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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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在密道里爬了多久,當孔苒快要虛脫的時候,忽然感覺到前面的空氣似乎在流動,孔苒長舒一口氣,看來是到密道的盡頭了。又爬了一會,空間變得開闊起來,空氣也清新了許多。

  孔苒靠著石壁坐下,稍稍喘了口氣,脫下濕漉漉的衣服,用力擰衣服上的水。這身棉袍完全浸透,又在密道中爬了太久,衣服到處都是破損,用力一擰,立刻變得殘破不堪。孔苒不敢再擰,用力地攥了攥,把半濕的衣服重新穿在身上,幸好,這裡不是很冷。

  這好像是一個山洞,但是孔苒轉念一想,離曲阜縣城最近的山也有幾十里,那麼,這是一條地下密道嗎?是孔家的密道?父親和六叔會不會知道這條密道?他們會不會從後面追過來?

  孔苒不敢逗留,火石已在水中丟失,只能在黑暗中摸索著彎腰往前。又走了一會,前面出現了好像是石磚砌成的階梯,斜著通往上方,孔苒扶著兩邊的石牆,往上走了十多步台階,腳下踩到了一些東西,有些硌腳,像是散落的石塊。孔苒貼著石壁繼續往上,很快到了盡頭。

  孔苒舉手摸索,頭頂是個圓形的鐵蓋,鐵蓋有個機關卡扣。孔苒把腦袋貼到鐵蓋上靜靜聽了一會,不知道是鐵蓋太厚的緣故,還是鐵蓋外面本來就是靜悄悄的,孔苒什麼也聽不到。

  算了,沒什麼可害怕的,不管上面有沒有人,早晚也得上去。孔苒摸索著轉動鐵扣,機括開了,便去用力頂鐵蓋,好重,可能一百多斤。所幸孔苒已經恢復一些體力,用力推去,隨著鐵蓋緩緩移開,拂曉的亮光便灑了進來。

  太陽剛露出一點點,天有些蒙蒙亮,這時的陽光並不刺眼,反而充滿溫馨,孔苒終於可以盡情呼吸新鮮的空氣。一陣微風吹來,孔苒打了一個冷戰,糟糕,衣服還是濕的。孔苒看了看周圍,到處都是高大的樹木和密密麻麻的的小丘,是了,這裡是孔林,孔氏家族的墓地。

  孔苒見四周無人,剛要上去,突然心內一動,回頭望去,但見剛才階梯散落的不是石塊,而是一副骸骨。孔苒忍住心中恐懼,心想人都死了還怕什麼,再看那副骸骨較小,骨盆略大,衣服已經化成碎條,右手邊有一個黑黝黝的東西,似乎是一把帶鞘的長劍。孔苒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這好像是一副女人的屍骨。孔苒深吸一口氣,走到屍骨旁邊拿起寶劍,畢竟這是一把武器,可以防身的武器。

  孔苒仔細端詳這把劍,劍鞘不知是什麼皮革所制,通體烏黑,沒有什麼花紋或者刻字。劍柄樣式非常簡單,與平日裡所見的劍柄不太一樣,好像在哪見過,一時又說不上來。孔苒抽出寶劍,剎那間劍身散發出暗黃色的光芒,幾乎照亮了整個密道,但也只是一剎那,那光亮很快又淡了下去。孔苒愣了一下,這居然是一把青銅劍,沒有鏽綠的青銅劍。

  其實,青銅並非原本就是青綠色,最初鍛造出來的時候,是黃銅的顏色,也就是暗金色。時間長了之後,黃銅慢慢被腐蝕成了青綠色,所以習慣稱為青銅。孔苒記得書中記載,青銅劍雖然堅硬,可以刺穿厚厚的鎧甲,但劍身容易折斷,到了漢朝便被鐵劍取代,難道這把劍是商周時期的舊物?

  孔苒翻轉劍身,發現另一側的劍身上似乎鐫刻著三個篆字。孔苒平素不喜書法,所以不認識大篆小篆,費力辨認半天,也看不出上面鐫刻的是什麼,只得作罷。孔苒知道這把青銅劍不是尋常之物,便把寶劍插回鞘中。

  借著密道外清晨的曙光,孔苒又看了一眼那副屍骨,最初的驚懼已經沒有了,心中充滿了好奇,這副骸骨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密道之中?這人與孔家肯定有著什麼樣的關係,那麼這是孔家的族人,還是孔家的仇人?這把青銅劍是這副屍骨的嗎?或者是這副屍骨盜取了這把寶劍?

  正在發呆的時候,密道傳來了輕微的響動,孔苒收回遐思,聲音離自己越來越近,於是連忙出了密道,將鐵蓋推回去。孔苒雖然從小生在寧陵孔府,卻也多次隨家人來曲阜孔府,自然也包括孔林。孔府自從搬到寧陵之後,曲阜孔林的看守便稀疏了不少,更多的是注重外圍,而非內部。孔林占地面積極大,長寬各有四里地,林中種有高大的樹木,自己雖然暴露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卻也不怕被人發現。

  孔苒站在出口處,緊握手中寶劍,剛要抽出劍身卻又想到,萬一密道來的是孔家自己人呢?萬一是父親或者六叔呢?自己只是想要逃跑,還不至於要跟自己家人刀兵相見,便還劍入鞘,雙手握劍高高舉起,等對方一露頭便砸上去。此舉雖然略顯殘忍,卻也不至於要了對方性命。

  孔苒屏住呼吸,等待許久都聽不到下面聲響,他有些懷疑自己是否出現了幻聽,或者是這鐵蓋的隔音太好?孔苒焦躁起來,他有點後悔剛才在這裡浪費太多時間,還不如直接離開這裡,萬一下面來的是搜尋自己的孔府大隊人馬,或者是六叔那樣的高手,自己如何抵擋?


  就在孔苒胡思亂想的時候,鐵蓋輕輕的動了一下。孔苒的心緊張到了喉嚨,雙手緊緊握住銅劍,盯著鐵蓋。那鐵蓋又動了幾下,依舊沒有推開。孔苒略為詫異,自己剛才只是將鐵蓋放好,並沒有觸碰什麼機關,鐵蓋應該很容易打開。

  這時,那鐵蓋又動了幾下,這次終於推開了一個小口,接著便聽到鐵蓋下面有人大口喘著粗氣,原來是對方沒有氣力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孔苒立刻推開鐵蓋,掄起劍鞘剛要砸過去,便見那石階口趴著一個身穿黑色夜行勁裝的少女,臉上的面罩褪到下巴下面,臉色煞白,大口喘著粗氣。

  那少女相貌極為秀美,年齡與自己相仿,潔白無瑕的臉龐小巧而精緻,如同玉石一般溫潤。長長的睫毛遮住眼睛,細細的鼻樑,彎彎的嘴唇,如同一縷早春的清風吹進了孔苒的心扉。孔苒呆呆楞在原地,他沒想到,從密道尾隨而來的居然是一個如此美貌的少女。

  孔苒還在發呆時,只見那黑衣少女顫顫巍巍舉起一隻手臂,不好,她的手臂有暗器,是昨晚井裡那個女人!孔苒連忙向後仰去,在地上滾了一圈後橫劍護在身前,卻沒見有暗器從密道口射出來。

  是了,那少女沒有力氣了,剛才推動上百斤重的井蓋,半天只推開一點,很可能已經接近身體的極限。孔苒悄悄來到密道口,先把寶劍往密道口揮了揮,下面沒有反應,便大著膽子湊了上去,那黑衣少女渾身濕透趴在石階上,似乎已經昏迷過去。

  孔苒先用劍鞘戳了戳她,見她趴在石階上一動不動,便拿自己衣服的束帶綁住那少女雙手,又抽出少女腰間的束帶將她雙腳綁住。孔苒見一切妥當,這才把那少女翻過身來。孔苒原本還想搜身,找找能證明少女身份的信物,此時看著她美麗的臉龐卻臉紅起來,覺得碰一下對方都是對美麗的褻瀆。

  孔苒呆呆地看著少女,突然驚醒,這黑衣少女能闖入孔府,在井中下落如履平地,武功必定強出自己太多,等她醒轉過來,稍稍恢復些氣力,自己未必能制住她。對敵人的仁慈便是對自己的殘忍,孔苒咬咬牙,收起自己的婦人之仁,幾次把劍鞘高高舉起,卻始終砸不下去。

  這少女並非孔家人,身穿夜行衣潛入孔府,多半是對孔家不利,既然自己不忍殺她,現在趁她昏迷,乾脆一走了之好了。孔苒站起身來,走出幾步又停了下來,那少女長得太漂亮了,現在她陷入昏迷,又被自己綁住手腳,萬一被別人發現了,會不會有危險呢?

  孔苒嘆了口氣,明白自己還是不忍心,便又折返回去,但是想到對方武藝高強,又趕緊走開。如此來回往返了幾趟,孔苒停下來暗罵自己,心想要麼自己好色,要麼自己心軟,但不論如何,如果今天就這麼走了,恐怕以後連做夢都會後悔。

  孔苒蹲在地上,盯著那少女看了許久,用劍鞘狠狠她的肩膀上打了幾下,那少女身體微微抽搐,緩緩醒了過來,痛苦的看著孔苒問道:「是你打的我嗎?」

  孔苒暗暗心存戒備道:「是。」

  少女發現雙手雙腳都被綁住,用力地掙扎卻使不出力氣,怒道:「你綁我幹什麼?」少女說話的間隙,瞟了孔苒手中寶劍幾眼,臉色突然變得有些難看。

  孔苒見她臉上黃白不定,以為是生病所致,便沒太在意,答道:「你武功太高,我怕你打我。」

  那少女被氣笑道:「我為什麼要打你?」

  孔苒道:「因為你昨天晚上在井裡用毒針射我,差點就殺了我。」

  少女恍然大悟道:「原來昨晚井裡那個人是你。我是為了躲避高手才藏到井裡,看到你的時候,還以為你是他們埋伏的同夥。」

  孔苒笑道:「誰家高手在井底埋伏?」

  少女微笑道:「既然我們不是仇人,那你放了我吧,我生病了,你不能這樣對一個生病的女孩子。」

  孔苒道:「你先告訴我,你到孔家做什麼?」

  少女道:「我被高手一路追殺,看到這裡有個大院,便藏了進來,不知道是誰的府宅,原來是孔府,怪不得這麼氣派。」

  孔苒看著眼前說話極為真誠平和的少女,忽然警覺起來,但他仍然不漏聲色試探道:「聽你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

  那少女道:「我是跟爹爹去青州府的親戚家,在路上遇到仇人走散了,誤打誤撞到了這裡。」說罷面露痛苦哀求道:「我好像病了,渾身發冷,你能給我鬆綁嗎?我好難受。」

  孔苒心想你穿著夜行衣闖進孔府,還說什麼遇到仇人走散了,這分明是嘲笑自己的智商。但是看到少女臉色越發難看,實在有些於心不忍,幾次想要去解開束縛,最後好不容易才壓制住了自己的憐香惜玉之心,道:「你在撒謊,所以我不能放開你。」


  少女的表情非常痛苦,有氣無力道:「我都不認識你,為什麼要騙你呢?我現在很難受,我好冷好渴,你可以幫我生堆火嗎?」

  孔苒咬緊牙關,強迫自己不能心軟,冷笑一聲道:「本來我還不確定,現在看來,你果然有問題。」

  那少女有些生氣道:「看你樣子也是一個讀書人,不但見死不救,還在這裡欺負一個生病的弱女子。」

  孔苒見她眼淚都要出來了,心中一痛,自己怎麼能這樣對待一個生病的少女,還是如此美麗的少女。正猶豫間,忽聽「嗤啦」裂帛之聲,孔苒下意識的在地上一滾,「嗖嗖」幾道寒光擦身而過,孔苒心驚膽戰,抬頭看去,少女方才掙開了手腕束縛,方才射出的正是綁在她手臂上的暗器。

  那少女也是大驚失色,自己寒病交迫,勉力運用內勁震斷束縛,試圖以暗器偷襲孔苒,殊死一搏,沒想到對方居然躲了過去。少女已然脫力,只能伏在地上大口喘氣。

  孔苒心有餘悸,握緊寶劍上前道:「看你如此年輕,沒想到卻如此狠毒。我跟你無冤無仇,你幾次三番想取我性命,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下此毒手?」

  少女冷冰冰道:「廢話少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別在那裡裝什么正人君子,我看著噁心。」

  孔苒怒道:「回答我的問題。」

  少女不屑一顧,掙扎著坐了起來,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嘴唇也變成淺紫色,額頭的秀髮貼在臉上,增加了一絲悽美。

  孔苒幾次想拔劍,卻終究下不去手,長嘆一聲:「罷了罷了,就這樣吧。」說罷轉身就走。

  孔苒心中難受,不明白為什麼這樣漂亮的少女卻如此狠毒,不但在說謊的時候表情平靜,還屢屢對自己痛下殺手。孔苒正胡亂想著,忽然心中一驚,她雙手束縛已開,手臂佩戴暗器,那暗器射完了嗎?剛才看她樣子好像是都發射完了,但是自己也沒有確認一下,現在還把後背留給她,會不會太大意了?孔苒剛要回頭,只覺後背一陣劇痛傳來,糟糕,中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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