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付出代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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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問這個幹什麼?」

  李光碩對上徐子虞黑漆漆的眼睛,忽然有些煩躁。

  「為什麼我要記得媒體給兇手起的傻×名字?這些媒體為了博得眼球,恨不得給這些兇手著書立說,明明陳雋掠走多數受害者的時間壓根就不是在雨夜,他也不喜歡戲劇!」

  李光碩幾步走到窗前,一下子打開窗戶,可昨夜下了雨,外面的空氣濕潤凝滯,他聞了以後感覺胸中更加憋悶了。

  「但你找到子安的時候,確實是個有暴風雨的夜晚。」

  徐子虞望向窗外,天空陰沉沉,吹進來的風透著一股陰冷,她好像穿過不知有多厚的雲朵,回到了那一天。

  2019年8月12日,子安生日的當天,子安失蹤了,徐子虞馬上報警,警方立刻在整個揚城範圍內發布了尋人啟事。

  此前警方已經找到了四具屍體,受害者都是年齡在18到22歲之間的少女,她們死時都呈跪坐之姿,被扎帶反綁住雙手,張大的嘴裡流露出無限恐懼。

  子安失蹤的現場也找到了一截尼龍扎帶,上面殘留的血跡檢測出的DNA和屍體上檢測出的DNA一致。

  在子安失蹤兩個小時後,警方發布了尋人的通過。當時所有的揚城人,都知道有一個女孩被那個喜歡折磨人的傢伙帶走了。

  「子安消失的那天,揚城颳了大風,暴風雨來了。我想出去找子安,我不怕他,因我的失誤失去子安才讓我發瘋。但陳警官攔住了我,他跟我說,如果子安回來看不見我會難過,我聽了他的話。子安回來的時候,我第一個握住了她的手。那都是第四天了,暴風雨還是沒有停。」

  風夾雜著雨像刀子一樣拍在她的臉上,幾十個小時裡,她沒睡過一個整覺,也沒吃進去多少東西,身體早該疲憊不堪,從開著的窗戶吹過來的冷風就要她吹跑似的。

  徐母扇了她一個耳光,因為當時她的表情很奇怪,她沒感受到疼,哭都哭不出來,只是咧著嘴。

  徐母大概被她表情嚇到了,對她大喊:「趕緊吃飯!你現在要是倒下,我可沒時間照顧你!」

  她簡直是將食物塞進嘴裡,吃的什麼,是冷是熱,吃了多少,她一點也想不起來。但她支撐著,指尖是冷的,身體是發抖的,精神卻清明。

  當她聽到子安回來的消息,她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子安的身邊,父母壓根就追不上她。

  子安的身體隱藏在毛毯之中,從邊緣露出一隻髒兮兮的小手。

  徐子虞握了上去,感覺比冰塊都涼,她忽然感覺到巨大的恐懼,子安不會已經死了吧!

  她更加用力去握子安的手,旁邊的儀器上顯示著正常的心電圖,聽到了儀器發出有節奏的嘀嘀聲,她這才放心。

  一個警察從她對面的座位上站了起來,他眼睛赤紅,血染紅了他的polo衫,他的腳步也萬分沉重,從她身邊走過,就像是個巨人離開了,每一步都讓救護車晃一晃,她只看見他的側臉,那是她和李光碩的第一次見面。

  是李光碩將子安從加害者陳雋的手中救出來,也是他將子安抱上了救護車,也是他將陳雋制伏,拷在了一根水管上。

  安慰徐子虞的陳警官是李光碩的搭檔陳欽淺,那天他沒有回來。

  徐子虞問他:「你記得我們第一次說話的時候嗎?」

  怎麼可能忘記,成為警察之前,李光碩以為警察是最帥的職業,法律讓他懲惡揚善,他是正義的使者。成為警察之後,他才知道,自己被電視劇給騙了。

  他和徐子虞第二次見面是在法院,陳雋的公訴現場,他坐在證人席上,徐子虞坐在旁聽席上。

  律師以平靜的語調問了他兩百多個問題,從上午開庭,一直問到下午。從他進入現場前吃了什麼,到他出現場後到哪裡去上廁所,甚至還提到了當天的天氣,是個暴風雨籠罩的陰天。

  李光碩答到後來才意識到,律師除了想找出他程序上的問題,還想證明他的行為對陳雋的影響,以沒有行為能力來為陳雋辯護。

  他剛開始反駁,律師又止住了話題,他從證人席上走下時簡直泄氣。

  下一個接受質證的是陳雋,他在描述整個案件時,提到了這場暴風雨。

  「暴風雨讓我變得奇怪。我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了,但我絕對不會傷害他們。子安……就像我的女兒,我絕不會對她做什麼……啊!」

  陳雋被一個從旁觀席上飛來的手機打中了頭。

  「騙子!少用你骯髒的嘴提我妹妹!」

  徐子虞被法警拽出去時,仍然不停地咒罵他,她張大的嘴裡牙齒是紅色的,她早就在不知不覺中咬壞了舌尖,血水染紅了口腔。

  李光碩片刻的驚訝過後是暢快,他也想痛罵陳雋,陳雋殺了他的搭檔陳欽淺,難道他還不能憤怒嗎?

  答案是不能,只要他穿著這件衣服,他就永遠不能摻雜個人的感情,這是法律賦予他懲惡揚善的權利時,要求他付出的代價,但有他能做的。

  他扶起了被法警推出法庭的徐子虞,對她說:「陳雋一定會付出代價。」

  這是他們說過的第一句話,但付出代價的不只有陳雋,還有她,還有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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