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議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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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二陛下也回想著下午的奏對。因為被李道宗說服,李孝恭在下午時候,便跑入兩儀殿,打聽尉遲寶琪的消息。

  李道宗看著李二陛下和堂兄李孝恭陷入了沉默,決定再添一把火,「現在定下侄女和尉遲寶琪的婚事,我們是下嫁。等到尉遲寶琪的才能顯露後,你覺得他在五姓七望和皇室之間,他會怎麼選?」

  「他敢!」李道宗話音剛落,李二陛下的聲音便迴蕩在太極殿內。

  李二陛下要比殿內所有人都看的長遠,唐朝是在隋朝的廢墟上建立起來的,經過隋末的天下大亂,唐朝現在僅有600多萬戶人口,正是需要休養生息的時候。李二陛下又是一位雄才偉略的皇帝,他肯定想勵精圖治,北涿突厥。那麼國家就需要一大批踏實肯乾的官員,來執行中央的決策。而官員,往往又出身門閥世家,他們是先顧家,後顧國。

  其實封建王朝內,皇室都認為國家內的所有,都是自家的,大臣不過是家裡的長工而已。從劉邦得意的對著他父親說:「大人以臣無賴,不治產業,不如仲力,今某之業所就孰與仲多?」,到明太祖朱元璋制定國策,舉全部之力以養朱姓等等,無不顯示著皇帝那變態的掌控欲。

  現在很多公眾號、視頻,對明朝多是誇讚,什麼五龍同朝、什麼第一次從南到北的統一、什麼開局一個碗等等等等。但歷史不應該這麼看,不能因為他的功而將他的過全部掩蓋。就拿第一次從南到北的統一來說,如果沒有隋唐時期對南方的重視開發,沒有兩宋時期,將南方的潛力開發出來,朱元璋他憑什麼能第一次從南到北統一?打仗打的是後勤,如果沒有一個富饒的南方,朱元璋他拿什麼打?

  宋朝將南方開發到什麼程度呢?僅一組數據,宋神宗時全國年鑄幣506萬貫,而唐朝極盛的玄宗朝年鑄幣32萬貫。這就讓我們能直觀看見,富宋到底有多富。而明朝呢?在宋滅亡將近100年後,明朝建立,明朝作為一個南北統一的國家,按理來說當明朝處於極盛的時候,國庫應該比宋朝極盛的時候有錢才對,但真實的歷史卻是,遠遠比不上宋朝。

  什麼原因呢?就是明朝制定的舉全國之力以養朱姓的國策。到了明朝末期,宗室人後已經達到20多萬人,這些人每月都要向國家張手要錢,這是一筆巨大的開支。

  南宋崖山海戰失敗,標誌著南宋滅亡的時候,陸秀夫背著少帝趙昺投海自盡,許多忠臣追隨其後,十萬軍民跳海殉國,以及張世傑在得知戰敗消息後悲痛跳海。再看看明朝呢,崇禎帝煤山上吊而亡,保留了明朝最後的一絲臉面。而「奴清」入關後,什麼「大同屠城」、「嘉定三屠」、「揚州十日」等等屢次發生,但老百姓依然不想念明朝。

  而李二陛下呢?他清楚的知道,現在門閥世家已經是尾大不掉,但他沒有辦法,只能先任命他們來治理國家,然後提拔寒門學子,重視科考。貞觀年間的科考,是每年都會舉行的。

  李二陛下沉思良久,說道:「我還需再想想。」

  李孝恭和李道宗一聽這話,立即起身,向李二陛下行禮道:「天色已經很晚。臣便不打擾聖人休息了。」

  等李孝恭和李道宗走出兩儀殿,李二陛下扭頭朝著長孫無忌看了過去,而此時的長孫無忌也抬頭望向了他。李二陛下微微一笑,對著張阿難吩咐道:「給輔機沏杯茶來。」

  長孫無忌等張阿難走出大殿後,便開口說道:「聖人,我們小瞧了尉遲寶琪。再過半個月後,他就17歲了。我們應該讓他尚公主才對。」

  「是不是身份不夠?他畢竟只是個庶子,『小時了了,大未必佳』。何況襄城已經許給蕭家了,剩下的公主年齡太小了,河間郡王又已經搶到前面了。」長孫皇后聽見自己大兄的話,便將自己的考慮說了出來。

  但長孫皇后話音剛落,長孫無忌便開口了,「尉遲寶琪作為武將子弟,在他這個年紀,能明白地圖的重要性,已經是難能可貴。但讓我驚訝的是,他小小年紀,就見識不凡,已經開始為大唐和突厥的開戰做準備。和突厥開戰,聖人只和我聊過一次,我絕對沒和任何人提起過這件事。能明白聖人這番心思的武將,我認為只有李孝恭、李靖、李績這了了三人,沒想到今天會讓尉遲寶琪這個小娃娃,一語道破。」

  聽到長孫無忌的這番話,李二陛下也是認同的點點頭,「不錯,敬德還沒明白我的心思,但他兒子,卻說了出來。尉遲寶琪,卻是見識不凡。」

  李二陛下現在也是頭疼,尉遲寶琪開始展露才華,但自己還沒動作呢,自己的堂兄便找了過來。而且李二陛下作為皇族的大家長,也做不出讓自己的侄女婿變成自己女婿的事情來。

  「觀音婢,你往後多關心關心雪玲。休沐完後,我便和敬德將這件事定了。」


  這時張阿難端著茶水走了進來。

  「阿難,明天一早。你去河間郡王府,就說這件事我同意了,我會和敬德說的。」

  「諾。」

  「觀音婢,你先去睡吧。我再和輔機聊聊官員任免的事情。」

  ……

  此時剛剛走出宮門的李孝恭和李道宗開始小聲聊了起來。

  「道宗,你說聖人是怎麼想的?」

  「我也不知道,但聖人是雷厲風行的性子。不是今夜、就是明天,肯定會有答覆的。」

  李孝恭聽完這話,便點了點頭。

  回到自己府中,李孝恭剛進入內宅的正廳,一位豐腴的美婦,身穿襦裙裝,頭頂著雲朵髻,緩緩走了進來,「王爺累了吧?怎麼去尉遲府,會待到這個時辰?這是準備好的醒酒湯,王爺趁熱喝吧。」

  「王妃呀,我剛剛是從宮裡出來的。」李孝恭看著自己的王妃,輕聲說道,「今天我把雪玲,許出去了。」

  但李孝恭輕聲的話語,在河間王妃耳中,猶如一個炸雷炸響。

  「王爺,這……」河間王妃緩了一會兒,才問道:「許配給誰了?」

  「尉遲寶琪,尉遲家的那個傻兒子。」李孝恭接過醒酒湯,笑呵呵的說道。

  河間王妃看著自己英明神勇的丈夫,不由的埋怨道:「您都說他是傻子了,怎麼還將自己家的寶貝女兒,推入火坑?有你這麼當阿耶的嗎?何況尉遲寶琪只是庶子,這不是讓雪玲受委屈嗎?」

  李孝恭將醒酒湯喝完,放下碗後,才笑著說道:「呵呵。委屈?絕對不會受委屈。尉遲寶琪這次回老家,開竅了。居然明白了聖人的心思,就這份見識,在他這個年紀,就讓我很驚訝。還有,尉遲寶琪的廚藝,也是一絕。好不容易發現了青年才俊,我豈能不搶先下手?」

  「這次也多虧了道宗,要不是他女兒年紀實在太小,尉遲寶琪估計就會成為他的女婿了。這次能便宜了雪玲,你都應該去寺廟裡,好好拜拜佛。」

  河間王妃聽完這話,精緻的臉上浮現出疑惑的表情,「尉遲寶琪,真有這麼好?」

  李孝恭笑著點點頭,便起身喊人,開始洗漱。

  而與此同時,尉遲福端著大海碗的羊湯,將尉遲寶琪同張阿難的對話告訴了尉遲祿。

  尉遲祿深深的看著尉遲寶琪的房門,輕微著點著頭,口中嘀咕著,「看來我真是壓對寶了。」

  第二天,一大早尉遲寶琪便起床在跑步,因為昨天下了一晚雪,外面的路比較濕滑,尉遲寶琪便只能在府內跑跑。剛跑了沒兩圈,就看見程家三兄弟,領著自家部曲,拉著一頭處理好的家豬,走進了尉遲府。

  看見尉遲寶琪正在跑步,程處默便大喊道:「寶琪,豬我給拉來了。我今天就想吃紅燒肉。昨天夜裡回去的路上,我阿耶對紅燒肉是讚不絕口。」

  尉遲寶琪看眼天色,太陽才剛剛露頭,因為是十二月份,太陽出來的晚,估計也就是辰時(早七點到九點)初刻。

  昨天的一次宴席,將尉遲寶琪買的調料也消耗一空。尉遲寶琪還想著下午去西市再買點調料。因為唐朝,東市和西市,都是市鼓不響,店門不開,而市鼓,是日中才開始敲響。也就是東西兩市,只有下午,店鋪才會開門。

  「走,搬到我院子裡。」尉遲寶琪跟著程家部曲進入自家小院。

  將處理好的家豬放到廚案上後,尉遲寶琪便吩咐廚娘拿黃酒過來,自己則是開始處理豬肉。

  「郎君,家裡的黃酒不多了。昨天飲宴,將新醅的黃酒,都拿了出來。」一位廚娘小心翼翼對尉遲寶琪說道。

  「什麼?黃酒沒了?」

  「家裡莊子上還有。」

  尉遲寶琪一聽這話,便對著站在自己院門口的尉遲五吩咐道:「五叔。需要去趟莊子上,將家裡的菜、酒、肉補充上。」

  「二郎放心,剛開坊門後,部曲就過去了,估計中午就能回來。而且家主不去那邊的吳國公府了,那邊的東西也在往這邊搬。」

  看來,自己的話尉遲敬德是聽進去了。也是,尉遲敬德能安穩的渡過貞觀朝,並活到七十四歲,壽終正寢。沒有朝堂智慧,是絕對不可能的。

  「丑牛(程處默的小名。)現在調料還不齊,想吃紅燒肉,就得下午了。」

  聽到尉遲寶琪這話,程處默無所謂的擺了擺手,「我不急。下午還有一群兄弟要過來,你多做點。」


  「一群?到底多少人?」尉遲寶琪聽程處默說完,疑惑道。

  「估計怎麼也有三十多人。昨天我們二十幾人說好,今天來你家的。但昨天夜裡你家不是宴請了那麼多叔、伯嗎,我估計今天人肯定更多。」

  一聽這話,尉遲寶琪趕忙吩咐廚娘開始做豆腐,炸酥肉、炸丸子。尉遲府的廚娘,技藝確實高超,只見過尉遲寶琪做一遍,便做的有模有樣的。

  而尉遲寶琪也是有意的培養自家廚娘。自己現在好歹也是開國縣男,總不能一直待在廚房。何況也不是什麼人,都配讓尉遲寶琪親自下廚的。也就是給自己的親人、自己的小夥伴還有就是那群大牛,做飯,尉遲寶琪才會心甘情願。其他人,呵呵。

  尉遲寶琪看著食材,在心裡默默計算了一下,便朝著尉遲五吩咐道:「五叔,這豬頭、豬蹄不夠,需要多買點。」

  「知道了,我馬上辦。」

  過了日中,沒一會兒。尉遲祿便領著兩位尉遲家的部曲,每人背著一大包香料走到了尉遲寶琪的小院。

  尉遲寶琪指揮著家中廚娘包好調料包後,便又開始了忙碌。

  今天尉遲寶琪就準備了紅燒肉、紅燒排骨、黃燜豬蹄、鹵豬頭肉這幾道菜,另外加個酥肉湯。

  正當尉遲寶琪處在忙碌的差不多時候。尉遲寶琳和程家三兄弟正在府門外迎客呢。

  「遺直、遺愛過來了呀,快裡面請。」

  「哎呦,長孫大郎也過來,快請。」

  「杜家兄弟、段家兄弟,裡面請。」

  等到眾人進入大堂後。尉遲寶琳便坐在主位上,頻頻和這些各大家的嫡子們打招呼。

  時間快到酉時的時候,一盤盤的菜餚,開始如流水一般,送進了大堂。

  而尉遲寶琪,先是吩咐自家廚娘,給尉遲敬德送過去一份。又拿出那四個砂鍋,將紅燒肉、紅燒排骨、黃燜豬蹄和酥肉湯裝入砂鍋,然後將鹵豬頭肉片好,裝了滿滿一大盤子後,對著家裡的護衛說道:「快速送到江夏郡王府。」

  「諾。」

  接著,尉遲寶琪便朝著大堂走去。進入大堂後,尉遲寶琪便看見一些十五、六歲的孩子,已經喝的面紅耳赤。因為大唐沒有明確的法定飲酒年齡,而唐朝又是一個開放和包容的朝代,且他們這一群勛二代,父輩基本都上過戰場,對自家嫡子的培養,也早早便他們開始飲酒。

  因為到了元朝,才有了蒸餾技術,故而唐朝的酒,最多基本就是十來度。這也是尉遲寶琪這段時間實在抽不開身,要不憑他原先酒廠的人,能搞不定一套簡易的蒸餾設備?

  尉遲寶琪默默將蒸餾這個事記在心裡,便坐到自己的座位上,跟著小夥伴們開始乾飯、飲酒。

  置酒高殿上,親交從我游。酒酣耳熱之際,程處默便提議,平康坊一行。

  但尉遲寶琪知道自己的身體,正是打熬的關鍵時期,需要固本培元,便婉拒了。

  一聽尉遲寶琪不去,眾勛二代直呼掃興,但他這個宴席的最大功臣不去,眾人也熄了去平康坊的念頭,開始在大堂內群魔亂舞起來。

  尉遲寶琪吃飽喝足後,走到程處默旁邊,開始解釋道:「丑牛,不是我掃興。我們都處在打熬身體的關鍵時期,最應固本培元,平康坊什麼時間都能去,但身體是自己的。」

  聽到尉遲寶琪的解釋,程處默也是點頭統一,但他還是說道:「你既然掃了大家的興,那明天必須再宴請一回。」

  聽到程處默這無賴的話語,尉遲寶琪努力的擠出笑臉,咬著牙回道:「行。明天再擺一回。」

  一聽尉遲寶琪答應了,程處默馬上大喊道:「兄弟們,寶琪答應,明天再擺一回。」

  「好,寶琪大氣。」

  「好。明天肯定早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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