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殺死你的條件
之後的行程中，整輛大巴都陷入了沉寂之中。
因為梅枝不說話了。
梅枝換了義體，所以大巴上的人大多沒有認出她來，直到那個不長眼的蠍子惹了不該惹的人，他們才知道這趟任務里究竟來了個什麼樣的存在。
原本血梅還未暴露身份之時，車上的人們還都在互相吹牛打屁，可現在她出現了，她動手了，她沉默了。
那車上的人也就都沉默了。
不為別的，這是自發的對強者的尊重。
「哎！那可是大漢啊，那樣的人都不願意和那娘們起衝突，那娘們到底是誰啊？」一個坐在大巴末尾，一看就是新手的少年向著身旁的前輩輕聲問道。
「你這臭小子給我閉嘴！別擱著瞎叫喚，萬一讓她聽見了，咱們全都別想活著回去！」一旁的前輩一邊低聲咒罵，一邊猛地給了少年的腦袋一巴掌，「那是血梅！二十年來最年輕的探墓人！據說她十五歲入行，到現在入行還不到四年，就已經是官方認證的三級探墓人了！」
「真的假的？那豈不是比我還年輕？！」少年低聲驚呼。
「不僅比你年輕，還比你更不要命！」坐在少年身旁的另一位前輩和道，「據說但凡是她攻克的墓地，裡面鎮守的屍將死相是一個比一個慘！要麼被她的槍射得千瘡百孔，要麼被她的三個拳頭打成肉醬！而且據說上次她攻克的那個墓地，守關的那個屍將更是死不見屍！就剩下一套破破爛爛的盔甲，死得不能再死了！」
「啊？！」少年明顯是驚到了，還想再問些什麼，可一聲輕咳突然從車前傳來，三人瞬間閉嘴。
那是梅枝，她聽煩了車裡對她的指指點點了。
往後的行程中，梅枝一句話都沒有說，直到大巴到達了目的地，車門打開，車上幾乎所有的人都逃也似的往下沖——
和「血梅」呆在一起，保不齊什麼時候就會丟掉小命。
大漢是其他人中最後一個下車的，下車前他看了看仍然坐在座位上，好似一對雕像的南木與梅枝二人，搖了搖頭。
「南木……」所有的乘客都離開大巴後，梅枝才緩緩開口。
「嗯？」
「你的那個問題很無禮……」
南木還想辯解些什麼，但梅枝已經站起身來，下車去了。
「頭疼啊……」望著少女緩緩離去的高大背影，南木無奈扶額。
二人坐在探墓基地中的一條公共長椅上，南木望著遠處如同金字塔一般宏偉的屍王大墓，梅枝則看向他們即將進入的墓道洞口。
他們兩人的下墓順序是第二個，僅僅晚於車上那個少年一組，此時此刻，那少年和他的兩個前輩正在進行最後的裝備自檢。
三個人都穿著制式防護服，看不真切下方的改造程度，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中沒有人有如同梅枝一般的第三條機械臂，不僅是他們，整輛車上的所有探墓人里，都只有梅枝擁有。
時值冬末春初，大地回暖，無數的凍土也開始緩緩解封，這也是為什麼最近會有很多原本被封存於凍土之下的大墓被發現。
眼前的這個墓地就顯然是這一類。不規則的墓道口結著冰碴，隱隱顯出一條通往不知多深的幽邃之路。
「我們出發！」伴隨著豪氣干雲的壯膽大吼，第一組的三人躍入墓穴。
「報告指揮部，第一探墓小組已進入墓穴，三十分鐘後將派遣第二小組進入墓地。」
「收到，持續關注墓地情況，並加強對周邊的警戒，你們畢竟是在別西卜的王都之內作業，謹慎些！」
基地的廣播中傳出如是的對話。
「如你所見，我們現在就在別西卜的王都里。」梅枝緩緩開口道，語氣里滿是疲憊，「我不知道你提到的金字塔是什麼東西，但如果那是某種堅實的建築的話，你倒是說對了。」
「……」南木沒有回應，他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也許他在車上的話確實有些過分。
「所有的屍王級大墓都是如此，不僅有地下部分，還有地上部分……」梅枝並未因南木的沉默而停下講解，「所有的活屍墓地共分為八級，從零級的單層，一級的雙層到七級的十四層，級別越高，層數越多，駐紮的活屍部隊也就愈加強大。」
「而在你面前的那個大東西，就是屍王別西卜的陵寢，別西卜的屍首至今仍被鎮壓在那裡。這座墓地是七級墓地，地上部分六層，地下部分八層，每一層都有若干名屍將駐守，他們指揮的活屍數不勝數，而在屍王大墓的周圍，還存在著數不勝數的次級堡壘與附屬墓地……」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南木輕聲回道，目光仍未從別西卜的大墓上移開。但梅枝並未因南木的回應而停下講解。
「想要攻下這麼一座絕對的堡壘，需要數以萬計的人類精英與神族天兵，一步一個腳印，攻城拔寨，從王都的外圍，一個一個地將墓地攻略、填平。這期間會有很多人犧牲，他們有些死在墓地屍將的手下；有些被來自屍王陵寢上的炮火擊中；還有些因為無力脫出墓地，被人們的水泥填平。」
「每一座活屍王都的陷落，都是神與人類付出無數代價與生命才得以成功的偉大事業，千年以來，我們才成功攻下五座活屍王都，但為此而犧牲的人別說五個了，就算是五十億個都說少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南木有些明白了。
「我的意思是——活屍一族與人族之間的矛盾，早就已經不可調和了，說是不共戴天也不為過。」
「所以，你還是會殺了我？」南木轉過頭來，看向少女的雙眸，她的栗色眸子在朝陽的照耀之下，顯出些讓人目眩神迷的金色。
「也許吧，但需要滿足兩個條件……」
「哪兩個？」
「第一，我要找到你是活屍的證據，第二，我要確定自己已經有了殺死你的能力。而這兩個條件，目前的我都還沒有達成。」梅枝低下了頭，南木看不見她的表情，「對第一點，雖然我已經確信，你擁有異乎常人的恢復能力與生命力，但你的這項能力實在太過強大，強大到超出了我對活屍生命力的理解範疇……就算翻遍教會已有的資料，我也從未見過你這樣被次聲波摧毀全身所有器官還能活過來的東西。而對於第二點，既然已經知道了你的生命力，我確信，現在的我殺不死你……」
「這樣啊……」南木伸了個懶腰，迎著朝陽站了起來，隨後緩緩轉身，向著梅枝伸出手來。
「嗯？」梅枝昂起頭來，逆光之下，看不真切他的面龐。
「那也就是說，現在我們還是可以和諧相處的，對嗎？」
「可以這麼理解。」
「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們一起奮鬥吧。」
「誒？」
「你不知道我是什麼，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什麼；你想殺死我，我也不怎麼想活在這裡，起碼在這一點上，我們在同一陣線。既然如此，何不同心協力？」
「噗哧！」梅枝笑了，笑得那麼燦爛，如同一輪盛放的向日葵，與東方初升的太陽交相輝映，「我可以理解為，你要幫助我，殺死你自己嗎？」
「我確實是要幫助你，至於殺不殺得死，那得看你的本事！」南木語氣昂揚，好似擁有一切的奧古斯都一般。
「呵呵，你就這麼想死？」
「求之不得！」
梅枝抬起粗大的機械臂，放在南木伸出的手掌之上，小靈通也從梅枝的肩上鑽出來，賴在兩人交疊的手上。
「那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因為梅枝不說話了。
梅枝換了義體，所以大巴上的人大多沒有認出她來，直到那個不長眼的蠍子惹了不該惹的人，他們才知道這趟任務里究竟來了個什麼樣的存在。
原本血梅還未暴露身份之時，車上的人們還都在互相吹牛打屁，可現在她出現了，她動手了，她沉默了。
那車上的人也就都沉默了。
不為別的，這是自發的對強者的尊重。
「哎！那可是大漢啊，那樣的人都不願意和那娘們起衝突，那娘們到底是誰啊？」一個坐在大巴末尾，一看就是新手的少年向著身旁的前輩輕聲問道。
「你這臭小子給我閉嘴！別擱著瞎叫喚，萬一讓她聽見了，咱們全都別想活著回去！」一旁的前輩一邊低聲咒罵，一邊猛地給了少年的腦袋一巴掌，「那是血梅！二十年來最年輕的探墓人！據說她十五歲入行，到現在入行還不到四年，就已經是官方認證的三級探墓人了！」
「真的假的？那豈不是比我還年輕？！」少年低聲驚呼。
「不僅比你年輕，還比你更不要命！」坐在少年身旁的另一位前輩和道，「據說但凡是她攻克的墓地，裡面鎮守的屍將死相是一個比一個慘！要麼被她的槍射得千瘡百孔，要麼被她的三個拳頭打成肉醬！而且據說上次她攻克的那個墓地，守關的那個屍將更是死不見屍！就剩下一套破破爛爛的盔甲，死得不能再死了！」
「啊？！」少年明顯是驚到了，還想再問些什麼，可一聲輕咳突然從車前傳來，三人瞬間閉嘴。
那是梅枝，她聽煩了車裡對她的指指點點了。
往後的行程中，梅枝一句話都沒有說，直到大巴到達了目的地，車門打開，車上幾乎所有的人都逃也似的往下沖——
和「血梅」呆在一起，保不齊什麼時候就會丟掉小命。
大漢是其他人中最後一個下車的，下車前他看了看仍然坐在座位上，好似一對雕像的南木與梅枝二人，搖了搖頭。
「南木……」所有的乘客都離開大巴後，梅枝才緩緩開口。
「嗯？」
「你的那個問題很無禮……」
南木還想辯解些什麼，但梅枝已經站起身來，下車去了。
「頭疼啊……」望著少女緩緩離去的高大背影，南木無奈扶額。
二人坐在探墓基地中的一條公共長椅上，南木望著遠處如同金字塔一般宏偉的屍王大墓，梅枝則看向他們即將進入的墓道洞口。
他們兩人的下墓順序是第二個，僅僅晚於車上那個少年一組，此時此刻，那少年和他的兩個前輩正在進行最後的裝備自檢。
三個人都穿著制式防護服，看不真切下方的改造程度，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中沒有人有如同梅枝一般的第三條機械臂，不僅是他們，整輛車上的所有探墓人里，都只有梅枝擁有。
時值冬末春初，大地回暖，無數的凍土也開始緩緩解封，這也是為什麼最近會有很多原本被封存於凍土之下的大墓被發現。
眼前的這個墓地就顯然是這一類。不規則的墓道口結著冰碴，隱隱顯出一條通往不知多深的幽邃之路。
「我們出發！」伴隨著豪氣干雲的壯膽大吼，第一組的三人躍入墓穴。
「報告指揮部，第一探墓小組已進入墓穴，三十分鐘後將派遣第二小組進入墓地。」
「收到，持續關注墓地情況，並加強對周邊的警戒，你們畢竟是在別西卜的王都之內作業，謹慎些！」
基地的廣播中傳出如是的對話。
「如你所見，我們現在就在別西卜的王都里。」梅枝緩緩開口道，語氣里滿是疲憊，「我不知道你提到的金字塔是什麼東西，但如果那是某種堅實的建築的話，你倒是說對了。」
「……」南木沒有回應，他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也許他在車上的話確實有些過分。
「所有的屍王級大墓都是如此，不僅有地下部分，還有地上部分……」梅枝並未因南木的沉默而停下講解，「所有的活屍墓地共分為八級，從零級的單層，一級的雙層到七級的十四層，級別越高，層數越多，駐紮的活屍部隊也就愈加強大。」
「而在你面前的那個大東西，就是屍王別西卜的陵寢，別西卜的屍首至今仍被鎮壓在那裡。這座墓地是七級墓地，地上部分六層，地下部分八層，每一層都有若干名屍將駐守，他們指揮的活屍數不勝數，而在屍王大墓的周圍，還存在著數不勝數的次級堡壘與附屬墓地……」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南木輕聲回道，目光仍未從別西卜的大墓上移開。但梅枝並未因南木的回應而停下講解。
「想要攻下這麼一座絕對的堡壘，需要數以萬計的人類精英與神族天兵，一步一個腳印，攻城拔寨，從王都的外圍，一個一個地將墓地攻略、填平。這期間會有很多人犧牲，他們有些死在墓地屍將的手下；有些被來自屍王陵寢上的炮火擊中；還有些因為無力脫出墓地，被人們的水泥填平。」
「每一座活屍王都的陷落，都是神與人類付出無數代價與生命才得以成功的偉大事業，千年以來，我們才成功攻下五座活屍王都，但為此而犧牲的人別說五個了，就算是五十億個都說少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南木有些明白了。
「我的意思是——活屍一族與人族之間的矛盾，早就已經不可調和了，說是不共戴天也不為過。」
「所以，你還是會殺了我？」南木轉過頭來，看向少女的雙眸，她的栗色眸子在朝陽的照耀之下，顯出些讓人目眩神迷的金色。
「也許吧，但需要滿足兩個條件……」
「哪兩個？」
「第一，我要找到你是活屍的證據，第二，我要確定自己已經有了殺死你的能力。而這兩個條件，目前的我都還沒有達成。」梅枝低下了頭，南木看不見她的表情，「對第一點，雖然我已經確信，你擁有異乎常人的恢復能力與生命力，但你的這項能力實在太過強大，強大到超出了我對活屍生命力的理解範疇……就算翻遍教會已有的資料，我也從未見過你這樣被次聲波摧毀全身所有器官還能活過來的東西。而對於第二點，既然已經知道了你的生命力，我確信，現在的我殺不死你……」
「這樣啊……」南木伸了個懶腰，迎著朝陽站了起來，隨後緩緩轉身，向著梅枝伸出手來。
「嗯？」梅枝昂起頭來，逆光之下，看不真切他的面龐。
「那也就是說，現在我們還是可以和諧相處的，對嗎？」
「可以這麼理解。」
「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們一起奮鬥吧。」
「誒？」
「你不知道我是什麼，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什麼；你想殺死我，我也不怎麼想活在這裡，起碼在這一點上，我們在同一陣線。既然如此，何不同心協力？」
「噗哧！」梅枝笑了，笑得那麼燦爛，如同一輪盛放的向日葵，與東方初升的太陽交相輝映，「我可以理解為，你要幫助我，殺死你自己嗎？」
「我確實是要幫助你，至於殺不殺得死，那得看你的本事！」南木語氣昂揚，好似擁有一切的奧古斯都一般。
「呵呵，你就這麼想死？」
「求之不得！」
梅枝抬起粗大的機械臂，放在南木伸出的手掌之上，小靈通也從梅枝的肩上鑽出來，賴在兩人交疊的手上。
「那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