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一 元宵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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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姐一大早就到了家裡,我把這個季度的錢給了她之後,就帶著準備好的禮物去了表哥家裡。

  黃家的幾姊妹都在,連黃衛芝都請了假,去幫著劉宇紅做飯。小姑媽和小姑爹都陪著我在客廳里聊著天,衛民也跟我說著上班之後的一些打算。

  正在我們相談甚歡的時候,門開了,小白和蔣曉蓉大笑著走進門來,嘻嘻哈哈的毫不避諱,過來就跟我擁抱著。曉蓉也淡淡的跟我擁抱了一下,之後,還是像往常一樣坐在我的身邊,談吐自然,仿佛那天那事從來都沒發生過一樣。

  人家一個女人都能這樣收放自如,我又何必耿耿於懷呢?

  只是,午飯開始的時候,我說戒酒了。曉蓉也說喝酒傷了胃,醫生讓她停一段時間的酒。

  東哥一臉的大不瞭然,可也拿我們沒辦法。我端著熱飲給姑媽姑爹敬著酒,速速的吃了一頓,就坐在沙發里繼續看電視。沒多久,黃衛民也吃完了坐過來。我想起老尹的事情,就跟他提了提,讓他自己心裡有數,做好投標的準備。

  稍後白卉和蔣曉蓉也坐了過來,吵吵鬧鬧地擺談著強子的婚禮和過年以來的見聞。又過了一會兒,兩個美女同學就趕著要去上班,正在喝酒的大表哥就讓我和衛民一起幫著送客。

  她倆都是坐著公交車來的,我就乾脆讓衛民開車送她們,省去了打車的麻煩。白卉先上了車,蔣曉蓉看著我小聲說了句:

  「以後就這樣,挺好的。」

  回去又和姑爹姑媽聊著天,到了四點鐘,我想起來明天琬怡要上班了,巧巧就會一個人留在禹村家裡,就告別了黃家的親戚們,直接回了省城。

  過了兩天,巧巧學校里也報了名,準備開學。

  老尹單位療養院的標書正式發出來,投標工作也全面展開。由於涉及後期的園林設計與建設,我們乾脆聯繫了時真,把他原單位退休了的總工程師吳工都聘請到我們公司來,全力以赴的投入標書的製作。

  二月十一日,星期六,元宵節。

  強子早早的打來電話,說是琬怡要回省城來跟我們一起過節,可能他自己晚上也能回來。本來想帶著巧巧回遊子橋過節的,只好給母親打了電話,說明情況不能回去陪她。就在家裡守著女兒做作業,等待著兒媳婦回來。

  劉四哥兩口子的女兒嫁在外省,他們老兩口一直就呆在禹村住著,也免去了過年回老家後的繁文縟節,而且也不會看著周圍四鄰家家團圓的景象,自己顯得淒涼。

  在我家什麼都有,他們也把這裡當成了自己的家,一心一意的維護著這裡。

  四嫂開始做午飯的時候,蔣琬怡的車也到了大門口。一身紅衣的蔣曉蓉提著東西就走進院子裡來,一見到我,她就低著頭說:

  「是琬怡非要我陪她來的,你不會怪我吧?」

  這個蔣曉蓉,非要找一個藉口,真讓人哭笑不得。當著劉四哥的面,我只好笑著大聲講道:

  「歡迎歡迎,求之不得吶。進屋喝茶,外面冷。」

  「姑,姑,你真的來了啊。」

  趙正好大喊著,像歡快的小鳥一樣的飛奔了過來,直接就跟蔣曉蓉抱了起來。

  我的女兒又長了一頭,幾乎和蔣曉蓉一般高了,再也沒法像以前那樣,小鳥依人般躲到曉蓉的懷裡撒嬌了。不過蔣曉蓉還是像以前那麼抱著她,在她額頭面頰上親吻著:

  「乖乖,姑來了,陪我的小么女來了。」

  才沒幾天的功夫,這兩人就像是分別了好久一般的親熱著。

  「曉蓉,喝茶吧,我給你泡。」

  見她點了頭,我趕緊就去燒水泡茶。

  端著茶杯過來的時候,這姑侄倆雙雙趴在地毯上做著遊戲,好像根本就沒看見我似的。

  我只得坐在沙發上,自顧自地喝茶,翻看著《孟子》。

  琬怡停好車,提著她車上的禮物進來後,曉蓉才抬起頭來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坐到我旁邊的單人沙發里,喝了口茶。

  「爸,這是我爸媽讓給你帶來的。這是我姑,也是我放哥給你的。」

  親家帶來的是兩瓶醬香型的名酒,而放兒的那份,應該就是蔣曉蓉送給我的,是兩包難得的原產蒙山茶。我感激的看著她倆,口中欣喜的道著:

  「謝謝,太有心了,你們。」

  「這茶是專門托人在雅安那邊帶過來的,年前才到,放兒去老丈母家了,特意讓我帶來的,嫑嫌哈。」


  曉蓉的解釋,證實了我的猜測,陳放兩口子還想不到這麼多的。那麼,曉蓉今天的到來,也並非是琬怡一定要她陪著一起來的。

  既來之,則安之。我們都不喝酒,看她又能怎樣?

  事實證明,儘管我預計在前,可是我的想法終究是預料不到她來此的真實意圖。

  中午她也沒喝酒,說是過年喝傷了胃,還在戒酒當中。

  午飯後,巧巧跟著琬怡上樓,去看哥哥嫂嫂的婚慶視頻。蔣曉蓉則是跟著我上了二樓客廳里,聽著那些慢音樂,喝茶聊天。

  她終於說出了來此的目的:

  「今天是正月十五,大家團圓的日子。可是,一想到曉溦已經三年不見了,也不曉得她還會不會回來?你一個人帶著娃娃,一定會難過的,就叫著琬怡過來陪陪你。」

  我點著頭,證實了猜測中的一部分可能。但是,我漏算了,今天也是張曉溦離開三周年的日子,按農曆算的。而我只記著了二月十四日,真的忘了,按我們本民族的算法,這才是真正的周年算法。

  是啊,三年了,我儘管動搖過,可還在堅守中。

  感激的跟她笑著道:

  「謝謝你啊,曉蓉,你還記得這天。」

  「咋能忘了呢?我跟曉溦認識的時間比你還長,她就像我生命的一部分一樣。沒了她,我也像丟了魂似的,好多時候,一閉上眼睛就覺得她還在我的身邊。」

  她說得好像是她失去了愛人一般,讓我不禁心酸著。可能是覺得太沉重了吧,我一下子想起來那晚的事情,便問了句:

  「琬怡問過你嗎?」

  她竟然愣了愣,隨即嫣然一笑道:

  「琬怡跟我說了,你哥打過電話給他們,說我喝醉了,讓他們早點回家,免得你一個人在家不曉得咋個辦。我算是想清楚了,是你哥他們算計我,整個過程我都還能想個大概。還好,沒讓你得逞哈。」

  這回輪到我發懵了,咋會是沒讓我得逞呢?立刻就反駁著道:

  「我又沒做壞事,咋能說是得逞呢?好像我真的是個壞人一樣。」

  「你都不是壞人,哪個是壞人呢?把人家抱了那麼久,還假裝睡著了,哪有好人像你這樣的?」

  她的音調越發低沉著,聽起來嗲嗲的,像個小姑娘似的,低著頭,十指互絞。我簡直哭笑不得,索性站起來跺了跺腳,攤開著雙手,搖著頭跟她講道:

  「不說了,再說我也說不清楚的。反正我兒子曉得,我沒對你做啥子哈。」

  「你還想做啥子呢?都抱了人家那麼久,放在以前哈,一個男人拉了女人的手,都要對她負責的,你還抱了我那麼久。你家兒子媳婦兒都看見了的,我還覺得丟人吶。」

  她更是不饒人的說著,可是臉上一直都掛著笑容。我明白了,她這就是故意在逗我,一屁股又坐在沙發里,悶頭喝了一口茶,乾脆不再說話了。

  她見我不理會她,乾脆就走過來,擠在我的沙發扶手上坐著,用手撫摸著我的頭髮,柔聲的問道:

  「真生氣啦?亮子,咋這麼經不住逗呢?琬怡跟我說清楚了,你哥,還有你妹,你弟娃,那天都是你老媽叫過去的,就是想給你創造一個機會。其實,我曉得,機會不是別人給的,是我們自己願不願意把握。張曉溦在你的心裡,也在我的心裡,如果還有希望,我們都願意等她回來。真的,亮子,我們的心情是一樣的。你是曉溦的男人,我只能看不能用的,其實這個道理,我一直都曉得的。放心吧,亮子,我們都一把年紀了,不再適合談情說愛了。」

  她的話讓我很感動,其實我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呢?她是我和曉溦的好朋友,這一生都是。

  拍了拍她放在我肩頭的手背,歪著頭跟她笑了笑,又點著頭肯定著:

  「對,你都是做奶奶的人了,我們就這樣,不遠不近的,不讓娃娃和你弟娃為難。」

  一切都盡在不言中,我也無需多說,她是個聰明人,曉得分寸。琬怡的電話打了過來,接起來,卻是巧巧的聲音:

  「爸,我跟我嫂去五津基地接我哥回來,別擔心哈。讓四娘給我哥做兩樣好吃的,我們回來趕晚飯。」

  孩子們出門後,她不再逗我,也不只是談論著張曉溦,而是十分八卦的跟我講所有的事,包括她單位里的,她和琪琪之間的婆媳矛盾,甚至是她家姐弟之間的芥蒂,無所不談。

  背景音樂放到了妙處,還會邀請我跟她共舞一曲。


  孩子們回來後,黃衛民緊接著也帶著老婆孩子過來了,這是很難得的。作為主人,我徵得女兒的許可,破例喝了兩杯紅酒作陪。

  有的事在家裡反而比辦公室還要好說。

  關鍵是老尹點了名,要讓易安雲或是封雅做項目負責人,可這個小易轉行做了銷售之後,對資質考證忽略了,居然沒去考取建造師的證書,更別說一級證書了。

  而封雅倒是考了建造師執業證書,可她只有市政公用工程的一建證書,建築工程是兼項,而且只有二建資格。

  黃衛民和他公司的副總們都覺得這個封雅太嫩了,又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怕她不能夠擔當這個重任。

  我又問了問項目班子的其他成員,倒都是一些老手,經驗豐富。我就再問了他一次,市政的一建能不能過審,還有個兼項的建築二建,打打擦邊球應該行吧。衛民有些為難,說以前有過類似先例,可大家擔心的是,這麼年輕的兩個人能否駕馭住這個項目管理班子。

  我反問著衛民:

  「你剛到公司的時候,是不是也是個年輕人?公司里的哪個人做你的絆腳石了嗎?」

  他撓著自己的頭,恍然大悟,答著:

  「亮哥,我懂了,曉得咋辦了?」

  隨後,強子給麼表叔敬了酒,又給我和蔣曉蓉敬了酒,宣布著:

  「為了下一代的健康,這杯喝完,我就戒酒了,請大家監督。」

  我們所有人都為我兒子的這一決定而鼓掌,尤其是巧巧,更是歡呼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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