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陰珠
鑑於羅老闆情況特殊，我於是給胖子、Shirley楊緊急開了一場臨時會議。
會議上，我們先就「是否帶隊進雨林」一案達成了肯定的共識，然後分別又對「最長能去多久」、「最高能承受多大風險」等重大問題進行了充分的討論。席間，Shirley楊提出的「最長只能一個月，涉及生命危險就要撤出」的提議得到全票通過；胖子的「出去帶他們瞎溜一圈，撈點錢得了」的提議遭到一票贊同兩票否決；最終，會議採納了我提出的修正案：「可以帶他們去雨林，試試風水學能不能用在他們外國的林子裡。但需要他們提供武器裝備，一旦遇到過不去的險關，就必須要原路返回。」
我把我們的會議決議對羅老闆說了，結果他聽了之後並沒有多喜悅，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對我說：
「胡兄弟肯賞這個臉，羅某自是不勝感激。本來各位遠路奔波而來，理應養精蓄銳好好歇息幾天，但這幾天潮汛加急，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淹沒航路，咱們還是越早出發越好。」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羅玉並沒有那麼看重我們摸金校尉的尋穴定位之術，無論我是否加入，甚至無論胖子是否會來，他都會再進行一次雨林搜尋行動，大有孤注一擲的勁頭。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彼時的我們，都因即將要再次踏上一場前途未卜的冒險而感到興奮，也許在以往那危機長伴的倒斗生涯中，我們都不知不覺的成了享受危險的亡命徒。
我們對羅老闆提出的第一個條件，就是武器，對於這一點，他出手之闊綽大大出乎我們的預料，在他的個人武器庫里，各種手槍、步槍、機槍、手雷、弓弩等等應有盡有，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食品加工廠老闆該有的家底，甚至，他還找了三個辭職待業的僱傭兵，算是這次航程的保鏢。
胖子抱起一把m249輕機槍，跟撿著寶貝似的在手裡掂了掂，對我說，這玩意拿起來比看著沉不少，少說得十五六斤。我對胖子說，當初在越南戰場上我從越南人手裡繳獲過幾挺這種槍，因為太沉，戰士們都不太愛用。
Shirley楊對我一笑：
「老胡你是不是記錯了，m249直到80年代初才在美軍部隊裡大規模使用，你那時候怎麼會繳獲到呢？」
聽她這麼說，我撓了撓頭：
「是嗎？那可能我記錯了，反正當時確實是有那麼一種機槍，拿在手裡沉得跟石頭似的。」
胖子則對Shirley楊說：
「看來楊參謀你雖然上了他胡八一的賊船，但仍對他缺乏充分的認識，他這號人，有個口袋就敢裝大象，凡是他說的話，留一半扔一半都得有水分。」
我沒回嘴，只是一邊假裝挑槍一邊繞到了胖子身後，在他後腦勺上狠勁彈了一個腦瓜崩，疼得他捂著腦袋罵了半天：「胡八一你他媽不講紀律啊，要文斗不要武鬥......」
我在武器庫的角落裡挑了一把m16a2突擊步槍，這種槍精度較高穩定性也不錯，比胖子那把m249輕便不少，帶著防身算是相當合適了；Shirley楊則拿了一把m3a1衝鋒鎗，這種槍因為外觀像給汽車打潤滑油的槍，因此常被美國大兵們稱為黃油槍。她還從牆上的架子上取下了一把獵人弩，說可以在弩箭上繫繩子，以備不時之需。
最後，我們三人又各自拿了一把大名鼎鼎的白朗寧手槍m1911，才算是滿載而歸了。除了這些防衛性的槍械，我們還挑了諸如火焰噴射器、手雷等爆破性武器，氧氣面罩、防毒面具等保命設備也是必不可少，這些東西都分別裝進了幾個大包袱里，由那三個僱傭兵來打理。
這三個僱傭兵兩男一女，都是美國人，在帶我們來武器庫的路上，他們還用英語小聲交流，但等他們發現Shirley楊能聽懂英語後，就全都一言不發了。
胖子指了指僱傭兵中的女兵悄悄對我說，這個美國大妞雖然有點黑，但確實盤靚條順，胖爺我就喜歡這種不愛紅裝愛武裝的。我笑了笑對胖子說，像你王司令這幅將軍似的身板，估計美國人民也沒見過幾個，你稍微顯一顯肯定就得把這女兵迷得七葷八素。胖子也不客氣，走到那女兵面前，連說帶比劃：
「hello妹子，你是美國哪個州的人啊？州，you know？」
女兵搖了搖頭，沒搭理胖子，邁著大步走到隊伍前面去了。一個男僱傭兵走上前來，善意的拍了拍胖子的胳膊，滴里嘟嚕的說了幾句英語，Shirley楊說，他是在說那個女兵是個暴脾氣，叫胖子別招惹她，當心挨揍。
雖然胖子的搭訕折戟沉沙了，但我們也由此跟這三個大兵搭上了話。這三個人中為首的是個光頭白人，名叫安德森，跟Shirely楊一樣也信基督教；而那個看起來有南美血統的女兵叫作羅絲，雖然看著很年輕，但已經是打了六年仗的老兵了；最後的那名黑人僱傭兵名叫庫薩克，他塊頭最大，估計得有兩米來高，往那一站好像一堵黑牆。
他們三個跟我們聊了聊對於羅老闆的印象，期間，安德森提出了一個讓我們很是吃驚的猜想，他說，羅老闆很可能是個毒販，畢竟，只有毒販才會在這麼偏遠的地方組織這麼多人手，還準備這麼多武器，更何況這裡還是巴西，國際知名的毒品窩子，出現一個有錢的毒販老闆簡直太正常了。只是他不太理解，羅老闆為什麼要進雨林，他猜測這可能是富人的一種奇怪癖好。
我們當然沒對他們講羅老闆的秘密，只是裝糊塗的扯了些閒篇；胖子對女兵羅絲還沒死心，聲情並茂的給她念了幾段主席詩詞，還說等她下回去中國，要請她吃涮羊肉。
這次尋找納瓦霍的隊伍一共9人，除了我們三個摸金校尉、三個美國僱傭兵外，還有羅老闆夫婦二人以及作為雨林嚮導的奎帕。等到明天天一亮，我們這9個人就將分乘兩條裝有變速發動機的小遊船，從水路出發，先去當初納索別克人初次發現納瓦霍的神殿遺址，看看能否發現新的線索，如果還是和羅老闆以前的歷次探索一樣並無收穫，那就將由我領隊，施展尋金定穴的手段繼續尋找方向。
據奎帕說，那座神殿的位置其實不算偏僻，到這座工廠的直線距離也並不算遠，只是它位於一座名為「胡松」的高山上，那座山的地形很不尋常，東西跨度極長，南北跨度卻又很短，山的南面形成了一道連綿十多公里的崖壁，海拔雖不到千米但坡度卻接近直角，若要從南面爬上山壁怕是比登天還難；而要是從東西方向走緩坡上山，則要繞上十多公里的路，又得多消耗不少時日。
不過，奎帕知道一條上山的「捷徑」：這座山南面的崖壁雖然難以攀爬，但山崖底部卻有一條縱向貫穿的狹窄山隙，足以讓我們由南向北從山體內部穿過，再從山的北面上山，省時又省力，可說是絕佳方案。
在當晚的踐行宴上，我們就敲定了初步的行動路線。宴席間，羅老闆還向我提起了一件事物：
「胡兄弟，你們摸金校尉對墓葬之事一向知之甚廣，不知你可曾聽過一種很少見的陪葬物，叫作『陰珠』？」
他所問的陰珠，在《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鬼字篇中，涉及殉葬的部分里確有提到，我雖不知他為什麼問起此物，但也還是努力回憶起書中內容，答覆他道：
「我確實聽說過，但並未親自見過。據我所知，陰珠是一種減緩屍體腐壞的器物，一般放在屍體口中，其質似玉，大小不一，有的只有黃豆粒那麼大，有的能有拳頭那麼大，性極陰，可凝水為冰，雖然防腐的效果不錯，但因為陰盛陽弱的性質，被古人視為不詳，很少應用在墓葬中。哪怕到了解放後，咱們國家的考古隊一共也就采出過兩顆，還都很小。」
Shirley楊補充說：
「羅老闆是想說納瓦霍與陰珠有所關聯對吧？這倒確實是一個可供思考的角度。中國歷史上，對於陰珠這種陪葬物的由來並無可信的記載，但卻有很多野史、志怪傳說與其相關。我以前在唐代文學家段成式所寫的《酉陽雜俎》中看到過這樣一則故事：
三國時期，孫策打下江東後，駐屯於吳。當時有個年長的道士，名叫于吉，往來於吳郡、會稽之間，修築精舍，焚燒香火，誦讀道書，製作符水，為人治病，當地人多尊他為仙。
因為百姓對于吉的愛戴不下於孫策，令孫策頗為惱怒，於是他下令逮捕于吉，梟其首丟入東海。斬首于吉不久後，孫策傷病發作而亡，民間皆稱其是因弒神才遭此報應。
孫策死後，孫權繼位。在孫權在位期間，發生了一件怪事：某夜，東海之上漂來一具巨鯨屍首。當時正值盛夏，夜裡悶熱非常，但這鯨屍竟通體覆蓋冰霜，稍一靠近便有寒氣逼人。
這引來附近漁民上百人圍觀，大家都覺得此非凡物，無一人敢上前觸碰。天亮後，還是官府派人來解剖鯨屍。鯨屍的皮肉被凍得極為硬實，用刀斧鑿劈，如鑿凍土。最後，20餘名官兵花了兩天時間，才終於把大部分屍身鑿碎。在鯨屍的肚中，人們發現了一件奇物，竟是于吉的人頭！他依然面容安順，黃髮垂髫，只是結著一層厚冰，遠遠看去好似一個冰球。這于吉的人頭正是寒氣的來源。
此聞一出，震驚了吳王孫權。於是他命人將于吉人頭帶至殿上，燒鐵鼎來烹烤，但竟依然無法解凍。為替兄長孫策雪恨出氣，孫權又命猛將太史慈以重錘砸擊人頭，沒成想，這人頭雖能耐烈火，但卻並不堅硬，沒出幾下就被打成了碎塊。
據說，于吉的人頭碎作整整三百六十塊，每塊都保有不散的寒氣，因此散落民間後就成為了陰珠的原料。唐朝平邊將軍趙集為保自己死後屍身不腐，私藏了一顆于吉的牙齒，打算百年之後用以陪葬。他與作者段成式交好，正是他告知了作者陰珠的由來。」
胖子聽了有些不屑，說咱們哥們平時自認吹牛已吹出了門道，沒成想古人扯起淡來更是沒邊沒沿，看來要比吹牛還得是老的辣。Shirley楊卻說，中國古代典籍雖多有誇張虛寫，但應該不會憑空捏造，同樣是記載古代的大洪水，中國有大禹治水的故事，西方也有諾亞方舟的傳說，說不定這陰珠真是和納瓦霍同源，只是同樣在東西方產生了不同的流傳背景。
Shirley楊嘴角粘了個飯粒，我一邊幫她擦掉，一邊對她說，這大禹治水和諾亞方舟說的可能是同一場世界級的史前大洪水，但這陰珠卻幾乎不可能跟納瓦霍有什麼關聯，那東西很可能就是一種品性極涼的玉石，不像納瓦霍這樣，隨便一個碎片都能復活生命。要是陰珠真有這種功效，古代那些渴望長生的帝王早就把它奉為神物了，絕不會像今天這樣，連史冊上都沒幾句記載。
聽了我們的話，羅老闆未做回應，只是把桌上的白酒一飲而盡，辣得直咂嘴。
會議上，我們先就「是否帶隊進雨林」一案達成了肯定的共識，然後分別又對「最長能去多久」、「最高能承受多大風險」等重大問題進行了充分的討論。席間，Shirley楊提出的「最長只能一個月，涉及生命危險就要撤出」的提議得到全票通過；胖子的「出去帶他們瞎溜一圈，撈點錢得了」的提議遭到一票贊同兩票否決；最終，會議採納了我提出的修正案：「可以帶他們去雨林，試試風水學能不能用在他們外國的林子裡。但需要他們提供武器裝備，一旦遇到過不去的險關，就必須要原路返回。」
我把我們的會議決議對羅老闆說了，結果他聽了之後並沒有多喜悅，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對我說：
「胡兄弟肯賞這個臉，羅某自是不勝感激。本來各位遠路奔波而來，理應養精蓄銳好好歇息幾天，但這幾天潮汛加急，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淹沒航路，咱們還是越早出發越好。」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羅玉並沒有那麼看重我們摸金校尉的尋穴定位之術，無論我是否加入，甚至無論胖子是否會來，他都會再進行一次雨林搜尋行動，大有孤注一擲的勁頭。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彼時的我們，都因即將要再次踏上一場前途未卜的冒險而感到興奮，也許在以往那危機長伴的倒斗生涯中，我們都不知不覺的成了享受危險的亡命徒。
我們對羅老闆提出的第一個條件，就是武器，對於這一點，他出手之闊綽大大出乎我們的預料，在他的個人武器庫里，各種手槍、步槍、機槍、手雷、弓弩等等應有盡有，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食品加工廠老闆該有的家底，甚至，他還找了三個辭職待業的僱傭兵，算是這次航程的保鏢。
胖子抱起一把m249輕機槍，跟撿著寶貝似的在手裡掂了掂，對我說，這玩意拿起來比看著沉不少，少說得十五六斤。我對胖子說，當初在越南戰場上我從越南人手裡繳獲過幾挺這種槍，因為太沉，戰士們都不太愛用。
Shirley楊對我一笑：
「老胡你是不是記錯了，m249直到80年代初才在美軍部隊裡大規模使用，你那時候怎麼會繳獲到呢？」
聽她這麼說，我撓了撓頭：
「是嗎？那可能我記錯了，反正當時確實是有那麼一種機槍，拿在手裡沉得跟石頭似的。」
胖子則對Shirley楊說：
「看來楊參謀你雖然上了他胡八一的賊船，但仍對他缺乏充分的認識，他這號人，有個口袋就敢裝大象，凡是他說的話，留一半扔一半都得有水分。」
我沒回嘴，只是一邊假裝挑槍一邊繞到了胖子身後，在他後腦勺上狠勁彈了一個腦瓜崩，疼得他捂著腦袋罵了半天：「胡八一你他媽不講紀律啊，要文斗不要武鬥......」
我在武器庫的角落裡挑了一把m16a2突擊步槍，這種槍精度較高穩定性也不錯，比胖子那把m249輕便不少，帶著防身算是相當合適了；Shirley楊則拿了一把m3a1衝鋒鎗，這種槍因為外觀像給汽車打潤滑油的槍，因此常被美國大兵們稱為黃油槍。她還從牆上的架子上取下了一把獵人弩，說可以在弩箭上繫繩子，以備不時之需。
最後，我們三人又各自拿了一把大名鼎鼎的白朗寧手槍m1911，才算是滿載而歸了。除了這些防衛性的槍械，我們還挑了諸如火焰噴射器、手雷等爆破性武器，氧氣面罩、防毒面具等保命設備也是必不可少，這些東西都分別裝進了幾個大包袱里，由那三個僱傭兵來打理。
這三個僱傭兵兩男一女，都是美國人，在帶我們來武器庫的路上，他們還用英語小聲交流，但等他們發現Shirley楊能聽懂英語後，就全都一言不發了。
胖子指了指僱傭兵中的女兵悄悄對我說，這個美國大妞雖然有點黑，但確實盤靚條順，胖爺我就喜歡這種不愛紅裝愛武裝的。我笑了笑對胖子說，像你王司令這幅將軍似的身板，估計美國人民也沒見過幾個，你稍微顯一顯肯定就得把這女兵迷得七葷八素。胖子也不客氣，走到那女兵面前，連說帶比劃：
「hello妹子，你是美國哪個州的人啊？州，you know？」
女兵搖了搖頭，沒搭理胖子，邁著大步走到隊伍前面去了。一個男僱傭兵走上前來，善意的拍了拍胖子的胳膊，滴里嘟嚕的說了幾句英語，Shirley楊說，他是在說那個女兵是個暴脾氣，叫胖子別招惹她，當心挨揍。
雖然胖子的搭訕折戟沉沙了，但我們也由此跟這三個大兵搭上了話。這三個人中為首的是個光頭白人，名叫安德森，跟Shirely楊一樣也信基督教；而那個看起來有南美血統的女兵叫作羅絲，雖然看著很年輕，但已經是打了六年仗的老兵了；最後的那名黑人僱傭兵名叫庫薩克，他塊頭最大，估計得有兩米來高，往那一站好像一堵黑牆。
他們三個跟我們聊了聊對於羅老闆的印象，期間，安德森提出了一個讓我們很是吃驚的猜想，他說，羅老闆很可能是個毒販，畢竟，只有毒販才會在這麼偏遠的地方組織這麼多人手，還準備這麼多武器，更何況這裡還是巴西，國際知名的毒品窩子，出現一個有錢的毒販老闆簡直太正常了。只是他不太理解，羅老闆為什麼要進雨林，他猜測這可能是富人的一種奇怪癖好。
我們當然沒對他們講羅老闆的秘密，只是裝糊塗的扯了些閒篇；胖子對女兵羅絲還沒死心，聲情並茂的給她念了幾段主席詩詞，還說等她下回去中國，要請她吃涮羊肉。
這次尋找納瓦霍的隊伍一共9人，除了我們三個摸金校尉、三個美國僱傭兵外，還有羅老闆夫婦二人以及作為雨林嚮導的奎帕。等到明天天一亮，我們這9個人就將分乘兩條裝有變速發動機的小遊船，從水路出發，先去當初納索別克人初次發現納瓦霍的神殿遺址，看看能否發現新的線索，如果還是和羅老闆以前的歷次探索一樣並無收穫，那就將由我領隊，施展尋金定穴的手段繼續尋找方向。
據奎帕說，那座神殿的位置其實不算偏僻，到這座工廠的直線距離也並不算遠，只是它位於一座名為「胡松」的高山上，那座山的地形很不尋常，東西跨度極長，南北跨度卻又很短，山的南面形成了一道連綿十多公里的崖壁，海拔雖不到千米但坡度卻接近直角，若要從南面爬上山壁怕是比登天還難；而要是從東西方向走緩坡上山，則要繞上十多公里的路，又得多消耗不少時日。
不過，奎帕知道一條上山的「捷徑」：這座山南面的崖壁雖然難以攀爬，但山崖底部卻有一條縱向貫穿的狹窄山隙，足以讓我們由南向北從山體內部穿過，再從山的北面上山，省時又省力，可說是絕佳方案。
在當晚的踐行宴上，我們就敲定了初步的行動路線。宴席間，羅老闆還向我提起了一件事物：
「胡兄弟，你們摸金校尉對墓葬之事一向知之甚廣，不知你可曾聽過一種很少見的陪葬物，叫作『陰珠』？」
他所問的陰珠，在《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鬼字篇中，涉及殉葬的部分里確有提到，我雖不知他為什麼問起此物，但也還是努力回憶起書中內容，答覆他道：
「我確實聽說過，但並未親自見過。據我所知，陰珠是一種減緩屍體腐壞的器物，一般放在屍體口中，其質似玉，大小不一，有的只有黃豆粒那麼大，有的能有拳頭那麼大，性極陰，可凝水為冰，雖然防腐的效果不錯，但因為陰盛陽弱的性質，被古人視為不詳，很少應用在墓葬中。哪怕到了解放後，咱們國家的考古隊一共也就采出過兩顆，還都很小。」
Shirley楊補充說：
「羅老闆是想說納瓦霍與陰珠有所關聯對吧？這倒確實是一個可供思考的角度。中國歷史上，對於陰珠這種陪葬物的由來並無可信的記載，但卻有很多野史、志怪傳說與其相關。我以前在唐代文學家段成式所寫的《酉陽雜俎》中看到過這樣一則故事：
三國時期，孫策打下江東後，駐屯於吳。當時有個年長的道士，名叫于吉，往來於吳郡、會稽之間，修築精舍，焚燒香火，誦讀道書，製作符水，為人治病，當地人多尊他為仙。
因為百姓對于吉的愛戴不下於孫策，令孫策頗為惱怒，於是他下令逮捕于吉，梟其首丟入東海。斬首于吉不久後，孫策傷病發作而亡，民間皆稱其是因弒神才遭此報應。
孫策死後，孫權繼位。在孫權在位期間，發生了一件怪事：某夜，東海之上漂來一具巨鯨屍首。當時正值盛夏，夜裡悶熱非常，但這鯨屍竟通體覆蓋冰霜，稍一靠近便有寒氣逼人。
這引來附近漁民上百人圍觀，大家都覺得此非凡物，無一人敢上前觸碰。天亮後，還是官府派人來解剖鯨屍。鯨屍的皮肉被凍得極為硬實，用刀斧鑿劈，如鑿凍土。最後，20餘名官兵花了兩天時間，才終於把大部分屍身鑿碎。在鯨屍的肚中，人們發現了一件奇物，竟是于吉的人頭！他依然面容安順，黃髮垂髫，只是結著一層厚冰，遠遠看去好似一個冰球。這于吉的人頭正是寒氣的來源。
此聞一出，震驚了吳王孫權。於是他命人將于吉人頭帶至殿上，燒鐵鼎來烹烤，但竟依然無法解凍。為替兄長孫策雪恨出氣，孫權又命猛將太史慈以重錘砸擊人頭，沒成想，這人頭雖能耐烈火，但卻並不堅硬，沒出幾下就被打成了碎塊。
據說，于吉的人頭碎作整整三百六十塊，每塊都保有不散的寒氣，因此散落民間後就成為了陰珠的原料。唐朝平邊將軍趙集為保自己死後屍身不腐，私藏了一顆于吉的牙齒，打算百年之後用以陪葬。他與作者段成式交好，正是他告知了作者陰珠的由來。」
胖子聽了有些不屑，說咱們哥們平時自認吹牛已吹出了門道，沒成想古人扯起淡來更是沒邊沒沿，看來要比吹牛還得是老的辣。Shirley楊卻說，中國古代典籍雖多有誇張虛寫，但應該不會憑空捏造，同樣是記載古代的大洪水，中國有大禹治水的故事，西方也有諾亞方舟的傳說，說不定這陰珠真是和納瓦霍同源，只是同樣在東西方產生了不同的流傳背景。
Shirley楊嘴角粘了個飯粒，我一邊幫她擦掉，一邊對她說，這大禹治水和諾亞方舟說的可能是同一場世界級的史前大洪水，但這陰珠卻幾乎不可能跟納瓦霍有什麼關聯，那東西很可能就是一種品性極涼的玉石，不像納瓦霍這樣，隨便一個碎片都能復活生命。要是陰珠真有這種功效，古代那些渴望長生的帝王早就把它奉為神物了，絕不會像今天這樣，連史冊上都沒幾句記載。
聽了我們的話，羅老闆未做回應，只是把桌上的白酒一飲而盡，辣得直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