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發霉
雨季讓歸途泥濘，讓終點清晰。每到落大雨的天氣，陳怡總是擔心點的九月咖啡店的咖啡會沒有外賣小哥接單，阿堅的車裡也總是有髒兮兮的泥水。
道魔也會在下班時間開會，只不過很偶爾。
「有很多學員也下了不少心思，每年三次的大眾聯賽都打得很好，所以我從年初就在做這個提案，就是關於這個『大眾拳擊隊』的。」港教練和陳怡坐在一起，面前有一堆文件，文件上有很多條條框框和一些人的名字。
「就好像這兩個，一個是奶茶店的打工人，還有一個是外送員...」
「等一下。」所有人都停下思緒抬起頭，李總打斷了港教練的發言，「這個提案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港教練，唐總應該也覺得沒必要，你還是把重心放在工作室拳擊隊和職業隊的訓練上，大眾學員的課程和訓練照樣進行就行。」
唐總眨了眨眼睛，「老李跟我提過一嘴，港教練的提案比之前修改過？我來看看呢。」
陳怡把提案的一些文件拿給了唐總，唐總開始翻看起來，李總和港教練還在小聲爭執一些之前就一直在討論的問題，
「好啦。」片刻，唐總清了清嗓子，「老港啊，拳擊對於學員們，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呢？」
港教練「拳擊...是一些人熱愛的運動，也是一些人堅持下去的信仰...」
「是啊，你這個提案很不錯，但是作為一個引導，有點本末倒置了，對於一個學員，拳擊在他生活中的比重再大，那也只是他的生活方式之一，而對於我們訓練營的那幫子人來說，拳擊則是貨真價實的謀生手段。我們儘量只是最多讓學員感受到一丁點的拳擊訓練壓力，一方面幫助他們發泄來自生活其他方面的壓力，一方面也提高他們在面對瑣碎或是極端事情時的抗壓能力，」
唐總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會議室里的人趁機動了動身子換了下姿勢，眼神看向港教練，又回到唐總身上，
「學員們不會體會到拳擊訓練的痛苦，他們不會把自己練吐，他們不會像拳擊隊的那些人用極限心率打沙袋，訓練營里每天上演著悲劇，我們就是一個個演員，把這悲劇當成喜劇來演，而學員則是局外人一樣。」
李總也抿了抿嘴，提起眼神環顧會議室，「如果他們真的願意把自己完全交給拳擊，那他們就會直接選擇工作室拳擊隊和職業隊，而不需要港教練提出的大眾拳擊隊，聯賽已經給了他們一切。」
阿堅今天要洗兩套衣服，一套是工作時穿的衣服，他本可以穿著繼續晚上的訓練，但是今晚聽說道魔加班加點，所以換了身衣服來訓練，想著可以碰巧見到陳怡。
「晚上加班開會的啊？」阿堅帶著一個可以裝2L水的大水瓶，此時這瓶子裡一半是緩解緊張情緒的水，一半是緩解訓練疲勞的水。「看你樣子挺累的，不太開心啊？」
「也沒有啦，做工作嘛不就是這樣，只不過之前和港教練做的一些提案廢了。」雨停了，陳怡和阿堅在道魔的環形步道上乘著微涼的晚風散著步。
「看來今晚會議室里很熱鬧啊，一件事做成做不成，總歸是經驗，我覺得你很了不起，又能文又能武。」
「你呀，就會說笑。」
「對了，你知不知道，我家那邊雜貨店，他們家的堅果和一些零食，也是在我裝貨的集貿市場進貨的，現在他的貨也是我帶回來了，之前我還不知道，因為他那邊來貨的時候我都在外面，那天他恰好晚上補貨的，我才知道。」阿堅笑著講了很多話，他平時沒什麼人說話，或者有些話不知道跟誰說，又或者阿堅本質上也是一個孤獨的人吧。
「吶，正好給你帶了一盒開心果，你說巧不巧？正好看你不太開心的樣子，不過別吃太多，堅果還是有不少油脂的。」
陳怡也露出會心微笑，「今天不去找你水教練練拳啦，你最近備戰也挺辛苦吧，還要工作，想到他們今天爭論的事情，我和你說哦，你也總要到選擇的那一步，你不可能一面做著其他工作，一面又在拳擊上投入這麼多，人的精力畢竟有限。」
「嘿嘿，那是當然，謝謝你的建議啦，最近水哥又教了我些防守技術，我自己練了練，他應該差不多訓練結束了，我馬上就上去找他，你也早點回去吧？」
「嗯嗯，訓練量大了晚上早點休息。」
「好。」
「阿堅！過來！」水哥齜著嘴裡的牙套大聲招呼著剛上到四樓的阿堅，「頭腦子要時間想事情啊？怎麼坐電梯上來了，不像你風格。啊？」
阿堅被水哥這麼一通說，思緒才從樓下被拉上來，趙天揚剛和水哥陪練完，摘下頭套，「你水哥練的興起了，我都摸不到他，我廢了我廢了，趕緊讓你水哥來霍霍你吧。」
阿堅在長凳上換著裝備，看著圍繩里騷動的水哥，感受著拳擊訓練的激情，羅亮看見阿堅，也走了過來，
「亮哥，都洗完澡了？」
「是啊，今晚結束早，不像你水哥，他現在比以前還要三不管，以前他是金三角，現在直接百慕達了，想管他的人估計都找不到哈哈。」
「三不管？」阿堅穿好拳擊鞋起身，
「是啊，你水哥現在又不是業餘隊的，又還沒正式進入職業隊，不過訓練倒是加量又加價。好了，趕緊進圍繩吧，我先回宿舍了。」
「okok。」
趙天揚把水哥的牙套拿下來放在了收納盒裡，跟水哥打了招呼先走了，
「好了，開始了，基本站姿。」水哥抬了抬手，「上次教的側閃加搖擺步練習，不要整天說全是些基本步法，稍微教你點其他的了，就不行了，我邊出刺拳邊後退，你閃過去的同時要能往我這逼近。」
「ok，水哥。」
咻--咻--咻--咻--咻--咻--
「出拳吐氣，調整呼吸，重心在後，眼神！眼神不要丟！腳步再穩一點...」
「好，停！別動！你在左邊或者是右邊閃到下面之後，有機會，就把拳打出來，勾拳、鏟勾都行，不要起身，重心保持在低位去打，我抱殼，你出拳試試。」
punch~punch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一般的學員打刺拳也不會說後退，要麼就是直接後退，反正他打不打也好，退也好，你閃進去靠近他，然後在低位出拳，懂了嗎？」
「是，水哥，這個是不是就是，就是內圍風格啊？」阿堅氣喘吁吁，
「別管這些，你現在沒有風格，沒有打法，什麼都別管，別給自己定義，也別給自己思想負擔。休息一下吧。」
「哦哦。」
「喝點水，回頭給你整個長嘴水壺啊，不然練的時候喝水麻煩。」
「沒事水哥，都一樣的，呵呵。」
「怎麼，覺得我今天不太一樣？」
「是啊，不像之前像個『哲人』一樣。」
「哈哈哈，哎喲，你小子，現在還挺有幽默感。其實啊，訓練更累了，你要讓自己累，苦中作樂，別讓訓練壓著你，與其負重前行，倒不如來點激情，現在需要的就不是穩重，穩重只會死氣沉沉，現在需要的就是激情，別讓別人看到你累，讓他們看到結果就行，就好像所有人都看不到我的孤獨一樣。」
「哈哈，現在倒才是真正的你，水哥。」阿堅又喝了一口水，漱了下嘴，把水吐在繩角的鐵桶里，「對了，水哥，剛才跟你對練的那個拳手是誰啊？」
「啊他啊趙天揚，業餘隊的，現在64公斤的冠軍，晚上跟他練練速度，他啊，耐力真的是好，我跟打了雞血一樣，防守才能趕上他的速度，他每回合都平鋪直敘，但是節奏點都是業餘節奏，進攻很快，就這樣簡單的條件攻防練習都打了八回合。」
「我看他不是說什麼他廢了什麼的嗎？嘿。」
「那不是自己人謙虛嘛。」
「那水哥你說，跨級別能打嗎？」
「還是不可取，所以我們跨級別一般只是針對性的進行條件練習，以補足短板。等會練幾個回合打拳套干擾吧，還記得吧，類似於聲東擊西，最重要的始終是觀察，臨場也可以觀察對方的出拳和防守習慣。」
「我還想練練頭部移動，就是12側閃那個，實戰去練練，之前是用手靶練的，我看看實戰的感覺。」
「那也是在計劃之中，你就記得收拳方向側閃就行了，安全的情況下就直接蓄勢反擊，不安全就撤出，身體有感覺還可以換步來個蓄勢重擊...」
......
阿堅訓練間隙扒在圍繩邊休息，他看見一個學員在沙袋區拿出背包里的拳套，他找些紙在擦，可能是因為上次訓練沒有擦去拳套表面的汗水，又或是放在了什麼濕度大的地方，應該也是好一段時間沒有練習了，阿堅看見，看見他的拳套，已經發霉了。
雨又落下，糾纏喧譁的愛情，夢想。
道魔也會在下班時間開會，只不過很偶爾。
「有很多學員也下了不少心思，每年三次的大眾聯賽都打得很好，所以我從年初就在做這個提案，就是關於這個『大眾拳擊隊』的。」港教練和陳怡坐在一起，面前有一堆文件，文件上有很多條條框框和一些人的名字。
「就好像這兩個，一個是奶茶店的打工人，還有一個是外送員...」
「等一下。」所有人都停下思緒抬起頭，李總打斷了港教練的發言，「這個提案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港教練，唐總應該也覺得沒必要，你還是把重心放在工作室拳擊隊和職業隊的訓練上，大眾學員的課程和訓練照樣進行就行。」
唐總眨了眨眼睛，「老李跟我提過一嘴，港教練的提案比之前修改過？我來看看呢。」
陳怡把提案的一些文件拿給了唐總，唐總開始翻看起來，李總和港教練還在小聲爭執一些之前就一直在討論的問題，
「好啦。」片刻，唐總清了清嗓子，「老港啊，拳擊對於學員們，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呢？」
港教練「拳擊...是一些人熱愛的運動，也是一些人堅持下去的信仰...」
「是啊，你這個提案很不錯，但是作為一個引導，有點本末倒置了，對於一個學員，拳擊在他生活中的比重再大，那也只是他的生活方式之一，而對於我們訓練營的那幫子人來說，拳擊則是貨真價實的謀生手段。我們儘量只是最多讓學員感受到一丁點的拳擊訓練壓力，一方面幫助他們發泄來自生活其他方面的壓力，一方面也提高他們在面對瑣碎或是極端事情時的抗壓能力，」
唐總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會議室里的人趁機動了動身子換了下姿勢，眼神看向港教練，又回到唐總身上，
「學員們不會體會到拳擊訓練的痛苦，他們不會把自己練吐，他們不會像拳擊隊的那些人用極限心率打沙袋，訓練營里每天上演著悲劇，我們就是一個個演員，把這悲劇當成喜劇來演，而學員則是局外人一樣。」
李總也抿了抿嘴，提起眼神環顧會議室，「如果他們真的願意把自己完全交給拳擊，那他們就會直接選擇工作室拳擊隊和職業隊，而不需要港教練提出的大眾拳擊隊，聯賽已經給了他們一切。」
阿堅今天要洗兩套衣服，一套是工作時穿的衣服，他本可以穿著繼續晚上的訓練，但是今晚聽說道魔加班加點，所以換了身衣服來訓練，想著可以碰巧見到陳怡。
「晚上加班開會的啊？」阿堅帶著一個可以裝2L水的大水瓶，此時這瓶子裡一半是緩解緊張情緒的水，一半是緩解訓練疲勞的水。「看你樣子挺累的，不太開心啊？」
「也沒有啦，做工作嘛不就是這樣，只不過之前和港教練做的一些提案廢了。」雨停了，陳怡和阿堅在道魔的環形步道上乘著微涼的晚風散著步。
「看來今晚會議室里很熱鬧啊，一件事做成做不成，總歸是經驗，我覺得你很了不起，又能文又能武。」
「你呀，就會說笑。」
「對了，你知不知道，我家那邊雜貨店，他們家的堅果和一些零食，也是在我裝貨的集貿市場進貨的，現在他的貨也是我帶回來了，之前我還不知道，因為他那邊來貨的時候我都在外面，那天他恰好晚上補貨的，我才知道。」阿堅笑著講了很多話，他平時沒什麼人說話，或者有些話不知道跟誰說，又或者阿堅本質上也是一個孤獨的人吧。
「吶，正好給你帶了一盒開心果，你說巧不巧？正好看你不太開心的樣子，不過別吃太多，堅果還是有不少油脂的。」
陳怡也露出會心微笑，「今天不去找你水教練練拳啦，你最近備戰也挺辛苦吧，還要工作，想到他們今天爭論的事情，我和你說哦，你也總要到選擇的那一步，你不可能一面做著其他工作，一面又在拳擊上投入這麼多，人的精力畢竟有限。」
「嘿嘿，那是當然，謝謝你的建議啦，最近水哥又教了我些防守技術，我自己練了練，他應該差不多訓練結束了，我馬上就上去找他，你也早點回去吧？」
「嗯嗯，訓練量大了晚上早點休息。」
「好。」
「阿堅！過來！」水哥齜著嘴裡的牙套大聲招呼著剛上到四樓的阿堅，「頭腦子要時間想事情啊？怎麼坐電梯上來了，不像你風格。啊？」
阿堅被水哥這麼一通說，思緒才從樓下被拉上來，趙天揚剛和水哥陪練完，摘下頭套，「你水哥練的興起了，我都摸不到他，我廢了我廢了，趕緊讓你水哥來霍霍你吧。」
阿堅在長凳上換著裝備，看著圍繩里騷動的水哥，感受著拳擊訓練的激情，羅亮看見阿堅，也走了過來，
「亮哥，都洗完澡了？」
「是啊，今晚結束早，不像你水哥，他現在比以前還要三不管，以前他是金三角，現在直接百慕達了，想管他的人估計都找不到哈哈。」
「三不管？」阿堅穿好拳擊鞋起身，
「是啊，你水哥現在又不是業餘隊的，又還沒正式進入職業隊，不過訓練倒是加量又加價。好了，趕緊進圍繩吧，我先回宿舍了。」
「okok。」
趙天揚把水哥的牙套拿下來放在了收納盒裡，跟水哥打了招呼先走了，
「好了，開始了，基本站姿。」水哥抬了抬手，「上次教的側閃加搖擺步練習，不要整天說全是些基本步法，稍微教你點其他的了，就不行了，我邊出刺拳邊後退，你閃過去的同時要能往我這逼近。」
「ok，水哥。」
咻--咻--咻--咻--咻--咻--
「出拳吐氣，調整呼吸，重心在後，眼神！眼神不要丟！腳步再穩一點...」
「好，停！別動！你在左邊或者是右邊閃到下面之後，有機會，就把拳打出來，勾拳、鏟勾都行，不要起身，重心保持在低位去打，我抱殼，你出拳試試。」
punch~punch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一般的學員打刺拳也不會說後退，要麼就是直接後退，反正他打不打也好，退也好，你閃進去靠近他，然後在低位出拳，懂了嗎？」
「是，水哥，這個是不是就是，就是內圍風格啊？」阿堅氣喘吁吁，
「別管這些，你現在沒有風格，沒有打法，什麼都別管，別給自己定義，也別給自己思想負擔。休息一下吧。」
「哦哦。」
「喝點水，回頭給你整個長嘴水壺啊，不然練的時候喝水麻煩。」
「沒事水哥，都一樣的，呵呵。」
「怎麼，覺得我今天不太一樣？」
「是啊，不像之前像個『哲人』一樣。」
「哈哈哈，哎喲，你小子，現在還挺有幽默感。其實啊，訓練更累了，你要讓自己累，苦中作樂，別讓訓練壓著你，與其負重前行，倒不如來點激情，現在需要的就不是穩重，穩重只會死氣沉沉，現在需要的就是激情，別讓別人看到你累，讓他們看到結果就行，就好像所有人都看不到我的孤獨一樣。」
「哈哈，現在倒才是真正的你，水哥。」阿堅又喝了一口水，漱了下嘴，把水吐在繩角的鐵桶里，「對了，水哥，剛才跟你對練的那個拳手是誰啊？」
「啊他啊趙天揚，業餘隊的，現在64公斤的冠軍，晚上跟他練練速度，他啊，耐力真的是好，我跟打了雞血一樣，防守才能趕上他的速度，他每回合都平鋪直敘，但是節奏點都是業餘節奏，進攻很快，就這樣簡單的條件攻防練習都打了八回合。」
「我看他不是說什麼他廢了什麼的嗎？嘿。」
「那不是自己人謙虛嘛。」
「那水哥你說，跨級別能打嗎？」
「還是不可取，所以我們跨級別一般只是針對性的進行條件練習，以補足短板。等會練幾個回合打拳套干擾吧，還記得吧，類似於聲東擊西，最重要的始終是觀察，臨場也可以觀察對方的出拳和防守習慣。」
「我還想練練頭部移動，就是12側閃那個，實戰去練練，之前是用手靶練的，我看看實戰的感覺。」
「那也是在計劃之中，你就記得收拳方向側閃就行了，安全的情況下就直接蓄勢反擊，不安全就撤出，身體有感覺還可以換步來個蓄勢重擊...」
......
阿堅訓練間隙扒在圍繩邊休息，他看見一個學員在沙袋區拿出背包里的拳套，他找些紙在擦，可能是因為上次訓練沒有擦去拳套表面的汗水，又或是放在了什麼濕度大的地方，應該也是好一段時間沒有練習了，阿堅看見，看見他的拳套，已經發霉了。
雨又落下，糾纏喧譁的愛情，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