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賞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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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威瀰漫,震動環宇蒼冥。

  在李長境身後緩慢演化出來的椅子,並不顯得高大,但卻足以讓世間任何生靈都無法挪開視線。

  輕微龍吟響徹,椅子左右兩側的扶手,被打磨地精妙而嶄新,上面交織密布著淺淡的龍紋。

  真龍虛影盤踞搖曳在椅座的靠背上,龍尾抬起高懸的龍頭,在空氣中濺起水紋漣漪。

  大諸的天下,有無數各式各樣的椅子,但普天之下,膽敢澆築真龍血,將真龍骨血、精魄、龍魂……皆熔煉一體的椅子只有一把。

  真龍寶座!

  權力、地位、財富、名望……這把並不高大的椅子,匯聚了時間所有人都想要掌握與渴求的一切,象徵世間所有一切的巔峰。

  四境疆域,廣袤無垠,億萬生靈,能夠安穩端坐在這張椅子上的人,普天只有,只有一人。

  大褚皇帝!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李家人的天下,這張真龍寶座是一件不可揣度的殺伐寶器,上面蘊含著極致殺伐氣息,不可估量。

  這張椅子,是歷任大褚皇帝最大的加持,寶座之上蘊含有極致的殺戾之氣,歷任皇帝登基正統,坐上這張寶座後,都不會輕易催動真龍寶座之上的殺伐氣息,只會將之當做一把尋常椅子。

  在很多的時候,這把椅子的作用,只是一種象徵,而現在……這把椅子,就這麼毫無聲息的顯化在李長境的身後,平平無奇,普普通通,卻足以讓見到這把椅子的任何生靈,心中產生諱莫如深忌憚的感覺。

  真龍寶座從虛空當中徹底顯化出來後,黑淵最深處,本因憤怒呼嘯出來的凜冽殺意,逐漸淺淡下去,如魔神般的身影,也隨之消失。

  沒得辦法,在這張象徵大諸至高無上的椅子面前,哪怕這張椅子的顯化,只是一縷諸天映照出來的影子,並非李長境催動皇血駕馭而來,也足夠讓他們心生忌憚。

  真龍寶座映照顯化在這裡,並不是單純性質,而是蘊含有諸多意味,它的出現,意味著大褚那位站立在人間至高處的皇帝陛下,正遙隔萬里冷漠注視著這裡。

  李長境托舉孤島向外擴展三千里疆域,這樣的行為,從某種意義上,代表了大諸皇帝的意義,這是一種默許的表現。

  「成王敗寇,割讓天懸海三千里地界……誰敢不服,誰敢反對?」

  李長境站立在真龍寶座面前,凝視著黑淵的方向,眸光深邃,雙目當中,透露著猶如猛虎般的銳利,迎著黑淵億萬生靈的目光,獨自一人,就站立在那裡,不卑不亢,沒有絲毫的膽怯。

  這位鐵血藩王,絲毫不怵世間任何生靈,在他的背後,站立的是整個大褚王朝,縱然只有一人,但他擁有絕對的底氣。

  「爾等若是不服,盡可站出來!」

  李長境聲音當中充滿冷硬,恢宏浩蕩,響徹整個黑淵,這話落下。黑淵就陷入死一樣的寂靜。

  黑淵雖然地處極北苦寒之地,靈氣稀薄,物質匱乏,但黑淵地域廣袤遼闊,仍舊存在遠比李長境更更加強大的人物。

  繞是如此,他們依舊選擇陷入沉靜,選擇冷視,如此這般,只因他們忌憚李長境身後的那張真龍寶座,確切來說,他們所忌憚的,這樣椅子背後所代表的大諸皇帝。

  身在萬里之外,端坐在皇城的大褚皇帝,只需要一個念頭,便可清晰跨越千山萬水而來,降臨在這裡,一旦降臨,對於剛歷經戰爭失敗的黑淵,將會是一場毀滅性的打擊。

  無他,黑淵之主的一尊陰神被斬,神魂受損,短時間內無法出手,大諸皇帝若是降臨,在黑淵當中掀開殺伐,雖然僅憑一人之力,是斷然沒有辦法覆滅黑淵,但也足夠讓黑淵雪上加霜。

  靜!

  很安靜!

  黑淵那邊自始至終沒有做出任何回應,天地當中,只有海浪翻湧和狂風呼嘯。

  李長境嘴角噙著淺淡冷笑,這樣的結果,在他預料之中,真龍寶座出現在這裡,雖然沒有被皇血催動,爆發出極致殺伐氣息,但依舊是一場極大的震懾,黑淵是斷然不會隨意出手的,即便心有不服,也只能沉默吞咽。

  等待許久,李長境朗聲道:「既然無人反對,那麼,這座天懸海便從此劃分在大褚疆域之內。」

  於狂風當中,李長境拿出一張羊脂玉佩,猛然捏碎。

  捏碎瞬間,天穹之上,猛然垂落一道璀璨奪目的光柱。

  光柱籠罩懸空在海上的孤島,將之完全覆蓋,接著,虛空猛然一震,燦金光芒大盛,光芒之中映照出來一張山水圖。


  那是一張大諸疆域山水圖,上面詳細記載了大諸四境疆域,因為李長境的原因,大諸疆域向外擴展三千里,這張山水圖自然也要發生變動。

  須腴,山水圖改變完畢,李長境腳下這座天懸海徹底劃分成為大諸疆域的地界。

  虛空映照出來的山水圖隨之消失不見,轉變成一張明黃色敕令,敕令懸空,立於孤島之上,與島上開國皇帝留下的鐵劍遙相呼應,形成更為強大的限制。

  在此過程中,黑淵那邊始終保持著沉默,無丁點動作,李長境能夠明顯感覺到沉寂的黑淵當中,蟄藏著洶湧不可無視的怒意。

  「敢怒不敢言……」

  李長境咧嘴獰笑,將天懸海收入大褚疆域後,他並未即刻離去,而是伸展著軀體,眼睛直勾勾盯著黑淵。

  在此前的戰鬥中,他與燭陰的陰神一戰,這位大諸藩王並沒有感覺盡興,此刻,疆域已經拓展,又有真龍寶座加持在身後,他便想要再戰一場。

  「明王,回去了。」

  在他即將裹挾著真龍寶座衝進黑淵,準備大殺四方之際,李長境耳中響起這道聲音,他當即一愣,旋即停止動作,搖頭之餘,露出一絲失望。

  自家這位皇兄,修為境界分明站立在世間最頂點,俯視世間所有人,不用懼怕任何人,卻不知為何,總是給他一種畏懼膽怯的感覺,唉聲之餘,李長境只得往回走。

  ……

  玄鯢甲士花費近十日的光景,方才將整片戰場清理乾淨,他們將災厄生靈身上所有值錢的物件,全部剝離取下。

  四境疆域中的商隊來往鐵牙城,絡繹不絕,戰爭過後,唯利是圖的行腳商敏銳的捕捉道鐵牙城中蘊藏的巨大商機。

  災厄生靈身上取下來的值錢物件,一批又一批的製作成貨品,被他們運送到四境疆域,行腳商們會利用這些貨品,換取巨量的財富。

  鐵牙城歷經血腥戰爭過後,這座城迎來了一場不小的繁榮,似乎在極短時間內,會回歸到往昔,然而,鐵牙城卻並非表面那般,而是暗潮湧動。

  黑淵災厄入侵鐵牙城,裡面牽扯很大,徐囿叛國,涉及城主,這種重大罪責一事,絕對不會因為戰爭的結束而結束。

  叛國重罪,當誅九族!

  李長境從黑淵回歸後,動用鐵血手段,全城大清洗,但凡與徐囿血脈同宗同族者,全部抓捕,便是連審查核實都沒有,不由分說,推至午門斬首。

  此外,李長境還調查了城中所有與徐囿來往密切的大大小小的官員,但凡與徐囿有些許關係,全部被抓捕至緝邢司。

  這位鐵血藩王親自審查,但凡涉及這次叛國罪者,無一例外,全部被李長境當場格殺。

  接連數日,緝邢司不斷有屍體被抬出來,慘叫哀嚎聲響徹不斷,城中大大小小的官員,全部戰戰兢兢,惶恐不安,唯恐被抓捕至緝邢司中,承受緝邢司中酷刑折磨,甚至,丟了性命。

  不僅如此,李長境還重點調查了苦行僧、魁梧男子以及米老頭這三人,將三人身後的勢力背景全部掌握。

  他們的卷宗,被擺放在李長境的案桌上,被李長境翻閱。

  苦行僧,山澤野修,身死孤島上,李長境為了泄憤,將他的屍體懸掛城門,暴曬三天,最後剁碎餵狗。

  魁梧男子,山澤野修,此人生性風流,常常與不同女子苟合,這些與他苟合過的女子,李長境一一調查清楚,全部抓捕出來,經過一番審核,一律格殺。

  至於來自小門小派的米老頭,李長境直接來到這座小門小派中,如天神下凡,一拳砸碎了小門小派,直接讓之成為廢墟,門中無一人生還。

  鐵牙城這場讓人整日惶恐不安的暗潮湧動,持續了整整十日,十日間,這座城池始終籠罩在陰霾之下,直至李長境將所有與這次黑淵災厄入侵鐵牙城的相關人等,全部打殺乾淨,方才陰霾消失。

  城主府。

  李長境坐在正躺當中的太師椅上,他的手中,端著一盞熱茶,茶盞冒著熱氣,輕輕吹著,靜靜聽著來自賈元的匯報。

  「王爺,這次大清洗的進展情況,大致便是這樣了。」

  賈元將卷宗收攏,將之承獻給李長境,擺放在桌面上。

  「大褚以巨鱷之姿,統御執掌天下,屹立萬年,這座天下,固若金湯,枝繁葉茂,內里生出禍害國本的蛀蟲,也屬正常……」

  李長境聽完賈元的匯報,這位在數日時間裡,以鐵血手段,屠殺數百人的大諸藩王,手指輕叩著桌面,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聲音緩緩。


  「驚蟄之夜,天將驚雷,便是端倪……上任國師耗盡命元、精血、氣運,進行推演,追蹤溯源,尋求災厄出現的原因。」

  「推演結果,全天下人都知道,驚蟄之夜的驚雷來自黑淵,但我與皇兄曾商議過,一致認為,固若金湯的大諸,絕對不可能無故災厄橫生,驚蟄之內的驚雷,這其中定然有大褚官員參與其中。」

  「故而,本王特來巡視大諸邊境,想揪出參與其中的大諸官員,此次來到鐵牙城,竟然當真遇見有大褚官員與黑淵勾結的惡性事件。」

  賈元立在一旁,沒有多說一句話,只是靜靜地聽著。

  李長境放下茶盞,手指輕敲桌面,詢問道:「戰爭過後,可對玄鯢甲士們做好安撫體恤?」

  賈元道:「自然,玄鯢甲士每人各給予十枚甲級災厄的胎珠以及白銀五十兩。

  「大清洗過後,城中出現多位官職空缺,尤其城主一職……」

  李長境輕『嗯』一聲,手指輕叩桌面,敲打著桌面,思索著該讓誰來擔任城主一職,國不可一日無君,城不可一日無主,這城主一職,他有考慮過賈元,可大褚官僚體系當中,從未有一人同時擔任鎮守使和城主的,之所以如此,只是為了分化權力,避免地方官員一手遮天的事情發生。

  賈元已經擔任鎮守使,是斷然沒有辦法擔任城主一職的。

  「戰爭過後,又歷經大清洗,城中局勢不穩,需要儘快有人擔任城主一職,並且,城中其他官職,也需要人員進行填補。」

  李長境抿著唇,這的確是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他有皇命在身,不會長久在鐵牙城久待,還需前往其餘邊境諸城,揪出與驚蟄之夜,驚雷落地,與此天災橫禍有關的人等。

  戰爭過後,鐵牙城百廢待興,城中局勢,需要儘快穩固,一批可靠的人員走馬上任,便顯得尤為重要。

  至於擔任城中官職的人選……李長境腦海當中閃過幾道身影,他們在抵禦黑淵災厄入侵的表現,英勇無畏,奮勇殺敵數,李長境印象深刻。

  他將這幾人告訴給賈元,賈元當即道:「王爺所說的四人,其中三人,乃是城中的玄鯢甲士,歷經大褚層層審核,有官職在身,可隨時走馬上任,至於剩下一人……」

  賈元略微停頓,旋即道:「那人並非城中玄鯢甲士,是一位遠方來客,路過鐵牙城,想來是為『觀潮』而來。」

  「遠方來客……」

  李長境眸光微閃,頗有些遺憾,他所說的四人當中,尤其對這位少年印象極為深刻。

  賈元道:「那少年名為『陸煊』,住在來福客棧中,就是不知,戰爭結束已經過去十日,他是否還在來福客棧。」

  「王爺若是有意讓他擔任城中官職,只需要審核通過,下官立馬可以辦理。」

  李長境起身道:「如此,那便隨本王親去一趟來福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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