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離職（4）--集體辭職
一個人的人生走向，往往與你毫不相干從不認識的人註定牽連，甚至讓你的人生走向了另外一個方向。
單身宿舍樓打架鬥毆事件，被強壓下去之後，海小赳等青年倒是無計可施。可是對方呢？
2005年9月1日，海小赳幾人在嬌子火鍋店為吳師兄出院而聚會。
本來是海小赳召集的，齊穎穎提出上次事情因自己而起，要海小赳幫忙負責召集，她自己來買單。
幾個人剛扶著吳師兄入座，火鍋店楊老闆正熱情招待著，突然田小陽提了個塑膠袋衝進來。
幾個人詫異之際，田小洋將塑膠袋裡的死老鼠丟進了火鍋里，然後扭頭走到火鍋店前台拍下五百塊錢，指著海小赳這一桌說：「那一桌的單我買了，不用找了！」
田小洋挑釁的看著幾人，慢悠悠的往外踱步出去。
折辱是對熱血青年最大的挑釁。
海小赳幾人無名火此時比火鍋的溫度都高。
其中一個今年新來的同專業小師弟朱小漢蹭地跳起來，跑出去追上田小洋就打。
吳師兄氣的血往上沖，頭上傷口疼的用手捂著。
幾個人沖了出去。
楊老闆趕快跑出去拉開田小陽和朱師兄。可是早有另外幾個又衝上去打田小洋。
田小陽搶起店門口爐子上的火鉗，揮舞起來。
這時候廠里在火鍋店吃飯的幾位四五十歲的職工，大致了解了情況後，看不過去，也過來勸架。
其中有一個六十歲左右的老師傅，憤怒得指著田小陽說：「小崽子你也太過份了！信不信我打電話給你二爺爺！看清楚！我姓祁！我可是跟你二爺爺一起共過事的！你滿月的時候老子還去喝酒了！你個崽子長大成了這個混球樣子！滾蛋！」
田小陽見自己討不了好，罵罵咧咧的走了。
朱小漢罵道：「官僚主義！窮山惡水！惡棍橫行卻無法懲戒！狗屎的地方不待也罷！」
海小赳踩滅了菸頭：「老子不幹了！」
祁老師傅激憤不已，聽到幾個年輕人的話，強勉淡定下來苦口婆心的勸這幾位：「廠里呢是軍工單位，近十年國家重心強化經濟發展。而我們廠呢在這老三線里，已經有搬遷一半出去到市郊工廠的計劃了，再過了一兩年也都搬過去了。」
而朱小漢聽了祁老師傅的話，連連搖頭。
祁老師傅還是耐心勸慰他們：「未來廠里的發展還是要靠你們這些年輕人。現在廠里呢，骨幹人員是青黃不接，像我這樣的都退休了還要返聘回來帶徒弟。年輕人們，你們也有委屈。但是希望你們沉住氣，經歷過去，把自己鍛鍊出來。西南廠可不能只靠畢業回來的定向生廠子弟，大部分還是要你們這些新鮮血液，才能讓西南廠脫胎換骨。都要好好回去上班哈，不能動不動就撂挑子不干哦。我們年輕時候比你們現在苦多了。」
海小赳等人，禮貌性得衝著祁老師傅點了點頭，心裡卻早已拿定了主意。
2005年9月2日，一大早，西南廠六個部門收到了七份辭職報告：
海外銷售部——海小赳
1234設計所——朱小漢
調度處————徐千千
航空器工裝部————-龍小利
航空器工藝部------訾小軍
團支部————-吳小博
汽車事業部----鮮于小宗
那祁老師傅放心不下，這天在厂部轉了一上午，打聽到確實有好幾個年輕技術人員集體辭職。
老三線黨員那種責任感和剛強勁兒，讓他跑到廠黨部馮書記辦公室。
他直接推開馮書記辦公室，疾走到馮書記面前，拍著桌子大罵：「廠里的風氣搞成什麼樣了！連科班畢業的技術年輕人都留不住，而且還是讓別人罵著娘辭職離開！成什麼樣子啊！這三年我退休了還返聘到研究所帶徒弟，可是每年我親眼看著研究所的年輕人來了一批，我高興沒一會兒就又看著他們離開西南廠。」
一頓指責，令馮書記錯愕的說：「祁老，這是咋回事兒？年輕人辭職怎麼會令您老大發雷霆之怒？」
祁老師傅繼續責問：「從春節到現在半年時間，已經離職了17個科班畢業的技術人員，我都數著呢！難道廠里要我們這些老傢伙返聘到火化麼？難道廠里以後就指望著那些個大部分手高眼低淺薄官僚的返廠子弟麼？」
馮書記問：「這麼多人辭職，是不是哪裡有問題?」
祁老師傅大聲反問：「哪裡有問題，您馮大書記不比我清楚麼？他們為什麼離開呢？有的是受不了官僚主義，有的是表現突出被打壓，有的是受不了條件差，有的是嚮往大舞台，有的是看不到前途空間，有的卻是被裙帶關係廠子弟給擠走，有的甚至是被潑皮無賴打走的！是罵著娘罵著奶奶走的！我今天來你馮書記這兒，我也是來辭職的！我不接受返聘了！你馮書記另請高明吧！我那些老兄弟們，我也去勸他們一把年紀回家看孫子去吧！我年輕的時候廠里是什麼氛圍，現在是什麼氛圍！向您告辭，敬愛的馮書記！」
老傢伙扭頭摔門而去。
馮書記錯愕的將筆扔在桌子上，嘆了口氣自言自語：我也想改變，積重難返，我後年就要卸任，我現在又能改變什麼呢？
想了很久，他提筆寫了《申請搬遷和改制》的報告：
「……無論從國際形勢、國內發展、企業發展……，無論從哪個角度，西南廠搬遷出大山的進度都要快，且刻不容緩……只有搬遷出去並改制，才能重新改變西南廠的企業人文環境、企業人員培養。」
下午五個部門對五個要辭職的年輕人分別勸勉鼓勵約談，無果。
因為他們提出一個共同的訴求：只要田小陽的任何親戚還在廠里任職，只要向所長還擔任廠區派出所所長，他們就不會再接受任何妥協。
廠里對年輕人過激的訴求，回復無果。
五人開始辦理離職手續。
晚上，海小赳宿舍。
海小赳深情的望著徐千千：「千千，你跟著我離職，前途可是未知，連帶你也受委屈了。無論以後是什麼境遇，我都不會再讓你恬淡安靜的眼中出現恐懼的眼神！」
徐千千平靜的說：「你去哪兒，我就跟你一起去。兩個大活人，在哪裡還過不了日子了麼？只是等我倆落實好了新工作，我們再告訴家裡吧，免得老人擔心。不過……不過我們能不能離我爸媽近點？」說到最後眼中帶著祈禱希冀的眼神。
海小赳苦笑一下：「我知道你的意思，小飛他去部隊了，他的理想是職業軍旅。你是想回去照顧爸媽。可以！沒問題！小飛他如果真的以後都軍旅生涯一生，我去給你家當上門女婿都行、、、呵呵！」
徐千千面頰微紅：「我是擔心你心氣高傲，怕人議論你，你多想了不開心。」
海小赳斬釘截鐵：「我是討厭別人議論，但是我有你，我不在乎！再說，我倆賺錢我倆買房安家到你市里不就行了，難不成還真讓我當上門女婿麼？」
徐千千擁著海小赳，吻了上去：「都晚上十一點了，你去把門鎖了吧。」嬌怯之聲如春夜落雨，滴落海小赳心田。
海小赳渾身一顫：「你……你今晚不走了？」
徐千千抬起頭，凝視著海小赳：「你不願意？」
海小赳的靈魂暈蕩蕩的出竅了幾秒，被徐千千的話打回泥丸宮：「從今以後，你要做到我對你一樣好。」
海小赳鎖門，關燈。
今夜在雙方眼裡，兩個人的身心對彼此都如此清晰。
或許每一份愛情真正的愛的瞬間，也就那麼幾個完全兩情相悅的定格，其餘絕大部分都是朋友，都是裹在油鹽醬醋里的親情。
有時候為了一個感動的瞬間，爭吵了一輩子的兩個人，最後還是認為彼此之間是愛情。那一個瞬間，是一個值得一輩子當作愛情的瞬間。
即使就為了那麼一個瞬間，也值得讓人付出一生的愛，守護對方。
單身宿舍樓打架鬥毆事件，被強壓下去之後，海小赳等青年倒是無計可施。可是對方呢？
2005年9月1日，海小赳幾人在嬌子火鍋店為吳師兄出院而聚會。
本來是海小赳召集的，齊穎穎提出上次事情因自己而起，要海小赳幫忙負責召集，她自己來買單。
幾個人剛扶著吳師兄入座，火鍋店楊老闆正熱情招待著，突然田小陽提了個塑膠袋衝進來。
幾個人詫異之際，田小洋將塑膠袋裡的死老鼠丟進了火鍋里，然後扭頭走到火鍋店前台拍下五百塊錢，指著海小赳這一桌說：「那一桌的單我買了，不用找了！」
田小洋挑釁的看著幾人，慢悠悠的往外踱步出去。
折辱是對熱血青年最大的挑釁。
海小赳幾人無名火此時比火鍋的溫度都高。
其中一個今年新來的同專業小師弟朱小漢蹭地跳起來，跑出去追上田小洋就打。
吳師兄氣的血往上沖，頭上傷口疼的用手捂著。
幾個人沖了出去。
楊老闆趕快跑出去拉開田小陽和朱師兄。可是早有另外幾個又衝上去打田小洋。
田小陽搶起店門口爐子上的火鉗，揮舞起來。
這時候廠里在火鍋店吃飯的幾位四五十歲的職工，大致了解了情況後，看不過去，也過來勸架。
其中有一個六十歲左右的老師傅，憤怒得指著田小陽說：「小崽子你也太過份了！信不信我打電話給你二爺爺！看清楚！我姓祁！我可是跟你二爺爺一起共過事的！你滿月的時候老子還去喝酒了！你個崽子長大成了這個混球樣子！滾蛋！」
田小陽見自己討不了好，罵罵咧咧的走了。
朱小漢罵道：「官僚主義！窮山惡水！惡棍橫行卻無法懲戒！狗屎的地方不待也罷！」
海小赳踩滅了菸頭：「老子不幹了！」
祁老師傅激憤不已，聽到幾個年輕人的話，強勉淡定下來苦口婆心的勸這幾位：「廠里呢是軍工單位，近十年國家重心強化經濟發展。而我們廠呢在這老三線里，已經有搬遷一半出去到市郊工廠的計劃了，再過了一兩年也都搬過去了。」
而朱小漢聽了祁老師傅的話，連連搖頭。
祁老師傅還是耐心勸慰他們：「未來廠里的發展還是要靠你們這些年輕人。現在廠里呢，骨幹人員是青黃不接，像我這樣的都退休了還要返聘回來帶徒弟。年輕人們，你們也有委屈。但是希望你們沉住氣，經歷過去，把自己鍛鍊出來。西南廠可不能只靠畢業回來的定向生廠子弟，大部分還是要你們這些新鮮血液，才能讓西南廠脫胎換骨。都要好好回去上班哈，不能動不動就撂挑子不干哦。我們年輕時候比你們現在苦多了。」
海小赳等人，禮貌性得衝著祁老師傅點了點頭，心裡卻早已拿定了主意。
2005年9月2日，一大早，西南廠六個部門收到了七份辭職報告：
海外銷售部——海小赳
1234設計所——朱小漢
調度處————徐千千
航空器工裝部————-龍小利
航空器工藝部------訾小軍
團支部————-吳小博
汽車事業部----鮮于小宗
那祁老師傅放心不下，這天在厂部轉了一上午，打聽到確實有好幾個年輕技術人員集體辭職。
老三線黨員那種責任感和剛強勁兒，讓他跑到廠黨部馮書記辦公室。
他直接推開馮書記辦公室，疾走到馮書記面前，拍著桌子大罵：「廠里的風氣搞成什麼樣了！連科班畢業的技術年輕人都留不住，而且還是讓別人罵著娘辭職離開！成什麼樣子啊！這三年我退休了還返聘到研究所帶徒弟，可是每年我親眼看著研究所的年輕人來了一批，我高興沒一會兒就又看著他們離開西南廠。」
一頓指責，令馮書記錯愕的說：「祁老，這是咋回事兒？年輕人辭職怎麼會令您老大發雷霆之怒？」
祁老師傅繼續責問：「從春節到現在半年時間，已經離職了17個科班畢業的技術人員，我都數著呢！難道廠里要我們這些老傢伙返聘到火化麼？難道廠里以後就指望著那些個大部分手高眼低淺薄官僚的返廠子弟麼？」
馮書記問：「這麼多人辭職，是不是哪裡有問題?」
祁老師傅大聲反問：「哪裡有問題，您馮大書記不比我清楚麼？他們為什麼離開呢？有的是受不了官僚主義，有的是表現突出被打壓，有的是受不了條件差，有的是嚮往大舞台，有的是看不到前途空間，有的卻是被裙帶關係廠子弟給擠走，有的甚至是被潑皮無賴打走的！是罵著娘罵著奶奶走的！我今天來你馮書記這兒，我也是來辭職的！我不接受返聘了！你馮書記另請高明吧！我那些老兄弟們，我也去勸他們一把年紀回家看孫子去吧！我年輕的時候廠里是什麼氛圍，現在是什麼氛圍！向您告辭，敬愛的馮書記！」
老傢伙扭頭摔門而去。
馮書記錯愕的將筆扔在桌子上，嘆了口氣自言自語：我也想改變，積重難返，我後年就要卸任，我現在又能改變什麼呢？
想了很久，他提筆寫了《申請搬遷和改制》的報告：
「……無論從國際形勢、國內發展、企業發展……，無論從哪個角度，西南廠搬遷出大山的進度都要快，且刻不容緩……只有搬遷出去並改制，才能重新改變西南廠的企業人文環境、企業人員培養。」
下午五個部門對五個要辭職的年輕人分別勸勉鼓勵約談，無果。
因為他們提出一個共同的訴求：只要田小陽的任何親戚還在廠里任職，只要向所長還擔任廠區派出所所長，他們就不會再接受任何妥協。
廠里對年輕人過激的訴求，回復無果。
五人開始辦理離職手續。
晚上，海小赳宿舍。
海小赳深情的望著徐千千：「千千，你跟著我離職，前途可是未知，連帶你也受委屈了。無論以後是什麼境遇，我都不會再讓你恬淡安靜的眼中出現恐懼的眼神！」
徐千千平靜的說：「你去哪兒，我就跟你一起去。兩個大活人，在哪裡還過不了日子了麼？只是等我倆落實好了新工作，我們再告訴家裡吧，免得老人擔心。不過……不過我們能不能離我爸媽近點？」說到最後眼中帶著祈禱希冀的眼神。
海小赳苦笑一下：「我知道你的意思，小飛他去部隊了，他的理想是職業軍旅。你是想回去照顧爸媽。可以！沒問題！小飛他如果真的以後都軍旅生涯一生，我去給你家當上門女婿都行、、、呵呵！」
徐千千面頰微紅：「我是擔心你心氣高傲，怕人議論你，你多想了不開心。」
海小赳斬釘截鐵：「我是討厭別人議論，但是我有你，我不在乎！再說，我倆賺錢我倆買房安家到你市里不就行了，難不成還真讓我當上門女婿麼？」
徐千千擁著海小赳，吻了上去：「都晚上十一點了，你去把門鎖了吧。」嬌怯之聲如春夜落雨，滴落海小赳心田。
海小赳渾身一顫：「你……你今晚不走了？」
徐千千抬起頭，凝視著海小赳：「你不願意？」
海小赳的靈魂暈蕩蕩的出竅了幾秒，被徐千千的話打回泥丸宮：「從今以後，你要做到我對你一樣好。」
海小赳鎖門，關燈。
今夜在雙方眼裡，兩個人的身心對彼此都如此清晰。
或許每一份愛情真正的愛的瞬間，也就那麼幾個完全兩情相悅的定格，其餘絕大部分都是朋友，都是裹在油鹽醬醋里的親情。
有時候為了一個感動的瞬間，爭吵了一輩子的兩個人，最後還是認為彼此之間是愛情。那一個瞬間，是一個值得一輩子當作愛情的瞬間。
即使就為了那麼一個瞬間，也值得讓人付出一生的愛，守護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