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牙人老曹被打了
「來~肖爺~您的茉莉花茶~」
李天佑把一杯剛泡好的茶水，放在幾個倒爺面前。
這幾位都是家裡認識多年的老主顧。
平常幫著家裡收點古墨、老宣紙什麼的。
自從李天佑把茶室布置好以後，這幾位也是隔三差五的來這坐坐。
其實說實話，牙人也好，倒爺也罷，社會地位都不是很高。
也只有李天佑這裡不嫌棄他們，還把他們當朋友一樣對待。
日常生活中，這些人經常得不到人們應有的尊重。
雖說這個行當里，有些牙人和倒爺是真的壞。
坑蒙拐騙，吃完買家吃賣家，為了利益喪失所有良知。
但是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的人。
絕大多數人，都還是人品不錯的。
天佑的媽媽也一直教導他，不能看不起任何行業。
所以哪怕眼前這些倒爺生活過得再寒酸，家裡也沒有人嫌棄過他們。
李天佑考上大學那年。
牙人老曹，一個喝酒還要竄著酒友一起湊錢，買些下酒菜的主。
也不知道攢了多久，湊了一萬塊錢，寫在了李天佑升學宴的禮柜上。
熟悉的朋友逗老曹，說他今天鐵公雞捨得拔毛了。
老曹笑哈哈的也不生氣，「不為別的，這小崽子張口的第一句，喊的是我這個叔。」
李天佑小的時候，第一句話喊的是啥，現在已經不記得了。
但是天佑老媽知道，那天老曹抱著嬰兒版的李天佑，哭的有多大聲。
老曹那是真的看著李天佑長起來的啊，他又怎麼會去看不起人家的職業呢。
李天佑給幾位遞了一圈煙，突然想起，老曹還真的有一陣子沒來自己這裡了。
這老曹天天喝酒，整日走路都飄著來飄著去。
發個微信，當天能回覆你，就算不錯了。
所以想知道他近況，還是要跟身邊的這幾位，打聽一下，最近有看到他嗎。
「老曹？你不知道？他叫人打了，家裡躺好幾天了都。」
一個爺們特別唏噓的給李天佑講著。
原來這老曹，前一陣子，給一位買家，尋寶掌眼，入手了一張古代字畫。
結果不知道是不是老曹喝蒙了心，錯誤的判斷了物品的真假。
「所以，吃了虧的買家就找他去了啊。這個行當的規矩，拿人雇錢，就要給人家負責。」
「是啊~他家那個窮的~耗子去都含眼淚走的。人家買主肯定不饒了他，梆梆的一頓揍。」
「哎~老曹是不是年歲大了？喝酒傷了身體，人不靈光了？」
「誰知道呢，但是我好像聽說，這次那個假畫，可是個妖怪中的妖怪。」
幾個倒爺，你一言我一語，一個話題聊著聊著就已經奔著，行內誰家造假手藝高這方面去了。
李天佑問完老曹後，就坐著一言不發了。
老曹這人在他心裡，真的跟長輩一樣。
現在他遭了罪，自己卻一點也不知道。
「老幾位，你們慢慢在這聊著哈，爐子上還有水，你們自己喝自己倒。我還有點事出去一趟。」
匆匆給自己老爹打了個招呼，讓下午不用給自己留飯。
李天佑就尋著記憶，朝著老曹家裡的位置去了。
穿過一些小巷，來到了一個平房小院。
院子裡堆著各種假古董瓷瓶、瓦罐。
敲敲窗子。
「誰啊~」
裡屋一個聲音傳了出來。
「叔~是我！」
李天佑趴在玻璃上，往裡瞧了瞧。
好半天，裡面才慢悠悠的打開了門。
「天佑啊，你咋來了？快！快進來，外面冷。」
老曹頭上包著繃帶，一個手還吊在胸前，打著夾板。
慢慢把李天佑迎進來，他可能身上有傷，挺怕冷的。
家裡冷冷清清的，連個爐子啥的都沒有。
就一個火盆子，放在老曹經常躺的躺椅旁邊。
往火盆里又加了一塊木材，把火升大了一點。
老曹把火盆朝著李天佑這邊推了推。
「快！烤烤！叔家裡也不暖和，你來幹啥呀？」
「叔，你咋了？你這情況，也不給我打個電話。」
李天佑把手往火上伸了一伸。
他知道這恐怕是，這老曹家裡為數不多的「招待客人」的東西。
烤烤手，老曹也能安安心。
「哎~娃娃呀~叔這次真的遇見妖怪啦~」
老曹長長的嘆口氣，才慢慢的講了這幾天遇見的事。
在他們這一圈的古玩行當里，把一些精心製作的高級贗品，稱為「妖怪」。
普通一眼假的東西，如同垃圾一般。
但是很多妖怪玩意，那不論是材質，還是制假的手段，高明的直接不是一星半點。
不知道已經有多少人在這上面遭了災。
老曹在這個圈子裡，也算是眼睛夠毒的一位。
不知道經過他手，發現了多少次值錢的「寶貝」。
但是這回，老曹打眼了。
南邊來的一位富商，經過朋友介紹到老曹這裡。
之前也喊著老曹去看過幾次東西。
無論真真假假，這個富商還算是淘換回來點東西。
富商也是十分滿意老曹的本事。
這一回，有人拿來一幅巨然和尚的《溪山蘭若》。
一副拼接而成的作品。
「拼接的？」
「對，字是真的，畫是假的，拼出來的。」
有些作假的高手，他們的把戲就是是拼湊。
從幾件作品中各取一部，組織成章。
乍看起來各部分好像都有來歷，但合在一起往往並不協調。
一副年代感十足的山水畫。
上題「巨然畫溪山蘭若」，並署名一個「黻」（fú）字，還有鑑定章。
黻就是代表著，米黻鑑定過的意思。
米黻，就是大名鼎鼎的米芾，是北宋時期的著名書法家、畫家、鑑定家、收藏家和詩人。
他以獨特的書法風格和卓越的藝術成就聞名於世，與蘇軾、黃庭堅、蔡襄並稱為「宋四家」。
在《中國書畫家印鑑款式》這本圖書里，光是米芾的印章、鑑定章就有很清晰的圖片記載。
咱們故宮博物院，還收藏的有米芾的《苕溪詩》。
這苕溪詩裡面，可是出現過米芾鑑定字畫時，特別喜歡留下的「黻」字。
所以，
假畫上，印章可以比對的上真跡照片。
米芾鑑定的字樣，也可以找到比對的樣板。
假畫的手法，還是高手摹仿的巨然和尚的技巧。
每一個可鑑定的依據，都能找到「真」的證明。
各種拼接在一起，多重因素的加持下，
老曹覺得自己輸得不冤。
買主花了不少錢，買下了畫作，準備送給自己商業夥伴。
送人之前，拿到京城，做了個碳14檢驗。
這碳14檢驗，是考古類比較權威的檢驗手段了。
一查，結果是民國前後的產物。
這妥妥的買到假貨了啊。
雖然這類贗品，因為其高超的仿製手段，也有一定的收藏價值。
但是作為買主，恨不得直接撕了它。
老曹作為牙人，跑不脫干係。
等到他們再想找到賣方，早就人去樓空了。
找老曹賠？
他兜比臉乾淨。
氣不過的買主，叫人打了老曹一頓出氣。
折了面子，損了名聲的老曹就回來窩在家裡養傷了。
李天佑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叔，你坐著別動，我去去就回。」
沒一會就帶著香腸臘肉，匆匆返回。
「天佑你這是幹啥？」
「讓不讓我喊你叔？讓！你吃就行了！」
老曹老淚縱橫，只能點頭接下。
這是娃娃心疼自己啊~
李天佑放下東西，匆匆離去。
他剛偷了家裡的臘肉，這會兒要在老媽發現以前，趕快去超市買點差不多的，回去補上。
李天佑把一杯剛泡好的茶水，放在幾個倒爺面前。
這幾位都是家裡認識多年的老主顧。
平常幫著家裡收點古墨、老宣紙什麼的。
自從李天佑把茶室布置好以後，這幾位也是隔三差五的來這坐坐。
其實說實話，牙人也好，倒爺也罷，社會地位都不是很高。
也只有李天佑這裡不嫌棄他們，還把他們當朋友一樣對待。
日常生活中，這些人經常得不到人們應有的尊重。
雖說這個行當里，有些牙人和倒爺是真的壞。
坑蒙拐騙，吃完買家吃賣家，為了利益喪失所有良知。
但是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的人。
絕大多數人，都還是人品不錯的。
天佑的媽媽也一直教導他，不能看不起任何行業。
所以哪怕眼前這些倒爺生活過得再寒酸，家裡也沒有人嫌棄過他們。
李天佑考上大學那年。
牙人老曹，一個喝酒還要竄著酒友一起湊錢，買些下酒菜的主。
也不知道攢了多久，湊了一萬塊錢，寫在了李天佑升學宴的禮柜上。
熟悉的朋友逗老曹，說他今天鐵公雞捨得拔毛了。
老曹笑哈哈的也不生氣，「不為別的，這小崽子張口的第一句，喊的是我這個叔。」
李天佑小的時候，第一句話喊的是啥，現在已經不記得了。
但是天佑老媽知道，那天老曹抱著嬰兒版的李天佑，哭的有多大聲。
老曹那是真的看著李天佑長起來的啊，他又怎麼會去看不起人家的職業呢。
李天佑給幾位遞了一圈煙，突然想起，老曹還真的有一陣子沒來自己這裡了。
這老曹天天喝酒，整日走路都飄著來飄著去。
發個微信，當天能回覆你，就算不錯了。
所以想知道他近況，還是要跟身邊的這幾位，打聽一下，最近有看到他嗎。
「老曹？你不知道？他叫人打了，家裡躺好幾天了都。」
一個爺們特別唏噓的給李天佑講著。
原來這老曹，前一陣子，給一位買家，尋寶掌眼，入手了一張古代字畫。
結果不知道是不是老曹喝蒙了心，錯誤的判斷了物品的真假。
「所以，吃了虧的買家就找他去了啊。這個行當的規矩，拿人雇錢，就要給人家負責。」
「是啊~他家那個窮的~耗子去都含眼淚走的。人家買主肯定不饒了他，梆梆的一頓揍。」
「哎~老曹是不是年歲大了？喝酒傷了身體，人不靈光了？」
「誰知道呢，但是我好像聽說，這次那個假畫，可是個妖怪中的妖怪。」
幾個倒爺，你一言我一語，一個話題聊著聊著就已經奔著，行內誰家造假手藝高這方面去了。
李天佑問完老曹後，就坐著一言不發了。
老曹這人在他心裡，真的跟長輩一樣。
現在他遭了罪，自己卻一點也不知道。
「老幾位，你們慢慢在這聊著哈，爐子上還有水，你們自己喝自己倒。我還有點事出去一趟。」
匆匆給自己老爹打了個招呼，讓下午不用給自己留飯。
李天佑就尋著記憶，朝著老曹家裡的位置去了。
穿過一些小巷，來到了一個平房小院。
院子裡堆著各種假古董瓷瓶、瓦罐。
敲敲窗子。
「誰啊~」
裡屋一個聲音傳了出來。
「叔~是我！」
李天佑趴在玻璃上，往裡瞧了瞧。
好半天，裡面才慢悠悠的打開了門。
「天佑啊，你咋來了？快！快進來，外面冷。」
老曹頭上包著繃帶，一個手還吊在胸前，打著夾板。
慢慢把李天佑迎進來，他可能身上有傷，挺怕冷的。
家裡冷冷清清的，連個爐子啥的都沒有。
就一個火盆子，放在老曹經常躺的躺椅旁邊。
往火盆里又加了一塊木材，把火升大了一點。
老曹把火盆朝著李天佑這邊推了推。
「快！烤烤！叔家裡也不暖和，你來幹啥呀？」
「叔，你咋了？你這情況，也不給我打個電話。」
李天佑把手往火上伸了一伸。
他知道這恐怕是，這老曹家裡為數不多的「招待客人」的東西。
烤烤手，老曹也能安安心。
「哎~娃娃呀~叔這次真的遇見妖怪啦~」
老曹長長的嘆口氣，才慢慢的講了這幾天遇見的事。
在他們這一圈的古玩行當里，把一些精心製作的高級贗品，稱為「妖怪」。
普通一眼假的東西，如同垃圾一般。
但是很多妖怪玩意，那不論是材質，還是制假的手段，高明的直接不是一星半點。
不知道已經有多少人在這上面遭了災。
老曹在這個圈子裡，也算是眼睛夠毒的一位。
不知道經過他手，發現了多少次值錢的「寶貝」。
但是這回，老曹打眼了。
南邊來的一位富商，經過朋友介紹到老曹這裡。
之前也喊著老曹去看過幾次東西。
無論真真假假，這個富商還算是淘換回來點東西。
富商也是十分滿意老曹的本事。
這一回，有人拿來一幅巨然和尚的《溪山蘭若》。
一副拼接而成的作品。
「拼接的？」
「對，字是真的，畫是假的，拼出來的。」
有些作假的高手，他們的把戲就是是拼湊。
從幾件作品中各取一部，組織成章。
乍看起來各部分好像都有來歷，但合在一起往往並不協調。
一副年代感十足的山水畫。
上題「巨然畫溪山蘭若」，並署名一個「黻」（fú）字，還有鑑定章。
黻就是代表著，米黻鑑定過的意思。
米黻，就是大名鼎鼎的米芾，是北宋時期的著名書法家、畫家、鑑定家、收藏家和詩人。
他以獨特的書法風格和卓越的藝術成就聞名於世，與蘇軾、黃庭堅、蔡襄並稱為「宋四家」。
在《中國書畫家印鑑款式》這本圖書里，光是米芾的印章、鑑定章就有很清晰的圖片記載。
咱們故宮博物院，還收藏的有米芾的《苕溪詩》。
這苕溪詩裡面，可是出現過米芾鑑定字畫時，特別喜歡留下的「黻」字。
所以，
假畫上，印章可以比對的上真跡照片。
米芾鑑定的字樣，也可以找到比對的樣板。
假畫的手法，還是高手摹仿的巨然和尚的技巧。
每一個可鑑定的依據，都能找到「真」的證明。
各種拼接在一起，多重因素的加持下，
老曹覺得自己輸得不冤。
買主花了不少錢，買下了畫作，準備送給自己商業夥伴。
送人之前，拿到京城，做了個碳14檢驗。
這碳14檢驗，是考古類比較權威的檢驗手段了。
一查，結果是民國前後的產物。
這妥妥的買到假貨了啊。
雖然這類贗品，因為其高超的仿製手段，也有一定的收藏價值。
但是作為買主，恨不得直接撕了它。
老曹作為牙人，跑不脫干係。
等到他們再想找到賣方，早就人去樓空了。
找老曹賠？
他兜比臉乾淨。
氣不過的買主，叫人打了老曹一頓出氣。
折了面子，損了名聲的老曹就回來窩在家裡養傷了。
李天佑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叔，你坐著別動，我去去就回。」
沒一會就帶著香腸臘肉，匆匆返回。
「天佑你這是幹啥？」
「讓不讓我喊你叔？讓！你吃就行了！」
老曹老淚縱橫，只能點頭接下。
這是娃娃心疼自己啊~
李天佑放下東西，匆匆離去。
他剛偷了家裡的臘肉，這會兒要在老媽發現以前，趕快去超市買點差不多的，回去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