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你的樣子》
在陸晨風的心裡，上戰場絕對比做饅頭要更簡單。
因為上戰場，要求低一點的只要保住性命就可以，而保命是人類的本能，顯然做饅頭要難很多。
只是做饅頭畢竟不是拋頭顱灑熱血，相差幾萬里。李玉容又把事情上升到多年的一點小要求這種高度，陸晨風尋思過後，知曉無法拒絕，苦嘆道：
「真是造孽，行吧，我答應你了。
「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我不是神仙，就算是陸半仙，也有一半的機率會失手，要是失敗你可不能怪我。」
聽到男友肯動手做饅頭，李玉容這一回表現的很大度，點點頭：
「嗯，我不怪你。」
她擔心男友會使詐，接著又說：
「你要用心做，不能敷衍了事。」
聽到女友的要求這麼低，陸晨風突然有些愧疚，覺得剛才不應該表現的那麼強硬，主動寬慰道：
「行，那我豁出去了，為你好好做。你應該可以相信我，失手只是意外！」
女友的寬容與理解，反而催生出他爭強好勝的心理，希望好好表現一次，給女友一個滿意的答覆。
他走到一旁，準備紙和筆，準備買面的時候，順便問問老闆怎麼製作饅頭，想要認真做好這一次饅頭。
一切準備妥當，看著李玉容坐在床沿，情緒低落的樣子，他又擔憂地表示：
「需要跟我一起出去嗎，你會不會害怕，要不要留在家裡？」
李玉容仔細瞅一瞅，在身上看過一遍，回答道：
「我還是在家裡吧，哭這個樣子了，好難看。」
接著，又叮囑說：
「你早點回來。」
嘚，還有心思關心自己的美貌，看來問題不大，……陸晨風心裡竊笑，不動聲色地點頭，道：
「嗯，那我早點回來，你也別難過，我過來就是和你做伴的，等我回來好好安慰你。」
「想吃麵就趕緊起來，別賴在床上，我估計你白天就在睡覺，所以晚上害怕。」
「嗯，我睡了半下午，回來以後就在睡覺，醒來之後看不見你，所以就給你打電話。」
李玉容閃著黑白分明的眼睛，又問道：
「你不會怪我吧？」
做鬼做妖都是你，一會扮強勢，一會又扮無辜……，陸晨風哭笑不得，把她扶起身，勸說道：
「不會，你一直很聽話，也很乖，偶爾精神崩潰，這也是難免之事，是我自作自受，這不怪你。」
他故作嚴肅，然而又無比認真地向女友勸說道：
「我只希望你能振作起來，不要再這樣，你這樣讓我心裡很難過，很傷心。」
在外打工，一切都得依靠自己，他真誠地希望女友能夠振作起來，渡過難關，不然後果堪憂。
女人像孩子一樣好哄，李玉容點著頭，撒嬌道：
「我會好起來的，但是你得陪我，好好安慰我。」
「那當然，放心吧，你不好起來我不會離開的，我的責任就是照顧你，照顧你一輩子。」
陸晨風深情地看著女友，感覺一輩子的都沒有說過這麼動聽的話，心情也從來沒有今天這樣凝重。
他苦口婆心，接著又勸說道：
「你也要相信你自己，就算沒有我，你也一樣能夠振作起來，你手底下幾十號人呢，怎麼會振作不起來？
「我一直很相信你，相信你是萬能的，你也要相信你自己，給自己一點信心，好好振作起來。」
李玉容怔怔地看著男友，突然覺得他說的好有道理，露出幾分傲嬌又得意的表情，又故作矜持的說道：
「那當然，我很厲害的，我們組上好多人都怕我。」
看著她開心、振作的樣子，陸晨風開懷不已，又憋著笑，擔心女友看到，認為是故意在笑話她：
「是的，我知道！」
他讓女友安心呆在家裡，寬慰道：
「那我出去買面，早去早回，你在家裡好好梳洗一下，把眼睛敷一敷，免得沒法見人。」
「嗯，你去買面吧，回來做饅頭給我吃，吃飽了才能睡著。」
看到男友陪在身邊，李玉容有著莫大的勇氣，又說道：
「我明天還要上班，你也請一天假就算了，在這裡好好陪我，我會好起來的。」
「嗯！」
看著她如此堅強、懂事，且故意要強，想要在自己面前表現。陸晨風強忍著心痛，點點頭，摟過女友，在其寬廣的額頭上親過一口，以此表示內心的喜愛與寬慰。
隨後，移步走下樓梯，前去購買麵粉。
乘摩托車去，乘摩托車回，大約花費半個多小時，買齊相關的物品，然後倉忙往回趕。
回來之後，登上樓梯，看到李玉容搬出小凳子，倚著臥室的門檻，坐在走廊里。
昏黃的燈光下，臉色有些難看和無助。
穿著條紋的西式直筒褲，綣縮著身子，身材嬌小玲瓏，好像瘦不拉幾，上身是一件寬大的舊工衣，更顯得像一個未成年的孩子。
舊工衣是陸晨風的工衣，最近穿過它，李玉容很顯然是在害怕。
陸晨風忍不住心痛，又忍不住上前取笑道：
「你這是幹什麼，有什麼好穿的，要是害怕唱首歌就行，或者打電話叫姚琴過來。
「這衣服你都洗過一個星期了，哪裡還有什麼氣味？」
他將手機取出來，遞給她，說道：
「來，把手機拿著，放一首《你的樣子》，我陪你一起聽，做饅頭。」
李玉容顯然沒有聽見男友的支持和鼓勵，只注意男友在取笑，頓時陰沉著臉，埋怨道：
「都怨你，去那麼久！
「我原先沒有那麼害怕，但是你剛才一說這裡有些陰森，我看什麼都感覺不對勁，沒辦法只能坐在這裡了。」
「行，是我不對，我不應該說這些。」
好男不跟女斗，陸晨風迅速投降，然後又寬慰道：
「你別怕，其實這裡沒什麼，這幾棟房子都沒老過人，也沒有死亡案例，我早就問過了。」
「真的。」李玉容睜著眼睛問道。
「當然是真的，租房我還能不在意這些嗎？雖然我不迷信，但是多少還是有些忌諱。」
陸晨風揮揮手，又說道：
「你放心吧，我都問過了，不騙你！」
「那就好，你辦事我還是放心的，沒有幾個人像你這樣細心。」
李玉容說著好話，然而卻撇撇嘴，看著男友的雙手，一副很不滿意的樣子。
看著她的神色，陸晨風忍不住露出笑意，露出一對小酒窩，接著又說道：
「餓了吧，我買了很多東西，然後又問東問西，所以時間長一點。
「裡面有涼拌荷葉雞和滷菜，你先吃一點？」
「不要，我等一下再吃，我要和你一起吃。」
聽到有食物，李玉容振奮許多，然而也非常固執，繼續冷漠的樣子，追問道：
「還有其它的嗎？」
「有，我還能不知道你嗎？你都說我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我當然需要盡職盡責了！」
陸晨風伸手，從西裝口袋裡摸出幾塊長條形包裝的巧克力，遞到女友手裡，調皮地繼續介紹又調侃說：
「最流行的那款，天天打GG。
「你吃好了，告訴我是什麼味道，看看有沒有GG里說的那樣絲滑，我好決定下次要不要繼續買它！」
「我就不告訴你！」
李玉容死鴨子嘴硬，撇著嘴唇，接過巧克力，撕開塑膠袋，一小口一小口，慢條斯理的咬著，一對黑白分明的眼睛時不時瞟著男友，靈動的眼神清澈、明亮，漸漸充滿靈氣。
「嘿嘿！」
陸晨風露出傻笑。
進屋之後，他放下手裡的東西，然後找出紙和筆，並把筆歸還原位，接著又把麵粉之類提到廚房，拿著記錄下來的文字，仔細揣摩其中的步驟與不合理之處，又詢問李玉容，多番比較。
經過一番磨蹭，脫下西裝，換過一身與女友一模一樣的夾克式工衣，走進廚房開始發麵。
他背對著女友，一邊忙碌，一邊說道：
「好些了吧，別生那麼多氣，不利於胎兒成長。
「你會害怕是正常的，畢竟這裡只有你一個人，老太太一個人又經常沒有聲音。
「不過你別擔心，別說這屋裡沒什麼東西，就是有，我明天也能把它們趕出去。」
他對著李玉容說道：
「我找叔公陸潤借兩塊羅盤，放在這裡鎮宅，保證你天天睡得安穩，再也不用害怕了。」
「真的？」
李玉容果然被吸引。
她就喜歡這些玄之又玄、奇奇怪怪的東西，而且知道陸潤是一位有名的風水師，家大業大，絕對的大戶人家。
接著，又問道：
「是你們家前面那個嗎，他的輩分那麼高？」
「對呀，他和我爺爺同一輩。你別看他兒子那么小。其實快70歲了，只是保養的比較好，所以看著很年輕。
「他是賴布衣的傳人，而且自稱得到真傳，遠近聞名，南洋、澳大利亞、西班牙、義大利、荷蘭，經常有人邀請他，出國那是家常便飯，而且包接包送。
「在我們縣城，不管在哪裡，你只要喊一聲去陸潤老家，不用說任何地名，保准把你送到我們小村門口。」
陸晨風開啟吹牛模式，眉飛色舞，一陣海吹，好讓女友寬心。
接著，又解釋道：
「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夢想是成為一名先生。像我爺爺那樣就是一位無可爭議的先生，任何人走到他面前，都得恭恭敬敬喊一聲先生。非品德高潔、博學高才者不可得，在我們那裡十里八鄉也難得有一位，而且是數十年才可能有一位。
「另外一種就是『公』，非德高望重者不可，得到這個名聲的人基本都在60歲以上。陸潤就是這個級別，可以稱之鄉賢，很多人稱他為潤公。
「他早年流落在海外，家裡的兄弟死絕，他才回來替幾個兄弟撫養孩子，培養出十幾位大學生。
「現在家裡面有六七家公司，樂善好施，聲名遠揚，有四五位副科或者科長級以上的人物，盤踞在電力、教育、醫療、交警和銀行等系統，估計很快公安系統也會有他的人！」
「我過會給他打個電話，只要他還在附近這一帶，明天肯定能給我們送過來。」
李玉容露出疑惑的眼神，問道：
「那麼好？平時也不見你提起他？」
陸晨風回答道：
「那當然，我爸和他只差沒有八拜之交，畢竟輩分不同不能參拜，關係非常鐵，我媽和他老婆也只差沒有義結金蘭。
「他的兒子和我兩兄弟都很好，以前我們家曾經幫過他的大忙，有過命的交情，關係非同小可。」
「你沒注意他們每年都大包小包的送東西到我們家嗎？」陸晨風問道。
接著，又說：
「人情似紙張張薄，能不用這些就不用，所以我一直沒有告訴你。」
心病果然還得心藥醫，李玉容點點頭，抽噎著把鼻孔里流下的鼻水擦去。
她悄悄地搬過凳子，坐到廚房門口，好離男友更近一些，拿出屏幕一角已經碎裂的手機。
一陣操作過後，手機里很快播放起羅大佑的經典名曲——《你的樣子》。
「我聽到傳來的誰的聲音，像那夢裡嗚咽中的小河。」
「不明白的是為何你情願，讓風塵刻畫你的樣子……」
歌聲在寂靜的夜空與瓦房裡繚繞，仿佛能夠予人勇氣與安寧。
昏黃的白織燈下，陸晨風一邊和面，一邊跟著歌聲輕聲哼唱，偶爾回頭看看女友。
李玉容坐在凳子上，守在廚房門口，輕咬著巧克力，靜靜地看著他，目光從未離開過男友的身影。
看著她形似落寞、孤單的樣子，趁著歌曲切換的空隙，陸晨風有意挑起話題，討論歌曲所對應的影視劇《阿郎的故事》。
說道：
「其實我挺欣賞阿郎，只是他回頭的有些晚了，要不是運氣，張艾嘉就已經走了。」
「嗯，浪子回頭金不換，勇氣可嘉。」
李玉容點點頭，抽噎著鼻水，接著又說道：
「不過我不喜歡他，樣子粗野，沒有教養，而且他還打女人！」
「嘿嘿，這是過不去了！」
陸晨風忍不住發笑，心知女友對家暴和男人打女人那是深痛惡絕，每次都表達不滿，連發哥都要遭掛落。
他解釋道：
「劇情需要，所以才能更顯得浪子回頭的細膩與感人。
「不過結局讓人遺憾，阿郎採用錯誤的回歸方法，最終喪命，讓張艾嘉再一次錯付，人生充滿遺憾，……當然這很有可能也是劇情的需要。」
他勸說道：
「你不能要求一名工地上的卡車司機不講粗話，樣子不粗野，這不合情理。」
李玉容沒有答話。
手機一遍又一遍地播放著羅大佑先生略帶嘶啞的聲音，歌聲在空寂的夜空中迴響，伴隨著鍋碗瓢盆摩擦的聲音。
李玉容打量著男友還顯得有些單薄的身影，漸漸安寧、鎮靜。
她抽噎著鼻水，又看著男友的身影。
打量許久，突然說道：
「晨風，你好像我媽。」
因為上戰場，要求低一點的只要保住性命就可以，而保命是人類的本能，顯然做饅頭要難很多。
只是做饅頭畢竟不是拋頭顱灑熱血，相差幾萬里。李玉容又把事情上升到多年的一點小要求這種高度，陸晨風尋思過後，知曉無法拒絕，苦嘆道：
「真是造孽，行吧，我答應你了。
「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我不是神仙，就算是陸半仙，也有一半的機率會失手，要是失敗你可不能怪我。」
聽到男友肯動手做饅頭，李玉容這一回表現的很大度，點點頭：
「嗯，我不怪你。」
她擔心男友會使詐，接著又說：
「你要用心做，不能敷衍了事。」
聽到女友的要求這麼低，陸晨風突然有些愧疚，覺得剛才不應該表現的那麼強硬，主動寬慰道：
「行，那我豁出去了，為你好好做。你應該可以相信我，失手只是意外！」
女友的寬容與理解，反而催生出他爭強好勝的心理，希望好好表現一次，給女友一個滿意的答覆。
他走到一旁，準備紙和筆，準備買面的時候，順便問問老闆怎麼製作饅頭，想要認真做好這一次饅頭。
一切準備妥當，看著李玉容坐在床沿，情緒低落的樣子，他又擔憂地表示：
「需要跟我一起出去嗎，你會不會害怕，要不要留在家裡？」
李玉容仔細瞅一瞅，在身上看過一遍，回答道：
「我還是在家裡吧，哭這個樣子了，好難看。」
接著，又叮囑說：
「你早點回來。」
嘚，還有心思關心自己的美貌，看來問題不大，……陸晨風心裡竊笑，不動聲色地點頭，道：
「嗯，那我早點回來，你也別難過，我過來就是和你做伴的，等我回來好好安慰你。」
「想吃麵就趕緊起來，別賴在床上，我估計你白天就在睡覺，所以晚上害怕。」
「嗯，我睡了半下午，回來以後就在睡覺，醒來之後看不見你，所以就給你打電話。」
李玉容閃著黑白分明的眼睛，又問道：
「你不會怪我吧？」
做鬼做妖都是你，一會扮強勢，一會又扮無辜……，陸晨風哭笑不得，把她扶起身，勸說道：
「不會，你一直很聽話，也很乖，偶爾精神崩潰，這也是難免之事，是我自作自受，這不怪你。」
他故作嚴肅，然而又無比認真地向女友勸說道：
「我只希望你能振作起來，不要再這樣，你這樣讓我心裡很難過，很傷心。」
在外打工，一切都得依靠自己，他真誠地希望女友能夠振作起來，渡過難關，不然後果堪憂。
女人像孩子一樣好哄，李玉容點著頭，撒嬌道：
「我會好起來的，但是你得陪我，好好安慰我。」
「那當然，放心吧，你不好起來我不會離開的，我的責任就是照顧你，照顧你一輩子。」
陸晨風深情地看著女友，感覺一輩子的都沒有說過這麼動聽的話，心情也從來沒有今天這樣凝重。
他苦口婆心，接著又勸說道：
「你也要相信你自己，就算沒有我，你也一樣能夠振作起來，你手底下幾十號人呢，怎麼會振作不起來？
「我一直很相信你，相信你是萬能的，你也要相信你自己，給自己一點信心，好好振作起來。」
李玉容怔怔地看著男友，突然覺得他說的好有道理，露出幾分傲嬌又得意的表情，又故作矜持的說道：
「那當然，我很厲害的，我們組上好多人都怕我。」
看著她開心、振作的樣子，陸晨風開懷不已，又憋著笑，擔心女友看到，認為是故意在笑話她：
「是的，我知道！」
他讓女友安心呆在家裡，寬慰道：
「那我出去買面，早去早回，你在家裡好好梳洗一下，把眼睛敷一敷，免得沒法見人。」
「嗯，你去買面吧，回來做饅頭給我吃，吃飽了才能睡著。」
看到男友陪在身邊，李玉容有著莫大的勇氣，又說道：
「我明天還要上班，你也請一天假就算了，在這裡好好陪我，我會好起來的。」
「嗯！」
看著她如此堅強、懂事，且故意要強，想要在自己面前表現。陸晨風強忍著心痛，點點頭，摟過女友，在其寬廣的額頭上親過一口，以此表示內心的喜愛與寬慰。
隨後，移步走下樓梯，前去購買麵粉。
乘摩托車去，乘摩托車回，大約花費半個多小時，買齊相關的物品，然後倉忙往回趕。
回來之後，登上樓梯，看到李玉容搬出小凳子，倚著臥室的門檻，坐在走廊里。
昏黃的燈光下，臉色有些難看和無助。
穿著條紋的西式直筒褲，綣縮著身子，身材嬌小玲瓏，好像瘦不拉幾，上身是一件寬大的舊工衣，更顯得像一個未成年的孩子。
舊工衣是陸晨風的工衣，最近穿過它，李玉容很顯然是在害怕。
陸晨風忍不住心痛，又忍不住上前取笑道：
「你這是幹什麼，有什麼好穿的，要是害怕唱首歌就行，或者打電話叫姚琴過來。
「這衣服你都洗過一個星期了，哪裡還有什麼氣味？」
他將手機取出來，遞給她，說道：
「來，把手機拿著，放一首《你的樣子》，我陪你一起聽，做饅頭。」
李玉容顯然沒有聽見男友的支持和鼓勵，只注意男友在取笑，頓時陰沉著臉，埋怨道：
「都怨你，去那麼久！
「我原先沒有那麼害怕，但是你剛才一說這裡有些陰森，我看什麼都感覺不對勁，沒辦法只能坐在這裡了。」
「行，是我不對，我不應該說這些。」
好男不跟女斗，陸晨風迅速投降，然後又寬慰道：
「你別怕，其實這裡沒什麼，這幾棟房子都沒老過人，也沒有死亡案例，我早就問過了。」
「真的。」李玉容睜著眼睛問道。
「當然是真的，租房我還能不在意這些嗎？雖然我不迷信，但是多少還是有些忌諱。」
陸晨風揮揮手，又說道：
「你放心吧，我都問過了，不騙你！」
「那就好，你辦事我還是放心的，沒有幾個人像你這樣細心。」
李玉容說著好話，然而卻撇撇嘴，看著男友的雙手，一副很不滿意的樣子。
看著她的神色，陸晨風忍不住露出笑意，露出一對小酒窩，接著又說道：
「餓了吧，我買了很多東西，然後又問東問西，所以時間長一點。
「裡面有涼拌荷葉雞和滷菜，你先吃一點？」
「不要，我等一下再吃，我要和你一起吃。」
聽到有食物，李玉容振奮許多，然而也非常固執，繼續冷漠的樣子，追問道：
「還有其它的嗎？」
「有，我還能不知道你嗎？你都說我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我當然需要盡職盡責了！」
陸晨風伸手，從西裝口袋裡摸出幾塊長條形包裝的巧克力，遞到女友手裡，調皮地繼續介紹又調侃說：
「最流行的那款，天天打GG。
「你吃好了，告訴我是什麼味道，看看有沒有GG里說的那樣絲滑，我好決定下次要不要繼續買它！」
「我就不告訴你！」
李玉容死鴨子嘴硬，撇著嘴唇，接過巧克力，撕開塑膠袋，一小口一小口，慢條斯理的咬著，一對黑白分明的眼睛時不時瞟著男友，靈動的眼神清澈、明亮，漸漸充滿靈氣。
「嘿嘿！」
陸晨風露出傻笑。
進屋之後，他放下手裡的東西，然後找出紙和筆，並把筆歸還原位，接著又把麵粉之類提到廚房，拿著記錄下來的文字，仔細揣摩其中的步驟與不合理之處，又詢問李玉容，多番比較。
經過一番磨蹭，脫下西裝，換過一身與女友一模一樣的夾克式工衣，走進廚房開始發麵。
他背對著女友，一邊忙碌，一邊說道：
「好些了吧，別生那麼多氣，不利於胎兒成長。
「你會害怕是正常的，畢竟這裡只有你一個人，老太太一個人又經常沒有聲音。
「不過你別擔心，別說這屋裡沒什麼東西，就是有，我明天也能把它們趕出去。」
他對著李玉容說道：
「我找叔公陸潤借兩塊羅盤，放在這裡鎮宅，保證你天天睡得安穩，再也不用害怕了。」
「真的？」
李玉容果然被吸引。
她就喜歡這些玄之又玄、奇奇怪怪的東西，而且知道陸潤是一位有名的風水師，家大業大，絕對的大戶人家。
接著，又問道：
「是你們家前面那個嗎，他的輩分那麼高？」
「對呀，他和我爺爺同一輩。你別看他兒子那么小。其實快70歲了，只是保養的比較好，所以看著很年輕。
「他是賴布衣的傳人，而且自稱得到真傳，遠近聞名，南洋、澳大利亞、西班牙、義大利、荷蘭，經常有人邀請他，出國那是家常便飯，而且包接包送。
「在我們縣城，不管在哪裡，你只要喊一聲去陸潤老家，不用說任何地名，保准把你送到我們小村門口。」
陸晨風開啟吹牛模式，眉飛色舞，一陣海吹，好讓女友寬心。
接著，又解釋道：
「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夢想是成為一名先生。像我爺爺那樣就是一位無可爭議的先生，任何人走到他面前，都得恭恭敬敬喊一聲先生。非品德高潔、博學高才者不可得，在我們那裡十里八鄉也難得有一位，而且是數十年才可能有一位。
「另外一種就是『公』，非德高望重者不可，得到這個名聲的人基本都在60歲以上。陸潤就是這個級別，可以稱之鄉賢，很多人稱他為潤公。
「他早年流落在海外，家裡的兄弟死絕，他才回來替幾個兄弟撫養孩子，培養出十幾位大學生。
「現在家裡面有六七家公司，樂善好施，聲名遠揚，有四五位副科或者科長級以上的人物，盤踞在電力、教育、醫療、交警和銀行等系統，估計很快公安系統也會有他的人！」
「我過會給他打個電話，只要他還在附近這一帶，明天肯定能給我們送過來。」
李玉容露出疑惑的眼神，問道：
「那麼好？平時也不見你提起他？」
陸晨風回答道：
「那當然，我爸和他只差沒有八拜之交，畢竟輩分不同不能參拜，關係非常鐵，我媽和他老婆也只差沒有義結金蘭。
「他的兒子和我兩兄弟都很好，以前我們家曾經幫過他的大忙，有過命的交情，關係非同小可。」
「你沒注意他們每年都大包小包的送東西到我們家嗎？」陸晨風問道。
接著，又說：
「人情似紙張張薄，能不用這些就不用，所以我一直沒有告訴你。」
心病果然還得心藥醫，李玉容點點頭，抽噎著把鼻孔里流下的鼻水擦去。
她悄悄地搬過凳子，坐到廚房門口，好離男友更近一些，拿出屏幕一角已經碎裂的手機。
一陣操作過後，手機里很快播放起羅大佑的經典名曲——《你的樣子》。
「我聽到傳來的誰的聲音，像那夢裡嗚咽中的小河。」
「不明白的是為何你情願，讓風塵刻畫你的樣子……」
歌聲在寂靜的夜空與瓦房裡繚繞，仿佛能夠予人勇氣與安寧。
昏黃的白織燈下，陸晨風一邊和面，一邊跟著歌聲輕聲哼唱，偶爾回頭看看女友。
李玉容坐在凳子上，守在廚房門口，輕咬著巧克力，靜靜地看著他，目光從未離開過男友的身影。
看著她形似落寞、孤單的樣子，趁著歌曲切換的空隙，陸晨風有意挑起話題，討論歌曲所對應的影視劇《阿郎的故事》。
說道：
「其實我挺欣賞阿郎，只是他回頭的有些晚了，要不是運氣，張艾嘉就已經走了。」
「嗯，浪子回頭金不換，勇氣可嘉。」
李玉容點點頭，抽噎著鼻水，接著又說道：
「不過我不喜歡他，樣子粗野，沒有教養，而且他還打女人！」
「嘿嘿，這是過不去了！」
陸晨風忍不住發笑，心知女友對家暴和男人打女人那是深痛惡絕，每次都表達不滿，連發哥都要遭掛落。
他解釋道：
「劇情需要，所以才能更顯得浪子回頭的細膩與感人。
「不過結局讓人遺憾，阿郎採用錯誤的回歸方法，最終喪命，讓張艾嘉再一次錯付，人生充滿遺憾，……當然這很有可能也是劇情的需要。」
他勸說道：
「你不能要求一名工地上的卡車司機不講粗話，樣子不粗野，這不合情理。」
李玉容沒有答話。
手機一遍又一遍地播放著羅大佑先生略帶嘶啞的聲音，歌聲在空寂的夜空中迴響，伴隨著鍋碗瓢盆摩擦的聲音。
李玉容打量著男友還顯得有些單薄的身影，漸漸安寧、鎮靜。
她抽噎著鼻水，又看著男友的身影。
打量許久，突然說道：
「晨風，你好像我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