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夢(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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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3.23,德國的軍人好像天生有某種冷酷似的,當他們穿上那身黑色的制服,戴上那頂象徵惡魔的黑色大氈帽時,骷髏標誌閃閃發亮,他們就真正從歷史的書中開拔到我的夢裡來了,他們一直在我的夢裡維持著一個龐大的數量,他們是警察,他們也是我夢中最需要躲避的人群。

  我跟一個頗有家資的當地土豪定下賭局,只要是他的黑色軍團,他的這支說德語的軍隊把我抓住了,我就真的會去坐牢,他們不制定規則,可以說,就是不擇手段,只要是我失手了,可能要面臨牢獄之災,也有可能要接受死亡,出於刻板印象,我的直覺告訴我,落到這支黑色軍團手裡不會有什麼「妥當」的處理方法。但如果沒有,他的財產,要跟我分出一部分,那是一處豪華的宅邸,宅邸外圍擺上了好一圈的哈爾濱啤酒,燈光打在瓶底,凹凸不平的折射四散向很多周圍的地方,這是個很有「個性」的裝飾。

  在遊戲開始前,我的眼睛被植入了上一場比賽的回放,我看見了和我相同境遇的人參加了這個遊戲,因為躲藏時間太少,他慌不擇路,運氣並沒有力壓所有不幸的條件,黑色軍團的地毯搜索馬上就嗅到了他的藏身之處,他立馬被抓走,拖到了一個地方,套上棕黃色的布袋執行了槍決。我很共情他,我的躲藏的技巧並沒有比他高超太多,在相同的情形和氛圍下,我肯定會做出相同的選擇,很多次,都是我選出了那條我覺得安全的路,我看著這個傢伙也選了與我有「異曲同工」的路線,最後的結局有目共睹。我都在懷疑這是不是一個視頻通話,大部分的地方都是相近,的甚至可以說是重合的,這就太奇怪了,可能是黑色軍團想要給我施加一些莫須有的壓力呢?

  跑步選手在台下等待上場,和真正踩在冰冷的助跑器上等待槍響,這份心情是不大相同的,興奮糅雜著緊張,你會感覺到你的腿,或者支撐你蹲姿的手會被某種強大的情緒給影響著,它們總會止不住的顫抖,當我真正開始這場貓鼠遊戲的時候,我才真正的體會了這一心情。

  也如以往一樣,給我的時間不多,這導致我並不能及時的跑出很遠的地方,這應該就是上一位選手失敗的主要原因,那既然並不能跑出很遠,擴大他們的搜索範圍,那我就乾脆躲進一棟建築中,把自己藏的很深,這個效果應該是差不多的吧,我這樣想著,當下也只能這麼做了,確實沒有什麼更好的解決方案……

  我躲到了一個離起始點很近的灰色建築里,大概是一個毛坯房,只有建築的輪廓,沒有任何裝修,連玻璃都是沒裝的,這棟建築在外部看來,就是一個打了孔的長方體,在這座建築臨近的位置是我剛剛所看到的,那個倒霉蛋選擇的建築,我想,失敗的路線總該是沒有好下場的,我也就沒什麼猶豫。我躲在一根柱子後面,我像有霧氣繚繞在我的身旁,起初的很多黑衣人是看不見我的,我蒸發了,連我自己都感覺自己的動靜小的可怕,但是,他們速度太快了,隨著他們合圍到我的附近,我很快就被發現了,我只能抽出我藏在身上的匕首,和他們搏鬥一下。可能夢就是這樣吧,所想即所得,當你靈光乍現,身上應該藏著什麼,那就會有什麼。搏鬥也很簡單,我的身法很快,解決他們還是比較容易的,可笑的是他們別在腰間的手槍,還有背在身後的長槍,像為了在表面功夫做做文章一樣,從來沒有使用過它們,他們真的就和程序設定出來的仿生人一樣,沒有人類該有的靈活和智慧,太僵硬死板了,瀕死之時也沒有任何痛苦,只需要另一串程序代碼就能將他們復活,他們就可以無處不在了,他們得到了某種「永生」。

  我開始沿著這個毛坯房的縱深當起了「亡命之徒」,有什麼路我就選什麼路,這些都是在事先不可能計劃好的,也就只好這樣了,漸漸的,建築里的場景有了一些就簡單的裝修,至少鋪出了木地板。我從高樓往下望,延伸到黑暗裡的旋轉式的樓梯,讓我覺得,這就是我要選的路,沒有燈,沒有光亮,這些條件是我天然的遮蔽,這能讓我的攻守之勢異形,我這樣自信的想著,邁入黑暗。樓梯通往一個會場,大家素未謀面,一張二人圓盤小桌上坐著我唯一熟悉的朋友,他把咖啡倒入碗中,用五根手指將整個碗口的沿邊抓起,他的手很大,碗口和他的手比起來反倒是變小了,他把頭俯了下去,呼的好幾聲就吸出了一滿口的咖啡,他把左邊的小腿橫在了右邊的大腿上,他非常稀鬆平常的問我

  「兄弟,最近怎麼樣?」

  就像早晨初醒,在與你朝夕相處的房間中睜開眼睛,你不會懷疑任何不對的那種感覺,安逸舒適的真實感經得起你的任何推敲,這太對了。我回答的內容我記不清了,我只記得我們在桌上攀談了起來,直到黑衣軍驅散了會場上的所有人,我和我的那位朋友才四散開來,他們立馬在人群中鎖定了我的身影,就好像早已預定的,我只能繼續向建築的內部邊跑邊藏,建築很大,我就一直和他們周旋,他們一直能發現我,但是一直抓不住我,幾次,他們甚至抓住了我的肩膀,讓我轉過身來接受他們的檢查,我慢慢轉過身去,突然加速回頭馬上跑掉,跑之前不忘回敬一個捂面或者戳眼,他們始終數量龐大,但大多數時都是零零散散的,他們很笨,甚至比不上螞蟻的精誠合作,種種細節可以看出,他們並不是不團結,而是缺乏彼此的溝通,信息的交互,他們始終是一人成隊,多人成群的無意識組織,他們敗局已定,而我,勝券在握。

  我獨自站在別墅前,桌子上擺滿啤酒,我並不愛喝,但在夢裡,我很痴迷於這種感覺,頭腦發脹,無法清晰的思考任何深入的問題,只顧自己一個人傻笑,喝上幾杯酒後,我就會放下玻璃杯,靜靜的看著好像正在慢慢匍匐前進的星空,星星對著我閃爍著,而我對著它們毫無顧忌的開懷大笑,咧著嘴,一種發自內心的愜意占據所有本該心思縝密和深思熟慮的大腦。昏黑中,我的朋友們也在喝著酒,他們也像我一樣邊喝邊笑,相互調侃著互相的窘態丑姿,我們只樂得在這種寧靜的夜裡享受「翩翩起舞」的獨特味道。這座房子屬於我了,是啊,那位有錢的,大腹便便的土豪如實的把這座房子讓給我了,我的醉態和他的囧態相比,他反而顯得更滑稽可笑,我倒是因為爛醉顯得非常從容不迫,再加上一種勝利者的姿態,我更加「輕蔑」自在起來。他說話從一開始就是這麼漫不經心

  「不就是一座房子嗎,沒了它我還有很多座,今年氣候很好,這座房子就當是給你享受平淡的人生年華了,我那麼有錢,你是悟不得其中的門道了,哦,對了,我得趕緊走了,還有很多上流社會的宴請等著我過去點綴呢,我的軍團只不過是承讓你了,知道你贏不了的,故意放水了,你就安心喝你的廉價酒精吧,我沒時間陪你那麼胡鬧,再見,不對,再也不見。」

  他百口難辯的樣子讓我嚴肅不起來,他總是一臉委屈的樣子,邊滔滔不絕邊晃動他的那顆大腦袋,大禮帽在他的腦袋上也不安生,常常要掉下來,他就會慌忙的去扶正,這個樣子更加深了我對他施以嘲笑的念頭,我在那種搖搖晃晃的樣子下,也很難提起什麼由內核的向外而生的「嘲笑」,只是一個勁兒沒來由的傻笑。

  舒適的樣子蔓延到早晨,直至我醒來,窗簾有一處裂縫,明亮的光灑在我的床上,我覺得我擁有的,和夢中的幸福狀態別無二致,我盯著床尾,抑制不住我自己切實存在的笑意,幸福的樣子,也是這樣千奇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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