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霧
現在是凌晨一點鐘，整座城市都陷入了沉睡中，可是有人睡不著了。
卜凌在床上不知道躺了不知多久，但意識依然很是清醒。下午的電話里，趙老頭沒把話說清楚，只是讓他抓緊時間去見他一面，到時候再把事情一一告訴他，這讓卜凌感覺仿佛有一隻小貓在他的心尖上不停地抓撓。
「得，甭睡了。」自言自語了一聲，卜凌翻身取出手機，查看最近的車票。壞消息是，因為是元宵節前後，即便是途徑，最近的火車票也要在半個月後，好消息是，因為他老家是座比較小的小城市，最近幾天來往的大巴車還有票余。訂了明天上午的票，他閉上眼，希望能捱過這漫漫長夜。直到天色微亮，他才昏昏沉沉的進入睡夢中，夢中爺爺葬禮上出現的黑氣與群友發的照片上出現的巨大紅色裂縫不斷交替出現，最後是起床的鬧鈴勉強把他拉回現實。
匆忙洗漱一番，他下樓打了個計程車來到車站。
當卜凌來到車站時，已經有幾個人在等待了。一個身穿紅色棉服的婦人牽著一個男孩，男孩約莫五六歲，嘴裡念叨著什麼，看樣子應該是母子倆。一個身穿軍綠色大衣的老人，蹲在路邊一口一口地抽著煙。一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人穿著一件不知什麼毛皮的白色衣服，戴著一副金絲邊框的眼鏡，正對著剛到的卜凌露出微笑。
卜凌感覺有些莫名奇妙，但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既然這樣，他也就回了個自以為和善的微笑。對面的中年人見了，臉上神色變得有些古怪。
不一會，大巴車駛進車站，後來的乘客與他們幾個都上了車。巧合的是，那個中年人坐在了卜凌的身邊。
因為昨晚糟糕的睡眠，卜凌上了車就開始呼呼大睡。恍恍惚惚中，他好像聽到一陣吵鬧聲，甚至還有幾聲刺耳的尖叫。睜開眼，車裡幾乎已經亂成一鍋粥。
「怎麼了？」揉了揉酸澀的眼睛，他問向身邊坐著的中年人。
「你看外面。」中年人抬手指向車窗外面。
順著中年人手指的方向望去，外面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濃重的白霧，霧氣飄飄蕩蕩，能見度十分低，連幾米外的景物都難以看清。
「也沒見預報今天有霧啊，團霧？」卜凌感覺有些奇怪。
中年人搖了搖頭，說出了一句讓人冷汗直流的話，「不是，這霧是突然出現的，而且，你沒發現嗎，車沒停。」
卜凌悚然一驚，看向路旁的護欄，果然，護欄在向後退，而且看起來速度很快，預估此時的車速已經超過了100，以這樣的車速在霧中行駛……
他不敢再想下去，想站起來喊司機停車，卻被安全帶卡在了座位上。手忙腳亂解開安全帶，站起來對著司機喊了一聲：「停車！」聲音之大讓周圍在爭吵的人都靜了一下。
「沒用的，我們剛剛已經喊過了，但是沒有任何效果，司機就像是……死了一樣。」中年人用右手食指向上推了一下金絲眼鏡，說出這句猶如地獄玩笑般的話。
卜凌想不出這人到底是什麼樣的心理，能在這種時候說出這樣的話來。但顯然現在不是計較這些事情的時候，事關生死，無論說什麼，他都要讓車停下來，將自己的性命交到別人的手裡或者聽天由命，是他絕對不能忍受的。
在他想要努力推開前方擁擠在過道上的人時，坐在最前方的人見無論怎樣拍打駕駛座位外的玻璃護欄無果，已經取出了車上的破窗錘，幾錘子砸了下去。
「咔嚓！」清脆的聲音傳來，隔離玻璃被砸碎，緊接著，一聲極高分貝的尖叫聲傳來。
卜凌還在向前擠，卻發現前方的人群在向後擁，反倒是把他擠到了車頭位置。周圍的人仿佛看到了什麼極為恐怖的事物一般，臉上露出極為恐懼的神情。「難不成司機真死了……」一個想法突然在他的心頭閃過，就看見司機正筆直坐在駕駛位上，兩側嘴角翹出一個詭異的弧度，兩隻眼睛的位置早已空空如也，只有兩行腥紅的鮮血順著臉頰緩緩向下流淌。
「我靠……」爆了一句粗口，卜凌驚的連退幾步，雖然最近一段時間的經歷讓他膽量漲了一些，但如此詭異的事與恐怖的死相還是讓他遍體生寒，汗毛根根樹立起來。緩了緩神，一時間，他也有些不知所措，駕駛座的死人確實很恐怖，不過車子已經有辦法停下來了，但是沒人敢去停車。
「唉。」一聲嘆息從車子尾部位置傳來，白衣中年人推開人群，來到主駕駛旁邊，看了一眼卜凌，「果然是個菜鳥麼，」他嘟囔了一句，隨即仿佛丟垃圾般將主駕駛上坐著的司機屍體丟到一旁，坐在駕駛座上，停下了車子，並按下了車門開關。
隨著「呲」的一聲，車門被緩緩打開，眾人猶如看見了生的希望，拼命的向下擁擠。
卜凌還在感嘆第一次感覺到「身不由己」的物理意義時，人已經被人群擁擠到了車外。下車的時候隱約聽到一個喊著「童童」的女人聲音。
雙腳剛落地，卜凌就感覺恍惚了一下，仿佛被人用力搖晃了一下腦袋一般，定了定神，他向四周望去。
似乎與在車上見到的沒有什麼不同，依然是能見度不足五米的白霧飄蕩，不過不同的是，剛才下車的人群已經消失不見，甚至一點聲音都沒有，四周是死一般的安靜。轉頭向後望去，哪裡還有什麼大巴車，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他自己一個人。
在這種死一般寂靜的環境下，絕對不是一種好的體驗，你會感覺到莫名的心慌與不安，卜凌此時就是這種狀態。經過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情，他已經確定自己碰上了不尋常的事，是鬼？還是妖怪亦或者其他什麼，此時再去自我安慰一切都是假的明顯是一種自欺欺人的蠢貨行為，鎮靜下來才有一線生機。
他努力平復著心中驚懼的情緒，希望能儘快找到逃離的方法。但事情往往不會如希望那般發展，四周白霧涌動，一陣細微的聲音從白霧深處傳來。
「嘩啦……嘩啦……」聲音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近，是鐵鏈的聲音？剛剛平復的心仿佛又提到嗓子眼。
一道矮小的身影從白霧中緩緩浮現出來，隨著逐漸看清那道身影的模樣，卜凌有一種傳說走進現實的錯覺，來者皮膚暗灰色，頭部形狀怪異，像是長了幾個怪異的腫瘤，五官歪曲，渾黃的眼睛歪斜著盯著卜凌，嘴巴大張，兩顆細長的獠牙從嘴巴中支出來，雙臂的位置各拴著兩條細長鐵鏈，樣子與神話傳說中山精鬼怪一般無二。唯一有些違和的，大概就是身上那明顯不知大出多少碼的破爛工裝。
怪物緩緩向著卜凌逼近，怪物身上的臭味仿佛已經能夠聞到。「會死的，不跑真的會死。」一個念頭突然冒了出來，儘管卜凌此時已經雙腿發軟，但生死之間往往最能逼出一個人的潛力，不知從哪裡突然冒出來的力氣，讓他拼盡全力抬起腿，踉踉蹌蹌地向遠處狂奔。
卜凌在前方狂奔，但鐵鏈聲卻依舊清晰可聞，猶如戲耍獵物一般，將他一步步逼進絕望的深淵。
就在他已經絕望到窒息的瞬間，一陣刺痛傳來，眼前突然變得一片血紅，兩滴血淚從他的雙眼中流出，隨之而來的是，他看見自己的前方和右方同樣各有一隻怪物，兩隻怪物分別抱著一具屍體仿佛在吮吸著什麼。
沒有辦法，他只能轉向左方狂奔，他看見來時的大巴車就在左方，只要能進車上，大概也能躲避一陣吧。
隨著離大巴車越來越近，卜凌感覺又是一陣恍惚，「砰」的一聲，他一頭撞在大巴車的車身上，顧不上疼痛，他就要上車躲避，卻發現大巴車的車門已經緊緊關閉。這次他是徹底絕望了，體力也已經耗盡了，看來今天是要交代在這兒了，他如是想著，隨即靠著車輪坐下，臉上露出一抹苦澀的笑。
「咳，菜鳥，沒人說過你笑比哭還難看嗎？」一道帶著戲謔的聲音從車輪後傳來。
卜凌：「……」
卜凌在床上不知道躺了不知多久，但意識依然很是清醒。下午的電話里，趙老頭沒把話說清楚，只是讓他抓緊時間去見他一面，到時候再把事情一一告訴他，這讓卜凌感覺仿佛有一隻小貓在他的心尖上不停地抓撓。
「得，甭睡了。」自言自語了一聲，卜凌翻身取出手機，查看最近的車票。壞消息是，因為是元宵節前後，即便是途徑，最近的火車票也要在半個月後，好消息是，因為他老家是座比較小的小城市，最近幾天來往的大巴車還有票余。訂了明天上午的票，他閉上眼，希望能捱過這漫漫長夜。直到天色微亮，他才昏昏沉沉的進入睡夢中，夢中爺爺葬禮上出現的黑氣與群友發的照片上出現的巨大紅色裂縫不斷交替出現，最後是起床的鬧鈴勉強把他拉回現實。
匆忙洗漱一番，他下樓打了個計程車來到車站。
當卜凌來到車站時，已經有幾個人在等待了。一個身穿紅色棉服的婦人牽著一個男孩，男孩約莫五六歲，嘴裡念叨著什麼，看樣子應該是母子倆。一個身穿軍綠色大衣的老人，蹲在路邊一口一口地抽著煙。一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人穿著一件不知什麼毛皮的白色衣服，戴著一副金絲邊框的眼鏡，正對著剛到的卜凌露出微笑。
卜凌感覺有些莫名奇妙，但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既然這樣，他也就回了個自以為和善的微笑。對面的中年人見了，臉上神色變得有些古怪。
不一會，大巴車駛進車站，後來的乘客與他們幾個都上了車。巧合的是，那個中年人坐在了卜凌的身邊。
因為昨晚糟糕的睡眠，卜凌上了車就開始呼呼大睡。恍恍惚惚中，他好像聽到一陣吵鬧聲，甚至還有幾聲刺耳的尖叫。睜開眼，車裡幾乎已經亂成一鍋粥。
「怎麼了？」揉了揉酸澀的眼睛，他問向身邊坐著的中年人。
「你看外面。」中年人抬手指向車窗外面。
順著中年人手指的方向望去，外面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濃重的白霧，霧氣飄飄蕩蕩，能見度十分低，連幾米外的景物都難以看清。
「也沒見預報今天有霧啊，團霧？」卜凌感覺有些奇怪。
中年人搖了搖頭，說出了一句讓人冷汗直流的話，「不是，這霧是突然出現的，而且，你沒發現嗎，車沒停。」
卜凌悚然一驚，看向路旁的護欄，果然，護欄在向後退，而且看起來速度很快，預估此時的車速已經超過了100，以這樣的車速在霧中行駛……
他不敢再想下去，想站起來喊司機停車，卻被安全帶卡在了座位上。手忙腳亂解開安全帶，站起來對著司機喊了一聲：「停車！」聲音之大讓周圍在爭吵的人都靜了一下。
「沒用的，我們剛剛已經喊過了，但是沒有任何效果，司機就像是……死了一樣。」中年人用右手食指向上推了一下金絲眼鏡，說出這句猶如地獄玩笑般的話。
卜凌想不出這人到底是什麼樣的心理，能在這種時候說出這樣的話來。但顯然現在不是計較這些事情的時候，事關生死，無論說什麼，他都要讓車停下來，將自己的性命交到別人的手裡或者聽天由命，是他絕對不能忍受的。
在他想要努力推開前方擁擠在過道上的人時，坐在最前方的人見無論怎樣拍打駕駛座位外的玻璃護欄無果，已經取出了車上的破窗錘，幾錘子砸了下去。
「咔嚓！」清脆的聲音傳來，隔離玻璃被砸碎，緊接著，一聲極高分貝的尖叫聲傳來。
卜凌還在向前擠，卻發現前方的人群在向後擁，反倒是把他擠到了車頭位置。周圍的人仿佛看到了什麼極為恐怖的事物一般，臉上露出極為恐懼的神情。「難不成司機真死了……」一個想法突然在他的心頭閃過，就看見司機正筆直坐在駕駛位上，兩側嘴角翹出一個詭異的弧度，兩隻眼睛的位置早已空空如也，只有兩行腥紅的鮮血順著臉頰緩緩向下流淌。
「我靠……」爆了一句粗口，卜凌驚的連退幾步，雖然最近一段時間的經歷讓他膽量漲了一些，但如此詭異的事與恐怖的死相還是讓他遍體生寒，汗毛根根樹立起來。緩了緩神，一時間，他也有些不知所措，駕駛座的死人確實很恐怖，不過車子已經有辦法停下來了，但是沒人敢去停車。
「唉。」一聲嘆息從車子尾部位置傳來，白衣中年人推開人群，來到主駕駛旁邊，看了一眼卜凌，「果然是個菜鳥麼，」他嘟囔了一句，隨即仿佛丟垃圾般將主駕駛上坐著的司機屍體丟到一旁，坐在駕駛座上，停下了車子，並按下了車門開關。
隨著「呲」的一聲，車門被緩緩打開，眾人猶如看見了生的希望，拼命的向下擁擠。
卜凌還在感嘆第一次感覺到「身不由己」的物理意義時，人已經被人群擁擠到了車外。下車的時候隱約聽到一個喊著「童童」的女人聲音。
雙腳剛落地，卜凌就感覺恍惚了一下，仿佛被人用力搖晃了一下腦袋一般，定了定神，他向四周望去。
似乎與在車上見到的沒有什麼不同，依然是能見度不足五米的白霧飄蕩，不過不同的是，剛才下車的人群已經消失不見，甚至一點聲音都沒有，四周是死一般的安靜。轉頭向後望去，哪裡還有什麼大巴車，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他自己一個人。
在這種死一般寂靜的環境下，絕對不是一種好的體驗，你會感覺到莫名的心慌與不安，卜凌此時就是這種狀態。經過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情，他已經確定自己碰上了不尋常的事，是鬼？還是妖怪亦或者其他什麼，此時再去自我安慰一切都是假的明顯是一種自欺欺人的蠢貨行為，鎮靜下來才有一線生機。
他努力平復著心中驚懼的情緒，希望能儘快找到逃離的方法。但事情往往不會如希望那般發展，四周白霧涌動，一陣細微的聲音從白霧深處傳來。
「嘩啦……嘩啦……」聲音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近，是鐵鏈的聲音？剛剛平復的心仿佛又提到嗓子眼。
一道矮小的身影從白霧中緩緩浮現出來，隨著逐漸看清那道身影的模樣，卜凌有一種傳說走進現實的錯覺，來者皮膚暗灰色，頭部形狀怪異，像是長了幾個怪異的腫瘤，五官歪曲，渾黃的眼睛歪斜著盯著卜凌，嘴巴大張，兩顆細長的獠牙從嘴巴中支出來，雙臂的位置各拴著兩條細長鐵鏈，樣子與神話傳說中山精鬼怪一般無二。唯一有些違和的，大概就是身上那明顯不知大出多少碼的破爛工裝。
怪物緩緩向著卜凌逼近，怪物身上的臭味仿佛已經能夠聞到。「會死的，不跑真的會死。」一個念頭突然冒了出來，儘管卜凌此時已經雙腿發軟，但生死之間往往最能逼出一個人的潛力，不知從哪裡突然冒出來的力氣，讓他拼盡全力抬起腿，踉踉蹌蹌地向遠處狂奔。
卜凌在前方狂奔，但鐵鏈聲卻依舊清晰可聞，猶如戲耍獵物一般，將他一步步逼進絕望的深淵。
就在他已經絕望到窒息的瞬間，一陣刺痛傳來，眼前突然變得一片血紅，兩滴血淚從他的雙眼中流出，隨之而來的是，他看見自己的前方和右方同樣各有一隻怪物，兩隻怪物分別抱著一具屍體仿佛在吮吸著什麼。
沒有辦法，他只能轉向左方狂奔，他看見來時的大巴車就在左方，只要能進車上，大概也能躲避一陣吧。
隨著離大巴車越來越近，卜凌感覺又是一陣恍惚，「砰」的一聲，他一頭撞在大巴車的車身上，顧不上疼痛，他就要上車躲避，卻發現大巴車的車門已經緊緊關閉。這次他是徹底絕望了，體力也已經耗盡了，看來今天是要交代在這兒了，他如是想著，隨即靠著車輪坐下，臉上露出一抹苦澀的笑。
「咳，菜鳥，沒人說過你笑比哭還難看嗎？」一道帶著戲謔的聲音從車輪後傳來。
卜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