旁邊借道繞過去，車頭就有個人沖了出來，攔住了我的車，還對我著急招手，讓我停下！
什麼情況？
我駐了車，打開雙閃，出來看到公交車沒司機，估計這位是司機大叔。第一反應是車上有狀況，需要儘快用車！
我剛到他跟前，他就不好意思笑笑說，對不住啦，車裡有個年輕人忽然病情發作，比較危急。這個地兒最近的醫院也要5公里以上，我這一車子人不方便開過去，想請小兄弟幫幫忙，病人家屬也在車上，可以付費沒問題的，就是要快。說著就領我上了車。我一看，有個學生摸樣的女孩躺在地上，身體一直抽搐，有個中年男人抱著她，嘗試要喚醒她，但似乎無從下手。
哎，家屬，這有個計程車，我喊過來了，你趕快把孩子抱起來到計程車上去，這樣最快速度能到醫院。這裡最近的醫院應該是三院，他扭頭對我說。
我點點頭。
那中年人看著我，我又點了點頭。
正好師傅把後面車門也打開了，他一把抱起那女孩，就往下面走。我趕緊衝到後面，打開後車門，幫那位大叔把女孩放到了後排座位。他仍然半抱著她，我看到她雙眼緊閉，嘴角還有抽動，但身體的震顫已經不怎麼明顯。我不知道這是有所緩解，還是可能更嚴重，總之一刻不敢耽誤。
我立即發動車子，保留了雙閃，一腳油門沖了過去。三院的路是比較熟的，路上好幾個紅燈我看沒什麼車子，都直接闖了。那男人的眼睛就一分鐘也沒離開過那女孩。那一定是他的孩子。
五公里多的路，還是花了12分鐘。我急中生智，在路上就嘗試撥了120電話，說了即將送一位病人到三院，描述了病人大概情況，說情況比較緊急，希望做些準備。對方在電話里讓我注意安全，會及時通知意醫院。
果然我一接近門口，就有門衛攔住其它車輛，引導我開到了大堂門口，那裡有兩個護士已經在等著。中年男人還沒等我車停穩，就推開了車門，和護士對接上了。他們的身影很快消失進了醫院大廳。
我心裡默默祝福那位女孩能一切順利，平平安安，心裡也感念大城市的公共響應還是挺快的，讓人不禁有些感動。雖然平時大家總在抱怨著醫療問題，但細處見真章，危急就難並不是一句空話。
下午一點二十六。我看了看時間。還好。我聽見雙閃還在嗒響，趕緊關掉，準備出去了。這時那中年大叔從門廳里跑了出來，到我前門副駕那裡打開門，給我雙掌合十表示了一下，問我多少錢車費。
我一臉苦笑。剛才出神了幾分鐘，不會讓人家覺得我在等車費吧。我趕忙一個勁擺手，同時伸手過去想關上門。
大叔，你看這麼點路，你還惦記啥車費啊。趕快進去照顧你家人吧。那是你女兒嗎？
是，是我女兒。已經進急救室，不讓我進。我想起來你應該還沒走，就……
大叔，我真不要車費。這麼近，用不著的，順路的很。我本來就是要回去休息，你別放心上了。趕緊回去吧。萬一有什麼需要，肯定要有個人在的。
他點點頭，準備掏錢。
我趁他手騰出來，一伸手關了副駕車門，一通操作行雲流水，一眨眼穿了出去。
我看他有點驚訝得看了我兩眼，又匆匆進去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
我想到了我自己的爸爸。然後又非常自然想到了自己的媽媽。真是每每想到她，心裡都酸酸的。
出了醫院，我翻了載客的牌子，調成了不載客模式，逕自往中山路那邊開了。我意識到剛才闖了四個還是五個紅綠燈，被拍到其中一個兩個很正常，看來一張罰單避免不了。雖然公司裡面也有先例，可以給予特殊情況進行申訴，並且就有申訴成功的案例，但我覺得那肯定非常麻煩。寧可交錢扣分吧。
這麼打定了主意，反而踏實許多。我一路逕自開到中山一路，全時便利店前面不遠處的一個臨近路口的公交站，把車子停在港灣里。那裡正好能對著便利店，進進出出的人都能看得到。
時間還有，小晴要再過半小時左右才會下班。
當終於消停下來，我才覺得餓。中午又沒吃飯！這個點肯定不適合去便利店買便當！我從駕駛座出來，扭頭四處看了看，地鐵站旁邊正好有一家麥當勞。
說歸說，麥當勞的漢堡，相比其他家的要更和我胃口。不論是麥辣，還是板燒，巨無霸牛肉，還是鱈魚，我都喜歡。搭配上一杯可樂水，多花兩塊錢把薯條升級為炸雞翅，簡直就是百吃不厭套餐組合。
於是我乾脆鎖了車，走到店裡，點了一份板燒套餐，坐下來好好吃一頓。我倒不是全為了自己肚子，我一餓起來，肚子會不自覺咕咕響，萬一跟人聊天時不停咕咕響，那還不尷尬到底了。不過吃快餐很容易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吃完了，一點進餐的儀式感都沒有。點好，就能預期多久做好，到手就能幾乎精確預計多久吃完。不比咱們中餐，熱門的菜再碰到高峰期，真說不準要等多久才能吃到嘴。要不說，期待感也是一種很重要的情緒價值呢。不過在用餐這個事情上，我還是更喜歡確定性，很多期待感容易最後變成失落感。
來消息了。
嘿。
這個字一下子難住我了。我第一反應的回覆，竟然是：你好！
去去去！也回復一個嘿字。不，也不妥。刪掉，再想三秒鐘——
嗯。快下班了吧？
快了。你一會過來嗎？
我已經過來啦！
啊？這麼早！
也剛到。我在地鐵站這邊麥當勞吃點東西。中午飯。
這麼晚才吃午飯？
嗯。中午那會忙忘記了，我們開車的，吃飯都沒什麼固定時間。
那你慢吃，就那裡等我一會，我下了班就過去找你。
好，一會見。
一會見。
我又想問問她想不想吃點/喝點什麼的，想想也算了。於是趕緊把沒吃完的收拾乾淨，盤子自己送到了回收處，位置上只留了個還剩一半的可樂杯，就當占個位置。
這時候的心情是很放鬆的。有種約網友見面的小激動，但也並沒有那種興奮勁。
我一邊看手機消息，一邊不時抬頭往進門口看。就在一次看完一篇公眾號文章後抬頭看時，她就已經站在了面前，也不坐下來。我眼睛餘光是能看到影子的，但她不動，我就當成了在大堂等餐的顧客，完全沒引起我的一絲注意。
我猛地站起來，不好意思笑了笑，手機差點從手上脫落下來。
你都來了！啥時候到的，我尷尬地又看看時間，才23分。
嗯，剛到呢。我就坐這裡吧。她說著，坐到我對面的椅子上，順手把隨身背的包放在了腿上。
我稍稍穩住了些，也趁勢坐了下來。又忍不住看了看她。
今天她臉上塗了淡粉的，嘴上有口紅，身上散發著一股清香。一頭短髮，竟被她妥妥扎在了後頭，髻了一根短粗的馬尾。眼睛下方也做了煙燻眼影，完全不是上次見到的那位小姑娘的氣質啦。
我一臉驚訝，有點不太敢一直看她。
我有好幾個問題要問你，她說。一邊打開背包拉鏈，從裡面找東西。
你問，我答。我笑著對她說。
嗯。問問題前，我先送我的禮物。說完，她掏出來一個長方形盒子，一直遞到我面前。
我一眼掃到了剃鬚刀三個字。我原地愣在那裡，竟沒有伸手去接。
她又晃了晃。
別嫌棄，我挑了個耐用款，保准能用三年！她一點都沒有生疏感，說起話來，就好像我們是關係很好的朋友！而且關係要多好，才會直接給一個男生送這樣的禮物啊！
我像被牽引著一樣，不受控制似地伸出手，接了過來，反覆打量。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啊！
想到這，就直接進了地下車庫，準備緩緩往那邊開了，因為距離不遠，時間還多，也想再接個單子。但不能太遠，我就留意路邊有沒有揚招的，靠近了先問問去哪裡，遠的，不順路的，就準備拒掉了（當然不能直接拒載，肯定是找個過得去的藉口，我們幹這個的，由頭也有不少）。
結果計劃趕不上變化。我竟在一個路口，被一輛公交車給攔住了！我遠遠看見那車子打著雙閃停在路邊，正準備從旁邊借道繞過去，車頭就有個人沖了出來，攔住了我的車，還對我著急招手，讓我停下！
什麼情況？
我駐了車，打開雙閃，出來看到公交車沒司機，估計這位是司機大叔。第一反應是車上有狀況，需要儘快用車！
我剛到他跟前，他就不好意思笑笑說，對不住啦，車裡有個年輕人忽然病情發作，比較危急。這個地兒最近的醫院也要5公里以上，我這一車子人不方便開過去，想請小兄弟幫幫忙，病人家屬也在車上，可以付費沒問題的，就是要快。說著就領我上了車。我一看，有個學生摸樣的女孩躺在地上，身體一直抽搐，有個中年男人抱著她，嘗試要喚醒她，但似乎無從下手。
哎，家屬，這有個計程車，我喊過來了，你趕快把孩子抱起來到計程車上去，這樣最快速度能到醫院。這裡最近的醫院應該是三院，他扭頭對我說。
我點點頭。
那中年人看著我，我又點了點頭。
正好師傅把後面車門也打開了，他一把抱起那女孩，就往下面走。我趕緊衝到後面，打開後車門，幫那位大叔把女孩放到了後排座位。他仍然半抱著她，我看到她雙眼緊閉，嘴角還有抽動，但身體的震顫已經不怎麼明顯。我不知道這是有所緩解，還是可能更嚴重，總之一刻不敢耽誤。
我立即發動車子，保留了雙閃，一腳油門沖了過去。三院的路是比較熟的，路上好幾個紅燈我看沒什麼車子，都直接闖了。那男人的眼睛就一分鐘也沒離開過那女孩。那一定是他的孩子。
五公里多的路，還是花了12分鐘。我急中生智，在路上就嘗試撥了120電話，說了即將送一位病人到三院，描述了病人大概情況，說情況比較緊急，希望做些準備。對方在電話里讓我注意安全，會及時通知意醫院。
果然我一接近門口，就有門衛攔住其它車輛，引導我開到了大堂門口，那裡有兩個護士已經在等著。中年男人還沒等我車停穩，就推開了車門，和護士對接上了。他們的身影很快消失進了醫院大廳。
我心裡默默祝福那位女孩能一切順利，平平安安，心裡也感念大城市的公共響應還是挺快的，讓人不禁有些感動。雖然平時大家總在抱怨著醫療問題，但細處見真章，危急就難並不是一句空話。
下午一點二十六。我看了看時間。還好。我聽見雙閃還在嗒響，趕緊關掉，準備出去了。這時那中年大叔從門廳里跑了出來，到我前門副駕那裡打開門，給我雙掌合十表示了一下，問我多少錢車費。
我一臉苦笑。剛才出神了幾分鐘，不會讓人家覺得我在等車費吧。我趕忙一個勁擺手，同時伸手過去想關上門。
大叔，你看這麼點路，你還惦記啥車費啊。趕快進去照顧你家人吧。那是你女兒嗎？
是，是我女兒。已經進急救室，不讓我進。我想起來你應該還沒走，就……
大叔，我真不要車費。這麼近，用不著的，順路的很。我本來就是要回去休息，你別放心上了。趕緊回去吧。萬一有什麼需要，肯定要有個人在的。
他點點頭，準備掏錢。
我趁他手騰出來，一伸手關了副駕車門，一通操作行雲流水，一眨眼穿了出去。
我看他有點驚訝得看了我兩眼，又匆匆進去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
我想到了我自己的爸爸。然後又非常自然想到了自己的媽媽。真是每每想到她，心裡都酸酸的。
出了醫院，我翻了載客的牌子，調成了不載客模式，逕自往中山路那邊開了。我意識到剛才闖了四個還是五個紅綠燈，被拍到其中一個兩個很正常，看來一張罰單避免不了。雖然公司裡面也有先例，可以給予特殊情況進行申訴，並且就有申訴成功的案例，但我覺得那肯定非常麻煩。寧可交錢扣分吧。
這麼打定了主意，反而踏實許多。我一路逕自開到中山一路，全時便利店前面不遠處的一個臨近路口的公交站，把車子停在港灣里。那裡正好能對著便利店，進進出出的人都能看得到。
時間還有，小晴要再過半小時左右才會下班。
當終於消停下來，我才覺得餓。中午又沒吃飯！這個點肯定不適合去便利店買便當！我從駕駛座出來，扭頭四處看了看，地鐵站旁邊正好有一家麥當勞。
說歸說，麥當勞的漢堡，相比其他家的要更和我胃口。不論是麥辣，還是板燒，巨無霸牛肉，還是鱈魚，我都喜歡。搭配上一杯可樂水，多花兩塊錢把薯條升級為炸雞翅，簡直就是百吃不厭套餐組合。
於是我乾脆鎖了車，走到店裡，點了一份板燒套餐，坐下來好好吃一頓。我倒不是全為了自己肚子，我一餓起來，肚子會不自覺咕咕響，萬一跟人聊天時不停咕咕響，那還不尷尬到底了。不過吃快餐很容易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吃完了，一點進餐的儀式感都沒有。點好，就能預期多久做好，到手就能幾乎精確預計多久吃完。不比咱們中餐，熱門的菜再碰到高峰期，真說不準要等多久才能吃到嘴。要不說，期待感也是一種很重要的情緒價值呢。不過在用餐這個事情上，我還是更喜歡確定性，很多期待感容易最後變成失落感。
來消息了。
嘿。
這個字一下子難住我了。我第一反應的回覆，竟然是：你好！
去去去！也回復一個嘿字。不，也不妥。刪掉，再想三秒鐘——
嗯。快下班了吧？
快了。你一會過來嗎？
我已經過來啦！
啊？這麼早！
也剛到。我在地鐵站這邊麥當勞吃點東西。中午飯。
這麼晚才吃午飯？
嗯。中午那會忙忘記了，我們開車的，吃飯都沒什麼固定時間。
那你慢吃，就那裡等我一會，我下了班就過去找你。
好，一會見。
一會見。
我又想問問她想不想吃點/喝點什麼的，想想也算了。於是趕緊把沒吃完的收拾乾淨，盤子自己送到了回收處，位置上只留了個還剩一半的可樂杯，就當占個位置。
這時候的心情是很放鬆的。有種約網友見面的小激動，但也並沒有那種興奮勁。
我一邊看手機消息，一邊不時抬頭往進門口看。就在一次看完一篇公眾號文章後抬頭看時，她就已經站在了面前，也不坐下來。我眼睛餘光是能看到影子的，但她不動，我就當成了在大堂等餐的顧客，完全沒引起我的一絲注意。
我猛地站起來，不好意思笑了笑，手機差點從手上脫落下來。
你都來了！啥時候到的，我尷尬地又看看時間，才23分。
嗯，剛到呢。我就坐這裡吧。她說著，坐到我對面的椅子上，順手把隨身背的包放在了腿上。
我稍稍穩住了些，也趁勢坐了下來。又忍不住看了看她。
今天她臉上塗了淡粉的，嘴上有口紅，身上散發著一股清香。一頭短髮，竟被她妥妥扎在了後頭，髻了一根短粗的馬尾。眼睛下方也做了煙燻眼影，完全不是上次見到的那位小姑娘的氣質啦。
我一臉驚訝，有點不太敢一直看她。
我有好幾個問題要問你，她說。一邊打開背包拉鏈，從裡面找東西。
你問，我答。我笑著對她說。
嗯。問問題前，我先送我的禮物。說完，她掏出來一個長方形盒子，一直遞到我面前。
我一眼掃到了剃鬚刀三個字。我原地愣在那裡，竟沒有伸手去接。
她又晃了晃。
別嫌棄，我挑了個耐用款，保准能用三年！她一點都沒有生疏感，說起話來，就好像我們是關係很好的朋友！而且關係要多好，才會直接給一個男生送這樣的禮物啊！
我像被牽引著一樣，不受控制似地伸出手，接了過來，反覆打量。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