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這日子沒法過了 一
「餵？有為啊，之前我倆說的那個生意，我現在已經找到門路了，改明個兒你抽個時間出來一趟，我倆找個飯店坐下來再好好聊聊這個事。」
想起剛才好兄弟大馬哈打來的電話，然後又摸了摸手機，裡面是老闆今天剛給他發的1萬塊錢工資，心裡頭就一陣火熱。
「我無有為的好日子馬上就要來了！」看著牆上那金光閃閃的財神爺畫像，我仿佛已經看到自己被無數張紅色的毛爺爺包圍，數錢數到手抽筋的美好畫面了。一想到這裡，我就忍不住一陣心神激盪，面色也因為興奮而變得潮紅起來。
「今天是個好日子呀，千金的光陰不能等……」我哼起了小曲，端起了桌上的小酒杯，將裡面的白酒一飲而盡。辛辣的酒液入喉，我眯起了眼睛，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舒服的窺探。然後拿起手邊的筷子，一邊往飯桌上唯一的一盤肉菜上夾去，一邊想著待會兒吃完飯可得好好再拜拜財神爺。
「我爸，學校今天問我們要錢了……」
正當我的筷子要夾住那盤青椒炒肉絲裡面為數不多的肉絲時，一道有些小心翼翼的聲音突然在餐桌上響起，我當時拿筷子的手就是一頓。
「學校要交錢？什麼錢？要交多少？」
下一秒，我又繼續將筷子伸進了那個盤子裡，將裡面僅剩的幾根肉絲全部夾了起來送到了自己的嘴裡。然後，我這才放下了筷子，扭頭去看向聲音的主人—我的四女兒吳菊偌。
吳菊偌今年13歲，正在鎮子上的中學讀初二。她坐在我的左手邊第3個位置上，兩隻粗糙的小手捧著沒吃完的飯碗，像雜草一樣伴著枯黃的凌亂劉海下的大眼睛裡此時正小心翼翼的看著我，裡面閃過了一絲畏懼。見我看向她，她似乎是有些不安，頭慢慢的低了下去，捧著飯碗的手也緊了緊。
「老……老師說，要交…826塊錢。說是試卷費、補課費和課後服務費……」吳菊偌抿了抿有些起皮的嘴唇支支吾吾的道。聲音越說越小，到最後尾音里甚至都帶上了些不易察覺的顫抖。
「826塊錢？！怎麼會這麼多？還有，我不是記得你剛開學的時候就已經交了800多塊錢了嗎？這才過了多久，怎麼學校又要要錢？」聽到她的話，我那兩條毛毛蟲一般濃黑的眉毛就立刻緊緊皺了起來。原本的好好心情這下子瞬間蕩然無存，我看著吳菊偌，眼睛裡全都是不滿。
聽到我這話，吳菊偌的身子瑟縮了一下，而餐桌上的其他人也紛紛停下了她們吃飯的動作，十幾隻眼睛齊刷刷的看向了我。仿佛是按下了時間的暫停鍵，畫面突然被定格，再也沒有任何的聲音，就連空氣好像也停滯了一般，餐桌上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之中。
「可是…爸，小菊花這學期都已經快期末了呀。剛開學的時候交的那800多塊錢那些都是書本費和保險費之類的。」不知沉默了多久，一個有些虛弱的溫柔女聲響了起來，打破了這份僵局。
在我對面的位置上，一個年紀在25歲左右的年輕女人正安靜的坐在那兒。她有著一頭烏黑柔順的長髮，儘管那張有些蒼白的小臉因為長期服用激素而顯得有些浮腫，上面也遍布著密密麻麻的紅色皮疹。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張病態憔悴的臉上卻生著一雙陰氣十足的濃黑眉毛。令人感到意外的是，這眉毛長在她臉上非但不難看，反而還為病懨懨的她平添了幾分精神氣，看著就像是那林寒獨自開的梅花一樣，堅韌而不屈。
我看著對面的那個女人，她也正抬頭看著我，沒有血色的嘴唇上還掛著一個清淺的微笑。看著她那雙以前神采飛揚，而現在卻空洞無神的漂亮眼睛，我這心裡突然就有些不是滋味了。這可是自己的大女兒，自己曾經最引以為傲的孩子。曾經的她是多麼的優秀，是多麼的給自己長臉，老吳家總共就出了這麼一個好苗子，可現在怎麼就成了這副樣子了呢？
「小梅花呀，最近身體怎麼樣了呀？眼睛能看見光了嗎？」看著女兒的這副模樣，我那為數不多少的可憐的父愛開始泛濫起來。
「爸，讓你操心了。我身體好多了，眼睛也還是老樣子，不過不打緊的。」吳梅偌抬起她那雙空洞的眼睛看著我所在的方向，笑著回答道。
「聽你這麼說，爸爸就放心了。不過我看你這手的顏色還是這麼難看，平時沒事還是要多鍛鍊，不能一覺得不舒服就往床上躺著。沒事的時候一天跳200個繩，再舉舉啞鈴啥的，或者在咱家院子裡跑跑。」我看著她那雙泛紫的手，忍不住叮囑道。
「對了，平時想吃什麼就和你媽說，讓你媽到街上給你買點去。牛肉可想吃？還有排骨啥的？」然後我又看到了飯桌上擺放著的四菜一湯。原本那盤子青椒炒肉絲裡面好歹還有點肉絲，不過剛才全被自己給夾走了，現在桌子上一眼望過去全是綠油油的一片。我砸吧砸吧嘴，嘴裡都快淡出個鳥來了，看來改明個兒得找好兄弟一起去飯店好好打打牙祭了。
「爸，我知道了。」吳梅偌聽了我的話後點了點頭，嘴角依舊是那抹淡淡的微笑。
「阿美啊，我上個月不是給了你2000塊錢生活費嗎？你看看這桌子上面都是些什麼菜？孩子們都是正在長身體的時候，尤其是小梅花，更要買點好吃的好好補一補。你明天送小花花上學的時候，從鎮子上買200塊錢的牛肉，再買幾百塊錢的豬肉和排骨回來。真不知道這一天天的你這個媽是怎麼當的？整天還要我跟在後面操心！」我不滿的對坐在我身邊的王熙美說道。
已經40多歲頭頂上就伸出大半白髮，不再年輕漂亮的王熙美一聽我的話抬頭掃了我一眼，然後面無表情地朝著我伸出了一隻滿是老繭的粗糙手掌。
想起剛才好兄弟大馬哈打來的電話，然後又摸了摸手機，裡面是老闆今天剛給他發的1萬塊錢工資，心裡頭就一陣火熱。
「我無有為的好日子馬上就要來了！」看著牆上那金光閃閃的財神爺畫像，我仿佛已經看到自己被無數張紅色的毛爺爺包圍，數錢數到手抽筋的美好畫面了。一想到這裡，我就忍不住一陣心神激盪，面色也因為興奮而變得潮紅起來。
「今天是個好日子呀，千金的光陰不能等……」我哼起了小曲，端起了桌上的小酒杯，將裡面的白酒一飲而盡。辛辣的酒液入喉，我眯起了眼睛，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舒服的窺探。然後拿起手邊的筷子，一邊往飯桌上唯一的一盤肉菜上夾去，一邊想著待會兒吃完飯可得好好再拜拜財神爺。
「我爸，學校今天問我們要錢了……」
正當我的筷子要夾住那盤青椒炒肉絲裡面為數不多的肉絲時，一道有些小心翼翼的聲音突然在餐桌上響起，我當時拿筷子的手就是一頓。
「學校要交錢？什麼錢？要交多少？」
下一秒，我又繼續將筷子伸進了那個盤子裡，將裡面僅剩的幾根肉絲全部夾了起來送到了自己的嘴裡。然後，我這才放下了筷子，扭頭去看向聲音的主人—我的四女兒吳菊偌。
吳菊偌今年13歲，正在鎮子上的中學讀初二。她坐在我的左手邊第3個位置上，兩隻粗糙的小手捧著沒吃完的飯碗，像雜草一樣伴著枯黃的凌亂劉海下的大眼睛裡此時正小心翼翼的看著我，裡面閃過了一絲畏懼。見我看向她，她似乎是有些不安，頭慢慢的低了下去，捧著飯碗的手也緊了緊。
「老……老師說，要交…826塊錢。說是試卷費、補課費和課後服務費……」吳菊偌抿了抿有些起皮的嘴唇支支吾吾的道。聲音越說越小，到最後尾音里甚至都帶上了些不易察覺的顫抖。
「826塊錢？！怎麼會這麼多？還有，我不是記得你剛開學的時候就已經交了800多塊錢了嗎？這才過了多久，怎麼學校又要要錢？」聽到她的話，我那兩條毛毛蟲一般濃黑的眉毛就立刻緊緊皺了起來。原本的好好心情這下子瞬間蕩然無存，我看著吳菊偌，眼睛裡全都是不滿。
聽到我這話，吳菊偌的身子瑟縮了一下，而餐桌上的其他人也紛紛停下了她們吃飯的動作，十幾隻眼睛齊刷刷的看向了我。仿佛是按下了時間的暫停鍵，畫面突然被定格，再也沒有任何的聲音，就連空氣好像也停滯了一般，餐桌上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之中。
「可是…爸，小菊花這學期都已經快期末了呀。剛開學的時候交的那800多塊錢那些都是書本費和保險費之類的。」不知沉默了多久，一個有些虛弱的溫柔女聲響了起來，打破了這份僵局。
在我對面的位置上，一個年紀在25歲左右的年輕女人正安靜的坐在那兒。她有著一頭烏黑柔順的長髮，儘管那張有些蒼白的小臉因為長期服用激素而顯得有些浮腫，上面也遍布著密密麻麻的紅色皮疹。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張病態憔悴的臉上卻生著一雙陰氣十足的濃黑眉毛。令人感到意外的是，這眉毛長在她臉上非但不難看，反而還為病懨懨的她平添了幾分精神氣，看著就像是那林寒獨自開的梅花一樣，堅韌而不屈。
我看著對面的那個女人，她也正抬頭看著我，沒有血色的嘴唇上還掛著一個清淺的微笑。看著她那雙以前神采飛揚，而現在卻空洞無神的漂亮眼睛，我這心裡突然就有些不是滋味了。這可是自己的大女兒，自己曾經最引以為傲的孩子。曾經的她是多麼的優秀，是多麼的給自己長臉，老吳家總共就出了這麼一個好苗子，可現在怎麼就成了這副樣子了呢？
「小梅花呀，最近身體怎麼樣了呀？眼睛能看見光了嗎？」看著女兒的這副模樣，我那為數不多少的可憐的父愛開始泛濫起來。
「爸，讓你操心了。我身體好多了，眼睛也還是老樣子，不過不打緊的。」吳梅偌抬起她那雙空洞的眼睛看著我所在的方向，笑著回答道。
「聽你這麼說，爸爸就放心了。不過我看你這手的顏色還是這麼難看，平時沒事還是要多鍛鍊，不能一覺得不舒服就往床上躺著。沒事的時候一天跳200個繩，再舉舉啞鈴啥的，或者在咱家院子裡跑跑。」我看著她那雙泛紫的手，忍不住叮囑道。
「對了，平時想吃什麼就和你媽說，讓你媽到街上給你買點去。牛肉可想吃？還有排骨啥的？」然後我又看到了飯桌上擺放著的四菜一湯。原本那盤子青椒炒肉絲裡面好歹還有點肉絲，不過剛才全被自己給夾走了，現在桌子上一眼望過去全是綠油油的一片。我砸吧砸吧嘴，嘴裡都快淡出個鳥來了，看來改明個兒得找好兄弟一起去飯店好好打打牙祭了。
「爸，我知道了。」吳梅偌聽了我的話後點了點頭，嘴角依舊是那抹淡淡的微笑。
「阿美啊，我上個月不是給了你2000塊錢生活費嗎？你看看這桌子上面都是些什麼菜？孩子們都是正在長身體的時候，尤其是小梅花，更要買點好吃的好好補一補。你明天送小花花上學的時候，從鎮子上買200塊錢的牛肉，再買幾百塊錢的豬肉和排骨回來。真不知道這一天天的你這個媽是怎麼當的？整天還要我跟在後面操心！」我不滿的對坐在我身邊的王熙美說道。
已經40多歲頭頂上就伸出大半白髮，不再年輕漂亮的王熙美一聽我的話抬頭掃了我一眼，然後面無表情地朝著我伸出了一隻滿是老繭的粗糙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