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攤牌
一句話將李二姑問沉默了。
她先是看了看顧言的裝扮，又看了看這被刨開的墳墓，說了句沒承認，但某種程度上卻又承認了的話。
「小師弟你是怎麼知道這裹屍布能對付師父的？」
這話一出，顧言心中長鬆了口氣。
連帶著覺得李二姑的這張臉好像都要漂亮了不少。
「書上說的。」
「讀書人就是好啊。」李二姑感嘆了一句，正想著再度開口。
顧言卻已然插嘴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還是先將這裹屍布取走，換個地方再說吧。」
「好。」
半晌。
顧言強忍著惡臭，用李二姑帶來的油紙將這塊爛蓆子包好。
壇道人身子骨不大，這一塊爛蓆子都能撕開當兩塊用了，因而師姐弟兩人也就沒再去尋其他的裹屍布。
只拿上這一塊，就是匆匆下山離開了。
而他們前腳剛走，後腳被顧言掩蓋上的那具腐爛的殘缺身體，就被從四面八方土裡長出來的頭髮吞噬了。
整具屍體，好似都成了一個屍繭。
直到出了亂葬崗，顧言才想起這外邊依舊是大晴天，先前在這亂葬崗裡邊的時候，霧瘴橫生，不見大日。
「去哪說？」
李二姑問道。
「去我家吧，我是孤兒。」
「……好。」
半晌，顧言家裡，八仙桌旁，師姐弟二人相對而坐。
已經洗淨了手，但始終覺得身上有股屍臭味的顧言輕聲問道：「就我們倆動手嗎？」
李二姑背光而坐，面容隱藏在黑暗裡邊，也看不清她的臉色。
只見她微微轉動腦袋，看向兩邊的位置，「這是你三師兄劉刀子，那是你二師兄馬柱。」
即是說，壇道人座下四名弟子。
四名弟子都想置他於死地了。
顧言這次沒有掩飾的長舒了口氣。
四殺一，其中還有一個走陰人的幫助，優勢在我……念頭剛起，就被顧言強行掐斷了。
李二姑問道：「我們三個是事先商量好的，三人一塊動手，反倒是小師弟你……你一個人也敢殺師父？」
顧言沉默半晌，這才說道：「若非迫不得已，誰願意走上這弒師的道路？」
「他要殺我，由不得我啊。」
「難怪劉刀子一直說你膽大。」
在李二姑看來，這何止是膽大？
簡直是不要命了，一個氣血剛剛活泛的普通人，竟然敢對一個點天燈的走陰人動手，哪怕這走陰人已經身受重傷了。
「小師弟，你可知師父到底是何境界了？」
顧言心中一個咯噔，「難道不是點天燈，他燒天地香了？」
「那倒不是，只是這點天燈也有細分，比如說像我，其實還只是剛點燃天燈，這境界可以稱之為『命燈初燃』，往上則是『燭照暗室』，再往上則是『大放光芒』。」
「師父如今的天燈就已是大放光芒，離著點天地香都只差臨門一腳了。」
「我估計他這次進城，本就是打著點天地香的主意去的，沒想到吃了個大虧。」
李二姑跟在壇道人身邊最久，對於這些事情，自也是了如指掌。
「就算是大放光芒了，但有我們四人聯手，應該也是不難吧？」
顧言先前一個人都敢上，沒理由現在四個人了反倒不敢。
「難不難都得出全力。」
「現在你二師兄留在島上監視著師父的動向，三師兄去縣城購置些毒物和暗器之類的東西，我本身是準備回鎮子裡頭準備裹屍布的，沒想到還遇見了你。」
李二姑說著終於有了一絲笑意。
「小師弟可還有準備別的手段？」
顧言也沒猶豫，當即將老K說的其餘兩種污髒物都說了出來。
李二姑也不知道這兩樣東西還有用，稍加思量便道：「那這倆都交給我吧，我在鎮子裡頭也有幾分薄面，我要出面的話，比你簡單些。」
「師弟你天資高，這兩日就留在家中修行好了，看能不能一鼓作氣，好讓自己身似火爐，到時我們把握也就能大些。」
顧言聽完心中不由一暖。
大師姐對他似乎總是這般好。
加之顧言也的確需要一點時間去準備火心和水腎，也就沒拒絕。
臨了說完了這事，顧言忍不住問道：「大師姐，我想殺師父你應該是能理解的，可你們……又是為何？」
聽到這問題，李二姑有些沉默了。
直到過去好一會，她低沉的聲音才在這屋內響起，「你可知道那些壇寶寶，到底是什麼東西？」
「什麼？」顧言見了幾次那壇寶寶了，對這東西都有些好奇，看不清來路，「我看像是猴子一類的東西。」
原本有些低著頭的李二姑猛地抬頭，她放在桌面的右手都緊緊捏住，指甲也都深深嵌入了肉里。
「孩子……都是些雲河縣裡沒人要的女孩。」
「就被他這惡鬼抓來，打斷雙腿裝入了罈子裡邊，加以邪法煉製，成了他口中的壇寶寶！」
李二姑說這話的時候，死死壓著自己的聲音，但顧言依舊聽出了裡邊夾雜著的無盡怒火。
顧言心裡更是冒出了四個字……采生割折！
「這種人渣，必死。」
顧言也沒想到，這壇老賊竟還幹這事。
李二姑一口氣說出來後，也是放鬆了些，「起先我也不知道，都還是劉刀子跟我說的，他本就是雲河縣裡邊的掛杆兒，所以才知曉這事。」
「想殺師父這事，最開始也是劉刀子先跟我說的。」
「的確該殺。」
顧言點了點頭，很是贊同這個說法。
「至於你二師兄……」李二姑苦笑道：「想必你也能看出來，他才是我們三人裡邊，最痛恨師父的那個人。」
「為何？」
顧言隱隱知道一些，但還是想知道個明白。
「師父受傷之後得喝人血這事，你已經見著了，而被他喝過最多人血的，其實就是馬柱。」
「按理來說，他早就應當點天燈了，但是每當他快到那一步的時候，師父就要喝一次他的血，氣血一卸，不再圓融，想點天燈就是痴人說夢了。」
「師父……這是在故意壓著二師兄？」
「嗯，一旦馬柱點了天燈，再加上我，師父就覺得可能會壓制不了我們了，所以只要我一日尚在，他就不可能會讓馬柱點天燈。」
顧言聽完，也就知道這二師兄為何會年少早禿了。
換做是他，面對這種情況，也是沒得辦法，跑又跑不了，打又打不過。
只能留在島上，充當著壇老賊的藥人。
「放心，既然決定了動手，我們四人一塊，總能成功的。」
李二姑起身輕輕拍了拍顧言的肩頭。
「我再回去準備一下，明天下午，不管如何，我們一塊回黃葉島。」
「好！」
她先是看了看顧言的裝扮，又看了看這被刨開的墳墓，說了句沒承認，但某種程度上卻又承認了的話。
「小師弟你是怎麼知道這裹屍布能對付師父的？」
這話一出，顧言心中長鬆了口氣。
連帶著覺得李二姑的這張臉好像都要漂亮了不少。
「書上說的。」
「讀書人就是好啊。」李二姑感嘆了一句，正想著再度開口。
顧言卻已然插嘴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還是先將這裹屍布取走，換個地方再說吧。」
「好。」
半晌。
顧言強忍著惡臭，用李二姑帶來的油紙將這塊爛蓆子包好。
壇道人身子骨不大，這一塊爛蓆子都能撕開當兩塊用了，因而師姐弟兩人也就沒再去尋其他的裹屍布。
只拿上這一塊，就是匆匆下山離開了。
而他們前腳剛走，後腳被顧言掩蓋上的那具腐爛的殘缺身體，就被從四面八方土裡長出來的頭髮吞噬了。
整具屍體，好似都成了一個屍繭。
直到出了亂葬崗，顧言才想起這外邊依舊是大晴天，先前在這亂葬崗裡邊的時候，霧瘴橫生，不見大日。
「去哪說？」
李二姑問道。
「去我家吧，我是孤兒。」
「……好。」
半晌，顧言家裡，八仙桌旁，師姐弟二人相對而坐。
已經洗淨了手，但始終覺得身上有股屍臭味的顧言輕聲問道：「就我們倆動手嗎？」
李二姑背光而坐，面容隱藏在黑暗裡邊，也看不清她的臉色。
只見她微微轉動腦袋，看向兩邊的位置，「這是你三師兄劉刀子，那是你二師兄馬柱。」
即是說，壇道人座下四名弟子。
四名弟子都想置他於死地了。
顧言這次沒有掩飾的長舒了口氣。
四殺一，其中還有一個走陰人的幫助，優勢在我……念頭剛起，就被顧言強行掐斷了。
李二姑問道：「我們三個是事先商量好的，三人一塊動手，反倒是小師弟你……你一個人也敢殺師父？」
顧言沉默半晌，這才說道：「若非迫不得已，誰願意走上這弒師的道路？」
「他要殺我，由不得我啊。」
「難怪劉刀子一直說你膽大。」
在李二姑看來，這何止是膽大？
簡直是不要命了，一個氣血剛剛活泛的普通人，竟然敢對一個點天燈的走陰人動手，哪怕這走陰人已經身受重傷了。
「小師弟，你可知師父到底是何境界了？」
顧言心中一個咯噔，「難道不是點天燈，他燒天地香了？」
「那倒不是，只是這點天燈也有細分，比如說像我，其實還只是剛點燃天燈，這境界可以稱之為『命燈初燃』，往上則是『燭照暗室』，再往上則是『大放光芒』。」
「師父如今的天燈就已是大放光芒，離著點天地香都只差臨門一腳了。」
「我估計他這次進城，本就是打著點天地香的主意去的，沒想到吃了個大虧。」
李二姑跟在壇道人身邊最久，對於這些事情，自也是了如指掌。
「就算是大放光芒了，但有我們四人聯手，應該也是不難吧？」
顧言先前一個人都敢上，沒理由現在四個人了反倒不敢。
「難不難都得出全力。」
「現在你二師兄留在島上監視著師父的動向，三師兄去縣城購置些毒物和暗器之類的東西，我本身是準備回鎮子裡頭準備裹屍布的，沒想到還遇見了你。」
李二姑說著終於有了一絲笑意。
「小師弟可還有準備別的手段？」
顧言也沒猶豫，當即將老K說的其餘兩種污髒物都說了出來。
李二姑也不知道這兩樣東西還有用，稍加思量便道：「那這倆都交給我吧，我在鎮子裡頭也有幾分薄面，我要出面的話，比你簡單些。」
「師弟你天資高，這兩日就留在家中修行好了，看能不能一鼓作氣，好讓自己身似火爐，到時我們把握也就能大些。」
顧言聽完心中不由一暖。
大師姐對他似乎總是這般好。
加之顧言也的確需要一點時間去準備火心和水腎，也就沒拒絕。
臨了說完了這事，顧言忍不住問道：「大師姐，我想殺師父你應該是能理解的，可你們……又是為何？」
聽到這問題，李二姑有些沉默了。
直到過去好一會，她低沉的聲音才在這屋內響起，「你可知道那些壇寶寶，到底是什麼東西？」
「什麼？」顧言見了幾次那壇寶寶了，對這東西都有些好奇，看不清來路，「我看像是猴子一類的東西。」
原本有些低著頭的李二姑猛地抬頭，她放在桌面的右手都緊緊捏住，指甲也都深深嵌入了肉里。
「孩子……都是些雲河縣裡沒人要的女孩。」
「就被他這惡鬼抓來，打斷雙腿裝入了罈子裡邊，加以邪法煉製，成了他口中的壇寶寶！」
李二姑說這話的時候，死死壓著自己的聲音，但顧言依舊聽出了裡邊夾雜著的無盡怒火。
顧言心裡更是冒出了四個字……采生割折！
「這種人渣，必死。」
顧言也沒想到，這壇老賊竟還幹這事。
李二姑一口氣說出來後，也是放鬆了些，「起先我也不知道，都還是劉刀子跟我說的，他本就是雲河縣裡邊的掛杆兒，所以才知曉這事。」
「想殺師父這事，最開始也是劉刀子先跟我說的。」
「的確該殺。」
顧言點了點頭，很是贊同這個說法。
「至於你二師兄……」李二姑苦笑道：「想必你也能看出來，他才是我們三人裡邊，最痛恨師父的那個人。」
「為何？」
顧言隱隱知道一些，但還是想知道個明白。
「師父受傷之後得喝人血這事，你已經見著了，而被他喝過最多人血的，其實就是馬柱。」
「按理來說，他早就應當點天燈了，但是每當他快到那一步的時候，師父就要喝一次他的血，氣血一卸，不再圓融，想點天燈就是痴人說夢了。」
「師父……這是在故意壓著二師兄？」
「嗯，一旦馬柱點了天燈，再加上我，師父就覺得可能會壓制不了我們了，所以只要我一日尚在，他就不可能會讓馬柱點天燈。」
顧言聽完，也就知道這二師兄為何會年少早禿了。
換做是他，面對這種情況，也是沒得辦法，跑又跑不了，打又打不過。
只能留在島上，充當著壇老賊的藥人。
「放心，既然決定了動手，我們四人一塊，總能成功的。」
李二姑起身輕輕拍了拍顧言的肩頭。
「我再回去準備一下，明天下午，不管如何，我們一塊回黃葉島。」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