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斑斕的世界，命運的爭執
從這裡到邛海要經過很多山路，小半仙開著桑塔納，翻山越嶺不在話下。一路惠風和煦，陽光正好，乾濕恰當的空氣呼吸起來很自在輕鬆，這在廣漢是不可想像的一種美好。
廣民和方邦卻無心在意太多，他們仍然是沉浸在急切的情緒裡面，眼睛死死盯著擋風玻璃，希望轉過下個路口就能看到邛海。
小半仙開車也開得急躁，他今天見到了一輩子未曾見過的神跡，即使從小就學著祭祀和方術也被這莫測的神力嚇了一跳，帶來的震撼讓他必須找在邛海閉關已久的老師問一問。
他本以為這地契只是能像上面寫的護佑趙方二人絕對安全，卻不知這地契尚有著隱秘的神力。
只有王家兄弟二人，事不關己，雖然也震驚，但老實本分的他們知道那牌子與自己無關，權當給自己放天假，在車上倒是睡得安穩。
終於是度過了漫長的旅途，看到了邛海。陽光下，廣民看著這遼闊的湖面，晴光瀲灩，正是一副良辰美景。
遊人不多，西昌人都一般黑，很多人又不怎麼穿民族服飾，廣民看來看去也確實分不清誰是彝人，誰是漢人，興許人群里也還有些羌人或是傈僳族人。
「邛海裡面有很多種顏色的石頭，五顏六色的，時不時就會有些小的被推到岸邊，我小時候來玩，撿了好多回去，特別好看。」
「五顏六色在一起，那確實挺好的。」
「是啊，這邛海就跟西昌一樣，豐富多彩，火把節的時候才叫美好。」文亮高興地跟遠道而來的朋友介紹他美麗的家鄉。
他越說越起勁：「西昌人可幸福了，一年過兩次年，彝族年，漢族年，都過，都熱鬧，這裡的人們愛熱鬧。這大山里啊，熱鬧起來，就連貧窮什麼的都給忘記了。彝族人很會做豬肉，很好吃，等事情結束了，我一定找彝族的同學到店裡來做給你們吃一次。」
「那你跟你同學上山劈柴去，你哥我可不幫你劈柴。」
「文亮說得對啊，按道理我大概是氐人後裔，但現在哪去分了呢，不都是一家人，都是蜀地的人，都是神鳥救下來的子民。我們的先民也是一起抵禦過災難啊。」
「該死的阿木，借著民族的由頭帶著那群傢伙為非作歹，自己搶了多少彝人村子他們心裡沒數嗎？說那麼多，不就是為了跟三伯爭地盤。」
「三伯也是，我最近都打算要離開他了。」
「為什麼？發生什麼了？」
「他勾結了緬甸人，要從果敢那邊運不該賣的進來賣，這不是在毒害自己的子孫嗎？涼山之前清除罌粟費了多大力氣，他一個老人能不知道？我沒記錯的話，你們王家，就為了禁罌粟死了不止十個人吧。」
「是的，我爺爺就是在這個事兒上死了的，他當時是個幹部。」
「怎麼就不知悔改呢？阿木這次來除了牌子，不就為了他手裡的販毒線。這蛇鼠一窩，當年他口口聲聲答應我不幹這種毀掉涼山的事情，我才答應幫他的。土豆出來了，是只蟲都想分兩口。」
「你老師還住在那小屋子裡？」
「沒有，他搬到瀘山上面去了，跟一個老和尚住在一起。」
「這瀘山上真是什麼都有，三教都快合流了。你老師究竟算是哪個教派啊？」
「他不從於宗教，他自己就是受了天地感召的人，外人都覺得他是神仙。」
「什麼神仙啊？神仙能算我高考考中誤差這麼多年？媽的，我不信，那老東西，滿嘴跑火車。上次他給人家算的姻緣，不到兩個月人就跑了。」
「你這是誹謗！現在可是說了要加強法治，你小心老子去告你。小兔崽子！老師說的話都有他的原因。」小半仙白皙的臉上瞬間變得通紅，血氣的噴涌在他臉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走走走，我倒是要看老神棍今天能說出什麼花來。」文亮說著就往山上跑，小半仙也緊隨其後。
二人爭著吵著就上了山，廣民只能跟在後面跑，方邦則陪著腿腳不是那麼方便的武鳴在後面跟著走。
瀘山雖說不是什麼舉世聞名的山，卻也是西昌的重要大山了。大在它的三教合流，各個宗教和民族的人都能在這兒找到精神的歸宿。
王家的墳山就在瀘山不遠，解放後就收歸了國有，說起那段歷史武鳴也是萬分自豪的，缺了的腿也好像突然有了點勁兒，方邦覺得武鳴一下子好攙了不少。
到了地方，是大廟的一處偏房，門口掛著一根牛角，牛角下面吹下來一條黃紙，上面寫著一些符號，跟地契上的很相似。
「老神棍，快出來，我今年能不能考上？」
「能能能，天喲，你怎麼又來了啊？第幾年了都，不是說了嗎，天命不能急。」
「師父，我來了。」說罷小半仙莊重地行了個禮。
見到自己的學生老祭祀一下子笑容滿面，臉上的褶子湊成了溝壑萬千。連忙上前扶起自己的愛徒，拍著他的肩膀說：「山兒，今天可想起來看師父啦？」
「其實，師父，實不相瞞，是出了大事。來找師父求助。」
老祭祀保持著微笑說：「沒事兒沒事兒，山兒，進來坐著說。這幾位，誒？你姓趙，你姓方？」
「先生好。」廣民帶著方邦給老祭祀問了個好，卻見老祭祀面色嚴肅了很多，但還是繃著嘴角向上點了點頭。
「你們來了，那事情，確實大啊，還帶著東西呢？王家兄弟，進來坐吧，咱們慢慢說說。」
坐在屋子裡，方邦和廣民都順著老祭司左手的小半仙坐著，排成直線。文亮坐在大祭司右側，氣勢頗為逼人，惹得老祭司不時挪動著椅子。
武鳴守著弟弟，讓弟弟安靜坐在原地。其實文亮心中並沒有多少對老祭祀的怨恨，更多的是一種屢試不中的焦慮在以奇特的方式爆發。
「你究竟能不能算命？」
「文亮啊，不是我騙你，我以前確實算得准，況且你王家是李冰後人，怎麼可能成不了事兒呢？只是近些年不知怎的，我愈來愈算不明白事情了。其實，你們看那兒。」
廣民和方邦卻無心在意太多，他們仍然是沉浸在急切的情緒裡面，眼睛死死盯著擋風玻璃，希望轉過下個路口就能看到邛海。
小半仙開車也開得急躁，他今天見到了一輩子未曾見過的神跡，即使從小就學著祭祀和方術也被這莫測的神力嚇了一跳，帶來的震撼讓他必須找在邛海閉關已久的老師問一問。
他本以為這地契只是能像上面寫的護佑趙方二人絕對安全，卻不知這地契尚有著隱秘的神力。
只有王家兄弟二人，事不關己，雖然也震驚，但老實本分的他們知道那牌子與自己無關，權當給自己放天假，在車上倒是睡得安穩。
終於是度過了漫長的旅途，看到了邛海。陽光下，廣民看著這遼闊的湖面，晴光瀲灩，正是一副良辰美景。
遊人不多，西昌人都一般黑，很多人又不怎麼穿民族服飾，廣民看來看去也確實分不清誰是彝人，誰是漢人，興許人群里也還有些羌人或是傈僳族人。
「邛海裡面有很多種顏色的石頭，五顏六色的，時不時就會有些小的被推到岸邊，我小時候來玩，撿了好多回去，特別好看。」
「五顏六色在一起，那確實挺好的。」
「是啊，這邛海就跟西昌一樣，豐富多彩，火把節的時候才叫美好。」文亮高興地跟遠道而來的朋友介紹他美麗的家鄉。
他越說越起勁：「西昌人可幸福了，一年過兩次年，彝族年，漢族年，都過，都熱鬧，這裡的人們愛熱鬧。這大山里啊，熱鬧起來，就連貧窮什麼的都給忘記了。彝族人很會做豬肉，很好吃，等事情結束了，我一定找彝族的同學到店裡來做給你們吃一次。」
「那你跟你同學上山劈柴去，你哥我可不幫你劈柴。」
「文亮說得對啊，按道理我大概是氐人後裔，但現在哪去分了呢，不都是一家人，都是蜀地的人，都是神鳥救下來的子民。我們的先民也是一起抵禦過災難啊。」
「該死的阿木，借著民族的由頭帶著那群傢伙為非作歹，自己搶了多少彝人村子他們心裡沒數嗎？說那麼多，不就是為了跟三伯爭地盤。」
「三伯也是，我最近都打算要離開他了。」
「為什麼？發生什麼了？」
「他勾結了緬甸人，要從果敢那邊運不該賣的進來賣，這不是在毒害自己的子孫嗎？涼山之前清除罌粟費了多大力氣，他一個老人能不知道？我沒記錯的話，你們王家，就為了禁罌粟死了不止十個人吧。」
「是的，我爺爺就是在這個事兒上死了的，他當時是個幹部。」
「怎麼就不知悔改呢？阿木這次來除了牌子，不就為了他手裡的販毒線。這蛇鼠一窩，當年他口口聲聲答應我不幹這種毀掉涼山的事情，我才答應幫他的。土豆出來了，是只蟲都想分兩口。」
「你老師還住在那小屋子裡？」
「沒有，他搬到瀘山上面去了，跟一個老和尚住在一起。」
「這瀘山上真是什麼都有，三教都快合流了。你老師究竟算是哪個教派啊？」
「他不從於宗教，他自己就是受了天地感召的人，外人都覺得他是神仙。」
「什麼神仙啊？神仙能算我高考考中誤差這麼多年？媽的，我不信，那老東西，滿嘴跑火車。上次他給人家算的姻緣，不到兩個月人就跑了。」
「你這是誹謗！現在可是說了要加強法治，你小心老子去告你。小兔崽子！老師說的話都有他的原因。」小半仙白皙的臉上瞬間變得通紅，血氣的噴涌在他臉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走走走，我倒是要看老神棍今天能說出什麼花來。」文亮說著就往山上跑，小半仙也緊隨其後。
二人爭著吵著就上了山，廣民只能跟在後面跑，方邦則陪著腿腳不是那麼方便的武鳴在後面跟著走。
瀘山雖說不是什麼舉世聞名的山，卻也是西昌的重要大山了。大在它的三教合流，各個宗教和民族的人都能在這兒找到精神的歸宿。
王家的墳山就在瀘山不遠，解放後就收歸了國有，說起那段歷史武鳴也是萬分自豪的，缺了的腿也好像突然有了點勁兒，方邦覺得武鳴一下子好攙了不少。
到了地方，是大廟的一處偏房，門口掛著一根牛角，牛角下面吹下來一條黃紙，上面寫著一些符號，跟地契上的很相似。
「老神棍，快出來，我今年能不能考上？」
「能能能，天喲，你怎麼又來了啊？第幾年了都，不是說了嗎，天命不能急。」
「師父，我來了。」說罷小半仙莊重地行了個禮。
見到自己的學生老祭祀一下子笑容滿面，臉上的褶子湊成了溝壑萬千。連忙上前扶起自己的愛徒，拍著他的肩膀說：「山兒，今天可想起來看師父啦？」
「其實，師父，實不相瞞，是出了大事。來找師父求助。」
老祭祀保持著微笑說：「沒事兒沒事兒，山兒，進來坐著說。這幾位，誒？你姓趙，你姓方？」
「先生好。」廣民帶著方邦給老祭祀問了個好，卻見老祭祀面色嚴肅了很多，但還是繃著嘴角向上點了點頭。
「你們來了，那事情，確實大啊，還帶著東西呢？王家兄弟，進來坐吧，咱們慢慢說說。」
坐在屋子裡，方邦和廣民都順著老祭司左手的小半仙坐著，排成直線。文亮坐在大祭司右側，氣勢頗為逼人，惹得老祭司不時挪動著椅子。
武鳴守著弟弟，讓弟弟安靜坐在原地。其實文亮心中並沒有多少對老祭祀的怨恨，更多的是一種屢試不中的焦慮在以奇特的方式爆發。
「你究竟能不能算命？」
「文亮啊，不是我騙你，我以前確實算得准，況且你王家是李冰後人，怎麼可能成不了事兒呢？只是近些年不知怎的，我愈來愈算不明白事情了。其實，你們看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