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鷹都（上）
「坎特諾爾，是人類所建立的最古老的王國之一，國家紋章為一隻在朝陽下展翅翱翔的白色雄鷹。作為南方王國中較為富庶的王國，坎特諾爾也是南境諸國中領土面積排名第二的大國，其經濟、文化、軍事實力都在南境諸國中位列前茅。這一切得益於其繁盛的貿易和農業。
坎特諾爾的首都是有著「鷹都」之稱的亞琉，建立在魔族撤離前的城市廢墟之上。它是南方重要的貿易城邦，也是一座國際化的大都市。
坎特諾爾接壤賓眠、布登和布萊恩尼亞和馬達爾，坐落於中庭三角洲的西北，經濟交流和文化交流十分頻繁。它不僅擁有南境最大的學府鷹都大學，還接壤緋山，因此這兒也是巫師活動最活躍的國家之一。
——《世界歷史·卷一：艾歐大陸政治史》」
————※※※————
在中庭三角洲卸貨並完成交接後，奧弗里爾提議他想和灰爾一起去亞琉，在那兒他很容易找到新的商機。灰爾和愛麗絲都沒意見，再加上商人也有他們更需要的通行證，因此三人在下船後繼續結伴同行。
渡過雷恩河，再通過中庭三角洲後，他們就已經進入了坎特諾爾的國界。有了行商奧弗里爾的幫忙，通過士兵們的檢查和審核可以說是輕而易舉。然而，要前往亞琉，灰爾等人還需要騎行穿越迅流河谷。在中庭三角洲負責審核他們入境的士兵提醒商人，如今的迅流河谷並不太平。
「就是青藍幫那伙人嘛，你懂的。」穿著紅色外套和銀色盔甲的士兵告訴他們，「因為布萊恩尼亞強勢的『剿匪』行動，他們中的許多人也渡過了中庭三角洲。當然，我們的人也在河谷地區布置了大量兵力，但你們還是小心點比較好。」
如果說，乘上駁船駛過雷恩河和中庭三角洲的旅程還算輕鬆和愉快，那在迅流河谷的所見所聞，就讓灰爾他們感到有些不適了。
坎特諾爾南部的河谷地區保留了相當的自然風貌。這兒人煙稀少，僅有零星散布的幾處不過十戶的小村莊。對青藍幫的匪徒來說，這兒也是再合適不過的藏身之處。騎馬渡過溪河時，灰爾甚至能感覺到林中的視線。
但並沒有人對他們發動攻擊。
他們安然無恙地穿過繁盛茂密的森林，逐漸騎回了大道上。在森林的盡頭，他們經過一處十字路口。奧弗里爾驚呼一聲，而灰爾則皺了皺眉。
「愛麗絲，」他命令道，「別看。」
可惜為時已晚。愛麗絲看到了那些事物，瞪大了眼睛，發出一聲輕呼。
在十字路口的轉道旁邊，立著一棵還算高大的歪脖子樹。樹上掛著許多蒙住腦袋、已經吊死的屍體，大多數都已腐爛，在炎炎烈日之下散發著噁心的臭味。
不僅如此，地上還釘著六根木桿。每根木桿都來自於車軸，或者什麼類似的結構：在木桿頂部有個平放的車輪，輪緣和輪軸上都綁滿了「某些東西」。正是那些「東西」招來了大批的烏鴉，此刻它們正不停地啄咬、撕扯著輪子上的那些玩意。
儘管由於木桿的高度和擁擠的鳥群，他們沒法看清被圍住的那些「東西」到底是啥。但哪怕只是猜測，也很容易想到——那些難以辨認的殘骸無疑都是屍體，不可能是別的東西。
愛麗絲轉過頭，皺起鼻子的同時捂住嘴巴：一陣微風從前方吹來，帶來了瀰漫在十字路口的腐爛屍首的惡臭，讓她感到很不舒服。
「真是奇妙的風景。」奧弗里爾做了和女孩同樣的動作。他略微探出身子，往地上吐了口口水，諷刺地說道，「景色別致，氣味宜人。可幹嗎要在這兒？在這大道上？這東西通常都架設在城牆外，以向民眾表現出軍隊的實力和殘忍才是。這就是亞琉的待客之道——把一堆屍體放在大道上？你說呢，灰爾？」
「他們是青藍幫。」灰爾判斷道。那些烏鴉在啄食時留下了一部分衣服的碎片。「至於他們是精靈，還是人類，我就不清楚了。但這些杆子立在森林的旁邊，恐怕是為了警告——警告那些藏在森林裡的、仍舊存活的青藍幫的同夥。」
「這是不是說明，」商人咽了口口水，「這些青藍幫的俘虜，被人帶來時還活著……」
「我不覺得搞場屠殺表演有什麼好處。」灰爾說，「不過你說得對。有時士兵們會把俘虜帶到城裡，再當眾處決——這樣就可以震懾想要參與匪幫的人，尤其是非人種族的居民。等他們看過青藍幫的人在城鎮廣場被火燒和拷打，就不會再有興趣加入了。現在在這森林邊緣，他們也在做著同樣的事。」
「現在的世道已經病態至極了。」奧弗里爾嘆口氣，「在早些時候，死者會保留尊嚴和體面，遺體也會得到尊重。屍體理應得到尊重與安寧，還有約定俗成、符合禮儀的葬禮……」
「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
「說得對。」奧弗里爾拿出一條手帕，「咱們還是快點走吧。呸，見鬼，我的早飯都要吐出來了。」
「我同意。我們走吧。愛麗絲，你還好嗎？」
「嗚……還行……」
「別害怕，愛麗絲。也別再看了。奧弗里爾，給這孩子也找條手帕。我們繼續趕路吧。」
他們無視了血跡斑斑的車軸，經過那棵枝葉茂盛的歪脖子樹。灰爾瞥了一眼樹上的屍體，部分屍體的胸前還掛著木牌，離他最近的那具屍體上的牌子寫著：諾澤凱亞的走狗。另一具則寫著：褻瀆了神聖之火的罪人。
他沒有再讀下去。因為在他們前方的地平線上，已經可以看到宏偉的城牆和飄揚的旗幟——鷹都亞琉就佇立在那，經過漫長的旅途後，它終於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
「通行證有效。」在亞琉的大門前，負責檢查的衛兵把文件遞還給奧弗里爾，然後把視線轉向黑衣青年和金髮女孩，「這二位也是商隊的成員嗎？」
「當然，」奧弗里爾信誓旦旦地說，「他們是和我一起的。通行證對他們也有效吧？」
衛兵盯著灰爾和愛麗絲看了好一會兒。愛麗絲有些害怕，但衛兵最後並沒有做什麼。
「當然。」他打開柵欄，「歡迎來到亞琉，尊敬的先生們，還有這位小姐。」
「沒想到會如此順利。」離開城牆後，灰爾不禁低聲說，「我以為這裡會和烏徹利亞和波特維亞那樣，實行嚴格的城門管制。」
「畢竟這兒離戰爭前線還遠著呢。」奧弗里爾樂觀地說，「而且青藍幫也不會在城市裡搗亂。亞琉作為貿易大城，守衛力度也很強。這下我們能安心歇息一陣子了。」
坎特諾爾的首都是有著「鷹都」之稱的亞琉，建立在魔族撤離前的城市廢墟之上。它是南方重要的貿易城邦，也是一座國際化的大都市。
坎特諾爾接壤賓眠、布登和布萊恩尼亞和馬達爾，坐落於中庭三角洲的西北，經濟交流和文化交流十分頻繁。它不僅擁有南境最大的學府鷹都大學，還接壤緋山，因此這兒也是巫師活動最活躍的國家之一。
——《世界歷史·卷一：艾歐大陸政治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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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庭三角洲卸貨並完成交接後，奧弗里爾提議他想和灰爾一起去亞琉，在那兒他很容易找到新的商機。灰爾和愛麗絲都沒意見，再加上商人也有他們更需要的通行證，因此三人在下船後繼續結伴同行。
渡過雷恩河，再通過中庭三角洲後，他們就已經進入了坎特諾爾的國界。有了行商奧弗里爾的幫忙，通過士兵們的檢查和審核可以說是輕而易舉。然而，要前往亞琉，灰爾等人還需要騎行穿越迅流河谷。在中庭三角洲負責審核他們入境的士兵提醒商人，如今的迅流河谷並不太平。
「就是青藍幫那伙人嘛，你懂的。」穿著紅色外套和銀色盔甲的士兵告訴他們，「因為布萊恩尼亞強勢的『剿匪』行動，他們中的許多人也渡過了中庭三角洲。當然，我們的人也在河谷地區布置了大量兵力，但你們還是小心點比較好。」
如果說，乘上駁船駛過雷恩河和中庭三角洲的旅程還算輕鬆和愉快，那在迅流河谷的所見所聞，就讓灰爾他們感到有些不適了。
坎特諾爾南部的河谷地區保留了相當的自然風貌。這兒人煙稀少，僅有零星散布的幾處不過十戶的小村莊。對青藍幫的匪徒來說，這兒也是再合適不過的藏身之處。騎馬渡過溪河時，灰爾甚至能感覺到林中的視線。
但並沒有人對他們發動攻擊。
他們安然無恙地穿過繁盛茂密的森林，逐漸騎回了大道上。在森林的盡頭，他們經過一處十字路口。奧弗里爾驚呼一聲，而灰爾則皺了皺眉。
「愛麗絲，」他命令道，「別看。」
可惜為時已晚。愛麗絲看到了那些事物，瞪大了眼睛，發出一聲輕呼。
在十字路口的轉道旁邊，立著一棵還算高大的歪脖子樹。樹上掛著許多蒙住腦袋、已經吊死的屍體，大多數都已腐爛，在炎炎烈日之下散發著噁心的臭味。
不僅如此，地上還釘著六根木桿。每根木桿都來自於車軸，或者什麼類似的結構：在木桿頂部有個平放的車輪，輪緣和輪軸上都綁滿了「某些東西」。正是那些「東西」招來了大批的烏鴉，此刻它們正不停地啄咬、撕扯著輪子上的那些玩意。
儘管由於木桿的高度和擁擠的鳥群，他們沒法看清被圍住的那些「東西」到底是啥。但哪怕只是猜測，也很容易想到——那些難以辨認的殘骸無疑都是屍體，不可能是別的東西。
愛麗絲轉過頭，皺起鼻子的同時捂住嘴巴：一陣微風從前方吹來，帶來了瀰漫在十字路口的腐爛屍首的惡臭，讓她感到很不舒服。
「真是奇妙的風景。」奧弗里爾做了和女孩同樣的動作。他略微探出身子，往地上吐了口口水，諷刺地說道，「景色別致，氣味宜人。可幹嗎要在這兒？在這大道上？這東西通常都架設在城牆外，以向民眾表現出軍隊的實力和殘忍才是。這就是亞琉的待客之道——把一堆屍體放在大道上？你說呢，灰爾？」
「他們是青藍幫。」灰爾判斷道。那些烏鴉在啄食時留下了一部分衣服的碎片。「至於他們是精靈，還是人類，我就不清楚了。但這些杆子立在森林的旁邊，恐怕是為了警告——警告那些藏在森林裡的、仍舊存活的青藍幫的同夥。」
「這是不是說明，」商人咽了口口水，「這些青藍幫的俘虜，被人帶來時還活著……」
「我不覺得搞場屠殺表演有什麼好處。」灰爾說，「不過你說得對。有時士兵們會把俘虜帶到城裡，再當眾處決——這樣就可以震懾想要參與匪幫的人，尤其是非人種族的居民。等他們看過青藍幫的人在城鎮廣場被火燒和拷打，就不會再有興趣加入了。現在在這森林邊緣，他們也在做著同樣的事。」
「現在的世道已經病態至極了。」奧弗里爾嘆口氣，「在早些時候，死者會保留尊嚴和體面，遺體也會得到尊重。屍體理應得到尊重與安寧，還有約定俗成、符合禮儀的葬禮……」
「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
「說得對。」奧弗里爾拿出一條手帕，「咱們還是快點走吧。呸，見鬼，我的早飯都要吐出來了。」
「我同意。我們走吧。愛麗絲，你還好嗎？」
「嗚……還行……」
「別害怕，愛麗絲。也別再看了。奧弗里爾，給這孩子也找條手帕。我們繼續趕路吧。」
他們無視了血跡斑斑的車軸，經過那棵枝葉茂盛的歪脖子樹。灰爾瞥了一眼樹上的屍體，部分屍體的胸前還掛著木牌，離他最近的那具屍體上的牌子寫著：諾澤凱亞的走狗。另一具則寫著：褻瀆了神聖之火的罪人。
他沒有再讀下去。因為在他們前方的地平線上，已經可以看到宏偉的城牆和飄揚的旗幟——鷹都亞琉就佇立在那，經過漫長的旅途後，它終於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
「通行證有效。」在亞琉的大門前，負責檢查的衛兵把文件遞還給奧弗里爾，然後把視線轉向黑衣青年和金髮女孩，「這二位也是商隊的成員嗎？」
「當然，」奧弗里爾信誓旦旦地說，「他們是和我一起的。通行證對他們也有效吧？」
衛兵盯著灰爾和愛麗絲看了好一會兒。愛麗絲有些害怕，但衛兵最後並沒有做什麼。
「當然。」他打開柵欄，「歡迎來到亞琉，尊敬的先生們，還有這位小姐。」
「沒想到會如此順利。」離開城牆後，灰爾不禁低聲說，「我以為這裡會和烏徹利亞和波特維亞那樣，實行嚴格的城門管制。」
「畢竟這兒離戰爭前線還遠著呢。」奧弗里爾樂觀地說，「而且青藍幫也不會在城市裡搗亂。亞琉作為貿易大城，守衛力度也很強。這下我們能安心歇息一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