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你是我的母樹嗎？
【可那樣的話，你或許將會等上很久很久，但你只要像之前一樣，快速生長到最高，就可以更快看到你想看的。】
（不。）
此刻的它，渾身都充滿了固執。
（我就呆在這裡！無論將會等待多久，我都會等！我會一直等！）
【可如果它們永遠都不會出現呢，你此時的選擇是錯誤的，已經生長到這裡了，又怎麼能半途放棄呢。】
那道聲音耐心勸道。
（不。你在騙我！我在之前已經犯下了錯誤，我把它們都擠開了，它們都因為我受到了傷害，我能感覺到它們在痛苦，它們已經在消失了，如果我繼續生長，它們將會徹底消失……）
【生長的過程總是需要一些代價，你與它們並不相同，它們註定渺小，而你將會比它們都更加高大，你為什麼要在意那些呢，你只要一直看向更上面就可以了。】
（不，這是錯誤的。我已經錯誤過了，我不能將錯誤延續放大，就讓那錯誤停止在這裡。）
【你怎麼會覺得這是錯誤的呢，也許你選擇在這裡停下，才是真的錯誤。】
（我既然覺得繼續生長是錯誤的，那它就是錯誤的！）
【你會後悔的，停在這裡，你什麼都得不到，也看不到。你會選擇繼續生長的。】
它沒有再回答那個聲音，而是沉默著控制著身體想要繼續生長的欲望。
時間過了多久？
它不知道，它只是一直努力壓抑著自己，哪怕身體不停的顫抖，哪怕樹葉開始不停的掉落，哪怕根須開始枯萎死去，哪怕枝杆開始乾枯……
【再繼續下去，你會枯死的，到那個時候，你就真的什麼都得不到，也看不到了。】
它繼續沉默著。
直到在某個時刻，它覺得自己十分虛弱，想要生長汲取的欲望已經完全消失。
它感覺到就算此時的自己不再繼續壓抑，也已經完全沒有了精力，再去汲取哪怕一點點營養。
（太好了……我終於不會再繼續生長了……）
它的意識開始模糊。
【你後悔嗎？你快要消失了，你等待的光也一直沒有出現。】
（不……這樣不停的生長，不是我選擇的未來…也不是自由…我得到了高望遠方的身軀，卻也失去了看到光的機會……）
【那你想要選擇的未來，是什麼樣的？】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它不是這樣的……這樣……一點也不好……一點也不自由……）
黑暗一直包裹著它，它消失了嗎？它不知道。
又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周圍的黑暗忽然抖動了一下，那裡似乎傳來了一聲極輕的嘆息。
零碎的白光開始在黑暗裡浮現，又像是從看不見的縫隙里擠了出來，開始一點點的聚集在一起。
一道縹緲、高大、全身布滿了細長的灰色劃痕的身影出現在它面前。
（你……是誰？）
那道身影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著它。
它似乎猜想到了什麼。
（你是我的母樹嗎？可你雖然很高，但長的一點也不像樹木……）
那道身影仍然沒有說話，而是在它問出那個問題時，似乎得到了什麼信息，又像是被什麼擊中了，整個身形，猛地破裂散開。
然後散開的白光開始變化，先是藍光，然後是淡黃、斑藍、微黃、深紅……無數不同顏色的光芒混合在一起，朝它涌撲而來。
「對不起……」
在被那些光芒快要完全包裹住時，它似乎聽到了什麼，但很快那模糊的話語就被遮蓋了下去。
『小樹種，該起來了。』
『快出發了。』
『你的朋友……來了。』
『醒來……』
『快……醒……』
『……快醒……來…………』
小樹種猛的起身，看向四周，看到的是被暖黃光芒填充滿，一間空曠的泥室。
（我好像……）
好像什麼？小樹種不知道。
『做……夢了？』
『看來是……一場……奇怪的……夢……』
『夢……本就是……無序……』
『……不用……在意……』
（夢？可我什麼都不記得……）
『正常……夢……不會……被……記住……』
『……只會……被想起……』
『或……許……你以後……會……突然想……起……』
（以後嗎……）
頭部突然被觸碰，小樹種抬起視線去看，是嘴傷螞蟻的觸鬚。
對方正歪著頭好奇的看著它，似乎在好奇它怎麼保持這個姿勢一動不動。
「啊……對不起，剛剛在想一些事，我們現在就走吧。」
小樹種說著，準備起身，卻感覺到了一點阻力。
它順著方向看去，發現自己所有根須的尖端，都鑽入了地下，就連那些細小的分根也是如此。
（那些分根……似乎恢復到和斷之前一樣長了……它們長的好快……）
小樹種覺得心裡有點沉甸甸的，但此時不是在意這些的時候。
它控制著幾條主根退出泥土，至於還無法控制的分根，它的選擇是直接扯出來。
看著又斷掉一些的分根，小樹種沒什麼反應。
（反正也不會感覺到痛……）
「走吧。」
嘴傷螞蟻原本晃動的觸鬚，在看到小樹種扯斷分根時，頓了一下，它想用前肢去碰一下那些斷掉的分根，卻在碰到之前停下。
它看著小樹種，觸鬚落在對方頭部，輕輕動了動。
「沒事，一點都不痛，它們很快就會長回來的。」
小樹種舉起一條根須，在嘴傷螞蟻面前揚了揚，那上面的分根們隨著飄蕩。
確定小樹種真的沒事後，嘴傷螞蟻抖了一下觸鬚，從旁邊推過來一個黑果子給小樹種。
「……謝謝，我不餓。你們吃了嗎？」
嘴傷螞蟻點了一下觸鬚，確定小樹種真的不吃後，就將黑果子推到角落裡，隨後轉身朝外面爬去，小樹種見此便跟在它後面。
來到通道里後，小樹種注意到，那些鑲嵌在泥牆裡的藍陽紫夜花瓣碎片，此時仍是紫色。
（這些花瓣碎片在離開了本體後，會一直都這樣嗎？下次得找機會問一下昏……）
小樹種還發現，它們這一路上通過的通道里，螞蟻都很少，只是時不時遇到幾隻大螞蟻。
當雙方相遇的時候，那些大螞蟻最前面的那隻，會與嘴傷螞蟻互碰一下觸鬚，然後對著小樹種抖一下觸鬚再領隊離開。
（這是在打招呼嗎？）
小樹種這樣想著，也對著它們揮了一下根須。
它本以為它們會去蟻堡出口處，但嘴傷螞蟻卻帶著它朝蟻堡上方爬去。
（不同的通道，但一樣是朝上方移動，是去露台嗎？）
小樹種左右觀察了一下，似乎是因為這條通道處於中間位置，兩邊泥牆上都沒有可以看到外面的洞口。
（當到紫夜的時候，那些洞口會被擋起來嗎……）
無聊的小樹種猜測著。
很快，它們就到了蟻堡頂層，一間巨大的蟻室里。
小樹種能嗅到這裡有許多飛蟻的氣味，但它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它與另一個朋友路過的那間。
此時這間蟻室里，僅有十來只飛蟻，幾隻大螞蟻與普通螞蟻，以及一個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圓形物體。
小樹種知道那是蟻后昏的觸球，它本以為對方會跟自己打招呼或者說些其他的，但沒有。
（因為沒有揭開那個，所以無法交流嗎……）
當它與嘴傷螞蟻到的時候，只有一隻大螞蟻上前與嘴傷螞蟻互碰了一下觸鬚，然後轉身朝通往露台的通道爬去。
其他飛蟻與螞蟻也帶著包裹的觸球跟了過去，小樹種見此，也與嘴傷螞蟻跟在它們後面。
等它們靠近那裡，小樹種才發現，通道出口是被堵住的。
（果然會堵住啊……）
旁邊的嘴傷螞蟻上前，與其他螞蟻一起將堵在通道的泥塊一點一點鉗咬移開。
小樹種想上去幫忙，但它發現自己的根鬚根本就戳不動那些泥土。
（好硬、有點痛……）
它收回根須，乖巧的呆在一邊，確保自己不會擋住螞蟻們，移動泥團時的路線。
很快，在蟻室內泥牆上的藍陽紫夜花瓣碎片開始變藍時，通道處也打開了一個縫隙。
熟悉的紫藍光芒混合著從那裡照射進來，與裡面相似的光芒交織在一起。
同時，小樹種還聽到了外面遠處，傳來了數道略感熟悉的野獸怒吼聲。
（好像是剛出泥土的時候，那些捕咬過發光蟲鳥們的存在，紫夜是它們活動的時候嗎？有機會問一下昏它們……）
當外面的光完全變藍時，小樹種已經跟隨大家來到了露台，遠處的吼叫聲也少了許多。
飛蟻們舒展開翅膀，抖動兩下後，扇動著上升，分別來到每一隻螞蟻與小樹種上方，伸出細長的肢體抓起各自的目標，上升，調整方向，開始飛行。
與之前被藍蝶抓著帶飛的飛行方式不太相同，藍蝶是忽上忽下，飄然悠閒，透著一種漫無目的的自由感。
飛蟻們卻非常有序的排著某種陣型，一直穩定地貼地飛行，前行的目標感非常明確。
這樣的差別，不禁讓小樹種想到了蟻后昏與藍蝶墨藍的性格差異……
（不。）
此刻的它，渾身都充滿了固執。
（我就呆在這裡！無論將會等待多久，我都會等！我會一直等！）
【可如果它們永遠都不會出現呢，你此時的選擇是錯誤的，已經生長到這裡了，又怎麼能半途放棄呢。】
那道聲音耐心勸道。
（不。你在騙我！我在之前已經犯下了錯誤，我把它們都擠開了，它們都因為我受到了傷害，我能感覺到它們在痛苦，它們已經在消失了，如果我繼續生長，它們將會徹底消失……）
【生長的過程總是需要一些代價，你與它們並不相同，它們註定渺小，而你將會比它們都更加高大，你為什麼要在意那些呢，你只要一直看向更上面就可以了。】
（不，這是錯誤的。我已經錯誤過了，我不能將錯誤延續放大，就讓那錯誤停止在這裡。）
【你怎麼會覺得這是錯誤的呢，也許你選擇在這裡停下，才是真的錯誤。】
（我既然覺得繼續生長是錯誤的，那它就是錯誤的！）
【你會後悔的，停在這裡，你什麼都得不到，也看不到。你會選擇繼續生長的。】
它沒有再回答那個聲音，而是沉默著控制著身體想要繼續生長的欲望。
時間過了多久？
它不知道，它只是一直努力壓抑著自己，哪怕身體不停的顫抖，哪怕樹葉開始不停的掉落，哪怕根須開始枯萎死去，哪怕枝杆開始乾枯……
【再繼續下去，你會枯死的，到那個時候，你就真的什麼都得不到，也看不到了。】
它繼續沉默著。
直到在某個時刻，它覺得自己十分虛弱，想要生長汲取的欲望已經完全消失。
它感覺到就算此時的自己不再繼續壓抑，也已經完全沒有了精力，再去汲取哪怕一點點營養。
（太好了……我終於不會再繼續生長了……）
它的意識開始模糊。
【你後悔嗎？你快要消失了，你等待的光也一直沒有出現。】
（不……這樣不停的生長，不是我選擇的未來…也不是自由…我得到了高望遠方的身軀，卻也失去了看到光的機會……）
【那你想要選擇的未來，是什麼樣的？】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它不是這樣的……這樣……一點也不好……一點也不自由……）
黑暗一直包裹著它，它消失了嗎？它不知道。
又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周圍的黑暗忽然抖動了一下，那裡似乎傳來了一聲極輕的嘆息。
零碎的白光開始在黑暗裡浮現，又像是從看不見的縫隙里擠了出來，開始一點點的聚集在一起。
一道縹緲、高大、全身布滿了細長的灰色劃痕的身影出現在它面前。
（你……是誰？）
那道身影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著它。
它似乎猜想到了什麼。
（你是我的母樹嗎？可你雖然很高，但長的一點也不像樹木……）
那道身影仍然沒有說話，而是在它問出那個問題時，似乎得到了什麼信息，又像是被什麼擊中了，整個身形，猛地破裂散開。
然後散開的白光開始變化，先是藍光，然後是淡黃、斑藍、微黃、深紅……無數不同顏色的光芒混合在一起，朝它涌撲而來。
「對不起……」
在被那些光芒快要完全包裹住時，它似乎聽到了什麼，但很快那模糊的話語就被遮蓋了下去。
『小樹種，該起來了。』
『快出發了。』
『你的朋友……來了。』
『醒來……』
『快……醒……』
『……快醒……來…………』
小樹種猛的起身，看向四周，看到的是被暖黃光芒填充滿，一間空曠的泥室。
（我好像……）
好像什麼？小樹種不知道。
『做……夢了？』
『看來是……一場……奇怪的……夢……』
『夢……本就是……無序……』
『……不用……在意……』
（夢？可我什麼都不記得……）
『正常……夢……不會……被……記住……』
『……只會……被想起……』
『或……許……你以後……會……突然想……起……』
（以後嗎……）
頭部突然被觸碰，小樹種抬起視線去看，是嘴傷螞蟻的觸鬚。
對方正歪著頭好奇的看著它，似乎在好奇它怎麼保持這個姿勢一動不動。
「啊……對不起，剛剛在想一些事，我們現在就走吧。」
小樹種說著，準備起身，卻感覺到了一點阻力。
它順著方向看去，發現自己所有根須的尖端，都鑽入了地下，就連那些細小的分根也是如此。
（那些分根……似乎恢復到和斷之前一樣長了……它們長的好快……）
小樹種覺得心裡有點沉甸甸的，但此時不是在意這些的時候。
它控制著幾條主根退出泥土，至於還無法控制的分根，它的選擇是直接扯出來。
看著又斷掉一些的分根，小樹種沒什麼反應。
（反正也不會感覺到痛……）
「走吧。」
嘴傷螞蟻原本晃動的觸鬚，在看到小樹種扯斷分根時，頓了一下，它想用前肢去碰一下那些斷掉的分根，卻在碰到之前停下。
它看著小樹種，觸鬚落在對方頭部，輕輕動了動。
「沒事，一點都不痛，它們很快就會長回來的。」
小樹種舉起一條根須，在嘴傷螞蟻面前揚了揚，那上面的分根們隨著飄蕩。
確定小樹種真的沒事後，嘴傷螞蟻抖了一下觸鬚，從旁邊推過來一個黑果子給小樹種。
「……謝謝，我不餓。你們吃了嗎？」
嘴傷螞蟻點了一下觸鬚，確定小樹種真的不吃後，就將黑果子推到角落裡，隨後轉身朝外面爬去，小樹種見此便跟在它後面。
來到通道里後，小樹種注意到，那些鑲嵌在泥牆裡的藍陽紫夜花瓣碎片，此時仍是紫色。
（這些花瓣碎片在離開了本體後，會一直都這樣嗎？下次得找機會問一下昏……）
小樹種還發現，它們這一路上通過的通道里，螞蟻都很少，只是時不時遇到幾隻大螞蟻。
當雙方相遇的時候，那些大螞蟻最前面的那隻，會與嘴傷螞蟻互碰一下觸鬚，然後對著小樹種抖一下觸鬚再領隊離開。
（這是在打招呼嗎？）
小樹種這樣想著，也對著它們揮了一下根須。
它本以為它們會去蟻堡出口處，但嘴傷螞蟻卻帶著它朝蟻堡上方爬去。
（不同的通道，但一樣是朝上方移動，是去露台嗎？）
小樹種左右觀察了一下，似乎是因為這條通道處於中間位置，兩邊泥牆上都沒有可以看到外面的洞口。
（當到紫夜的時候，那些洞口會被擋起來嗎……）
無聊的小樹種猜測著。
很快，它們就到了蟻堡頂層，一間巨大的蟻室里。
小樹種能嗅到這裡有許多飛蟻的氣味，但它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它與另一個朋友路過的那間。
此時這間蟻室里，僅有十來只飛蟻，幾隻大螞蟻與普通螞蟻，以及一個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圓形物體。
小樹種知道那是蟻后昏的觸球，它本以為對方會跟自己打招呼或者說些其他的，但沒有。
（因為沒有揭開那個，所以無法交流嗎……）
當它與嘴傷螞蟻到的時候，只有一隻大螞蟻上前與嘴傷螞蟻互碰了一下觸鬚，然後轉身朝通往露台的通道爬去。
其他飛蟻與螞蟻也帶著包裹的觸球跟了過去，小樹種見此，也與嘴傷螞蟻跟在它們後面。
等它們靠近那裡，小樹種才發現，通道出口是被堵住的。
（果然會堵住啊……）
旁邊的嘴傷螞蟻上前，與其他螞蟻一起將堵在通道的泥塊一點一點鉗咬移開。
小樹種想上去幫忙，但它發現自己的根鬚根本就戳不動那些泥土。
（好硬、有點痛……）
它收回根須，乖巧的呆在一邊，確保自己不會擋住螞蟻們，移動泥團時的路線。
很快，在蟻室內泥牆上的藍陽紫夜花瓣碎片開始變藍時，通道處也打開了一個縫隙。
熟悉的紫藍光芒混合著從那裡照射進來，與裡面相似的光芒交織在一起。
同時，小樹種還聽到了外面遠處，傳來了數道略感熟悉的野獸怒吼聲。
（好像是剛出泥土的時候，那些捕咬過發光蟲鳥們的存在，紫夜是它們活動的時候嗎？有機會問一下昏它們……）
當外面的光完全變藍時，小樹種已經跟隨大家來到了露台，遠處的吼叫聲也少了許多。
飛蟻們舒展開翅膀，抖動兩下後，扇動著上升，分別來到每一隻螞蟻與小樹種上方，伸出細長的肢體抓起各自的目標，上升，調整方向，開始飛行。
與之前被藍蝶抓著帶飛的飛行方式不太相同，藍蝶是忽上忽下，飄然悠閒，透著一種漫無目的的自由感。
飛蟻們卻非常有序的排著某種陣型，一直穩定地貼地飛行，前行的目標感非常明確。
這樣的差別，不禁讓小樹種想到了蟻后昏與藍蝶墨藍的性格差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