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生
門外的冷風依舊在咆哮，鐵柵欄發出刺耳的金屬顫音，仿佛有無形的目光從黑暗的深處窺探著這群人。昏暗的燈光一明一滅，映照在幾張驚魂未定的臉上。
胖大叔率先開口打破了沉寂，他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絲沙啞：「我叫李建軍，李世民的李，建軍節的那個建軍。」他說話時，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微微眯起眼睛，像是在回憶什麼。
他岩微微點頭，示意他繼續。
李建軍開口：「我是個射擊教練，五六線小城裡的一個普通人。那天晚上，剛結束一天的課程，跟幾個學員隨便聊了幾句就準備回家。就在這時候，我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尖銳的呼救聲。」
「我衝出去的時候，看到一個年輕女孩被人挾持著，劫匪手裡拿著刀，像頭髮狂的野獸。他們正要鑽進一輛車，女孩拼命掙扎，可那人力氣太大，她根本掙不開。」
「我沒多想，直接沖了過去。那女孩像我的女兒。我試圖分散他的注意力，跟他周旋。我以為能拖住他的時候，他突然發了瘋，朝我撲了過來。他揮刀的速度很快，我只來得及側身躲開，可還是被劃了一刀。」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仿佛還能感受到當時的疼痛。聲音變得愈發低沉：「我抓住機會，一把按住他的手腕，試圖搶下刀。可他力氣太大，拼命掙扎，最後竟然用盡全力把我推倒在地。他拿起刀，朝我刺了過來……」
空氣再次凝結，沒人開口說話。這個男人的經歷太過真實，太過血腥，仿佛一把鈍刀，在每個人的神經上緩緩割過。
過了一會兒，王永壽他清了清喉嚨：「我叫王永壽，只是個普通的大學生。」
他低下頭，腳尖在地上輕輕點了點，像是在尋找措辭：「那天，我剛結束志願服務活動，準備回學校。天色很暗，暴雨突然就下了起來。我沒帶傘，只能跑到路邊躲雨。就在這時候，我看到一輛三輪車被洪水卷到了河中心，車上兩個小孩，哭得撕心裂肺。」
「我不知道當時是怎麼想的，可能是腦子一熱吧，直接跳進了水裡。」
「水流太急了，我一度被沖得站不穩，先撈出了一個孩子，把他托上了岸。可第二個孩子離得更遠，我游過去的時候，體力幾乎已經耗盡了。」
「第二個孩子很輕，可我拖著他往回遊的時候，水流卻越來越急。我拼命往岸邊靠，手腳都開始發麻了。最後，我終於把他推上了岸，可也撐不住了。」
「最後感覺水灌進嘴裡，鼻子裡，胸口像被什麼東西狠狠壓住，疼得我喘不過氣。」
他停了下來，雙手無意識地在褲縫上摩擦，像是在試圖平復內心的波動。
站在一旁的女生李文輕輕嘆了口氣，聲音很小，但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我叫李文，高中生物老師，帶高三的班主任。」她的目光看向地面，語氣中帶著疲憊和一絲無奈。
「今年上半年特別累，班上的孩子成績不好，還總有人鬧事，非重點班，壓力卻比重點班還大。」她勉強擠出一絲笑，但笑容蒼白得像她的臉色。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最近感冒了，吃了點感冒藥，就睡了過去。醒來後，就到這裡了。」她抬起頭，目光中透著一絲複雜，「如果真的是死了，那我大概……是猝死的吧。」
最後一個女生，身穿白大褂的張薇，始終抱著膝蓋，縮在牆角。她的頭埋在臂彎中，雙肩輕輕顫抖著。直到所有人看向她，她才抬起頭，雙眼通紅，目光中滿是驚恐。
「我不信。」她的聲音顫抖而嘶啞，透著絕望，「我不信這是真的。」
張薇的情緒逐漸失控，聲音越來越尖銳：「你們一定是演員！肯定有什麼辦法能讓我回去！這不可能！為什麼會這樣？我是不是瘋了？」
「閉嘴！」他岩突然出聲，聲音低沉，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冷硬。「你把頭埋在地下只能讓你早死早超生！」
張薇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她的嘴唇抖得幾乎說不出話，眼淚源源不斷地湧出，最終化作壓抑的啜泣。
「夠了！」他岩冷冷地低吼，一把伸手捂住了張薇的嘴，將她的哭聲硬生生壓了回去。
「冷靜！」他岩的聲音像一記悶雷，震得張薇止住了掙扎，「如果你還想活，就立刻安靜下來！」
「別動！也別哭！」他岩低聲說到，「冷靜下來。如果你想活著，就安靜，聽完我要說的話。」
女生的掙扎漸漸停了下來。
他岩緩緩鬆開手。
環視了一圈後，他岩開口了，聲音低沉而冷靜：「你們之中有多少人聽說過『無限流』小說？」
沒有人回答，只有冷風穿過平台發出的嗚咽聲。李建軍皺著眉，王永壽低頭看著地面，李文瘦削的肩膀微微聳動了一下，而張薇則依舊縮在牆角，瞪著眼睛沒有出聲。
他岩沒有等到回應，自顧自地繼續說道：「好，既然你們沒聽過，那我就簡單解釋一下，按照一般『無限流』小說的設定，剛才死在外面的那個胖子，應該是我們的『引導者』。」
他說到這裡，語氣里透出一絲冰冷：「引導者的任務，是帶領我們這些新手完成第一個任務，刷點積分，然後回到主神空間。到那時，我們可以靠積分買自己想要的各種東西。比如練武的可以買內功心法，喜歡槍械的可以買無限子彈的沙漠之鷹，甚至還能兌換超能力。」
他頓了一下，目光掃過每個人的臉，聲音沉了幾分：「但有件事讓我不安。正常來說，在所謂的主神空間裡，任務開始前所有人應該是無敵的——也就是說，引導者絕不可能像剛才那樣，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說完，就被嗯，你們懂得。」
空氣似乎更冷了，每個人都本能地縮了縮身體，像是在試圖抵禦一種無形的威脅。
「我再數數現在在場的幾個人。」他岩抬手指了指，「王永壽、李建軍、李文，還有這個只會哭的女人……」他的目光停在白大褂女人身上，像刀刃般鋒利，「再加上我自己，以及剛才已經死了的那位，一共六個人。」
他岩的語氣愈發低沉：「按照無限流小說的寫法，像我們這種組合，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支隊伍之前的高端戰力，已經被徹底團滅，導致隊伍評分暴跌，才會匹配到像我們這樣的新手。」
他頓了頓，眉頭緊鎖：「而且，連最後的引導者都是個菜鳥，剛才能被一隻最基礎的強化怪物幹掉，估計他也是上個世界剛加入隊伍的新手。」
白大褂女人抖了抖肩膀，從他岩的手中掙脫出來。
她一邊哽咽，一邊用白大褂的袖子擦著嘴邊的淚水和污跡，語氣中帶著憤怒和委屈：「別叫我蠢貨！也別叫我穿白大褂的！我有名字，我叫張薇！」
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聲音平穩下來：「我想起來了……我應該是在做藥學實驗的時候，吸入了有毒氣體，然後被毒死的。」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岩打斷：「我知道你叫張薇就行了。」
他說話時聲音冷硬，「但我現在不關心你是怎麼死的。」
「還有，不要再插嘴，也不要打斷我。我現在告訴你們的每一點信息，都是可能救你們命的關鍵。」
他頓了頓，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弧度：「我對你們好言好語，只是基於現在這個場次的必要性——因為我還需要你們活著，當誘餌，或者盾牌。明白嗎？」
李建軍皺眉瞪著他岩，卻最終沒有開口。
他岩轉過身，指了指平台周圍空蕩蕩卻昏暗的環境，語氣愈發嚴肅：「現在的局面很清楚，我們遇到了一次bug。沒有任務，沒有指引，引導者死了，甚至連出路都沒有。」
他眯起眼睛，目光中帶著一絲自信的光：「但作為一個三流寫手，尤其喜歡無限流小說的三流寫手，我還能認出我們當前的場景。」
他岩的一句話讓眾人微微抬起頭，目光中隱隱透出希望和緊張。他沉聲說道：「如果我沒猜錯，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求生之路》的『死亡中心』地圖。」
他岩頓了頓，掃視著眾人的表情，隨後冷冷一笑：「現在，我能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們想先聽哪一個？」
無人回應。
「我先來說個好消息。」他岩微微抬頭，目光掃過每個人的臉，不急不緩地說道：「根據常理，這個世界並沒有類似T病毒那樣的致命感染。也就是說，你們不用擔心被喪屍撓一下就立刻暴斃身亡。」
他停頓了一下，語氣稍稍緩和：「這裡的喪屍，按照原作的設定，更接近瘋狗病的感染者。他們只會用拳打腳踢，運動能力和普通人差不多，只是更狂暴一點。所以，只要不是被大量喪屍圍攻，體格健碩的人還是有機會突破重圍的。」
說到這裡，他岩走到李建軍旁邊，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裡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調侃：「比如，這位大哥，體格壯實。我們全死光了，他也能一個人硬闖出去。」
李建軍側身看了他岩一眼，沒有接話。
他岩收回了手，聲音變得更冷靜：「此外，我還有一個假設。如果我們真的是評分最低的隊伍，那麼當前的劇情應該是給我們刷分的機會。像這種場景，通常會讓人有時間積攢積分，至少讓我們活著回到主神空間進行兌換。等我們完成一波提升，也許就能擁有一些自保能力。所以這場劇情的難度是我們這種常人能過的最簡單的難度。」
他說到這裡，語氣突然一轉，臉上的表情也隨之變得沉重起來：「不過，現在的壞消息來了。」
眾人抬頭看著他岩，沉默的目光中帶著些許不安。
「在《求生之路》這款遊戲裡，原版是沒有剛才那種怪物的。」他岩語氣低沉，眼神變得更加銳利，「那個舔食者，屬於T病毒感染的變異生物。而T病毒，是完全不同於這個世界設定的東西。」
他岩抬手，隨意地從自己的頭髮上摳下了一小塊乾燥的頭皮屑，用手指輕輕搓揉了一下，然後將它隨意彈掉。他的動作自然，可語氣卻冰冷得讓人後背發寒：「這說明什麼？說明這張地圖雖然我認得，但它已經被某種未知力量篡改了。」
他的目光逐一掃過眾人的眼睛，聲音壓得很低：「我們很可能會再遇到那種爬行者。而且，驚嚇走爬行者的，應該是『求生之路』里最可怕的女巫。」
他的話像一記悶棍打在每個人的心上。張薇縮成一團，李文的手緊緊攥著衣角，王永壽則眉頭深鎖，像是在努力消化這些信息。
「女巫，」他岩繼續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明顯的警告，「是個極其危險的怪物。原作中，她能一擊必殺任何倖存者。現在，我們能否活下去，還是未知數。」
他岩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語氣再度恢復了冷靜：「總而言之，現下，活著的，只剩下我們五個人。」
他輕輕敲了敲身後的牆壁，發出「咚咚」的輕響，隨即望向眼前的每一個人：「我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信任需要時間。之前，我確實自私了一次，試圖將你們關在外面。那是我的過錯。」
他岩頓了頓，聲音低而緩，帶著一種試圖緩解氣氛的誠懇：「但現在，我們需要放下個人恩怨。我對這個世界的規則和路徑了解得更多，能為我們找到生存的線索。按照無限流小說的邏輯，我們已經是一支團隊，命運早已緊緊地綁在了一起。」
他緩緩舒展雙手，像是試圖將無形的裂痕彌合：「我不會背叛你們，至少在這場遊戲還沒結束之前不會。因為我知道，我的生存，也依賴於你們。」
李建軍站在一旁，抱著雙臂，眉頭緊鎖。他盯著他岩，目光裡帶著審視和疑慮。幾秒後，他終於放下了手，邁步走到他岩身邊，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信任是需要互相付出的。」李建軍的聲音低沉，語氣透出幾分試探，「聽你剛才的說法，我們現在的問題，首要是武器，對吧？」
他微微偏過頭，指了指不遠處的門：「剛才我進來的時候注意到門邊的小桌子上有幾樣東西。兩把手槍，幾把斧子——消防斧，還有一些雜物。」
他將目光鎖定在他岩的臉上，語氣中帶著一絲暗藏的壓力：「我可以給你一次建立信任的機會。俗話說，一起扛過槍，一起當過兵，才算過命的交情。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他岩沒有說話，李建軍繼續補充，語氣更直接了一些：「現在，我們兩個人去拿武器。只有我們手裡有傢伙，大家才有活下去的希望，不是嗎？」
他稍稍前傾，眼睛直視著他岩：「只要你有膽子跟我一起出去，我就願意把我的後背交給你。」
他岩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垂下目光，陷入短暫的沉思。他的腦海中翻湧著複雜的念頭，快速權衡著利弊。
剛才那番話，其實更多是對李建軍說的。他岩很清楚，在這群人里，李建軍是唯一一個真正受過暴力訓練的人。無論是體格還是心理素質，他都遠超其他人，甚至包括自己。
而且，不久前的對峙已經讓他岩清楚地認識到，這個大叔的力量和耐力絕非外表那麼簡單。他雖是中年發福的模樣，但那粗壯的手臂和厚實的胸膛，足以證明他是這支團隊中最有可能在喪屍潮中殺出重圍的人。
他岩站在原地，雙眼微眯，顯然在內心做著劇烈的權衡。
大腦飛速運轉，開門意味著主動暴露在未知的危險中。那舔食者的殘忍手段仍然歷歷在目，仿佛在提醒他每一步都可能是最後一步。可不出去，武器就永遠無法到手。僵局如同一把刀，懸在眾人頭頂。
他剛要開口，卻被王永壽果斷的聲音打斷了。
「我也要去。」王永壽向前邁了一步，身姿挺拔，目光堅毅。他的聲音不大，但足以打破沉默。
眾人朝他望去，他卻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外面的桌子上有兩把槍和兩把斧頭，加上剛才扔出去的那一把，也不過三把。但我們有五個人。」
他向四周掃視了一眼，語氣中帶著一絲隱含的質問：「這不是遊戲，沒有規定一個人不能雙持武器。可是，既然武器有限，那些不出去的人，憑什麼能分到武器？」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李建軍和他岩身上，帶著一種無聲的壓迫感：「如果你們從外面把武器拿回來，那些留在裡面的人恐怕只能空手吧？我不想做那個沒武器的人。」
王永壽收緊了拳頭，語氣更加堅定：「所以，我也願意出去。」
這番話讓氣氛更加緊繃，可就在王永壽說完的一瞬間，李文也邁出了第一步。
「我也願意去。」李文站在他岩身側，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可動搖的決心。
她抬眼看向眾人，目光不帶一絲猶豫：「如果實在不行，我可以充當誘餌。至少能為大家爭取時間。」
李建軍望向李文，目光中浮現出一絲欣慰的讚許。
他微微點了點頭，仿佛認可了這份勇氣。而當他的視線轉向角落裡蜷縮的張薇時，臉上的表情瞬間變成了刺骨的冷意。
張薇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像受到驚嚇的鳥兒般瑟縮了一下。她抱緊自己的膝蓋，聲音因為恐懼而顫抖：「我……我不會出去的……你們願意去送死，就去送死吧！我什麼都不會做的！」
她的聲音尖銳而絕望，仿佛試圖用嘶喊掩蓋內心的恐懼。
李建軍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沒有再說什麼，徑直朝門口走去。
「你對這個場景比較了解，或者說對這種『遊戲』的套路更清楚。」他回頭看了一眼他岩，聲音低沉卻充滿壓迫感，「但戰術這塊，我比你更專業。戰術布置這事，能讓我來安排嗎？」
他岩沉思片刻，點了點頭：「好，你來。」
李建軍站在門口，伸手解開門上的插銷，手指搭在門把手上。他回頭看了看隊伍中即將同行的三人，語氣沉穩而冷靜：「接下來的行動，聽我指揮——我會先把門開一條縫，然後負責撐住門。」
他目光轉向王永壽，語氣帶著一絲指令的鋒芒：「王永壽，你從左往右觀察，形成一個扇形視角。他岩，你從右往左。你們的視野交叉，能夠覆蓋150度的扇形區域。」
他伸出兩指在空中劃出一個大致的範圍，「不過，這樣的觀察範圍會形成一個死角，位置在牆壁和門縫之間，角度大約是十五度。」
李建軍趁著眾人消化這幾句指令的時間，繼續布置：「當你們確認外面沒有怪物時，我會完全打開門。到時候，我們三個人一起衝出去。我來警戒上方，你們兩人需要互相掩護，盯緊彼此的死角。」
最後，他的聲音變得更加低沉，帶著一種毋庸置疑的力量：「不管誰發現有異常，立刻大吼。我們不需要什麼複雜的戰術語言，一聲吼足夠讓所有人知道彼此的處境。我會隨時支援你們，任何環節都不能出差錯。」
他岩與王永壽對視了一眼，同時點了點頭。李文則握緊了拳頭，站在一旁，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從她堅定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已經做好了準備。
李建軍最後掃了一眼蜷縮在角落的張薇，沒有再浪費多餘的語言。他的目光重新鎖定在門上，手放穩在門把手上，低聲說道：「準備好了就告訴我。」
胖大叔率先開口打破了沉寂，他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絲沙啞：「我叫李建軍，李世民的李，建軍節的那個建軍。」他說話時，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微微眯起眼睛，像是在回憶什麼。
他岩微微點頭，示意他繼續。
李建軍開口：「我是個射擊教練，五六線小城裡的一個普通人。那天晚上，剛結束一天的課程，跟幾個學員隨便聊了幾句就準備回家。就在這時候，我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尖銳的呼救聲。」
「我衝出去的時候，看到一個年輕女孩被人挾持著，劫匪手裡拿著刀，像頭髮狂的野獸。他們正要鑽進一輛車，女孩拼命掙扎，可那人力氣太大，她根本掙不開。」
「我沒多想，直接沖了過去。那女孩像我的女兒。我試圖分散他的注意力，跟他周旋。我以為能拖住他的時候，他突然發了瘋，朝我撲了過來。他揮刀的速度很快，我只來得及側身躲開，可還是被劃了一刀。」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仿佛還能感受到當時的疼痛。聲音變得愈發低沉：「我抓住機會，一把按住他的手腕，試圖搶下刀。可他力氣太大，拼命掙扎，最後竟然用盡全力把我推倒在地。他拿起刀，朝我刺了過來……」
空氣再次凝結，沒人開口說話。這個男人的經歷太過真實，太過血腥，仿佛一把鈍刀，在每個人的神經上緩緩割過。
過了一會兒，王永壽他清了清喉嚨：「我叫王永壽，只是個普通的大學生。」
他低下頭，腳尖在地上輕輕點了點，像是在尋找措辭：「那天，我剛結束志願服務活動，準備回學校。天色很暗，暴雨突然就下了起來。我沒帶傘，只能跑到路邊躲雨。就在這時候，我看到一輛三輪車被洪水卷到了河中心，車上兩個小孩，哭得撕心裂肺。」
「我不知道當時是怎麼想的，可能是腦子一熱吧，直接跳進了水裡。」
「水流太急了，我一度被沖得站不穩，先撈出了一個孩子，把他托上了岸。可第二個孩子離得更遠，我游過去的時候，體力幾乎已經耗盡了。」
「第二個孩子很輕，可我拖著他往回遊的時候，水流卻越來越急。我拼命往岸邊靠，手腳都開始發麻了。最後，我終於把他推上了岸，可也撐不住了。」
「最後感覺水灌進嘴裡，鼻子裡，胸口像被什麼東西狠狠壓住，疼得我喘不過氣。」
他停了下來，雙手無意識地在褲縫上摩擦，像是在試圖平復內心的波動。
站在一旁的女生李文輕輕嘆了口氣，聲音很小，但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我叫李文，高中生物老師，帶高三的班主任。」她的目光看向地面，語氣中帶著疲憊和一絲無奈。
「今年上半年特別累，班上的孩子成績不好，還總有人鬧事，非重點班，壓力卻比重點班還大。」她勉強擠出一絲笑，但笑容蒼白得像她的臉色。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最近感冒了，吃了點感冒藥，就睡了過去。醒來後，就到這裡了。」她抬起頭，目光中透著一絲複雜，「如果真的是死了，那我大概……是猝死的吧。」
最後一個女生，身穿白大褂的張薇，始終抱著膝蓋，縮在牆角。她的頭埋在臂彎中，雙肩輕輕顫抖著。直到所有人看向她，她才抬起頭，雙眼通紅，目光中滿是驚恐。
「我不信。」她的聲音顫抖而嘶啞，透著絕望，「我不信這是真的。」
張薇的情緒逐漸失控，聲音越來越尖銳：「你們一定是演員！肯定有什麼辦法能讓我回去！這不可能！為什麼會這樣？我是不是瘋了？」
「閉嘴！」他岩突然出聲，聲音低沉，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冷硬。「你把頭埋在地下只能讓你早死早超生！」
張薇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她的嘴唇抖得幾乎說不出話，眼淚源源不斷地湧出，最終化作壓抑的啜泣。
「夠了！」他岩冷冷地低吼，一把伸手捂住了張薇的嘴，將她的哭聲硬生生壓了回去。
「冷靜！」他岩的聲音像一記悶雷，震得張薇止住了掙扎，「如果你還想活，就立刻安靜下來！」
「別動！也別哭！」他岩低聲說到，「冷靜下來。如果你想活著，就安靜，聽完我要說的話。」
女生的掙扎漸漸停了下來。
他岩緩緩鬆開手。
環視了一圈後，他岩開口了，聲音低沉而冷靜：「你們之中有多少人聽說過『無限流』小說？」
沒有人回答，只有冷風穿過平台發出的嗚咽聲。李建軍皺著眉，王永壽低頭看著地面，李文瘦削的肩膀微微聳動了一下，而張薇則依舊縮在牆角，瞪著眼睛沒有出聲。
他岩沒有等到回應，自顧自地繼續說道：「好，既然你們沒聽過，那我就簡單解釋一下，按照一般『無限流』小說的設定，剛才死在外面的那個胖子，應該是我們的『引導者』。」
他說到這裡，語氣里透出一絲冰冷：「引導者的任務，是帶領我們這些新手完成第一個任務，刷點積分，然後回到主神空間。到那時，我們可以靠積分買自己想要的各種東西。比如練武的可以買內功心法，喜歡槍械的可以買無限子彈的沙漠之鷹，甚至還能兌換超能力。」
他頓了一下，目光掃過每個人的臉，聲音沉了幾分：「但有件事讓我不安。正常來說，在所謂的主神空間裡，任務開始前所有人應該是無敵的——也就是說，引導者絕不可能像剛才那樣，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說完，就被嗯，你們懂得。」
空氣似乎更冷了，每個人都本能地縮了縮身體，像是在試圖抵禦一種無形的威脅。
「我再數數現在在場的幾個人。」他岩抬手指了指，「王永壽、李建軍、李文，還有這個只會哭的女人……」他的目光停在白大褂女人身上，像刀刃般鋒利，「再加上我自己，以及剛才已經死了的那位，一共六個人。」
他岩的語氣愈發低沉：「按照無限流小說的寫法，像我們這種組合，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支隊伍之前的高端戰力，已經被徹底團滅，導致隊伍評分暴跌，才會匹配到像我們這樣的新手。」
他頓了頓，眉頭緊鎖：「而且，連最後的引導者都是個菜鳥，剛才能被一隻最基礎的強化怪物幹掉，估計他也是上個世界剛加入隊伍的新手。」
白大褂女人抖了抖肩膀，從他岩的手中掙脫出來。
她一邊哽咽，一邊用白大褂的袖子擦著嘴邊的淚水和污跡，語氣中帶著憤怒和委屈：「別叫我蠢貨！也別叫我穿白大褂的！我有名字，我叫張薇！」
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聲音平穩下來：「我想起來了……我應該是在做藥學實驗的時候，吸入了有毒氣體，然後被毒死的。」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岩打斷：「我知道你叫張薇就行了。」
他說話時聲音冷硬，「但我現在不關心你是怎麼死的。」
「還有，不要再插嘴，也不要打斷我。我現在告訴你們的每一點信息，都是可能救你們命的關鍵。」
他頓了頓，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弧度：「我對你們好言好語，只是基於現在這個場次的必要性——因為我還需要你們活著，當誘餌，或者盾牌。明白嗎？」
李建軍皺眉瞪著他岩，卻最終沒有開口。
他岩轉過身，指了指平台周圍空蕩蕩卻昏暗的環境，語氣愈發嚴肅：「現在的局面很清楚，我們遇到了一次bug。沒有任務，沒有指引，引導者死了，甚至連出路都沒有。」
他眯起眼睛，目光中帶著一絲自信的光：「但作為一個三流寫手，尤其喜歡無限流小說的三流寫手，我還能認出我們當前的場景。」
他岩的一句話讓眾人微微抬起頭，目光中隱隱透出希望和緊張。他沉聲說道：「如果我沒猜錯，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求生之路》的『死亡中心』地圖。」
他岩頓了頓，掃視著眾人的表情，隨後冷冷一笑：「現在，我能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們想先聽哪一個？」
無人回應。
「我先來說個好消息。」他岩微微抬頭，目光掃過每個人的臉，不急不緩地說道：「根據常理，這個世界並沒有類似T病毒那樣的致命感染。也就是說，你們不用擔心被喪屍撓一下就立刻暴斃身亡。」
他停頓了一下，語氣稍稍緩和：「這裡的喪屍，按照原作的設定，更接近瘋狗病的感染者。他們只會用拳打腳踢，運動能力和普通人差不多，只是更狂暴一點。所以，只要不是被大量喪屍圍攻，體格健碩的人還是有機會突破重圍的。」
說到這裡，他岩走到李建軍旁邊，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裡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調侃：「比如，這位大哥，體格壯實。我們全死光了，他也能一個人硬闖出去。」
李建軍側身看了他岩一眼，沒有接話。
他岩收回了手，聲音變得更冷靜：「此外，我還有一個假設。如果我們真的是評分最低的隊伍，那麼當前的劇情應該是給我們刷分的機會。像這種場景，通常會讓人有時間積攢積分，至少讓我們活著回到主神空間進行兌換。等我們完成一波提升，也許就能擁有一些自保能力。所以這場劇情的難度是我們這種常人能過的最簡單的難度。」
他說到這裡，語氣突然一轉，臉上的表情也隨之變得沉重起來：「不過，現在的壞消息來了。」
眾人抬頭看著他岩，沉默的目光中帶著些許不安。
「在《求生之路》這款遊戲裡，原版是沒有剛才那種怪物的。」他岩語氣低沉，眼神變得更加銳利，「那個舔食者，屬於T病毒感染的變異生物。而T病毒，是完全不同於這個世界設定的東西。」
他岩抬手，隨意地從自己的頭髮上摳下了一小塊乾燥的頭皮屑，用手指輕輕搓揉了一下，然後將它隨意彈掉。他的動作自然，可語氣卻冰冷得讓人後背發寒：「這說明什麼？說明這張地圖雖然我認得，但它已經被某種未知力量篡改了。」
他的目光逐一掃過眾人的眼睛，聲音壓得很低：「我們很可能會再遇到那種爬行者。而且，驚嚇走爬行者的，應該是『求生之路』里最可怕的女巫。」
他的話像一記悶棍打在每個人的心上。張薇縮成一團，李文的手緊緊攥著衣角，王永壽則眉頭深鎖，像是在努力消化這些信息。
「女巫，」他岩繼續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明顯的警告，「是個極其危險的怪物。原作中，她能一擊必殺任何倖存者。現在，我們能否活下去，還是未知數。」
他岩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語氣再度恢復了冷靜：「總而言之，現下，活著的，只剩下我們五個人。」
他輕輕敲了敲身後的牆壁，發出「咚咚」的輕響，隨即望向眼前的每一個人：「我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信任需要時間。之前，我確實自私了一次，試圖將你們關在外面。那是我的過錯。」
他岩頓了頓，聲音低而緩，帶著一種試圖緩解氣氛的誠懇：「但現在，我們需要放下個人恩怨。我對這個世界的規則和路徑了解得更多，能為我們找到生存的線索。按照無限流小說的邏輯，我們已經是一支團隊，命運早已緊緊地綁在了一起。」
他緩緩舒展雙手，像是試圖將無形的裂痕彌合：「我不會背叛你們，至少在這場遊戲還沒結束之前不會。因為我知道，我的生存，也依賴於你們。」
李建軍站在一旁，抱著雙臂，眉頭緊鎖。他盯著他岩，目光裡帶著審視和疑慮。幾秒後，他終於放下了手，邁步走到他岩身邊，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信任是需要互相付出的。」李建軍的聲音低沉，語氣透出幾分試探，「聽你剛才的說法，我們現在的問題，首要是武器，對吧？」
他微微偏過頭，指了指不遠處的門：「剛才我進來的時候注意到門邊的小桌子上有幾樣東西。兩把手槍，幾把斧子——消防斧，還有一些雜物。」
他將目光鎖定在他岩的臉上，語氣中帶著一絲暗藏的壓力：「我可以給你一次建立信任的機會。俗話說，一起扛過槍，一起當過兵，才算過命的交情。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他岩沒有說話，李建軍繼續補充，語氣更直接了一些：「現在，我們兩個人去拿武器。只有我們手裡有傢伙，大家才有活下去的希望，不是嗎？」
他稍稍前傾，眼睛直視著他岩：「只要你有膽子跟我一起出去，我就願意把我的後背交給你。」
他岩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垂下目光，陷入短暫的沉思。他的腦海中翻湧著複雜的念頭，快速權衡著利弊。
剛才那番話，其實更多是對李建軍說的。他岩很清楚，在這群人里，李建軍是唯一一個真正受過暴力訓練的人。無論是體格還是心理素質，他都遠超其他人，甚至包括自己。
而且，不久前的對峙已經讓他岩清楚地認識到，這個大叔的力量和耐力絕非外表那麼簡單。他雖是中年發福的模樣，但那粗壯的手臂和厚實的胸膛，足以證明他是這支團隊中最有可能在喪屍潮中殺出重圍的人。
他岩站在原地，雙眼微眯，顯然在內心做著劇烈的權衡。
大腦飛速運轉，開門意味著主動暴露在未知的危險中。那舔食者的殘忍手段仍然歷歷在目，仿佛在提醒他每一步都可能是最後一步。可不出去，武器就永遠無法到手。僵局如同一把刀，懸在眾人頭頂。
他剛要開口，卻被王永壽果斷的聲音打斷了。
「我也要去。」王永壽向前邁了一步，身姿挺拔，目光堅毅。他的聲音不大，但足以打破沉默。
眾人朝他望去，他卻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外面的桌子上有兩把槍和兩把斧頭，加上剛才扔出去的那一把，也不過三把。但我們有五個人。」
他向四周掃視了一眼，語氣中帶著一絲隱含的質問：「這不是遊戲，沒有規定一個人不能雙持武器。可是，既然武器有限，那些不出去的人，憑什麼能分到武器？」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李建軍和他岩身上，帶著一種無聲的壓迫感：「如果你們從外面把武器拿回來，那些留在裡面的人恐怕只能空手吧？我不想做那個沒武器的人。」
王永壽收緊了拳頭，語氣更加堅定：「所以，我也願意出去。」
這番話讓氣氛更加緊繃，可就在王永壽說完的一瞬間，李文也邁出了第一步。
「我也願意去。」李文站在他岩身側，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可動搖的決心。
她抬眼看向眾人，目光不帶一絲猶豫：「如果實在不行，我可以充當誘餌。至少能為大家爭取時間。」
李建軍望向李文，目光中浮現出一絲欣慰的讚許。
他微微點了點頭，仿佛認可了這份勇氣。而當他的視線轉向角落裡蜷縮的張薇時，臉上的表情瞬間變成了刺骨的冷意。
張薇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像受到驚嚇的鳥兒般瑟縮了一下。她抱緊自己的膝蓋，聲音因為恐懼而顫抖：「我……我不會出去的……你們願意去送死，就去送死吧！我什麼都不會做的！」
她的聲音尖銳而絕望，仿佛試圖用嘶喊掩蓋內心的恐懼。
李建軍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沒有再說什麼，徑直朝門口走去。
「你對這個場景比較了解，或者說對這種『遊戲』的套路更清楚。」他回頭看了一眼他岩，聲音低沉卻充滿壓迫感，「但戰術這塊，我比你更專業。戰術布置這事，能讓我來安排嗎？」
他岩沉思片刻，點了點頭：「好，你來。」
李建軍站在門口，伸手解開門上的插銷，手指搭在門把手上。他回頭看了看隊伍中即將同行的三人，語氣沉穩而冷靜：「接下來的行動，聽我指揮——我會先把門開一條縫，然後負責撐住門。」
他目光轉向王永壽，語氣帶著一絲指令的鋒芒：「王永壽，你從左往右觀察，形成一個扇形視角。他岩，你從右往左。你們的視野交叉，能夠覆蓋150度的扇形區域。」
他伸出兩指在空中劃出一個大致的範圍，「不過，這樣的觀察範圍會形成一個死角，位置在牆壁和門縫之間，角度大約是十五度。」
李建軍趁著眾人消化這幾句指令的時間，繼續布置：「當你們確認外面沒有怪物時，我會完全打開門。到時候，我們三個人一起衝出去。我來警戒上方，你們兩人需要互相掩護，盯緊彼此的死角。」
最後，他的聲音變得更加低沉，帶著一種毋庸置疑的力量：「不管誰發現有異常，立刻大吼。我們不需要什麼複雜的戰術語言，一聲吼足夠讓所有人知道彼此的處境。我會隨時支援你們，任何環節都不能出差錯。」
他岩與王永壽對視了一眼，同時點了點頭。李文則握緊了拳頭，站在一旁，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從她堅定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已經做好了準備。
李建軍最後掃了一眼蜷縮在角落的張薇，沒有再浪費多餘的語言。他的目光重新鎖定在門上，手放穩在門把手上，低聲說道：「準備好了就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