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紋身
曾胤就那麼蹲在院子裡，身上只有那件白色的T恤，那件他沒來得及換的T恤。
T恤上沒有血漬，院子裡沒有屍體。曾胤現在什麼都沒有，蹲在了1976年的冬天。
七巧被曾胤的聲音驚到，手裡拿著炒菜鏟，呆呆的看著蹲在當院的曾胤，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曾滿堂手裡拿著給曾胤的棉襖，追到當院。走到一半，一下子看到了曾胤左臂上的紋身，他也收住腳步停了下來。
小院裡的三個人，都沒說話，這一刻，世界靜了下來。
還是七巧開口了，她看著曾滿堂
「滿堂，這是怎麼回事？你嚇到我了，你去給他把棉襖穿上，在我們家凍壞了我內心不安。
帶他去老支書那裡吧，問問他是怎麼流落到我們村的，和老支書研究一下，怎麼辦？他不能留在我們家裡，我害怕」。
聽七巧這麼說，曾胤的內心開始堅定起來。他的牙齒不再抖動，剛毅的神情又回到了臉上。
曾胤剛想開口，就又諾諾了起來，他不知道該怎麼稱呼眼前這兩個人。
曾胤走到曾滿堂面前，拿過棉襖穿到了身上。舉手之間，胳膊上的那個紋身一覽無餘。
曾胤絲毫沒有注意到曾滿堂看到那個紋身時巨大的神態變化。
曾胤正在糾結如何稱呼面前的這兩個人，在心裡連著「內個」了兩次之後，曾胤放棄了。不要稱呼吧，就是「內個」。
「內個，我是逃難過來的，沒有介紹信，但我不是壞人，我的介紹信在包里，丟在來時的路上了。」
曾胤出生在2000年，今年24歲，他現在在搜刮腦子裡，肚子裡，身體裡全部對1976年的理解，來描述他來到這兒的過程。
「內個，我和老鄉一起出來，沒想到你們村子，就是老鄉拉著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就到了這兒」
「是啊！我為什麼到這兒了呢？」曾胤在心裡問自己。
曾胤想到這，那條紋身的胳膊開始劇烈疼痛起來。曾胤咬了咬牙，繼續說道
「內個，你剛說帶我去老支書家，咱們什麼時候出發？
我內個錢袋子啥滴都在老鄉那裡，我也沒有糧票，你們這兒吃飯是用糧票吧？」
曾胤不知道糧票這倆字是怎麼從嘴裡蹦出來的，曾胤心想，我可能是餓了！
這個念頭一動，曾胤立刻感到了前心貼後心的飢餓。肚子也立刻跟著歡快的叫了起來，咕～咕～。
曾滿堂立刻說道，「你是餓了吧！」
「沒有，沒有」
咕～咕～
看來，無論曾胤的嘴再硬，奈何肚子軟，關鍵時刻真是叫啊！
「七巧，給他口飯吃再說唄，進了咱家的門，怎麼也得給口飯啊！」
七巧到底是個善良的人，轉身做飯去了。
曾滿堂坐在曾胤邊上，開口道
「小兄弟，你家裡還有什麼人啊？」
這個問題把曾胤問住了，曾胤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參照薛丁格的貓，只要不打開，貓就是即生又死，我只要不回答，我就是只有一個爺爺和奶奶。
「我和老鄉一起過來的，不知道他現在哪裡？我還得去找他」
曾胤這時候想起了二牛，曾胤又咬了咬牙，這次有點咬牙切齒的感覺了。
「開飯啦！」七巧站在灶台邊上喊。
四四方方的小飯桌就放在灶台不遠的地方
上面擺了幾個熱氣騰騰的苞米麵餑餑，三碗高粱米粥，一盤子醃鹹菜，一海碗看不到油花，不知道是什麼燉的土豆。
曾胤的眼睛紅了一下，奶奶上了年紀之後就很少做這麼素的農家飯了。
曾胤也不再內個內個了，折騰了這麼長時間，他也確實是餓了。
那碗高粱米粥，就著奶奶醃的鹹菜，曾胤知道了什麼叫風捲殘雲。他整明白了不知道什麼燉的土豆的什麼是老窩瓜。
三個人在灶台邊上圍坐著吃飯，能聽到灶台里柴火燃燒時噼里啪啦的聲音。
曾胤恍惚了一下，甚至覺得現在這樣也挺好。
只是，眼前這個爺爺和曾胤仿佛，太年輕了。
「內個，你們有孩子嗎？」曾胤開口突兀的問道。
七巧登時羞紅了臉，瞪了曾滿堂一眼。
曾滿堂也被問的猝不及防，「沒，沒呢！」
「哦」
曾胤有點失望，不知出於一種什麼樣的心理，曾胤有點想看看自己的父親什麼樣子，嬰兒期的也行。
「內個，我吃的太飽了，謝謝你們二位，我們什麼時候去老支書那」曾胤又開始內個起來。
不在自然法則之內的事情，終究是曇花一現，1976年裡，曾胤內心一絲的溫暖正在慢慢褪去。
「這樣太尬了，我得先離開這裡，靜一靜，捋一捋情況，我得呆在我應該在的地方。」
曾胤想到這，眼前浮現出病床上的爺爺，和滿臉皺紋的奶奶。
和憨憨的二牛。
折騰了這麼長時間，曾胤只記得胳膊痛了三次，他卻沒有留意到疼痛是因為紋樣出了變化。
曾胤胳膊上的紋身來歷可以說是無法複製。
嬰兒出生時，都會自帶青色的胎記，只是每個嬰兒的部位不同。
大部分嬰兒都會長在後背、屁股、手臂等部位。隨著年齡的增長，胎記慢慢消失不見。
曾胤也不例外，他的胎記長在胳膊上，不同的是，左臂上的胎不是隨著時間消退。而是隨著時間變化。
曾胤長到18歲，那個胎記發展的像一幅有山川有河流的地圖。
曾胤那時候更是少年氣盛，索性就按照一個老師傅的建議，在胎記基礎上增補了幾處，整體看起來更是協調炫酷。
說來也奇怪，那胎記修補了以後，就不再變化，與增補的紋樣幾乎完全融合。
除了曾胤自己，別人壓根分辨不出哪塊是胎記，哪塊是紋身。
這個胎記還有一處奇怪的地方，它的中心點是留白的。
按照那個老師傅的說法，那個是魂眼，就是靈氣生長和聚集的地方，千萬不能破壞。
對於這些，曾胤的態度是一笑了之。
不過他也沒去動那個「魂眼」，他也覺得有留白讓那個紋身看起來十分靈動。
「我們現在出發吧，現在天短，眼見天就黑了。」
「今天村部剛好放電影《渡江偵察記》你看過嗎？」
「我！」
「不會把我送到1976年，是為了讓我看《渡江偵察記》吧！」
T恤上沒有血漬，院子裡沒有屍體。曾胤現在什麼都沒有，蹲在了1976年的冬天。
七巧被曾胤的聲音驚到，手裡拿著炒菜鏟，呆呆的看著蹲在當院的曾胤，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曾滿堂手裡拿著給曾胤的棉襖，追到當院。走到一半，一下子看到了曾胤左臂上的紋身，他也收住腳步停了下來。
小院裡的三個人，都沒說話，這一刻，世界靜了下來。
還是七巧開口了，她看著曾滿堂
「滿堂，這是怎麼回事？你嚇到我了，你去給他把棉襖穿上，在我們家凍壞了我內心不安。
帶他去老支書那裡吧，問問他是怎麼流落到我們村的，和老支書研究一下，怎麼辦？他不能留在我們家裡，我害怕」。
聽七巧這麼說，曾胤的內心開始堅定起來。他的牙齒不再抖動，剛毅的神情又回到了臉上。
曾胤剛想開口，就又諾諾了起來，他不知道該怎麼稱呼眼前這兩個人。
曾胤走到曾滿堂面前，拿過棉襖穿到了身上。舉手之間，胳膊上的那個紋身一覽無餘。
曾胤絲毫沒有注意到曾滿堂看到那個紋身時巨大的神態變化。
曾胤正在糾結如何稱呼面前的這兩個人，在心裡連著「內個」了兩次之後，曾胤放棄了。不要稱呼吧，就是「內個」。
「內個，我是逃難過來的，沒有介紹信，但我不是壞人，我的介紹信在包里，丟在來時的路上了。」
曾胤出生在2000年，今年24歲，他現在在搜刮腦子裡，肚子裡，身體裡全部對1976年的理解，來描述他來到這兒的過程。
「內個，我和老鄉一起出來，沒想到你們村子，就是老鄉拉著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就到了這兒」
「是啊！我為什麼到這兒了呢？」曾胤在心裡問自己。
曾胤想到這，那條紋身的胳膊開始劇烈疼痛起來。曾胤咬了咬牙，繼續說道
「內個，你剛說帶我去老支書家，咱們什麼時候出發？
我內個錢袋子啥滴都在老鄉那裡，我也沒有糧票，你們這兒吃飯是用糧票吧？」
曾胤不知道糧票這倆字是怎麼從嘴裡蹦出來的，曾胤心想，我可能是餓了！
這個念頭一動，曾胤立刻感到了前心貼後心的飢餓。肚子也立刻跟著歡快的叫了起來，咕～咕～。
曾滿堂立刻說道，「你是餓了吧！」
「沒有，沒有」
咕～咕～
看來，無論曾胤的嘴再硬，奈何肚子軟，關鍵時刻真是叫啊！
「七巧，給他口飯吃再說唄，進了咱家的門，怎麼也得給口飯啊！」
七巧到底是個善良的人，轉身做飯去了。
曾滿堂坐在曾胤邊上，開口道
「小兄弟，你家裡還有什麼人啊？」
這個問題把曾胤問住了，曾胤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參照薛丁格的貓，只要不打開，貓就是即生又死，我只要不回答，我就是只有一個爺爺和奶奶。
「我和老鄉一起過來的，不知道他現在哪裡？我還得去找他」
曾胤這時候想起了二牛，曾胤又咬了咬牙，這次有點咬牙切齒的感覺了。
「開飯啦！」七巧站在灶台邊上喊。
四四方方的小飯桌就放在灶台不遠的地方
上面擺了幾個熱氣騰騰的苞米麵餑餑，三碗高粱米粥，一盤子醃鹹菜，一海碗看不到油花，不知道是什麼燉的土豆。
曾胤的眼睛紅了一下，奶奶上了年紀之後就很少做這麼素的農家飯了。
曾胤也不再內個內個了，折騰了這麼長時間，他也確實是餓了。
那碗高粱米粥，就著奶奶醃的鹹菜，曾胤知道了什麼叫風捲殘雲。他整明白了不知道什麼燉的土豆的什麼是老窩瓜。
三個人在灶台邊上圍坐著吃飯，能聽到灶台里柴火燃燒時噼里啪啦的聲音。
曾胤恍惚了一下，甚至覺得現在這樣也挺好。
只是，眼前這個爺爺和曾胤仿佛，太年輕了。
「內個，你們有孩子嗎？」曾胤開口突兀的問道。
七巧登時羞紅了臉，瞪了曾滿堂一眼。
曾滿堂也被問的猝不及防，「沒，沒呢！」
「哦」
曾胤有點失望，不知出於一種什麼樣的心理，曾胤有點想看看自己的父親什麼樣子，嬰兒期的也行。
「內個，我吃的太飽了，謝謝你們二位，我們什麼時候去老支書那」曾胤又開始內個起來。
不在自然法則之內的事情，終究是曇花一現，1976年裡，曾胤內心一絲的溫暖正在慢慢褪去。
「這樣太尬了，我得先離開這裡，靜一靜，捋一捋情況，我得呆在我應該在的地方。」
曾胤想到這，眼前浮現出病床上的爺爺，和滿臉皺紋的奶奶。
和憨憨的二牛。
折騰了這麼長時間，曾胤只記得胳膊痛了三次，他卻沒有留意到疼痛是因為紋樣出了變化。
曾胤胳膊上的紋身來歷可以說是無法複製。
嬰兒出生時，都會自帶青色的胎記，只是每個嬰兒的部位不同。
大部分嬰兒都會長在後背、屁股、手臂等部位。隨著年齡的增長，胎記慢慢消失不見。
曾胤也不例外，他的胎記長在胳膊上，不同的是，左臂上的胎不是隨著時間消退。而是隨著時間變化。
曾胤長到18歲，那個胎記發展的像一幅有山川有河流的地圖。
曾胤那時候更是少年氣盛，索性就按照一個老師傅的建議，在胎記基礎上增補了幾處，整體看起來更是協調炫酷。
說來也奇怪，那胎記修補了以後，就不再變化，與增補的紋樣幾乎完全融合。
除了曾胤自己，別人壓根分辨不出哪塊是胎記，哪塊是紋身。
這個胎記還有一處奇怪的地方，它的中心點是留白的。
按照那個老師傅的說法，那個是魂眼，就是靈氣生長和聚集的地方，千萬不能破壞。
對於這些，曾胤的態度是一笑了之。
不過他也沒去動那個「魂眼」，他也覺得有留白讓那個紋身看起來十分靈動。
「我們現在出發吧，現在天短，眼見天就黑了。」
「今天村部剛好放電影《渡江偵察記》你看過嗎？」
「我！」
「不會把我送到1976年，是為了讓我看《渡江偵察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