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岳懟懟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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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上旬,數艘大船由南而北,順著運河一路北上,在淮陰轉入汴河,往西北方向逆流而上,於三月下旬,抵達汴京。

  東京汴梁,大周國都,又稱汴京,乃天下繁華之最,首善之地,人口逾百萬,天下財富超過五成,乃至七成盡皆匯聚於此。

  汴京碼頭,船隻往來如雲,南下北上,皆聚於此,江南的絲綢、茶葉;蜀地的井鹽、蜀繡;北地的皮毛、人參、鹿茸等上好的藥材,在這汴梁城中悉數都能尋到。

  「叔父,則誠,待我先回家安頓之後,再去府上拜訪。」一身青衣的顧廷燁衝著二人拱手躬身見禮,帶著新收的小廝石頭二人逕自離去。

  不同於原劇的是,這次顧廷燁回京並沒有提前給任何人打招呼,姓名裝扮盡皆換了。

  「父親,仲懷此去······」長柏有些擔憂的看著顧廷燁離去的背影,在揚州相處數月,二人志趣相投,引為知己,頗有幾分相見恨晚之外。

  二人平日裡一起讀書習武,練習強邦全椒,弓馬劍術,簡直都要好成一個人了,就連跟堂哥長梧的關係,都不似跟顧廷燁這般親近。

  可也正因為如此,長柏知曉白家之事背後還有東京之人牽扯在內,雖然身份未明,但用屁股想也知道那人必然來自寧遠侯府。

  「放心吧,只要顧候還在一日,那些人就不敢光明正大的對付仲懷,至於潑髒水,陷害這些上不得台面的陰私手段,只會讓仲懷越來越強大。」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增益其所不能。」

  長柏立即就想起了《孟子》中的這段話。

  「大學裡說:欲平天下者,先治其家,欲治其家者,先修其身。」

  「你若真拿仲懷當朋友,眼下要想的,不是仲懷會怎樣,而是儘快讓你自己強大起來,將來有朝一日,若是有人真的要針對仲懷,你才能有足夠的能力去幫仲懷,而不是在旁望洋興嘆,只能袖手旁觀。」

  此話一出,長柏當即神色一凜,衝著岳峰躬身拱手行禮:「父親所言極是,兒子受教。」

  「讀書雖好,但卻不能一味只知讀書,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兒子謹記父親教誨。」

  馬車早已侯在碼頭之上,盛老太太上了第一輛馬車,王若弗、華蘭還有如蘭上了第二輛馬車,林噙霜帶著墨蘭上了第三輛,衛恕意帶著明蘭和剛出生的小長楠上了第四輛馬車,岳峰和長柏還有長楓,則騎馬朝著積英巷而去。

  隨船的行禮自有管事們只會家裡的下人、安排車馬送回家去,至於積英巷的盛家,華蘭也早已安排了家中管事提前回京灑掃收拾,就連行禮都提前了好些天出發,如今已經都歸置妥當,他們回去就能直接住了。

  馬車兜兜轉轉,在城中繞了小半個時辰,才趕到積英巷,被岳峰和王若弗扶下馬車的盛老太太看著門口掛著的『盛宅』二字牌匾,心中一時之間,又不禁百感交集起來。

  這塊牌匾乃是昔日盛老太爺中了探花,盛紘的祖父出資買下這處宅院之後,盛老太爺親筆提的字,如今時移世易,斯人已逝,一切種種盡皆成了過往。

  「母親慢些走。」岳峰扶著盛老太太,對於這位老太太,他心中沒有半分不敬,反而對其十分敬佩。

  當初盛老太爺死後,盛老太太唯一的兒子也被那賤人害死,那時勇毅侯府還尚未沒落,盛老太太完全可以改嫁,可她卻將失去了生母的盛紘記到自己名下,帶到身邊親自教養,延請名師教導讀書,為盛老太爺那個老渣男守起了寡,守住了盛家的家業,可以說若是沒有這位老太太,絕不會有今日的盛家。

  「我還沒老到走不動路的地步。」盛老太太卻拒絕了岳峰的攙扶,擺開衣袖,雙手扶於小腹之前,大步踏上石階,跨過中門,走了進去。

  京城的盛家遠不如揚州的盛宅那般大,占地不過數畝,院子也不多,好在如今孩子都還小,暫且夠用了。

  盛老太太本該住在正房,可她老人家喜歡清靜,挑了西邊一個僻靜的院子,名字仍舊照著揚州的用了『壽安堂』。

  王若弗這個當家主母則住進了正堂,名字她也懶得再想,仍舊是用『葳蕤軒』,這名字還是長柏給取的,林噙霜的小院還是叫『林棲閣』,比在揚州時的院子小了許多。

  倒是衛恕意,也分了一座小院,雖然偏僻,雖然很小,但卻代表著她在盛家地位的提升。

  早在去歲年關那日,明蘭在盛老太太跟前耍了一套劍舞之後,盛老太太就動了把明蘭養在身邊的念頭,不過當時老太太念著衛氏懷身大肚,不忍拆散她們母子,便沒有提出來,直至後來衛恕意生下兒子,無暇照顧明蘭,老太太才將明蘭要了過去,如今到了京城,明蘭自然也就跟著老太太住進了壽安堂。


  初至汴京,將家人安置妥當之後,岳峰便馬不停蹄去了戶部報導,領了新的官服、印信,又去新衙門諫院報了到,來來回回折騰了大半日,等回到家時,天都已經黑了。

  葳蕤軒內,岳峰和王若弗正在泡腳,只聽王若弗道:「官人,我跟華兒合計著過幾天挑個好日子在家裡擺個席面,把咱們家的親朋舊友,還有官人交好的同科、同年們都請到家裡來,到時再請個南曲班子過來唱上幾曲,大家一塊兒坐下來熱鬧熱鬧,官人覺得怎麼樣?」

  「是該擺個席面熱鬧熱鬧。」岳峰點了點頭道。

  「不過眼下有個難處。」王若弗卻話音一轉,眼睛有些躲閃,又總往岳峰這邊瞟。

  「你是想說袁家的事?」岳峰瞥了王若弗一眼,不用問就知道王若弗心裡想的什麼。

  被看穿了心思,王若弗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反而急忙說道:「如今袁家二郎和咱們華兒之間的親事,也不知還作不作數,此事還得官人做主。」

  「放心吧,袁家那邊不用擔心,咱們在揚州時,不是已經收到袁老伯爺的信了嗎!你瞧著吧,不出兩日,袁老伯爺就該帶著他家兩個兒子登門來了。」

  「兩個兒子?」王若弗是會抓住重點的。

  岳峰道:「自然是兩個,一個賠罪,一個求親。」

  王若弗眼睛一亮,可旋即又黯淡了下去:「咱們兩家如今都鬧成這樣了,就怕華兒嫁過去之後,受她那婆婆刁難。」

  岳峰道:「你以為天下間的婆婆,都像母親這般明事理?」

  「好端端的,怎麼說到我身上來了。」王若弗雖然魯直沒有心機,但人並不傻,知道岳峰這是在說自己做媳婦的日子過得舒坦。

  岳峰道:「這一遭總歸是要走,袁家家世尚可,而且那袁老伯爺也是個明事理之人,袁文紹那孩子也是個有本事、有上進心的。」

  其實袁文紹這人不錯,就是有些愚孝,但好在還算理智,沒有愚的徹底,比那些不知根底,不知性情的人倒是要好得多。

  王若弗卻道:「官人是男人,怎麼會懂我們後宅女人的心酸,那袁文紹和袁老伯爺就是再明事理,可後宅是女人們的地方,袁家終究是那位伯爵夫人在管家,她若是想要刁難華兒,那辦法可多了去了。」

  岳峰道:「照你這意思,是想我重新給華兒再挑一個?」

  「華兒和那袁文紹的親事是過了文定的,哪是說換就能換的。」王若弗心裡明白,自家家世比不上袁家,尤其是在這勛貴遍地的東京城裡,岳峰一個正六品上的小官,一抓一大把,根本說不上什麼話。

  「待見過那位袁老伯爺和袁文紹再說吧。」岳峰道:「席面的事情,往後再退幾日就是。」

  「也只能如此了。」王若弗一臉擔憂。

  「好啦,船到橋頭自然直,咱們現在擔心也是無用,有這心思,不如好好教教華兒怎麼管教,磨一磨如兒的性子,你瞧如兒那個脾氣,誰說她都敢頂,再這麼下去,她可就無法無天了。」

  二人聊著聊著,便擦了腳,上了床榻。

  王若弗今年也不過三十二歲,她十六歲嫁給盛紘,十七歲就生下了華蘭,如今華蘭年不過十五,距離及笄還有數月,王若弗這年紀若是放到後世,正是風華正茂的時候,而且王若弗長得其實並不差,只是和衛恕意還有林噙霜相比稍遜一籌而已。

  想當初盛紘和王若弗剛剛成婚的時候,也是過過一段時間如膠似漆的日子的,華蘭就是那時候懷上的。

  一夜無話,待王若弗慵懶的睜開惺忪的眸子時,岳峰已經換上了官服,進了皇宮,參加早朝。

  「前些日子,江浙兩湖上報,說零星之處,發現有蝗蟲之患,如果真有蝗災,那就是千里赤地,顆粒無收啊!」當今天子改元天佑已有六年,如今正是天佑六年。

  「下面有沒有江浙來的人啊?」

  岳峰手持笏板,自靠近殿門的群臣之中走了出去,站至殿中,對著上首的天佑帝拱手躬身行禮:「臣,承直郎,新任尚書台任,盛紘,昨日剛從揚州抵京。」

  「朕知道你,寫了一筆的好字。」天佑帝記憶過人,而盛紘在揚州做通判的這些年,也上了不少奏摺入京。

  「多謝陛下誇讚,微臣愧不敢當。」

  「你說······」天佑帝正欲詢問,忽的一聲高喝,打斷了他的話。

  「陛下!」

  只見群臣最前方,最靠近天佑帝的位置,一鬚髮皆白的老者高聲說道:「老臣也見過幾次蝗災,只要在它們還是幼蟲的時候,多養些鴨子、鷺鷥,去吃掉他們,也就成不了什麼氣候。」

  「陛下,老臣有別的事情要奏。」

  不等天佑帝開口,岳峰便看向身側說話的老者,問道:「敢問可是韓相當面?」

  「正是本相!」

  「韓相此言差矣!」岳峰道:「正如陛下先前所說,蝗災若起,便是千里赤地、顆粒無收,江浙、兩湖皆是天下糧倉,若是皆起蝗災,受災的百姓,怕是不止千萬,屆時非但百姓受災,朝廷承受的損失,更是不可估量,如此大事,豈能不議?」

  「蝗災雖然可怕,卻也有法可治,如今我要奏的,事關國朝傳承,孰輕孰重,難道盛大人分不清嗎?」韓章說這話時,已然帶上了幾分慍怒。

  盛紘卻道:「儲君之位,涉及皇位傳承,國朝更替,自然是大事,可越是大事,便越該慎重,如今陛下不過不惑之齡,身強體壯,儲位之事,自可慢慢考量,豈能輕下決斷。」

  「而江浙螟蟥之事,卻就在眼前,若不及時處理,等再過幾月,蝗災一起,赤地千里,百姓受災,朝廷不但稅收大減,還得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救災,韓相身為一國之相,難道要坐視江浙、兩湖萬千百姓於不顧嗎?」

  「巧舌如簧,你一個小小的承直郎,竟敢當著陛下的面顛倒是非?」韓章怒視著岳峰,厲聲斥問。

  「什麼叫做顛倒是非?下官方才哪一句說的不對,煩請韓相指出來。」岳峰卻絲毫不懼,直接正剛韓章,一個小小的六品承直郎,卻敢硬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統領百官的一朝國相,光這份膽氣,滿朝文武之中,就找不出幾人。

  龍椅之上的天佑帝看著這一幕,心中鬆了口氣,看向岳峰的目光也有了幾分變化。

  「放肆!」

  「我看是韓相放肆才是!」岳峰怡然不懼,聲音雖然不如韓章大,但卻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底氣十足,衝著上手的天佑帝拱手道:「陛下素有仁厚之名,將天下百姓視作親子,如今明知江浙、兩湖千萬百姓或要遭受蝗災,心中擔憂,怕是食不下咽,睡不安寢,若是不快些拿出章程應對,等陛下擔憂過度傷了龍體,豈非你我之罪?」

  「你·····」素來言辭利索的韓章,被岳峰一番胡攪蠻纏的搶白懟的七竅生煙。

  「陛下,臣請先議螟蟥之事。」岳峰當即再度朝著天佑帝躬身行禮,高聲說道。

  「陛下·····」韓章還欲爭辯,可話才剛出口,一隻大手就從後頭拽了他一下。

  「盛愛卿言之有理,今日只議螟蟥之事,其他事情,改日再議。」天佑帝趁勢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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