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國子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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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尉遲寶琪一眾人,踏著風雪往長安趕的時候。

  長安城內有關尉遲寶琪和王仁佑的傳言,傳的是沸沸揚揚、甚囂塵上。

  留在國子監管舍內的學子,也是議論紛紛,「那尉遲寶琪就是個莽夫,他配同王仁佑討論學問嗎?何況討論的還是《三國志》」

  「就是。我聽說尉遲寶琪和王仁佑討論《三國志》,沒說兩句,就對王仁佑揮拳相向了。」

  「尉遲寶琪原來的先生們,可是評價他為『朽木不可雕也』的。」

  ……

  等到了正月初三上午,對這件事的討論,達到了高潮。唐朝的人們,本來就喜歡熱鬧,宴飲娛樂行業非常發達。何況現在是,已經開始展露才華的尉遲寶琪,和詩書傳家的太原王氏嫡系子弟,之見的碰撞。

  通過有心人和無心人的推波助瀾,這件事終於擺到了李二陛下的御案上。

  李二陛下看著百騎送上來的奏報,微微皺著眉頭,「這韋家是怎麼回事?和尉遲府有仇嗎?」

  「稟聖人,是韋國清的個人行為。和韋家,沒什麼關係。」李君羨在一旁回答道。

  「那尉遲寶琪和王仁佑,又是怎麼回事?」

  「稟聖人,尉遲寶琪元日去往王諫議府內還書,出來的時候,還是王仁佑送出的府門,看兩人的神色,應該是相談甚歡。」

  李二陛下沉思片刻,便對著李君羨說道:「你去趟尉遲府和王府,告訴尉遲寶琪和王仁佑,明天下午酉時,在國子監,讓他兩人辯論《三國志》。」

  「諾。」

  李二陛下等李君羨出去後,又陷入了沉思。李二陛下的意思,其實一點都不難懂,國子監原名國子學,貞觀初年剛剛改為國子監,而國子監是為大唐培養青年才俊的地方。整個唐朝,官方的教育資源也是極為匱乏的,但有的世家大族,就是不讓自家的青年才俊進入國子監。但現在剛進入貞觀朝,我們的李二陛下英姿勃發、雄心萬丈,正是需要人才的時候。所以李二陛下,才借著這股東風,想要讓國子監進入大家的視野。

  「就是有些委屈尉遲寶琪了。」

  ……

  而此時的尉遲寶琪呢?他正在自己旁邊的小院內,指揮著家裡的部曲,安裝簡易蒸餾器。

  通過這麼些天的努力,尉遲府內的工匠,終於按照尉遲寶琪的吩咐,將蒸餾器做了出來。為了蒸餾器外圍的木板連接,尉遲寶琪將明長城上用到的糯米砂漿都搞了出來。要是釀不好酒,都對不起自己之前的職業。

  當尉遲寶琪正指揮著部曲,往蒸餾器內鋪酒糟的時候,尉遲祿匆匆走了進來。

  「寶琪,李將軍來了。快去正堂接旨去。」

  一聽要接旨,尉遲寶琪馬上問道:「三叔,什麼事呀?居然還要接旨。」

  尉遲寶琪一邊問,一邊匆匆跟著尉遲祿跑進了正堂。

  等尉遲寶琪接完旨後。李君羨才笑著對尉遲寶琪說道:「寶琪呀,明天好好發揮,讓他們見識見識,我們武將的風采。」

  尉遲寶琪領完旨後,還懵著呢。不是,我就跟王仁佑口頭約定了一下,怎麼就會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李君羨看著呆滯的尉遲寶琪,不由的開口安慰道:「沒事寶琪,輸給他們不丟人。咱們的功勞,還是需要在馬上取。」

  「李世叔,沒事。明天你就等著看好戲吧。」

  尉遲寶琪回過神來後,不由的笑了。輸?怎麼輸?就憑那些視頻號內的內容,他就立於不敗之地了,何況還有自己那麼長時間看史書的感悟。

  「阿耶,李世叔,大兄。明天你們就會知道,什麼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好,那我就等著了。我還要去王諫議府上傳旨,就先告辭了。」說著李君羨對著尉遲敬德抱拳行了一禮,便起身往府門外走去。

  沒過半個時辰,在百騎的有意引導下,整個長安城便知道,明天下午酉時,尉遲寶琪將要和王仁佑,在務本坊的國子監,辯論《三國志》。

  長安,河間郡王府。

  「翆屏,消息準確嗎?」

  翆屏看著自家小姐那焦急的神情,馬上回道:「小姐,確定了。消息是真的。」

  翠屏的話音剛落,李雪玲便急匆匆的朝李孝恭的書房走去。

  長安,長孫府。長孫無忌聽著長孫沖帶回的確切消息,不由的笑了笑,「休沐最後一天,居然還有這麼一場好戲。尉遲寶琪,可不要讓我失望呀。」


  長安的勛貴,今天下午全部在說著尉遲寶琪,希望尉遲寶琪爭點氣,雖然在他們的認知里,尉遲寶琪很難贏。

  而長安很多的世家府邸內,在說著王仁佑。王仁佑自幼聰慧,且學習努力而刻苦。他們實在想不到,王仁佑有什麼理由會輸。

  貞觀元年,正月初四。

  尉遲寶琪依然一早起來跑步,卻看著自家的侍從、侍女,時不時的跑過自己身邊來,對著自己說道:「二郎是最好的。」

  「二郎是最棒的。」

  ……

  等尉遲寶琪吃完早飯,尉遲寶琳和尉遲環已經換上嶄新的勛貴制式圓領長袍,坐在尉遲寶琪旁邊。

  「大兄,你怎麼比我還要緊張?」看著尉遲寶琳那抖動的雙腿,尉遲寶琪打趣道。

  尉遲寶琳一聽這話,沒好氣的說道:「還不是你昨天說的,什麼『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阿耶聽了你的話,下午直接就去找虞世南虞世叔了,但虞世叔出去了。這不,一大早,阿耶又過去了。阿耶說能將我們尉遲家今天的光彩寫出來的,非虞世叔不可。可我這心,現在是七上八下的,寶琪你也沒怎麼讀《三國志》呀,你確定你能出彩?」

  「我都不急,你急什麼。」說著,尉遲寶琪便去看昨天蒸餾出來的白酒了。

  等快到日中的時候,尉遲敬德領著一大幫人,走進了尉遲府。

  「老四,告訴廚娘,趕快備飯。一會去國子監,我好占個好位置。」

  尉遲壽聽到尉遲敬德的話後,便急匆匆朝著廚房趕了過去。

  尉遲寶琪吃完午飯後,才拿起了《三國志》。略微翻看後,便叫春桃為自己更衣。

  等穿上嶄新的衣物後,尉遲寶琪看著銅鏡中,那個頭戴幞頭,身穿勛貴制式大紅色的圓領常服,腰纏玉帶,腳踏嶄新的鹿皮軟靴,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這件大紅色的圓領常服,還是尉遲寶琪昨天下午吩咐春桃,給他現做的。你說為什麼選擇大紅色,尉遲寶琪絕對不會告訴你,穿著大紅色衣服,顯著皮膚更白。

  等過了未時四刻,尉遲寶琪才上馬,朝著務本坊而去。務本坊離著太平坊非常近,太平坊往東經過光祿坊(也有資料顯示叫善和坊,第七章寫成興祿坊了,後面也沒改成功。)和興道坊後,便到了務本坊。

  到了務本坊後,尉遲寶琪便下馬步行。沒一會兒,就看見一個巨大的牌樓,尉遲寶琪知道,國子監到了。

  國子監有半個坊市的大小,尉遲寶琪進入國子監大門後,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巨大的孔廟。而隨著尉遲寶琪的到來,百騎馬上來人,引尉遲寶琪進入國子學的大堂。

  唐朝國子監分為「六學一館」。廣文館在玄宗時期才會出現,所以現在的國子監分為「六學」,即國子學、太學、四門學、律學、書學和算學。

  國子監作為大唐最高學府,其中又已國子學、太學、四方學為最,律學、書學和算學的地位不高。進入國子學、太學、四方學的門檻很高,國子學需要父祖有三品以上官階,或曾祖父二品以上官階;太學相對國子學,就寬鬆了許多,需要父祖有五品以上的官階,或曾祖父有從三品以上的官階;四方學依次降低。律學、書學和算學庶人子弟是可以上的。但三門顯學,必須是官宦子弟。

  唐朝中期的時候,皇帝也對這一現象做出過調整,一些普通人家的讀書種子是可以進入四方學的。但貞觀一朝,沒有這項規定。

  當尉遲寶琪走進坐北朝南的國子學大堂時候,明顯聽見裡面原本嘈雜的聲音,為之一淨,然後緊接著更大的嘈雜聲,便響了起來。

  「雪玲,怎麼樣?阿耶的眼光,不錯吧。」李孝恭扭頭,對著一位明顯是女扮男裝的女子說道。

  李雪玲還未從那到紅色身影帶給自己的震撼中走出來。看到那到身影,走到大堂中央,朝著五步外的王仁佑施禮的時候,李雪玲才慢慢回神。

  「小妹,看傻了嗎?怎麼一直盯著寶琪看?」李崇義在一旁打趣道。

  李雪玲聽見李崇義打趣自己,立即就是粉拳警告。

  此時的尉遲寶琪已經和王仁佑寒暄完畢,坐到了給自己預留的座位上。

  尉遲寶琪和王仁佑,坐在大堂的正中央,兩人相隔五步左右,兩人的身後,也是涇渭分明。尉遲寶琪身後,大部分是勛貴子嗣及武將子嗣;而王仁佑身後,大部分是五姓七望及世家子弟。

  尉遲寶琪坐下後,便聽見了很多竊竊私語的聲音。「尉遲寶琪,長的還可以呀,我以為會和尉遲寶琳一樣,膚色比較黑。」這是一位耿直的武將子弟。


  「尉遲寶琪,不錯。可惜定親了。」這是一位文官家眷。

  「寶琪太騷包了。」這是尉遲寶琳。他這些天在尉遲寶琪身邊,耳濡目染下,也學到了很多新詞。

  ……

  等到了酉時的時候,百騎過來說,聖人已經起駕,會過來觀看這場龍爭虎鬥。

  尉遲寶琪等著都感覺有點冷了,便告訴了旁邊的尉遲祿。尉遲祿一聽這話,馬上出了國子學大堂,沒一小會兒,一隻紅泥小火爐,便燃燒在尉遲寶琪旁邊。

  在唐朝,人們冬天取暖是有爐子的。不過爐子是大匠製作的泥爐子,不比我們的鐵爐子差。

  等了將近半個時辰,李二陛下還沒到,尉遲寶琪便將蒸餾後的酒水取了出來,放在自己身邊,從尉遲祿那又拿了一個小碗過來,開始品酒,看看自己的酒還有什麼地方需要改良。

  「嘶,好香的酒呀。」坐在尉遲寶琪和王仁佑北方的程咬金,在尉遲寶琪往酒碗裡倒酒的時候,便開口說道。

  因為尉遲寶琪在蒸餾的酒糟內,加入了提香的大豆粉,這本是出身酒廠的尉遲寶琪,因為沒有香精提香,下意識的做的土辦法提香,但後果,尉遲寶琪還是沒有想到。唐朝的酒大部分是米酒,剩下的就是如保健的屠蘇酒,或是西域的葡萄酒,他們沒見過提香後的白酒。所以尉遲寶琪蒸餾出來的頭酒,全部上自家部曲給糟蹋了。

  聽見程咬金的話,一旁的尉遲敬德拿出了一個行軍的水囊。在尉遲敬德旁邊的眾國公、將軍們,立即朝自家護衛要過來酒碗,就放到了尉遲敬德面前的桌子上。

  尉遲敬德正倒酒的時候,李二陛下踩著雪花快步走進了大堂。李二陛下剛做到主位上,便聞到一股清冽的酒香,抬眼一看,尉遲敬德正在倒酒呢,「敬德,給我拿一碗。」

  李二陛下本來能在酉時到了國子監的,但正準備出門的時候,有人告發燕郡王李藝(也就是羅藝。)謀反,李二陛下是安排好了這件事的後續之後,才趕過來的。

  要說李二陛下為什麼十分關注這場辯論,且還親自趕過來見證?原因有四:首先今年是貞觀元年,二月份科舉開考,李二陛下想來看看國子監學子的質量;其次便是秦王府舊臣,原先還因為爵位、官職等有了齷齪,但隨著尉遲府家宴的舉行,矛盾開始減緩,李二陛下是又高興又頭疼,高興是因為老兄弟們和睦相處了,頭疼則是害怕他們抱團;再次就是看到了勛貴集團和世家集團對抗的前景,唐朝世家大族已成尾大不掉之勢,必須要有一個強大的集團,來遏制世家大族的發展;最後就是自己出來,和李氏皇族宗親、自己的肱骨大臣們,與民同樂,共渡元日假期。

  李二陛下品著酒,環視一圈,發現:自己坐在主位上,下面便是李氏皇親和朝廷大臣家的位置,過了他們,便是尉遲寶琪和王仁佑後面密密麻麻的人群,中間隔著五步左右的距離。

  尉遲敬德見聖人到了,知道馬上就要開始了,於是他從尉遲福懷裡又取出兩隻水囊,一隻遞給了李二陛下,一隻遞給了李孝恭。而他則是又馬上端起第一碗酒,送到虞世南面前。

  虞世南一看,尉遲敬德居然這麼給自己面子,當即接過酒碗,對著尉遲敬德保證道:「敬德,放心。」

  等尉遲敬德回來,自己面前已經倒好酒的酒碗,全部不翼而飛。

  尉遲敬德也不惱,馬上從尉遲壽懷裡,又拿出一個水囊和一個酒碗,開始給自己倒酒。

  李二陛下喝了幾口酒,只覺得這才是男人該喝的酒。這酒就像水一樣明淨,且有濃烈的酒香,喝進口中,如一條火線一樣,直接從喉嚨到胃裡,別提多舒坦了,看來要和敬德多要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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