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賣拖拉機
距離三子的事情過去三年了，這一年二憨家裡發生了太多的事情，生活好像變得更加糟糕了。
這一年，二憨的家鄉遇到了幾十年一次的旱災，地里莊稼顆粒無收，好多人只能背井離鄉外出打工、乞討，二憨本來也想出去打工給掙點錢貼補家用，可是二憨父親病重，二憨只能炸饊子，騎車拉著去城裡賣賺點錢。
二憨父親身子骨本來就不好，家裡發生了一件大事以後，更是被氣得臥床不起。
這件事要從二憨的妹妹說起，二憨妹妹上到初中，學習一直不好，就跟著村裡的女孩去城裡學手藝，在城裡認識一個隔壁縣的年輕人，這個年輕人家境不好，全家基本就只剩下自己了，獨門獨戶。兩人十六七歲的年紀，正是春心萌動的時候，沒多久兩人就好上了，二憨妹妹讀過書、也懂事，但是小女孩在愛情里總是會昏了頭，那個年輕小伙子聽說好多人去XJ那邊支援邊疆建設，福利啥的都很好，於是唆使二憨妹妹和自己一起去XJ，二憨妹妹年輕，經不住小伙的誘哄，回家偷了1500塊錢，留下了一封信，就和小伙子踏上前往XJ的火車。當家裡人發現的時候，二憨妹妹已經走了很久了，二憨父親知道以後就氣得大病了一場，臥在床上再也起不來了。
好巧不巧，這一年，老大媳婦也懷上了孩子，老大無暇分心照顧家裡，老四也輟學去礦上幫工，家裡所有的擔子全部壓在了二憨身上。
這天夜裡，二憨從城裡賣完饊子回來，心裡想著今天生意還行，掙了點錢，明個去給父親再抓點藥。把單車停在牆角，二憨走到堂屋門前。
「娘，恁拿個主意吧。這事還是要恁和二憨說，俺去說，村裡的人知道了，又在背後對俺指指點點的」。老大的聲音從屋裡傳出來。
二憨剛剛想進去，問啥事。
大嫂的聲音也傳了出來：「是啊，娘。俺爹臥床不起，天天吃藥，花錢像流水一樣，今年莊稼也沒收成，恁孫也要從俺肚子裡出來了，老大就想養幾隻牲口，給家裡找個活路。咱家的錢又都讓小妮捲走了，再這樣下去真的沒米下鍋了。俺幾個大人沒事，但是恁孫生下來，一老一小到處都得花錢啊。那拖拉機停著也是停著，俺爹現在臥床不起，說不了事情，這一大家都要靠恁當家啊。」
二憨聽完大致知道是什麼事情了，轉身離開了家門。
二憨漫無目的的在村里走著，今天的月光也躲在烏雲後邊，村里路很黑，稀稀疏疏的燈火散落在各處，給不了他一點溫暖。
二憨走了很久很久，走到村頭的小河邊，委屈全部從心裡涌了出來，他坐在河邊，把頭深深地埋在膝蓋，他不敢哭，他知道他也不能哭，因為家裡的擔子都在他的身上，他知道這次可能真的保不住他心愛的拖拉機了，曾經的他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然後掙了錢，意氣風發從城裡開回來，一再忍讓，一再妥協，每天拖拉機被大哥開出開進的，他只有洗車的時候，能開來河邊和自己的拖拉機單獨待一會。現在，父親臥床不起，之前掙的錢全部搭進去不說，在外邊還欠了好多帳，自己賣點饊子，不知道啥時候能還上這些錢，自己出去打工又怕母親在家撐不住，父親在家等不了，一切事情都壓迫著二憨不得不做出選擇。
半夜，二憨才回到家。
父母親還沒睡，一直等著二憨。
二憨打開門，母親上前來說道：「二憨，恁剛剛回來聽見了吧。」
二憨點了點頭。
原來母親看見二憨的單車停在牆角，就知道屋裡的對話已經被二憨聽到了。
二憨父親艱難的撐起來，想要靠在炕頭，邊起邊虛弱的說：「兒啊，是這個家對不住恁，都怪俺身子骨不爭氣。」
二憨連忙過去攙起父親：「爹，沒事。明天俺就和大哥把拖拉機開去城裡賣了。」
二憨母親在一旁抹著眼淚。
第二天一早，二憨還沒起床，老大就迫不及待的在院子裡發動著拖拉機。
邊嘆息邊自言自語：「好兄弟，等俺把牲口養起來，賣了錢，俺就給贖回你。」
母親進門來，把二憨叫醒，兩兄弟拿著幾個饅頭，背了壺水，就開著拖拉機出門了。
到了城裡，二憨和老大把拖拉機停在畜牧站門口，老大開始扯著脖子喊：「賣拖拉機，賣拖拉機。」
一會就引來一群人圍著，開始打量著拖拉機。
大部分人都是光看不買的，等了好大一會，一個黑黝黝的漢子問道：「恁拖拉機咋賣？」
二憨回到：「哥，俺買的時候4500，開了三年，恁覺得給多少合適？」
漢子回答：「開了三年了呀，2000塊中不，中俺就去取錢。」
老大擋在二憨跟前：「恁說啥？2000？不賣不賣，趕緊滾蛋。」
漢子一下子暴脾氣就上來，擼起袖子上來扯著老大衣領就吼道：「恁讓誰滾？」
吵吵鬧鬧的，引來了更多的人。
原來抓二憨的老公安也站在人群里，他早就到了，一眼就認出了二憨，於是過來把老大和漢子拉開：「你們弄啥，好好說話。」
老大認出了老公安，就消停了下來。漢子可不認識，咋呼的喊著：「老頭，關恁屁事，趕緊讓開，俺拳頭可沒長眼睛。」
老公安解開外套，裡面的公安制服漏了出來：「你說什麼？你要對我動手？」
漢子一看是個公安，趕緊擠到身後的人群里消失了。
二憨上前來向老公安鞠了躬：「領導，恁也在城裡。這事多謝恁了。」
老公安把外套穿好：「沒事，我也退休了，沒事來城裡找女兒女婿，看見你哥倆在這買拖拉機，就上來看看了。得虧穿習慣了這身制服，天天穿著，不然今天那個漢子拳頭可要招呼在我這把老骨頭上了。」
老公安說完，走進看了看拖拉機：「多好的拖拉機，家裡遇上事了？怎麼就要賣了？」
二憨撓了撓頭：「領導，這不是說話的地方，換個地方說吧。」
老公安點了點頭，二憨招呼著老大發動起拖拉機，拉著老公安就離開了。
這一年，二憨的家鄉遇到了幾十年一次的旱災，地里莊稼顆粒無收，好多人只能背井離鄉外出打工、乞討，二憨本來也想出去打工給掙點錢貼補家用，可是二憨父親病重，二憨只能炸饊子，騎車拉著去城裡賣賺點錢。
二憨父親身子骨本來就不好，家裡發生了一件大事以後，更是被氣得臥床不起。
這件事要從二憨的妹妹說起，二憨妹妹上到初中，學習一直不好，就跟著村裡的女孩去城裡學手藝，在城裡認識一個隔壁縣的年輕人，這個年輕人家境不好，全家基本就只剩下自己了，獨門獨戶。兩人十六七歲的年紀，正是春心萌動的時候，沒多久兩人就好上了，二憨妹妹讀過書、也懂事，但是小女孩在愛情里總是會昏了頭，那個年輕小伙子聽說好多人去XJ那邊支援邊疆建設，福利啥的都很好，於是唆使二憨妹妹和自己一起去XJ，二憨妹妹年輕，經不住小伙的誘哄，回家偷了1500塊錢，留下了一封信，就和小伙子踏上前往XJ的火車。當家裡人發現的時候，二憨妹妹已經走了很久了，二憨父親知道以後就氣得大病了一場，臥在床上再也起不來了。
好巧不巧，這一年，老大媳婦也懷上了孩子，老大無暇分心照顧家裡，老四也輟學去礦上幫工，家裡所有的擔子全部壓在了二憨身上。
這天夜裡，二憨從城裡賣完饊子回來，心裡想著今天生意還行，掙了點錢，明個去給父親再抓點藥。把單車停在牆角，二憨走到堂屋門前。
「娘，恁拿個主意吧。這事還是要恁和二憨說，俺去說，村裡的人知道了，又在背後對俺指指點點的」。老大的聲音從屋裡傳出來。
二憨剛剛想進去，問啥事。
大嫂的聲音也傳了出來：「是啊，娘。俺爹臥床不起，天天吃藥，花錢像流水一樣，今年莊稼也沒收成，恁孫也要從俺肚子裡出來了，老大就想養幾隻牲口，給家裡找個活路。咱家的錢又都讓小妮捲走了，再這樣下去真的沒米下鍋了。俺幾個大人沒事，但是恁孫生下來，一老一小到處都得花錢啊。那拖拉機停著也是停著，俺爹現在臥床不起，說不了事情，這一大家都要靠恁當家啊。」
二憨聽完大致知道是什麼事情了，轉身離開了家門。
二憨漫無目的的在村里走著，今天的月光也躲在烏雲後邊，村里路很黑，稀稀疏疏的燈火散落在各處，給不了他一點溫暖。
二憨走了很久很久，走到村頭的小河邊，委屈全部從心裡涌了出來，他坐在河邊，把頭深深地埋在膝蓋，他不敢哭，他知道他也不能哭，因為家裡的擔子都在他的身上，他知道這次可能真的保不住他心愛的拖拉機了，曾經的他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然後掙了錢，意氣風發從城裡開回來，一再忍讓，一再妥協，每天拖拉機被大哥開出開進的，他只有洗車的時候，能開來河邊和自己的拖拉機單獨待一會。現在，父親臥床不起，之前掙的錢全部搭進去不說，在外邊還欠了好多帳，自己賣點饊子，不知道啥時候能還上這些錢，自己出去打工又怕母親在家撐不住，父親在家等不了，一切事情都壓迫著二憨不得不做出選擇。
半夜，二憨才回到家。
父母親還沒睡，一直等著二憨。
二憨打開門，母親上前來說道：「二憨，恁剛剛回來聽見了吧。」
二憨點了點頭。
原來母親看見二憨的單車停在牆角，就知道屋裡的對話已經被二憨聽到了。
二憨父親艱難的撐起來，想要靠在炕頭，邊起邊虛弱的說：「兒啊，是這個家對不住恁，都怪俺身子骨不爭氣。」
二憨連忙過去攙起父親：「爹，沒事。明天俺就和大哥把拖拉機開去城裡賣了。」
二憨母親在一旁抹著眼淚。
第二天一早，二憨還沒起床，老大就迫不及待的在院子裡發動著拖拉機。
邊嘆息邊自言自語：「好兄弟，等俺把牲口養起來，賣了錢，俺就給贖回你。」
母親進門來，把二憨叫醒，兩兄弟拿著幾個饅頭，背了壺水，就開著拖拉機出門了。
到了城裡，二憨和老大把拖拉機停在畜牧站門口，老大開始扯著脖子喊：「賣拖拉機，賣拖拉機。」
一會就引來一群人圍著，開始打量著拖拉機。
大部分人都是光看不買的，等了好大一會，一個黑黝黝的漢子問道：「恁拖拉機咋賣？」
二憨回到：「哥，俺買的時候4500，開了三年，恁覺得給多少合適？」
漢子回答：「開了三年了呀，2000塊中不，中俺就去取錢。」
老大擋在二憨跟前：「恁說啥？2000？不賣不賣，趕緊滾蛋。」
漢子一下子暴脾氣就上來，擼起袖子上來扯著老大衣領就吼道：「恁讓誰滾？」
吵吵鬧鬧的，引來了更多的人。
原來抓二憨的老公安也站在人群里，他早就到了，一眼就認出了二憨，於是過來把老大和漢子拉開：「你們弄啥，好好說話。」
老大認出了老公安，就消停了下來。漢子可不認識，咋呼的喊著：「老頭，關恁屁事，趕緊讓開，俺拳頭可沒長眼睛。」
老公安解開外套，裡面的公安制服漏了出來：「你說什麼？你要對我動手？」
漢子一看是個公安，趕緊擠到身後的人群里消失了。
二憨上前來向老公安鞠了躬：「領導，恁也在城裡。這事多謝恁了。」
老公安把外套穿好：「沒事，我也退休了，沒事來城裡找女兒女婿，看見你哥倆在這買拖拉機，就上來看看了。得虧穿習慣了這身制服，天天穿著，不然今天那個漢子拳頭可要招呼在我這把老骨頭上了。」
老公安說完，走進看了看拖拉機：「多好的拖拉機，家裡遇上事了？怎麼就要賣了？」
二憨撓了撓頭：「領導，這不是說話的地方，換個地方說吧。」
老公安點了點頭，二憨招呼著老大發動起拖拉機，拉著老公安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