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另類職業
時間來到2004年四月份。公司在附近一條繁榮昌盛的街道上開了一家浴足中心，我被調了過去。上班時間一種是從晚上六點到凌晨一點七個小時，另一種是從晚上八點到第二天早上八點十二個小時，後一種班在凌晨兩點後可以在浴足中心裡睡覺。兩種班每天一交替。
浴足師都是18到25歲之間的小妹，在晚上11點以後，她們上完鐘的會提早回宿舍休息，這個時候需要我們護送，因為宿舍在一條深巷子裡，需要走路十分鐘左右。
燕有時還是會來接我下班，因為我下班時間過遲，加上離我們住的地方有點遠了，而附近區域又不太安全，我勸她不要再來。
可有一次晚上八點，同事穿過馬路對面的公園來上班，他問我，對面公園圍欄里那個是不是你女朋友？
我仔細一看，就是燕。我跑進公園裡找到她，生氣地說:「這麼晚了，讓你不要來你非要來，你是想監視我嗎？」
「我就是想監視你，誰知道你經常和那些小妖精走進巷子裡半天不出來，在搞什麼？」
「人家怎麼就是小妖精了？」
「上衣的胸口那麼低，下半身露出那麼一大截大腿，正經人誰那麼穿衣服的？這條街道上的酒吧、夜總會、美容美髮店和你們這些浴足房，裡邊都是些什么女人，難道你不知道？」
「那是公司的統一工作服，人家又怎麼不正經了，我給你說過多少次了，我們那裡邊是正規的，那些小妹又不是作太小姐。」
她換了一副柔和的語氣跟我說:「要不然你辭職算了，我們回你老家結婚吧！你經常和那些小妹單獨走進巷子裡半天不出來，要麼還整晚睡在裡邊，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會胡思亂想。」
「我們相處都兩年多了，我是什麼樣的人，難道你還不了解嗎？我沒事的話，從來不和她們多說一句話的。上天讓我們相識相知，這輩子你註定是我的，我也註定是你的。我們現在還小，我還不太想結婚，況且我還想在這城市裡試試，就這麼回去，不甘心啊！」
「我倒相信你，可我不相信男人，更不相信那些穿著暴露的小妖精。萬一她們主動勾搭你呢？你再好也是個男人嘛！」說完，她一副可憐寶寶的模樣，微微地笑著。
「也就你把我當個寶，我既不帥也沒錢，還是個外省人，誰會像你這麼傻，輕易就看上我了的。」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里，無論我怎麼費盡口舌，她每次似乎都被我說服了，可有幾次上班時我還是在附近發現了她。
我心知我是改變不了她的，為了她不難受、不在大晚上不顧安危地跑來，那隻好隨了她的意，離開這裡換個工作吧！
五月底的一天，我們逛街時在一家網吧門口發現一張招人告示。上邊寫著招聘具有網路遊戲經驗的職業玩家，每月工資一千外加提成。
我打電話諮詢了半天，所謂職業玩家就是以遊戲為職業的玩家，他們要求每天在遊戲中獲取規定數額的金幣上交，月底就能拿到保底工資，額外上交給提成。
這遊戲工作室位於城南，其實就是一家被查封而不准營業的大型網吧。網吧在三樓，裡邊有數百台電腦，我和燕說明來意，負責人打開一台電腦，給了我一個遊戲帳號，讓我試試。
這是一款韓國遊戲公司新出的大型3D網路遊戲。所謂3D網遊，不同於我玩過的那款2D網遊「熱血傳奇」，它是立體空間，具有更強的真實感。比如，以自身人物角色為中心，通過滑鼠操作，你可以自由地看到人物的正面、天空地面、前後左右，也可以把視角拉近清晰地看到人物的眉毛和皮膚、甚至武器上的紋理，還可以把視角拉遠，看到遠山叢林、瀑布流水。
這款遊戲讓我十分震撼，人物和景色都無比得細膩優美。微風吹來會看到人物的髮絲飄動，奔跑時能聽到人物的喘息聲，雄壯的城堡和絕美的畫面，更是現實中無法看到的。
剛開始操作時，眼花繚亂、暈頭轉向，常常卡在牆角半天動不了。玩了兩個多小時後，我終於差不多熟悉了視角變換，能正常的移動和殺怪了。
這遊戲還沒有引進國內，我們玩的是日本伺服器，裡邊的字基本看不懂。遊戲裡的金幣特別值錢，工作室包吃包住，隨你上白班還是上夜班，隨你上班多少小時，只要每天上交30萬金幣就行，多交給提成。
我問燕:「這裡邊除了煮飯的大媽，都是男的，我可以來這裡上班嗎？」
她有點高興地說:「隨你的便，只要你離開那個浴足房。這裡挺自由，我有空就來陪你。」
三天後，我辭了職來到這裡上班。剛開始幾天要十四五個小時才能打到30萬金幣，後來越來越熟練，快的時候七八個小時就可以下班了。以遊戲為職業，畢竟不是玩遊戲，為了打錢，人物等級一般控制在二十級左右，超過了等級就必須自殺降級，才能對應特定區域內怪物的等級而爆出更多金幣來。長時間對著電腦，眼睛受不了，我一般不追求提成。
我每天乘坐公交車上下班，燕每周休息的時候就來陪我，我給她要了個帳號，她也學著幫我打金幣。
這個另類的工作我是比較滿意的，除了上班十分自由，而且可以一邊玩遊戲一邊掙高工資。可好景不長，僅僅一個多月後，先是因為日服里打錢的中國玩家過多，導致金幣大幅貶值，後來為了維護遊戲平衡，日服公司限制了中國大陸ip地址，遊戲再也登陸不上去。
離開這個工作室後，我打算帶著燕回趟老家看看父母，因為一個多月後這款被翻譯為「天堂2」的遊戲將在國內正式開放。我和燕商量好，到時候繼續做個職業玩家，在遊戲裡賺錢。遊戲這個東西，裡邊捨得花大錢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做個職業玩家搞好了實在是暴利。
家裡還是老樣子，雖然已經還完了債，可妹妹進入高中，每年需要不少的學費，父親拼命地種莊稼，腰痛越來越厲害。我心疼父母，可種莊稼再省吃儉用，一年到頭也沒幾個錢，我想幫他們，卻無能為力。
有時想想，人生實在艱難，待在老家農村沒有半點出路，混跡在城市裡也是找不到任何方向。哎，走一步算一步吧，想多了頭痛欲裂。
臨走的時候，琴的母親給了我琴的手機號碼，讓我幫忙給琴捎帶兩件毛衣。回到C城後燕非要跟著不可，結果在校門口，琴問我要不要進去坐會，我想著在遠處守著的燕，只好拒絕了。
過了兩天，我想起發簡訊向琴說明一下以前的事，可翻了半天手機，琴的號碼已經不見了。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雖然後來我假裝不知道，可心裡實在不是滋味。
八月下旬的一天，天堂2如約開放。由於對電腦的配置要求比較高，我們找到的一家網吧里，幾乎全是等待這個遊戲開服的。
作為第一款真正意義上的大型3D網遊，天堂2受到了國內玩家的極大關注，各種媒體不斷報導，玩家源源不斷加入。僅僅一個月，從剛開放時的十幾個服，迅速增加到六十多個。由於各個伺服器人滿為患，每天晚上尖峰時段，一兩個小時擠不進遊戲去。
遊戲裡的怪物基本不爆裝備出來，大部分要從遊戲商人處購買，而僅僅二十級就能使用的裝備，售價頓不頓就是幾百萬金幣。所以村莊裡，很多人擺攤大量收購金幣，最高的給到每一萬金幣出十五元人民幣收購。
我天真的以為，我和燕就算每天打個五十萬金幣，一天就能掙到五六百元。可惜，想像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遊戲裡人比怪多，往往一隻怪剛刷出來不到兩秒，就有十幾個人沖了上去。
我們的辦法是儘快提高等級，趕在別人前頭，就能甩脫人流。可大量的工作室，一個帳號24小時有人練級，無論我們升級多快，進入多少新的怪物區域，總是有人和你搶怪。
僅僅一個月的時間，遊戲金幣貶值到每一萬五元。而且遊戲裡出現了大量使用非法程序的，就是程序可以替代人自動殺怪撿錢。這一個月里，我們兩人賣了三千多元，光網費就花掉將近兩千元，除去吃飯租房根本沒剩多少。
不愧是第一人口大國，現實中找個工作千難萬難，遊戲裡打個怪也是人比怪多。
後來我們不再降級打錢，而是不斷升級，進入更高區域，尋找更好的打錢方式。
到年底的時候，靠著每天長時間遊戲和不斷摸索經驗，我們也適當掙了一點，可算來算去，又傷身體又累，真心比不上打工。
浴足師都是18到25歲之間的小妹，在晚上11點以後，她們上完鐘的會提早回宿舍休息，這個時候需要我們護送，因為宿舍在一條深巷子裡，需要走路十分鐘左右。
燕有時還是會來接我下班，因為我下班時間過遲，加上離我們住的地方有點遠了，而附近區域又不太安全，我勸她不要再來。
可有一次晚上八點，同事穿過馬路對面的公園來上班，他問我，對面公園圍欄里那個是不是你女朋友？
我仔細一看，就是燕。我跑進公園裡找到她，生氣地說:「這麼晚了，讓你不要來你非要來，你是想監視我嗎？」
「我就是想監視你，誰知道你經常和那些小妖精走進巷子裡半天不出來，在搞什麼？」
「人家怎麼就是小妖精了？」
「上衣的胸口那麼低，下半身露出那麼一大截大腿，正經人誰那麼穿衣服的？這條街道上的酒吧、夜總會、美容美髮店和你們這些浴足房，裡邊都是些什么女人，難道你不知道？」
「那是公司的統一工作服，人家又怎麼不正經了，我給你說過多少次了，我們那裡邊是正規的，那些小妹又不是作太小姐。」
她換了一副柔和的語氣跟我說:「要不然你辭職算了，我們回你老家結婚吧！你經常和那些小妹單獨走進巷子裡半天不出來，要麼還整晚睡在裡邊，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會胡思亂想。」
「我們相處都兩年多了，我是什麼樣的人，難道你還不了解嗎？我沒事的話，從來不和她們多說一句話的。上天讓我們相識相知，這輩子你註定是我的，我也註定是你的。我們現在還小，我還不太想結婚，況且我還想在這城市裡試試，就這麼回去，不甘心啊！」
「我倒相信你，可我不相信男人，更不相信那些穿著暴露的小妖精。萬一她們主動勾搭你呢？你再好也是個男人嘛！」說完，她一副可憐寶寶的模樣，微微地笑著。
「也就你把我當個寶，我既不帥也沒錢，還是個外省人，誰會像你這麼傻，輕易就看上我了的。」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里，無論我怎麼費盡口舌，她每次似乎都被我說服了，可有幾次上班時我還是在附近發現了她。
我心知我是改變不了她的，為了她不難受、不在大晚上不顧安危地跑來，那隻好隨了她的意，離開這裡換個工作吧！
五月底的一天，我們逛街時在一家網吧門口發現一張招人告示。上邊寫著招聘具有網路遊戲經驗的職業玩家，每月工資一千外加提成。
我打電話諮詢了半天，所謂職業玩家就是以遊戲為職業的玩家，他們要求每天在遊戲中獲取規定數額的金幣上交，月底就能拿到保底工資，額外上交給提成。
這遊戲工作室位於城南，其實就是一家被查封而不准營業的大型網吧。網吧在三樓，裡邊有數百台電腦，我和燕說明來意，負責人打開一台電腦，給了我一個遊戲帳號，讓我試試。
這是一款韓國遊戲公司新出的大型3D網路遊戲。所謂3D網遊，不同於我玩過的那款2D網遊「熱血傳奇」，它是立體空間，具有更強的真實感。比如，以自身人物角色為中心，通過滑鼠操作，你可以自由地看到人物的正面、天空地面、前後左右，也可以把視角拉近清晰地看到人物的眉毛和皮膚、甚至武器上的紋理，還可以把視角拉遠，看到遠山叢林、瀑布流水。
這款遊戲讓我十分震撼，人物和景色都無比得細膩優美。微風吹來會看到人物的髮絲飄動，奔跑時能聽到人物的喘息聲，雄壯的城堡和絕美的畫面，更是現實中無法看到的。
剛開始操作時，眼花繚亂、暈頭轉向，常常卡在牆角半天動不了。玩了兩個多小時後，我終於差不多熟悉了視角變換，能正常的移動和殺怪了。
這遊戲還沒有引進國內，我們玩的是日本伺服器，裡邊的字基本看不懂。遊戲裡的金幣特別值錢，工作室包吃包住，隨你上白班還是上夜班，隨你上班多少小時，只要每天上交30萬金幣就行，多交給提成。
我問燕:「這裡邊除了煮飯的大媽，都是男的，我可以來這裡上班嗎？」
她有點高興地說:「隨你的便，只要你離開那個浴足房。這裡挺自由，我有空就來陪你。」
三天後，我辭了職來到這裡上班。剛開始幾天要十四五個小時才能打到30萬金幣，後來越來越熟練，快的時候七八個小時就可以下班了。以遊戲為職業，畢竟不是玩遊戲，為了打錢，人物等級一般控制在二十級左右，超過了等級就必須自殺降級，才能對應特定區域內怪物的等級而爆出更多金幣來。長時間對著電腦，眼睛受不了，我一般不追求提成。
我每天乘坐公交車上下班，燕每周休息的時候就來陪我，我給她要了個帳號，她也學著幫我打金幣。
這個另類的工作我是比較滿意的，除了上班十分自由，而且可以一邊玩遊戲一邊掙高工資。可好景不長，僅僅一個多月後，先是因為日服里打錢的中國玩家過多，導致金幣大幅貶值，後來為了維護遊戲平衡，日服公司限制了中國大陸ip地址，遊戲再也登陸不上去。
離開這個工作室後，我打算帶著燕回趟老家看看父母，因為一個多月後這款被翻譯為「天堂2」的遊戲將在國內正式開放。我和燕商量好，到時候繼續做個職業玩家，在遊戲裡賺錢。遊戲這個東西，裡邊捨得花大錢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做個職業玩家搞好了實在是暴利。
家裡還是老樣子，雖然已經還完了債，可妹妹進入高中，每年需要不少的學費，父親拼命地種莊稼，腰痛越來越厲害。我心疼父母，可種莊稼再省吃儉用，一年到頭也沒幾個錢，我想幫他們，卻無能為力。
有時想想，人生實在艱難，待在老家農村沒有半點出路，混跡在城市裡也是找不到任何方向。哎，走一步算一步吧，想多了頭痛欲裂。
臨走的時候，琴的母親給了我琴的手機號碼，讓我幫忙給琴捎帶兩件毛衣。回到C城後燕非要跟著不可，結果在校門口，琴問我要不要進去坐會，我想著在遠處守著的燕，只好拒絕了。
過了兩天，我想起發簡訊向琴說明一下以前的事，可翻了半天手機，琴的號碼已經不見了。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雖然後來我假裝不知道，可心裡實在不是滋味。
八月下旬的一天，天堂2如約開放。由於對電腦的配置要求比較高，我們找到的一家網吧里，幾乎全是等待這個遊戲開服的。
作為第一款真正意義上的大型3D網遊，天堂2受到了國內玩家的極大關注，各種媒體不斷報導，玩家源源不斷加入。僅僅一個月，從剛開放時的十幾個服，迅速增加到六十多個。由於各個伺服器人滿為患，每天晚上尖峰時段，一兩個小時擠不進遊戲去。
遊戲裡的怪物基本不爆裝備出來，大部分要從遊戲商人處購買，而僅僅二十級就能使用的裝備，售價頓不頓就是幾百萬金幣。所以村莊裡，很多人擺攤大量收購金幣，最高的給到每一萬金幣出十五元人民幣收購。
我天真的以為，我和燕就算每天打個五十萬金幣，一天就能掙到五六百元。可惜，想像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遊戲裡人比怪多，往往一隻怪剛刷出來不到兩秒，就有十幾個人沖了上去。
我們的辦法是儘快提高等級，趕在別人前頭，就能甩脫人流。可大量的工作室，一個帳號24小時有人練級，無論我們升級多快，進入多少新的怪物區域，總是有人和你搶怪。
僅僅一個月的時間，遊戲金幣貶值到每一萬五元。而且遊戲裡出現了大量使用非法程序的，就是程序可以替代人自動殺怪撿錢。這一個月里，我們兩人賣了三千多元，光網費就花掉將近兩千元，除去吃飯租房根本沒剩多少。
不愧是第一人口大國，現實中找個工作千難萬難，遊戲裡打個怪也是人比怪多。
後來我們不再降級打錢，而是不斷升級，進入更高區域，尋找更好的打錢方式。
到年底的時候，靠著每天長時間遊戲和不斷摸索經驗，我們也適當掙了一點，可算來算去，又傷身體又累，真心比不上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