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匪幫
平整的雪地上，一串怪異的腳印向遠方延伸。隨著腳印追溯而上，一隻周身覆蓋灰色粘液的獸型生物在黑夜的掩護下疾行著。
通過灰血重構身體，伊恩已經接近生物體所能達到的最高速度。
被灰血強化過的雙眼時刻監視著周遭的環境，令伊恩奇怪的是，從剛才開始，他似乎就在一片冰雪覆蓋的荒地上奔跑，四周沒有任何人類生活的跡象。「難道跑錯方向了？」伊恩心中升起一絲擔憂。
終於，在越過了一個緩坡之後，一些低矮的窩棚開始出現在雪地中。恐怕這就是他的目的地，冷湖鎮。
看著眼前如同孤島一般的小鎮，伊恩明白了斯莫爾尼北部盜匪猖獗的原因。這些陷於荒原深處的居住地已經遠遠超出了包括治安局在內的一切政府機構的管轄能力，與其說是犯罪頻發，不如說是匪徒們在實際運轉這些聚落。
在靠近之後，伊恩驅動覆蓋體表的灰血重新融入身體，露出與常人無異的外表後，徒步進入了「小鎮」。
這座聚落被稱為「鎮」十分勉強，如果不是一個被雪埋了一半的，模糊地寫著「冷湖鎮」的生鏽路標，伊恩幾乎沒法把它和一個小鎮聯繫起來。它的主要組成部分只是一些鐵皮木板之類的雜物堆砌起來的簡易窩棚。
走在這座簡易聚落中，伊恩清楚地聽見寒風灌入這些幾乎提供不了任何保暖的房屋內，又從牆與天花板上的縫隙中呼嘯而出的詭異聲音。點燃在廢舊油桶里的篝火，似乎是鎮民們唯一能獲得的有效供熱措施了。
夜已經很深了，伊恩依舊能從棚屋中感受到很多道目光，更多人圍坐在橘黃色的篝火旁，機械地搓著雙手。這些缺乏溫暖的居民，無法在寒冷中睡去。
「這樣的地方，真的還適合生存嗎？」伊恩不禁有些懷疑。鎮民並沒有對他這個外來者產生敵意或是警惕，反而是一種近乎麻木的呆滯。
這種神情讓伊恩不由得回憶起了亞丁神父統治下的村民。
「難道他們也都被改造了？」
正當伊恩沉思著，一陣由遠及近的喧鬧聲打破了鎮子的寂靜，隨之而來的是一陣粗野的叫罵與女人的哀嚎。仿佛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了似的，剛才還聚攏著的鎮民們紛紛忙不迭地返回各自的居所，變成更多的目光，從窗縫中探射出來。
伊恩向聲音的方向趕去，右手一揮，灰色的粘液瞬間凝成鋒刃。
聲音越來越清晰，在不遠處，一輛笨重的貨車停靠在一座棚屋前，巨大的車頭甚至已經將棚屋壓塌了一角。
在棚屋門口，幾個穿戴得像狗熊一般的男人身影，正舉著火把與武器，圍繞在幾個跪坐著的女人面前。
雖然有一段距離，伊恩也能清晰地感覺到，那些武器中有些散發著和安娜的戒指、約斯特的鐵錘相同的氣息。是血器。
「夫人們，我們交給你們的任務，已經被拖延了兩個星期了。」一個蓄著絡腮鬍的男人把火把靠近一個女人，烤著她滿是淚痕的臉，「做兩百件統一制式的制服，就那麼難嗎？」
「現在的白天太短了，我們做不了幾個小時，而晚上我們的手都要凍僵了……求求您了，好老爺，再給我們幾天時間吧……」一個年紀稍長的女人大著膽子懇求道，露出的一雙手已經像樹皮一樣龜裂，咧開鮮紅的傷口。
聽了她的話，男人露出很為難的樣子，仿佛在思考什麼。
「你們的日子確實怪苦的，不如這樣吧，我來幫你們個忙，把你們送去和樂鎮怎麼樣？」
聽見這話，所有女人都觸電一般的震悚起來，哀求聲此起彼伏，幾個年紀小的甚至放聲痛哭起來。
「你們的丈夫已經去和樂鎮享福了，不打算去和他們團聚嗎？」男人上前一步，死死抓住一個女人的臉，「不想的話就他媽照我說的做。」
看著女人滿是恐懼的雙眼，男人快樂地大笑著，一邊從腰間抽出了一條短刀，刀身散發著詭異的暗紫色煙霧。
「光說教可不是我的作風，得讓你們長長記性。」說著，男人將刀刃緩緩貼近女人的臉，「剛從黑眉手裡買了新貨，你就替我試試刀吧……」
看著刀刃一點一點靠近女人的面龐，男人的表情越發興奮，突然，他感到一陣滯澀，握著刀的手臂竟不能再移動半分。
他向手臂看去，手腕處不知何時纏繞上了一團灰白色的粘液，如同一條繩索緊緊勒住了他。
「這是……」沒等男人有所反應，那一團灰色液體突然凝固，增生出無數尖刺，瞬間洞穿了他的手腕。
隨著悽厲的哀嚎聲，男人手中的短刀落在了地上。
強忍著劇痛，男人向黑暗處看去，那裡赫然站著一個身影，那恐怖的灰色液體，正是從這個陌生人的體內湧出。
「你他媽……」痛苦讓男人的雙眼通紅，他正試圖用完好的左手拾起自己的武器，卻僵直在原地，一根長刺從他手腕處的液體中伸出，停在了距離他脖頸不到半公分的位置。
他帶著求助的眼光看向周圍的同夥，卻發現其他人不知何時已經安靜地被相同的長刺刺穿了喉嚨。
瞬間從施暴者變成獵物的男人，幾乎崩潰地看著越走越近的攪局者：「聽著，不管你是誰，我可以給你錢，還有別的東西，你他媽不能殺我，我可是——」
一根觸手帶著殘影迎面掃來，彭的一聲，男人的身體像一隻破口袋一樣被擊飛，狠狠撞在牆上。
「這樣再袖手旁觀可不太好。」收回觸手，伊恩拍了拍落在身上的雪，「好了，女士們，你們安全了。」
沒有想像中劫後餘生的痛哭流涕，女人們愣了一會，就互相攙扶著緩緩進了棚屋，各自坐到了織機旁。
「年輕的老爺，感謝您出手相助。」
順著聲音看去，一個滿面皺紋的老人正從隔壁的棚屋窗口中探出頭來，「可惜，您這麼做幫不了她們。」
「這些人是薩利姆的手下，你殺死他們，只會招來薩利姆更瘋狂的報復。」
「薩利姆？他是這附近幫派的領袖嗎？」
老人點了點頭：「他已經在這待了好幾年了，這附近的幾個鎮子都歸他管。鎮上的人不論男女，都成了他的苦工，比奴隸還不如。」
「你們這麼多鎮子的人，沒想過反抗嗎？」
「不可能的，老爺。」老人露出悲哀的表情，「他們的人都有種恐怖的武器，有的能一下掰斷你的四肢，有的能把你固定住，活活凍死。」
「鑄血造物……」伊恩喃喃著，拾起那把插在雪裡的短刀，稍一感知，他就體會到了刀身中摻雜著的魔血，工藝很劣質，但用來鎮壓這些手無寸鐵的居民已經足夠了。
隨著灰血的滲入，刀身中的魔血被緩緩抽離，短刀周圍的紫色煙霧隨即散去，變成了一把普通的刀子。
伊恩指指躺在遠處的大鬍子：「剛才那個人說的和樂鎮是什麼地方？我在地圖上沒有看見過。那些女人好像很害怕那裡。」
聽見這個名字，窗子裡的老人也渾身顫抖了一下，猶豫再三，終於開口：「那地方在任何地圖上都找不到，那是黑眉幫的地盤。」
伊恩心中一動，果然找對地方了。
「那裡本來是一片廢棄的工廠區，黑眉幫把廠區改造成了一座小鎮，命名為和樂鎮。」老人臉上露出掩蓋不住的恐懼，「我們這些居住在附近小鎮的居民，誰要是得罪了那些匪徒，就會被抓到那去。即使是無辜的人，偶爾也會被無緣無故地帶走。」
「去到那裡的人，再也沒有回來過。」老人哀傷地垂下目光，「包括我的兒子。」
「那個薩利姆，也是黑眉的人嗎？」
「不。他自稱是黑眉幫的合作夥伴。」老人解釋道。
「看來得去看看這位合作夥伴了。」伊恩看向老人，「你能帶我去見見這位薩利姆嗎？」
聽見這話，老人驚恐地關閉了窗子。
「麻煩了……」伊恩尷尬地看了看周圍匪徒的屍體，「應該留個活口的。」
突然，躺在遠處的鬍子男猛咳一陣，噴出些血沫，竟緩緩坐了起來。
伊恩眼前一亮：「這下好辦了。」
鬍子男剛悠悠轉醒，還沒回過神來，就被一股力量懸空拽起，等再落下時，他發現自己進了卡車的副駕。
而在他身旁，那個魔鬼一般的男人正扶著方向盤，在沖他微笑：「麻煩你當我的嚮導吧。」
通過灰血重構身體，伊恩已經接近生物體所能達到的最高速度。
被灰血強化過的雙眼時刻監視著周遭的環境，令伊恩奇怪的是，從剛才開始，他似乎就在一片冰雪覆蓋的荒地上奔跑，四周沒有任何人類生活的跡象。「難道跑錯方向了？」伊恩心中升起一絲擔憂。
終於，在越過了一個緩坡之後，一些低矮的窩棚開始出現在雪地中。恐怕這就是他的目的地，冷湖鎮。
看著眼前如同孤島一般的小鎮，伊恩明白了斯莫爾尼北部盜匪猖獗的原因。這些陷於荒原深處的居住地已經遠遠超出了包括治安局在內的一切政府機構的管轄能力，與其說是犯罪頻發，不如說是匪徒們在實際運轉這些聚落。
在靠近之後，伊恩驅動覆蓋體表的灰血重新融入身體，露出與常人無異的外表後，徒步進入了「小鎮」。
這座聚落被稱為「鎮」十分勉強，如果不是一個被雪埋了一半的，模糊地寫著「冷湖鎮」的生鏽路標，伊恩幾乎沒法把它和一個小鎮聯繫起來。它的主要組成部分只是一些鐵皮木板之類的雜物堆砌起來的簡易窩棚。
走在這座簡易聚落中，伊恩清楚地聽見寒風灌入這些幾乎提供不了任何保暖的房屋內，又從牆與天花板上的縫隙中呼嘯而出的詭異聲音。點燃在廢舊油桶里的篝火，似乎是鎮民們唯一能獲得的有效供熱措施了。
夜已經很深了，伊恩依舊能從棚屋中感受到很多道目光，更多人圍坐在橘黃色的篝火旁，機械地搓著雙手。這些缺乏溫暖的居民，無法在寒冷中睡去。
「這樣的地方，真的還適合生存嗎？」伊恩不禁有些懷疑。鎮民並沒有對他這個外來者產生敵意或是警惕，反而是一種近乎麻木的呆滯。
這種神情讓伊恩不由得回憶起了亞丁神父統治下的村民。
「難道他們也都被改造了？」
正當伊恩沉思著，一陣由遠及近的喧鬧聲打破了鎮子的寂靜，隨之而來的是一陣粗野的叫罵與女人的哀嚎。仿佛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了似的，剛才還聚攏著的鎮民們紛紛忙不迭地返回各自的居所，變成更多的目光，從窗縫中探射出來。
伊恩向聲音的方向趕去，右手一揮，灰色的粘液瞬間凝成鋒刃。
聲音越來越清晰，在不遠處，一輛笨重的貨車停靠在一座棚屋前，巨大的車頭甚至已經將棚屋壓塌了一角。
在棚屋門口，幾個穿戴得像狗熊一般的男人身影，正舉著火把與武器，圍繞在幾個跪坐著的女人面前。
雖然有一段距離，伊恩也能清晰地感覺到，那些武器中有些散發著和安娜的戒指、約斯特的鐵錘相同的氣息。是血器。
「夫人們，我們交給你們的任務，已經被拖延了兩個星期了。」一個蓄著絡腮鬍的男人把火把靠近一個女人，烤著她滿是淚痕的臉，「做兩百件統一制式的制服，就那麼難嗎？」
「現在的白天太短了，我們做不了幾個小時，而晚上我們的手都要凍僵了……求求您了，好老爺，再給我們幾天時間吧……」一個年紀稍長的女人大著膽子懇求道，露出的一雙手已經像樹皮一樣龜裂，咧開鮮紅的傷口。
聽了她的話，男人露出很為難的樣子，仿佛在思考什麼。
「你們的日子確實怪苦的，不如這樣吧，我來幫你們個忙，把你們送去和樂鎮怎麼樣？」
聽見這話，所有女人都觸電一般的震悚起來，哀求聲此起彼伏，幾個年紀小的甚至放聲痛哭起來。
「你們的丈夫已經去和樂鎮享福了，不打算去和他們團聚嗎？」男人上前一步，死死抓住一個女人的臉，「不想的話就他媽照我說的做。」
看著女人滿是恐懼的雙眼，男人快樂地大笑著，一邊從腰間抽出了一條短刀，刀身散發著詭異的暗紫色煙霧。
「光說教可不是我的作風，得讓你們長長記性。」說著，男人將刀刃緩緩貼近女人的臉，「剛從黑眉手裡買了新貨，你就替我試試刀吧……」
看著刀刃一點一點靠近女人的面龐，男人的表情越發興奮，突然，他感到一陣滯澀，握著刀的手臂竟不能再移動半分。
他向手臂看去，手腕處不知何時纏繞上了一團灰白色的粘液，如同一條繩索緊緊勒住了他。
「這是……」沒等男人有所反應，那一團灰色液體突然凝固，增生出無數尖刺，瞬間洞穿了他的手腕。
隨著悽厲的哀嚎聲，男人手中的短刀落在了地上。
強忍著劇痛，男人向黑暗處看去，那裡赫然站著一個身影，那恐怖的灰色液體，正是從這個陌生人的體內湧出。
「你他媽……」痛苦讓男人的雙眼通紅，他正試圖用完好的左手拾起自己的武器，卻僵直在原地，一根長刺從他手腕處的液體中伸出，停在了距離他脖頸不到半公分的位置。
他帶著求助的眼光看向周圍的同夥，卻發現其他人不知何時已經安靜地被相同的長刺刺穿了喉嚨。
瞬間從施暴者變成獵物的男人，幾乎崩潰地看著越走越近的攪局者：「聽著，不管你是誰，我可以給你錢，還有別的東西，你他媽不能殺我，我可是——」
一根觸手帶著殘影迎面掃來，彭的一聲，男人的身體像一隻破口袋一樣被擊飛，狠狠撞在牆上。
「這樣再袖手旁觀可不太好。」收回觸手，伊恩拍了拍落在身上的雪，「好了，女士們，你們安全了。」
沒有想像中劫後餘生的痛哭流涕，女人們愣了一會，就互相攙扶著緩緩進了棚屋，各自坐到了織機旁。
「年輕的老爺，感謝您出手相助。」
順著聲音看去，一個滿面皺紋的老人正從隔壁的棚屋窗口中探出頭來，「可惜，您這麼做幫不了她們。」
「這些人是薩利姆的手下，你殺死他們，只會招來薩利姆更瘋狂的報復。」
「薩利姆？他是這附近幫派的領袖嗎？」
老人點了點頭：「他已經在這待了好幾年了，這附近的幾個鎮子都歸他管。鎮上的人不論男女，都成了他的苦工，比奴隸還不如。」
「你們這麼多鎮子的人，沒想過反抗嗎？」
「不可能的，老爺。」老人露出悲哀的表情，「他們的人都有種恐怖的武器，有的能一下掰斷你的四肢，有的能把你固定住，活活凍死。」
「鑄血造物……」伊恩喃喃著，拾起那把插在雪裡的短刀，稍一感知，他就體會到了刀身中摻雜著的魔血，工藝很劣質，但用來鎮壓這些手無寸鐵的居民已經足夠了。
隨著灰血的滲入，刀身中的魔血被緩緩抽離，短刀周圍的紫色煙霧隨即散去，變成了一把普通的刀子。
伊恩指指躺在遠處的大鬍子：「剛才那個人說的和樂鎮是什麼地方？我在地圖上沒有看見過。那些女人好像很害怕那裡。」
聽見這個名字，窗子裡的老人也渾身顫抖了一下，猶豫再三，終於開口：「那地方在任何地圖上都找不到，那是黑眉幫的地盤。」
伊恩心中一動，果然找對地方了。
「那裡本來是一片廢棄的工廠區，黑眉幫把廠區改造成了一座小鎮，命名為和樂鎮。」老人臉上露出掩蓋不住的恐懼，「我們這些居住在附近小鎮的居民，誰要是得罪了那些匪徒，就會被抓到那去。即使是無辜的人，偶爾也會被無緣無故地帶走。」
「去到那裡的人，再也沒有回來過。」老人哀傷地垂下目光，「包括我的兒子。」
「那個薩利姆，也是黑眉的人嗎？」
「不。他自稱是黑眉幫的合作夥伴。」老人解釋道。
「看來得去看看這位合作夥伴了。」伊恩看向老人，「你能帶我去見見這位薩利姆嗎？」
聽見這話，老人驚恐地關閉了窗子。
「麻煩了……」伊恩尷尬地看了看周圍匪徒的屍體，「應該留個活口的。」
突然，躺在遠處的鬍子男猛咳一陣，噴出些血沫，竟緩緩坐了起來。
伊恩眼前一亮：「這下好辦了。」
鬍子男剛悠悠轉醒，還沒回過神來，就被一股力量懸空拽起，等再落下時，他發現自己進了卡車的副駕。
而在他身旁，那個魔鬼一般的男人正扶著方向盤，在沖他微笑：「麻煩你當我的嚮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