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忠烈之臣(求追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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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聞永曆帝的死訊,周硯白的身體瞬間僵住,那副不可置信的驚愕表情,仿佛時間都在這一刻凝固。

  緊接著,他像一隻被激怒的困獸,從地上猛地一躍而起,隔著柵欄便朝林昊撲了過去,雙手死死地攥住柵欄,雙目圓睜,死死地盯著林昊,聲音尖銳得近乎悽厲:

  「你說什麼?陛下崩了?陛下怎麼可能會駕崩!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定然是邱倫那賊子派來用謊言誆騙老夫的!」

  他的聲音在狹小的牢房裡迴蕩,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嘶吼。

  「陛下有晉王和鞏昌王數萬精兵護衛,怎麼可能會崩!」

  林昊看著眼前這個情緒幾近失控、歇斯底里的老者,飛濺的口水都快噴到自己臉上了,他不動聲色地悄然往後退了一步,雙唇緊閉,選擇了沉默。

  他深知,人在情緒激動的時候,根本聽不進去任何話,唯有等對方冷靜下來,再說也不遲。

  周硯白抓著柵欄,聲嘶力竭地狂吼大叫,那悲憤的聲音,如同重錘,敲打著每一個人的耳膜,甚至引得其他牢房裡的犯人也跟著騷亂起來。

  牢房裡的犯人情況各異,有的進來得晚,知曉永曆父子罹難的慘事;

  而更多的人,如同周硯白一樣,被關在這暗無天日的牢房太久,對外界已然天翻地覆的巨變一無所知。

  「皇帝駕崩了?」

  有人帶著疑惑與震驚,發出了難以置信的聲音。

  「早都跟你們說過了,可你們偏不信。我聽說永曆陛下父子,是被吳三桂那賊子親手用弓弦絞死的!」另一個聲音帶著憤怒與不甘,在牢房裡迴蕩。

  「吳三桂這個逆賊,竟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殘忍至極之事,難道就不怕天打五雷轟嗎!」

  此起彼伏的議論聲,在牢房裡炸開了鍋。

  這些議論聲,如同尖銳的針,刺進了周硯白的耳中。

  他那激動得幾近瘋狂的情緒,逐漸開始平靜下來,原本漲得通紅的臉,此刻也漸漸變得毫無血色,蒼白如紙。

  他緩緩鬆開了抓著柵欄的雙手,眼神空洞地望著林昊,用乾澀凝滯、仿佛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聲音,緩緩問道:「陛下究竟是怎麼駕崩的?你仔細說來,與老夫聽個明白。」

  林昊見他情緒稍稍穩定,便開口講述起來。

  從「吃咒水之難」講起,講到吳三桂帶兵踏入緬甸,緬人將永曆父子及其他隨行人員拱手交給吳三桂,再講到今年四月,吳三桂在昆明郊外親手用弓弦絞死永曆父子……

  又講到鞏昌王白文選帶著數千精兵和數百官員投降滿清,遠在暹羅的晉王李定國聽聞永曆帝死訊後,憂憤交加,含恨而死,臨終前還再三叮囑兒子李嗣興,寧死也不能降清,可李嗣興卻沒有聽從父親的遺囑,九月份便上表降清……

  林昊的聲音低沉而清晰,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仿佛是一把沉重的鐵錘,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敲擊著周硯白的心臟。

  周硯白的臉上,痛苦與憤怒交織在一起,整個人的臉色,瞬間變得青灰如死,仿佛生命的氣息正在一點點從他的身體裡抽離。

  林昊看著周硯白這副模樣,心中也不禁有些心驚膽戰,他擔心這位老者若是受不了這巨大的刺激,一口氣沒上來,就此一命嗚呼,那自己心心念念的幕僚可就沒了。

  就在這時,周硯白突然猛地轉過身,面向東方,悲愴地仰天長呼:「陛下,若是您早聽老臣之言,何至於落到今日這般悽慘的境地啊!」

  他一遍又一遍地呼喊著,聲音里滿是絕望與不甘。

  連續大呼三聲之後,周硯白的身子突然一陣踉蹌,緊接著一口鮮血從他口中噴涌而出,整個人向後直直地倒了下去,重重地栽倒在牢房的稻草上,沒了動靜。

  林昊見狀,嚇了一跳,心中一驚:「不會真死了吧?」

  他立刻大聲喊道:「快!打開牢門!」

  又轉頭對身邊的人吩咐道:「派人去請郎中,多找幾個來!」

  眾人頓時慌亂起來,手忙腳亂地迅速打開牢門,將周硯白抬到了前面院子裡牢頭獄卒居住的屋子裡。

  有人伸手探了探周硯白的鼻息,發現雖然呼吸微弱,但好歹還有氣。

  林昊這才稍稍鬆了口氣,不等郎中趕來,他便憑藉上輩子掌握的急救辦法,迅速對周硯白進行急救。

  他雙手不停地按壓著,直到感覺周硯白的呼吸逐漸平穩下來,才鬆開手,甩了甩酸痛不已的胳膊。


  就在這時,牢頭帶著幾名郎中匆匆趕到。

  林昊吩咐盧偉守在屋裡,盯著這幾個郎中診治,自己則走出屋子,來到院子裡的迴廊上透氣。

  羅翔也跟著走了出來。

  「將軍剛才救人的法子,倒是十分新奇,下官以前從未見過。不過這效用可真是神奇,要不是將軍這一手,周大人恐怕很難撐到郎中趕來。」

  羅翔的語氣中,既有對林昊的欽佩,又隱隱帶著幾分試探之意。

  林昊隨口胡謅道:「以前跟一位姓胡的太醫學的,沒想到今天還真派上用場了。」

  心想,網際網路上的「胡太醫」,這藉口倒也說得過去。

  羅翔聽了,心中暗自思忖:看來這位將軍,極有可能是皇帝陛下身邊的近臣,既能知曉這麼多連自己都不清楚的大事,又懂得如此新奇的急救之法,一般人可沒有這般本事。

  不過林昊不願多說,他也不好再追問下去,只是心中對林昊的來歷,愈發好奇了。

  兩人的話題又回到了周硯白身上。林昊皺著眉頭問道:「羅通判,你可知道邱松要周大人交出來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羅翔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道:「此事下官也不清楚。以往邱倫來牢中見周大人,都是帶著他的親信,而且會把其他人都屏退。下官今天也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

  林昊聞言,眉頭皺得更緊了:「到底是什麼東西,能讓邱倫如此念念不忘?」

  如今邱倫已死,周硯白又昏迷不醒,自己在這裡瞎琢磨也無濟於事,還是等他醒了再說吧。

  不過他也清楚,周硯白性情剛烈,若是他自己不願意說,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也休想從他口中得到半點消息。

  林昊想了想,叫來一名親衛,吩咐道:「讓盧偉帶人守在周硯白身邊,務必保護好此人,沒有我的命令,無關人等一律不許接近。」

  親衛領命,匆匆去找盧偉傳達命令了。

  林昊又對羅翔說道:「羅通判,按照我之前所說,你儘快把牢中所有犯人的卷宗整理出來,交給我。」

  羅翔回答道:「其實卷宗早已經整理好了,隨時可以交給將軍過目。」

  林昊驚訝地看了他一眼,誇讚道:「羅通判果然是個幹才。既然如此,那咱們一起回衙門吧。」

  周硯白不知何時才能醒來,而自己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不可能一直在這裡守著。

  對於林昊來說,若是周硯白真能為自己所用,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可要是不行,也不必強求,順其自然就好。

  畢竟,沒有張屠戶,還有王屠戶、李屠戶,總不至於吃帶毛豬。

  林昊和羅翔返回衙門。

  沒過多久,羅翔就將一沓卷宗送到了林昊面前。

  林昊仔細翻開卷宗,發現這些卷宗整理得十分清晰,輕罪、重罪、證據不足事實不清可判無罪的,以及因反清被抓的……全都分門別類,條理分明,一看便知。

  林昊花了一個時辰的時間,將這些卷宗全部看完,把那些可以無罪釋放的放到一旁,略施薄懲的放到另一邊,留在中間的,則是那些罪不容恕的。

  他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走出了書房。

  就在這時,一名親衛匆匆跑了過來,稟報導:「將軍,周硯白醒了,他想要見將軍,盧百戶讓屬下來稟告將軍。」

  林昊聞言,眉頭微微揚起,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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