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聯歡
再次睜眼醒來已經下午兩點，蟬鳴聲依舊聒噪的讓人心煩。
等整理完床鋪又開始一天的打坐，值得欣慰的是下午可以坐在塑料凳子上，總算是過好了一些。
電視的電流聲，風扇的嗡鳴聲在燥熱的夏天就像是一劑安眠藥，困意襲來，蕪菁強撐著不讓自己睡著。
就在蕪菁半睡半醒的時候，栓門的鐵鏈子又開始嘩啦啦作響：「報商店，報商店！」
一個身穿便服的人手裡拿著紙筆斜倚著門框，蕪菁揉了揉朦朧的雙眼仔細的打量，看這人的狀態，怎麼看也不像公職人員，於是問坐在前面的小毛說到：「這個人也是幹部嗎？」
小毛笑到：「當然不是，是外勞。」
蕪菁道：「外勞?」
小毛道：「簡單的說就是在外面勞動的，基本上都是快要走的犯人，以酒駕的居多。」
蕪菁點點頭，心道：這工作還挺好。
蘇雲說道：「蕪菁，你家人給你上帳了一千，照規矩號里要扣三百，再去掉發給你的勺子、塑料盆，還有六百八，你要買些什麼？」
蕪菁看了一下價目表：可樂5元，冰的8元，礦泉水三元，方便麵三元，火腿腸2.5元，西瓜15元一個。
蕪菁心中盤算著應該待不了多久，也沒必要花這冤枉錢，可樂就算了吧，於是買了十包方便麵和十根火腿腸。
看守所里有句俗語：有了面和腸，不想爹和娘。
有了方便麵和火腿腸總算是餓不死了，大熊和小熊也買了一些方便麵和泡椒豬皮以及一些自己喜歡吃的小零食。
沒帳的小毛和甘肅也沾了光，就這樣轉眼間到了周末，號里可以自由活動了。
號長為了打發無聊的時間於是在晚上組織了唱歌比賽，據說第一名還有隱藏獎勵。
號里四個老大坐在一排，牆上用廢棄的被罩寫著龍安縣歌唱比賽，看來不是第一次組織了。
山哥用喝完的飲料瓶子當話筒，裝模裝樣的清了清嗓子，又拍了拍瓶子口說道：「我最喜歡的球星科比，他的球衣就是二十四號，二十四也是我的幸運數字，大家來自天南地北，因為種種原因相聚在龍安縣看守所，不管怎樣都是五百年前修來的緣分，今天就讓我們忘掉所有的煩惱，盡情高歌！下面就由號稱廣州陳奕迅的我唱一首《單車》！」
山哥台風穩健，聲情並茂，一直唱到「難離難捨，想抱緊些，茫茫人生，好像荒野……」蕪菁也忍不住跟著唱了起來。
底下的一幫小迷弟高喊著：「山哥！山哥！」
山哥唱完摟著蕪菁說道：「你的粵語猴biu准哩噶，等會你一定要唱一首。」
甘肅唱了好漢歌，小毛也唱了七里香。
蕪菁本就抱著湊熱鬧的心態，可山哥卻不依不饒。
所有人都跟著起鬨，蕪菁推辭不過只得也唱了一首粵語歌，黃家駒的《海闊天空》。
這首歌明顯傳唱度更高「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也會怕有一天會跌倒，失去了理想，誰人都可以，哪會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一個人的演唱演變成了大合唱，甘肅帶頭在下面喊著：「南京！南京！」金哥唱到興起，手裡憑空撥弄著吉他，就在這時後面的牆壁咚咚直響，號長示意大家安靜隔著鐵門喊到：「咋了？」
隱隱約約從隔壁傳來一道尖銳的聲音：「你們號弄啥嘞？開聯歡會？聲音小點嘛！」
號長還以為有什麼重要的事，於是沒有理會隔壁的號長，擺了擺手示意大家繼續。
山哥說道：「金哥年輕的時候玩搖滾的，還是吉他手，下面有請金哥宣布第一名。」
金哥說道：「經過我們的商議大家一致選南京為第一名，獎勵華子一根，冰可樂一瓶，豬皮三袋！」
「什麼？還有華子？」
蘇雲說：「你小聲點，跟我來廁所。」
蕪菁抽了一口嗆的眼淚直流，還不等他招呼，甘肅早就擠了過來，大家你一口我一口的無形中又拉近了彼此的距離，可號房裡的喇叭也響了起來：「散開散開，你們都擠在一起弄啥嘞！」
蘇雲趕緊弄滅了華子，轉頭陪著笑臉說到：「木啥木啥，廁所堵了，我們在一起研究下，現在好了，全通了！」
蕪菁看的出來，山哥在這幫孩子裡明顯更有威望，全都纏著他學粵語，於是他叫來了蕪菁說道：「大學生，過來幫忙寫歌詞。」
蕪菁寫完了《單車》，山哥嘖嘖稱讚：「不愧是上過大學的，字寫的真不賴，李哥（號長），你看看！」
山哥轉過身摟著蕪菁小聲說道：「你會唱老歌嗎？劉歡的，毛寧的，最好是紅歌，李哥以前是保衛國家的狙擊手，後來退役了幹了規劃局局長，受賄進來的，金哥喜歡搖滾，汪峰，黑豹都可以，他以前在非洲也挖過礦，看過血鑽嗎？他也很了不起！」
蕪菁明白山哥是想提高自己在號里的地位，所以說道：「劉歡的《從頭再來》，還有毛寧的《濤聲依舊》，搖滾的話《無地自容》，《BJ，BJ》，我都還記得。」
山哥笑道：「那就妥了！」
於是後面的日子裡，蕪菁就不必單純的打坐，而是可以一邊打坐，一邊寫自己還記得的歌詞，如此打發時間，日子過得也快。
在看守所的第七天律師來了。
「楊蕪菁！」
正在打盹的蕪菁瞬間來了精神，這是來放我了？
「律師會見！」
雖然這一個禮拜已經經歷了好幾次，可猶如過山車般的心情卻還是不減反增。
蕪菁出門被帶上了手銬，他亦步亦趨的跟在幹部後面。
一隻飛鳥從頭頂掠過，他抬頭望著院子裡的那方天地，腦海中突然湧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我要能變成那隻鳥，該有多好。
到了會見室蕪菁看到了爸媽請的律師，一個胖乎乎的中年婦女，她抄著一口北方方言說了一大堆，蕪菁一臉懵懂：「您說普通話可以嗎？」
律師尷尬的說道：「我是龍安縣律師事務所的王律師，現由你父母委託做你的辯護人，你是否同意？」
蕪菁心道：家裡人又亂花錢了。
等整理完床鋪又開始一天的打坐，值得欣慰的是下午可以坐在塑料凳子上，總算是過好了一些。
電視的電流聲，風扇的嗡鳴聲在燥熱的夏天就像是一劑安眠藥，困意襲來，蕪菁強撐著不讓自己睡著。
就在蕪菁半睡半醒的時候，栓門的鐵鏈子又開始嘩啦啦作響：「報商店，報商店！」
一個身穿便服的人手裡拿著紙筆斜倚著門框，蕪菁揉了揉朦朧的雙眼仔細的打量，看這人的狀態，怎麼看也不像公職人員，於是問坐在前面的小毛說到：「這個人也是幹部嗎？」
小毛笑到：「當然不是，是外勞。」
蕪菁道：「外勞?」
小毛道：「簡單的說就是在外面勞動的，基本上都是快要走的犯人，以酒駕的居多。」
蕪菁點點頭，心道：這工作還挺好。
蘇雲說道：「蕪菁，你家人給你上帳了一千，照規矩號里要扣三百，再去掉發給你的勺子、塑料盆，還有六百八，你要買些什麼？」
蕪菁看了一下價目表：可樂5元，冰的8元，礦泉水三元，方便麵三元，火腿腸2.5元，西瓜15元一個。
蕪菁心中盤算著應該待不了多久，也沒必要花這冤枉錢，可樂就算了吧，於是買了十包方便麵和十根火腿腸。
看守所里有句俗語：有了面和腸，不想爹和娘。
有了方便麵和火腿腸總算是餓不死了，大熊和小熊也買了一些方便麵和泡椒豬皮以及一些自己喜歡吃的小零食。
沒帳的小毛和甘肅也沾了光，就這樣轉眼間到了周末，號里可以自由活動了。
號長為了打發無聊的時間於是在晚上組織了唱歌比賽，據說第一名還有隱藏獎勵。
號里四個老大坐在一排，牆上用廢棄的被罩寫著龍安縣歌唱比賽，看來不是第一次組織了。
山哥用喝完的飲料瓶子當話筒，裝模裝樣的清了清嗓子，又拍了拍瓶子口說道：「我最喜歡的球星科比，他的球衣就是二十四號，二十四也是我的幸運數字，大家來自天南地北，因為種種原因相聚在龍安縣看守所，不管怎樣都是五百年前修來的緣分，今天就讓我們忘掉所有的煩惱，盡情高歌！下面就由號稱廣州陳奕迅的我唱一首《單車》！」
山哥台風穩健，聲情並茂，一直唱到「難離難捨，想抱緊些，茫茫人生，好像荒野……」蕪菁也忍不住跟著唱了起來。
底下的一幫小迷弟高喊著：「山哥！山哥！」
山哥唱完摟著蕪菁說道：「你的粵語猴biu准哩噶，等會你一定要唱一首。」
甘肅唱了好漢歌，小毛也唱了七里香。
蕪菁本就抱著湊熱鬧的心態，可山哥卻不依不饒。
所有人都跟著起鬨，蕪菁推辭不過只得也唱了一首粵語歌，黃家駒的《海闊天空》。
這首歌明顯傳唱度更高「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也會怕有一天會跌倒，失去了理想，誰人都可以，哪會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一個人的演唱演變成了大合唱，甘肅帶頭在下面喊著：「南京！南京！」金哥唱到興起，手裡憑空撥弄著吉他，就在這時後面的牆壁咚咚直響，號長示意大家安靜隔著鐵門喊到：「咋了？」
隱隱約約從隔壁傳來一道尖銳的聲音：「你們號弄啥嘞？開聯歡會？聲音小點嘛！」
號長還以為有什麼重要的事，於是沒有理會隔壁的號長，擺了擺手示意大家繼續。
山哥說道：「金哥年輕的時候玩搖滾的，還是吉他手，下面有請金哥宣布第一名。」
金哥說道：「經過我們的商議大家一致選南京為第一名，獎勵華子一根，冰可樂一瓶，豬皮三袋！」
「什麼？還有華子？」
蘇雲說：「你小聲點，跟我來廁所。」
蕪菁抽了一口嗆的眼淚直流，還不等他招呼，甘肅早就擠了過來，大家你一口我一口的無形中又拉近了彼此的距離，可號房裡的喇叭也響了起來：「散開散開，你們都擠在一起弄啥嘞！」
蘇雲趕緊弄滅了華子，轉頭陪著笑臉說到：「木啥木啥，廁所堵了，我們在一起研究下，現在好了，全通了！」
蕪菁看的出來，山哥在這幫孩子裡明顯更有威望，全都纏著他學粵語，於是他叫來了蕪菁說道：「大學生，過來幫忙寫歌詞。」
蕪菁寫完了《單車》，山哥嘖嘖稱讚：「不愧是上過大學的，字寫的真不賴，李哥（號長），你看看！」
山哥轉過身摟著蕪菁小聲說道：「你會唱老歌嗎？劉歡的，毛寧的，最好是紅歌，李哥以前是保衛國家的狙擊手，後來退役了幹了規劃局局長，受賄進來的，金哥喜歡搖滾，汪峰，黑豹都可以，他以前在非洲也挖過礦，看過血鑽嗎？他也很了不起！」
蕪菁明白山哥是想提高自己在號里的地位，所以說道：「劉歡的《從頭再來》，還有毛寧的《濤聲依舊》，搖滾的話《無地自容》，《BJ，BJ》，我都還記得。」
山哥笑道：「那就妥了！」
於是後面的日子裡，蕪菁就不必單純的打坐，而是可以一邊打坐，一邊寫自己還記得的歌詞，如此打發時間，日子過得也快。
在看守所的第七天律師來了。
「楊蕪菁！」
正在打盹的蕪菁瞬間來了精神，這是來放我了？
「律師會見！」
雖然這一個禮拜已經經歷了好幾次，可猶如過山車般的心情卻還是不減反增。
蕪菁出門被帶上了手銬，他亦步亦趨的跟在幹部後面。
一隻飛鳥從頭頂掠過，他抬頭望著院子裡的那方天地，腦海中突然湧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我要能變成那隻鳥，該有多好。
到了會見室蕪菁看到了爸媽請的律師，一個胖乎乎的中年婦女，她抄著一口北方方言說了一大堆，蕪菁一臉懵懂：「您說普通話可以嗎？」
律師尷尬的說道：「我是龍安縣律師事務所的王律師，現由你父母委託做你的辯護人，你是否同意？」
蕪菁心道：家裡人又亂花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