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對拼
丹青生見蕭峰嘗出葡萄酒陳中有新，已是大吃一驚。
待聽蕭峰說，已經知道酒中沒有酸味的秘密，更是嚇了一跳。
他深吸一口氣，不覺連聲音都顫抖起來，小聲道：「你說……你說什麼？」
蕭峰微微一笑：「如果在下所料不錯，這葡萄酒原本並非四蒸四釀，而是三蒸三釀。」
丹青生身子一顫，如遭雷擊：「這……你竟能嘗出來？」
蕭峰道：「我還知道，這是一百二十年的陳酒。
四莊主派人運來江南後，定是自開酒灶，加入新酒，復又一蒸一釀，如此便去除了酒中的酸味。
並且湊足四蒸四釀之數，使得酒味陳中帶新，新中有陳。」
丹青生只聽得毛骨悚然，這個「復蒸復釀」的訣竅，他當初纏了西域劍豪莫花爾徹十天十夜，最終用三招獨門劍法，才跟對方換來。
沒想到蕭峰只是嘗了一口，回味一番，竟猜的分毫不差。
丹青生知道蕭峰武功遠勝自己，但江湖之中，武學奇才怪胎，所在多有。
丹青生於武學一道，並不十分痴迷。武功不如蕭峰，倒也並不覺得氣餒。
但這酒道，卻是丹青生畢生心血所寄。
他只道酒國之中，自己已再無抗手。哪知眼前這少年，竟寥寥數語，就戳破了自己最大的秘密。
蕭峰低沉平淡的聲音，在丹青生耳中猶如晴天霹靂，直震得他腦仁嗡嗡作響。
過了好一會兒，丹青生才漸漸回過神來，乾笑道：
「林少俠當真好眼力，猜的一點不錯。不過這次咱們賭的是喝酒，不是品酒，來來來，你我先連干十碗再說！」
丹青生這時已知，除了武功，在品酒一道，自己也遠遜於蕭峰。
但他對自己喝酒的功力，卻依舊相當有信心。
丹青生天生一副好酒量，三歲時便能獨自喝下一瓶黃酒，到了十歲，村里所有的男人都已喝他不過。
他弱冠之時，曾一口氣痛飲十五斤水酒，趁著酒勁，以一柄精鋼長劍，擊敗了南山五虎，從此名揚天下。
丹青生挑釁似的斜眼看向蕭峰，深吸一口氣，一碗接一碗，率先喝掉了十大碗上好的西域葡萄酒。
十碗酒下肚，丹青生雙眼微紅，抬頭打了個長長的酒嗝，臉上酒氣一現，又很快消失。
他舉起第十個空碗，翻轉過來一倒，沒半滴酒水落下，以示自己喝得一乾二淨。
蕭峰見他如此痛快，贊道：「好！爽快！」
隨手拿起酒碗，一仰頭，將酒吞進肚裡。
丹青生瞳孔一縮，這是什么喝法？
如果說他剛才是狂飲，那蕭峰現在，簡直是往肚子裡面倒酒。
丹青生從沒見過有人這么喝酒的，就是老牛吞水，也沒這般簡單粗暴，豪邁大氣。
只見蕭峰右手不停舉起酒碗，又往木桌上一放，只眨眼間，十碗美酒，就全部進了他的肚子。
他喝掉第十碗酒後，用手背擦去嘴角殘留的一點酒漬，剛毅的臉上看不見一星半點酒氣，連眼神都沉浸如初。
仿佛他剛才喝的不是酒，而是十大碗溫水。
丹青生茫然失措，忽然大吼一聲：「再來！倒酒！」
丁堅嚇了一跳，連忙走過來，抱起酒桶，給丹青生和蕭峰每人又倒了十大碗酒。
丹青生不再說話，只是端起酒碗就喝。
他酒量倒也當真有過人之處，頃刻之間，十個酒碗就又見了底。
蕭峰暗暗搖頭，他已看出丹青生動了脾氣。
蕭峰知道，一個人的酒量，和喝酒時的心緒，其實息息相關。
一個平素滴酒不沾之人，碰見金榜題名、洞房花燭之類的大喜事，往往能千杯不醉，越喝越勇。
相反的，原本酒量極好之人，如果恰逢親人去世、官場失利等巨大挫折，哪怕只喝上三五杯，愁上心頭，也會爛醉如泥。
眼下丹青生帶著氣喝酒，只要照這樣再來幾輪，他必會酒勁上涌，一醉不起。
蕭峰倒也不說破，品嘗著上等葡萄美酒馥郁醇香的滋味，跟在丹青生之後，也將十大碗酒一一喝乾。
禿筆翁等人見他們兩個如此豪飲，無不瞠目結舌。
就連向問天也沒料到，蕭峰的酒量竟會如此之高。
他平生所遇之人中，怕是只有任我行，才能與他較量一二。
禿筆翁雙手互握，蕭峰每喝下一碗酒，他長長的鬍子就微微一翹。
他深知四弟丹青生的酒量，原以為那幅張旭的率意帖已是手到擒來。
沒想到當真一比，竟是蕭峰還勝過一籌。
丹青生二十碗酒下肚，肚皮已明顯鼓了起來，那碩大的酒糟鼻，更是被酒氣熏成了鮮紅之色。
蕭峰臉上卻依舊毫無異狀，兩條筆挺的濃眉下面，一雙大眼反而更加炯炯有神。
眼皮閉合間，精光四射，顧盼生威。
到此地步，眾人均知，這一場比酒，又是蕭峰勝了。
丹青生卻兀自不肯罷休，拍桌叫道：「酒呢？快滿上來！」
丁堅不敢怠慢，連忙給二人又倒滿了酒。
丹青生雙手拿起兩隻酒碗，左右開弓，分別往嘴裡倒去。
他這時已有三四分醉意，動作太快，酒沫四下飛濺，嘴角流下兩條刺眼的血色酒痕。
丹青生狼吞虎咽般喝掉第三輪酒，瞪著蕭峰道：「喝！到你了！」
蕭峰的速度反而慢了下來，不急不躁，將十碗酒一一喝下肚中，依舊是那副氣定神閒的模樣。
丹青生雙手撐著桌沿，雙眼通紅，氣喘如牛：「再倒！再倒！」
丁堅無奈一笑，單手舉起木桶，晃了晃，那桶酒已然見底。
一桶近百斤的葡萄美酒，不消片刻工夫，就被二人喝得七七八八。
丹青生扭頭盯著丁堅，面如惡鬼，咆哮道：「再開一桶，不！再開兩桶，我和他一人一桶！」
丁堅正不知所措，忽聽一個冰冷的聲音從酒窖入口傳來：「老四，你醉了，回房休息。」
蕭峰緩緩轉過頭，只見酒窖口站著一個極高極瘦的人影，穿著黑白兩色的道袍。
這人陰冷的目光在酒窖中掃視一圈，最終停留在蕭峰身上。淡淡道：「打賭之事，算閣下勝出，請閣下自行離開，恕不遠送！」
待聽蕭峰說，已經知道酒中沒有酸味的秘密，更是嚇了一跳。
他深吸一口氣，不覺連聲音都顫抖起來，小聲道：「你說……你說什麼？」
蕭峰微微一笑：「如果在下所料不錯，這葡萄酒原本並非四蒸四釀，而是三蒸三釀。」
丹青生身子一顫，如遭雷擊：「這……你竟能嘗出來？」
蕭峰道：「我還知道，這是一百二十年的陳酒。
四莊主派人運來江南後，定是自開酒灶，加入新酒，復又一蒸一釀，如此便去除了酒中的酸味。
並且湊足四蒸四釀之數，使得酒味陳中帶新，新中有陳。」
丹青生只聽得毛骨悚然，這個「復蒸復釀」的訣竅，他當初纏了西域劍豪莫花爾徹十天十夜，最終用三招獨門劍法，才跟對方換來。
沒想到蕭峰只是嘗了一口，回味一番，竟猜的分毫不差。
丹青生知道蕭峰武功遠勝自己，但江湖之中，武學奇才怪胎，所在多有。
丹青生於武學一道，並不十分痴迷。武功不如蕭峰，倒也並不覺得氣餒。
但這酒道，卻是丹青生畢生心血所寄。
他只道酒國之中，自己已再無抗手。哪知眼前這少年，竟寥寥數語，就戳破了自己最大的秘密。
蕭峰低沉平淡的聲音，在丹青生耳中猶如晴天霹靂，直震得他腦仁嗡嗡作響。
過了好一會兒，丹青生才漸漸回過神來，乾笑道：
「林少俠當真好眼力，猜的一點不錯。不過這次咱們賭的是喝酒，不是品酒，來來來，你我先連干十碗再說！」
丹青生這時已知，除了武功，在品酒一道，自己也遠遜於蕭峰。
但他對自己喝酒的功力，卻依舊相當有信心。
丹青生天生一副好酒量，三歲時便能獨自喝下一瓶黃酒，到了十歲，村里所有的男人都已喝他不過。
他弱冠之時，曾一口氣痛飲十五斤水酒，趁著酒勁，以一柄精鋼長劍，擊敗了南山五虎，從此名揚天下。
丹青生挑釁似的斜眼看向蕭峰，深吸一口氣，一碗接一碗，率先喝掉了十大碗上好的西域葡萄酒。
十碗酒下肚，丹青生雙眼微紅，抬頭打了個長長的酒嗝，臉上酒氣一現，又很快消失。
他舉起第十個空碗，翻轉過來一倒，沒半滴酒水落下，以示自己喝得一乾二淨。
蕭峰見他如此痛快，贊道：「好！爽快！」
隨手拿起酒碗，一仰頭，將酒吞進肚裡。
丹青生瞳孔一縮，這是什么喝法？
如果說他剛才是狂飲，那蕭峰現在，簡直是往肚子裡面倒酒。
丹青生從沒見過有人這么喝酒的，就是老牛吞水，也沒這般簡單粗暴，豪邁大氣。
只見蕭峰右手不停舉起酒碗，又往木桌上一放，只眨眼間，十碗美酒，就全部進了他的肚子。
他喝掉第十碗酒後，用手背擦去嘴角殘留的一點酒漬，剛毅的臉上看不見一星半點酒氣，連眼神都沉浸如初。
仿佛他剛才喝的不是酒，而是十大碗溫水。
丹青生茫然失措，忽然大吼一聲：「再來！倒酒！」
丁堅嚇了一跳，連忙走過來，抱起酒桶，給丹青生和蕭峰每人又倒了十大碗酒。
丹青生不再說話，只是端起酒碗就喝。
他酒量倒也當真有過人之處，頃刻之間，十個酒碗就又見了底。
蕭峰暗暗搖頭，他已看出丹青生動了脾氣。
蕭峰知道，一個人的酒量，和喝酒時的心緒，其實息息相關。
一個平素滴酒不沾之人，碰見金榜題名、洞房花燭之類的大喜事，往往能千杯不醉，越喝越勇。
相反的，原本酒量極好之人，如果恰逢親人去世、官場失利等巨大挫折，哪怕只喝上三五杯，愁上心頭，也會爛醉如泥。
眼下丹青生帶著氣喝酒，只要照這樣再來幾輪，他必會酒勁上涌，一醉不起。
蕭峰倒也不說破，品嘗著上等葡萄美酒馥郁醇香的滋味，跟在丹青生之後，也將十大碗酒一一喝乾。
禿筆翁等人見他們兩個如此豪飲，無不瞠目結舌。
就連向問天也沒料到，蕭峰的酒量竟會如此之高。
他平生所遇之人中，怕是只有任我行，才能與他較量一二。
禿筆翁雙手互握，蕭峰每喝下一碗酒，他長長的鬍子就微微一翹。
他深知四弟丹青生的酒量，原以為那幅張旭的率意帖已是手到擒來。
沒想到當真一比，竟是蕭峰還勝過一籌。
丹青生二十碗酒下肚，肚皮已明顯鼓了起來，那碩大的酒糟鼻，更是被酒氣熏成了鮮紅之色。
蕭峰臉上卻依舊毫無異狀，兩條筆挺的濃眉下面，一雙大眼反而更加炯炯有神。
眼皮閉合間，精光四射，顧盼生威。
到此地步，眾人均知，這一場比酒，又是蕭峰勝了。
丹青生卻兀自不肯罷休，拍桌叫道：「酒呢？快滿上來！」
丁堅不敢怠慢，連忙給二人又倒滿了酒。
丹青生雙手拿起兩隻酒碗，左右開弓，分別往嘴裡倒去。
他這時已有三四分醉意，動作太快，酒沫四下飛濺，嘴角流下兩條刺眼的血色酒痕。
丹青生狼吞虎咽般喝掉第三輪酒，瞪著蕭峰道：「喝！到你了！」
蕭峰的速度反而慢了下來，不急不躁，將十碗酒一一喝下肚中，依舊是那副氣定神閒的模樣。
丹青生雙手撐著桌沿，雙眼通紅，氣喘如牛：「再倒！再倒！」
丁堅無奈一笑，單手舉起木桶，晃了晃，那桶酒已然見底。
一桶近百斤的葡萄美酒，不消片刻工夫，就被二人喝得七七八八。
丹青生扭頭盯著丁堅，面如惡鬼，咆哮道：「再開一桶，不！再開兩桶，我和他一人一桶！」
丁堅正不知所措，忽聽一個冰冷的聲音從酒窖入口傳來：「老四，你醉了，回房休息。」
蕭峰緩緩轉過頭，只見酒窖口站著一個極高極瘦的人影，穿著黑白兩色的道袍。
這人陰冷的目光在酒窖中掃視一圈，最終停留在蕭峰身上。淡淡道：「打賭之事，算閣下勝出，請閣下自行離開，恕不遠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