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初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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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始吧。」

  聽到李二陛下發話,尉遲寶琪和王仁佑都是先面北朝李二陛下行完禮後,兩人才扭身相對。尉遲寶琪現在是面朝東,王仁佑是面朝西。

  尉遲寶琪決定先發制人,於是尉遲寶琪又從尉遲祿懷中拿出一個酒碗,將酒碗內倒滿酒後,吩咐尉遲祿給王仁佑送了過去,而他則看了眼正飄著雪花的天空,端起自己的酒碗,朝王仁佑敬了一下,便悠悠開口道:「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好。」隨著李二陛下的到來,正堂外的大門處,開始匯聚人流。

  「好。妙呀。」

  「世南,別妙了。趕快記。」

  正端著酒碗,慢慢品酒的長孫無忌,馬上直起了腰杆,左右一看,發現房玄齡和杜如晦,也是一樣,開始鄭重起來。

  而眯眼品著酒的李二陛下,猛然睜開眼,目光炯炯的望向尉遲寶琪。

  而正和李道宗分酒的李孝恭,也停下了動作,眼睛緊緊盯著尉遲寶琪。

  此時王仁佑的壓力才是最大的,看著大堂內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王仁佑一咬牙,端著碗便一飲而盡。「嘶。」

  「寶琪,請問《三國志》有多少卷?」

  「仁佑兄,看來還是不相信小弟能治《三國志》啊。《三國志》總六十五卷。」尉遲寶琪答完,便扭身對著李二陛下行禮道:「聖人,小臣請朝廷大臣出題,小臣和仁佑兄一起作答。」

  聽了尉遲寶琪的要求,李二陛下點頭道:「准。房玄齡、魏徵、孔穎達,到了國子監,那麼你們作為國子監祭酒、司業、博士,就由你們出題吧。」

  「諾。」

  說完,房玄齡便出題道:「《三國志》人物很多,說出你們最想成為的、最敬佩的人,並說明為何?」

  聽到這一問題,王仁佑便起身答道:「我最敬佩、和想成為的人,是諸葛丞相。諸葛丞相外平蠻夷,內撫百姓,使蜀漢成為三國一方…………」

  聽著王仁佑說完,各世家大族還有很多朝廷大臣,都是點了點頭。

  這是,尉遲寶琪起身,端著酒碗,品了一口酒,然後說道:「《三國志》內,我最敬仰諸葛丞相,理由仁佑也說了。你們別急,聽我說完。我最敬佩的是郭嘉,郭奉孝。作為武將子弟,我十分想要郭嘉「出奇謀、定奇策」的能力。」

  眾人聽著尉遲寶琪說完,有的點頭,有的嗤之以鼻。

  「最後,最想成為的人,是賈詡,賈文和。」但隨著尉遲寶琪這一聲音落下,整個大堂便炸了鍋。

  「什麼,賈詡?那個毒士?」

  「尉遲寶琪,你想成為毒士嗎?老夫絕不同意你禍害蒼生。」

  「尉遲寶琪,果然還是那個尉遲家的傻兒子。」

  ……

  魏徵看著開始嘈雜的正堂,門外的學子們,也是交頭接耳的討論開來,便開口道:「好了,大家安靜。聽尉遲寶琪說完。」

  眾人聽見魏徵的話後,閉上了嘴巴,但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尉遲寶琪身上。

  尉遲寶琪環視一圈,微微笑了笑,說道:「《禮記·大學》有言,『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是所有讀書人的夢想。但是做到的,卻聊聊無幾。《三國志》內,記錄的是魏、蜀、吳三國將近百年的割據史,那麼平天下,就無從談起。但《三國志》內,能做到修身、齊家、治國的,僅賈詡一人。」

  「賈詡輾轉董卓、李傕、郭汜、張繡後,最後投降曹魏。賈詡也曾兩次獻計,幫助張繡大敗曹魏。但之後呢?賈詡官拜太尉,成為三公之一;享壽七十有七,壽終正寢;且兒子賈穆,為駙馬都尉、歷位郡守,承繼賈詡的壽鄉侯爵位,嘉平年間任河東太守。能做到這一步的,拋開《三國志》,所有史書記載的大臣,又能有幾人,做到賈詡這地步?」

  隨著尉遲寶琪問題的提出,大堂內是鴉雀無聲。熟讀史書的,在想著尉遲寶琪的問題,想想是否有人能做到賈詡這一步;肚裡沒貨的,更是不敢隨便開口。

  「那諸葛丞相呢?」門外一道聲音,傳進了大堂。

  聽到這道聲音,尉遲寶琪走到大堂門口處,對著黑壓壓的人群說道:「咱們這有益州過來的人嗎?請問他一句,諸葛武侯祠,是什麼時間建立的,又建在什麼地方?」

  看見沒人回答自己,尉遲寶琪便自問自答道:「諸葛武侯薨逝29年後,後主劉禪,才在沔水邊的沔縣(今陝西省漢中市勉縣),為諸葛武侯修建了武侯祠。可見諸葛武侯,沒做好修身。」


  現在成都的諸葛武侯祠,始建於彰武元年(公元221年),原先叫漢昭烈廟,主要供奉的是劉備。

  尉遲寶琪聲音落下,大堂內外便開始嘈雜的討論聲。

  房玄齡三人互相看了看,便開口說道:「你們兩人,可以相互提問。」

  聽到這話後,王仁佑便迫不及待的問尉遲寶琪,「寶琪,你治《三國志》,你的核心思想是什麼?」

  「《三國志》內,人有好的一面,也有惡的一面。具體取善還是取惡,全憑自己一心。」

  聽到尉遲寶琪這話,王仁佑終於開始正視尉遲寶琪了。蓋因為,各家治史,混亂不堪,但只要確立了自家的核心思想,那就有成為名家的可能。

  「寶琪,《三國志》內,呂布呂奉先,背信棄義、反覆無常、戕害恩主,他也有好的一面嗎?」

  眾人聽到王仁佑這一問,不由的望向尉遲寶琪。

  我們今天熟知的呂布,什麼「虎牢關三英戰呂布」、「三姓家奴」等等,全部是《三國演義》里的內容,《三國演義》是本小說,和正史《三國志》出入還是比較大的。陳壽對呂布的評價就是:呂布有虓虎之勇,而無英奇之略,輕狡反覆,唯利是視。自古及今,未有若此不夷滅也。

  尉遲寶琪微微思量片刻,就說道:「呂布反覆無常,真小人也。但呂布作為武將,有『轅門射戟』的本事,但他從未暗箭傷人,所以呂布的武德還是不錯的。」正史記載,呂布確實是騎射無雙,且『轅門射戟』是記載在《三國志》內的,只不過《三國演義》又將呂布的武力值,給誇大了許多。

  眾人聽了尉遲寶琪寶琪的話,不由的點點頭。畢竟呂布確實沒多少優點。

  李世民看著堂外、堂內眾人的神情很是高漲,而且尉遲寶琪確實是有真才實學,便開口說道:「你們二人,將自己對《三國志》的獨到見解,也說說吧。讓我們也長長見識。」

  聽到李二陛下的玩笑話。尉遲寶琪請王仁佑先來。

  王仁佑當仁不讓,便開始了長篇大論:「荀彧,荀文若。能力超絕,王佐之才。惜其不識天數……」

  一聽王仁佑這話,尉遲寶琪便明白,這是王家在拍李二陛下的馬屁。什麼是天數?李二陛下去年發動了「玄武門之變」,今年才剛剛改元,這難道不是天數嗎?王仁佑作為應考的考生,也是在李二陛下面前,大大的露了一回臉。

  尉遲寶琪向王家方向看去,就看見王珪一手端著酒碗,一手撫摸著自己的鬍鬚,已經笑的看不見眼珠了。

  此時坐在正堂主位上的李二陛下,更是明白其中的意味。世家大族開始向他這個皇帝示好了,自己的很多政策可以發行了。想到這,李二陛下不由得感到身心通暢,拿起酒碗,就將碗中的酒一飲而盡,「嘶,好酒。」|

  尉遲寶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也是將自己碗中的白酒,一飲而盡。但是他沒有發現,尉遲祿給他倒的是火爐上加熱的白酒。白酒加熱不好?不,好。白酒加熱後,能讓酒的口感更加綿柔醇厚,酒香更加濃郁,且加熱後的白酒能減少對人體的刺激,故喝加熱後的白酒,不知不覺就會喝多。

  尉遲寶琪也沒注意到,自己現在已經喝了快一斤的白酒,雖然他現在喝的是三十多度的白酒。但他的身體,可不是那個酒精考驗的酒廠職工身體,而是沒喝過白酒的大唐少年身體。

  等王仁佑將自己的看法說完後,大家齊聲叫好。

  「剛才仁佑兄,說的很精彩。珠玉在前,我要是說的不好,請大家多多見諒。」

  李雪玲一聽尉遲寶琪這樣說,不由的開始緊張了,兩手十指交叉,緊緊的握著。

  「雪玲,稍安勿躁。我剛才可是聽尉遲敬德說了,今天尉遲家會『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

  「我要說的是,蜀漢後主:劉禪,劉公嗣。後主真的那麼無能嗎?後主從章武三年(公元223年)五月繼位,到景耀六年(公元263年)十二月,蜀漢滅亡。後主當了四十餘年皇帝,且六十五歲,崩逝,壽終正寢。諸位,翻遍史書,能做四十餘年皇帝,且戰敗投降,最後能壽終正寢的,又有幾人?」

  「然後我們再看看後主的敵人。蜀漢滅亡,是在魏景元四年,而景元是魏元帝曹奐的第一個年號,用了五年。魏元帝第二個年號是咸熙,但咸熙二年十二月,曹奐被迫禪位於司馬炎。曹魏滅亡,晉朝建立。就是說曹奐也成為亡國之君,且在位只有七年。而征蜀的大將,景元三年被任鎮西將軍,都督關中諸軍事的鐘會和滅亡蜀漢的鄧艾呢?咸熙元年(264年),鍾會居功謀反,被亂兵所殺,時年四十歲;也是這一年,鄧艾因滅蜀,被鍾會猜忌,而關押,最後被田續斬殺在三造亭,鄧艾兒子全被誅殺,妻和孫子發配西域。滅蜀的兩大功臣,還沒回到到洛陽,便全部因滅蜀之功而身首異處。你們說,後主劉禪的滅國之仇,算報了嗎?」


  魏徵看向尉遲寶琪,見少年臉色紅潤(喝酒喝的),身體挺拔,眉清目秀,決定捧一捧這個小子,然後說道:「還有司馬昭呢?」

  「司馬昭,逝於咸熙二年(公元265年)八月,只活到了五十五歲。後主劉禪可是比他大四歲呀,活在司馬昭前,死在司馬昭後,您說後主會不會很得意?」

  「還有後主劉禪選擇投降,被人所不齒。但正因為他選擇投降,使益州免除了兵禍,益州的百姓和世家大族得以保全,這難道不是功績嗎?」

  「劉後主有此功績,全是因為諸葛丞相。蜀漢政事無巨細,咸決於亮,後主詔令出不了永安宮,他有何功績?」大堂外的學子們,被這道聲音震驚了,連忙讓出身位,讓一位身穿儒衫的年輕學子,走到大堂門口。

  尉遲寶琪一看這情況,就知道這是因為剛才王仁佑在李二陛下面前露了臉,很多人開始按耐不住了。

  唐朝國子監入學學子,其它五科(不含律科)入學年齡為十四、五歲到十九歲;律科入學年齡為十八歲到二十五歲。都是年輕的學子,且大部分出身官宦世家,心高氣傲,又碰到這樣一個好機會,能不盡力表現自己嗎?何況尉遲寶琪頂級勛貴出身,正是國子監內的讀書人,要攀比的人群。這不,就有人出來,開始胡攪蠻纏了。

  尉遲寶琪對這些學子,還是很欣賞的。但你出來,想踩著我揚名,尉遲寶琪也絕對不會慣著他們。

  「諸葛丞相對蜀漢的貢獻,我就算不說,在座的人,也或多或少聽說過。三顧頻煩天下計,兩朝開濟老臣心。」尉遲寶琪理都沒理那儒生,便開口說道。說完,尉遲寶琪在心裡默念,「詩聖」,對不住了。

  「世南趕快記。」尉遲敬德聽到尉遲寶琪又爆「金句」,一邊給虞世南倒酒,一邊催促著。

  李孝恭旁邊的李雪玲,聽到這句後,明光瀲灩的望了尉遲寶琪一眼,然後就低下頭,但那紅紅的耳根,和輕微抖動的肩膀,表明肯定是想到了好事,心情很不錯。

  而大堂內的朝廷重臣、各世家代表和門外的一眾國子監學子,都被尉遲寶琪這句詩,給震驚到了。

  三顧頻煩天下計,兩朝開濟老臣心。這不就是諸葛丞相最好的寫照嗎?沒想到,尉遲寶琪居然有此文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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