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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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塵凡看來,或許是爺爺當初的一廂情願的想要收徒的心念作祟,爺爺對於葉雲柯總是過於的相信,就連他的異族好友銀影狼的事都無所保留,那可是他當初千叮嚀萬叮囑要他保密的事兒,結果倒好,他自己反倒是一五一十地說了。

  可既然是如此的相信,但為何真正要去尋那銀影狼時,又是另一番情形?塵凡看著在原地等待的葉雲柯,又看了看駕馭著飛劍在樹林中穿梭的爺爺,塵凡實在很不明白,為何大人之間的情誼能夠這般簡單的同時,卻又是那般的複雜。思來想去,他覺得爺爺說是一套,做又是一套。

  塵凡的心間向來藏不住什麼話,有什麼問題也都想第一時間便知道答案,尤其是他自己思索出來的原因事關爺爺,且還是很不好的。他實在很難接受,問道:「爺爺,你這麼做,算不算是說一套做一套啊?」

  姜正清不滿地「哼」了一聲,「小娃娃家家的,你懂什麼,一天天的,就知道瞎說。你銀影爺爺又不認識葉雲柯,我這般貿然地將他帶過去,他會如何想?況且,他還是妖獸一族,藏身之處向來隱秘,他願意相信我,才讓我知道他的住所,但我怎麼能因為和別人關係好,就辜負了他的信任?即便葉雲柯是個頂好的人,但在你銀影爺爺未同意前,我決計是不會帶他去的。況且,人家葉雲柯都覺得理所當然,反倒是你,啥也不知道,什麼也不明白,每天就知道瞎想,什麼話也敢講,也就是我……」

  塵凡聽了,頓時在姜正清的身後委屈巴巴地認錯道:「爺爺,我錯了,別罵了,真長記性了!」可能是為表歉意,他還伸出兩個拳頭,在爺爺的後背上輕輕地敲著。

  七拐八繞了好一會兒,塵凡看的頭都有點暈了,他實在不明白爺爺哪裡來的記性,竟然能在荒山野嶺中的相似的景物里找出一條正確的路。若非石壁在爺爺莫名其妙的手法下憑白無故地多出了一團黑影,若非爺爺拉著他走進了黑影中,他看見了洞內的情形,塵凡簡直都要懷疑爺爺是不是迷了路之後為了面子在故弄玄虛。

  塵凡用手撫著自己的胸膛,一副受驚了的模樣,姜正清鄙夷了一番,才帶著塵凡繼續向前。

  塵凡也想鄙夷自己,這副大驚小怪的樣子確實太小家子氣,「日後,定然要群山崩於前而波瀾不驚」,想著,塵凡便露出了傻笑。

  姜正清看到了,嘆氣、搖頭、很無奈。

  復興數十步,豁然開朗。

  從口出,一眼望去,原來竟是個小山谷。一條山路不很寬闊,但由碎石鋪就,彎彎曲曲地通向了中心之處。

  塵凡原以為妖獸所居的地方應是山洞或者樹頂什麼的,但直到看到那個跟自己家很像的竹子圍成的院落才恍然大悟,原來妖獸也住房子。塵凡偷偷摸摸地拉起爺爺的衣袍,指著那個小院並小聲地說:「爺爺,你看,跟我們家一樣欸。」

  姜正清笑了笑,解釋道:「你銀影爺爺與人類接觸了那麼多年,自然而然便習慣了。」

  一陣低沉、爽朗的笑聲緊接著姜正清的話音傳來,塵凡聽到的同時,眼前便突然多出了一頭銀白的巨狼,那巨狼十分之大,光是狼頭就比塵凡的半個身子還要大大,塵凡看著,一陣心虛的同時還有些害怕。

  許是看出了塵凡眼中的意味,突地有白光一閃,那巨狼竟化作了一位白眉中年男子,身上還披著一件深黑色的長袍。

  塵凡一看,便有了一種熟悉的感覺,心道:「難怪爺爺常念叨銀影爺爺呢,這房子,這衣服,比親兄弟還像親兄弟吧!」

  也許塵凡只在姜正清的嘴中聽到過銀影,但銀影確實還記得他小時的模樣——安靜的閉著眼,在襁褓中一動不動的睡著。誰知,這一晃眼的功夫,那個弱小的嬰兒已長成頗有活力的少年。但他不很明白人與人之間的情感,為何才短短的九年時間,姜正清對他的態度已是翻天覆地的變化,從他們之間親昵的行為他便可以推測出姜正清的想法——那是無所保留的付出。

  他靜靜地看著塵凡,「他的眉眼不很像雲流和劉珏夫婦倆,但整個看去卻又有幾分的相似,想來應該是正清兄所提及到的寶物起了作用,這雙眼倒是極好,清澈、明亮,唯一的不好就是藏不住一點的心思。」

  塵凡為自己鼓了一會兒氣後,對著身前的魁梧身影道:「銀影爺爺好!」

  銀影和藹地點了點頭,作勢往袖子裡掏了掏。

  塵凡一看這眼熟的動作,心中激動:「這是初次見面,長輩送禮的橋段嗎?」他在腦中將感謝的話過了一遍,就等著銀影爺爺掏出個什麼物件。

  結果,銀影只是掏了一掏,什麼也沒拿出。塵凡不動聲色地仔細看了兩眼,這才確認,什麼也沒有,他心中恥笑自己:「哼,貪心了吧,爺爺說的對吧,你想的是真美啊。」

  兩位看著塵凡的眼睛裡流露出的話,笑出了聲,姜正清揶揄銀影道:「一大把歲數的人了,還跟孩子玩笑。」銀影也不生氣,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狼牙吊墜,他伸手在塵凡的面前晃了晃,笑道:「可別怪銀影爺爺小氣啊,銀影爺爺不比你家爺爺的家世好,自小孤苦伶仃,只靠一人,多年才積攢下些家底,雖說如今上無老,但卻下有小,你還小,不知生活的艱辛啊,來,好好收著,銀影爺爺這小小心意,關鍵時候,也還是有些用處的。」

  姜正清橫眉冷對,「你這老不羞的,當著我的面,就開始裝可憐,哄騙我孫子?你妖族向來的樸實到你這也算到頭了!」

  銀影將吊墜塞到了塵凡的手中,才直起腰來,一臉無辜道:「近朱者赤,和你們人族相處的久了,可不自然而然地會了。」

  這話說的雖是事實,但姜正清卻也聽出了另一種意思。明面上說的是人族狡詐,但實際上與銀影相處最久的人族便是姜正清自己,說到底,那句「近朱者赤」,更是在明著告訴他,「沒錯,我就是跟你學的。」

  山谷里本是鳥語花香,寧靜的讓人神往,但二人的吵鬧便像那突兀而起的蟬鳴,打破了長此以往的安寧。

  塵凡看著歲數加起來有自己幾千倍的二人像小孩一樣的在鬥嘴、打架,心裡五味雜陳的同時還有些遺憾,「早知道就跟爺爺要一顆影留石了」。

  想著在遠處等著的葉雲柯,塵凡鼓起勇氣,喊道:「爺爺,你不是有事兒要跟銀影爺爺說嗎?」

  興許是吵得激烈,聲音並未傳到,塵凡見狀,便清了清嗓子,接連地喊了好幾聲「葉雲柯」。

  這次,聲音終是傳到了姜正清的耳朵里,他那閃爍不定的身影終是顯現了身形,只不過,落在塵凡眼中,他剛停下的一瞬便有一拳直直地朝著他的面龐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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