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它們還是會擋住我
在嘴傷螞蟻準備離開，小樹種想跟著它一起在蟻堡里逛逛時，剛爬出門的嘴傷螞蟻忽然停住。
小樹種看到它的觸鬚猛地挺直，像是突然接收到了什麼。
過了片刻，嘴傷螞蟻放鬆觸鬚，側頭看了小樹種一眼，用觸鬚往某一條通道指了一下，隨後率先轉身朝指的那條通道爬去。
（它的動作……是昏在找我嗎？）
小樹種邊猜測著，邊跟上嘴傷螞蟻。
兩小隻爬過七拐八彎，幾條擁擠的通道後，還算順利的來到了蟻后昏所在的位置。
只是在進去之前，小樹種左右看了一下自己的根須。
（分根變短了好多，我明明努力將根須抬的很高了！還好沒有感覺到痛……）
「小樹種，你來了。」
小樹種一進去，蟻后昏就側頭看向它道。
「昏，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蟻后昏：「是的。其實是我之前的疏忽大意，忘了問你，你最開始從泥土裡出來的地方在哪裡？
「或許我們可以回到那裡，去仔細尋找一下，看是否可以在那裡得到一些關於你來歷的信息，你覺得呢？」
（好像確實可以去看看……）
小樹種：「好啊！可是不是快下雨了嗎？現在出去沒關係嗎？」
蟻后昏溫柔道：「沒事，距離下雨還有一日，我記得我的孩子們與你相遇的地方並不遠，如果你確定你最開始出來的位置離那裡不遠，一日時間已然足夠。
「況且，我擔心等大雨過後，可能會丟失掉許多有用的信息。
「我會讓我的孩子們將你與我的觸球，一起帶到你們相遇的地方，然後由你領路帶它們過去，到時候有什麼需要它們幫忙的地方，由我在中間傳遞也會更方便一些，你覺得如何？」
小樹種：「我覺得昏你的安排很好。我記得那裡，離我出來的地方並不遠。」
蟻后昏：「那就好。今日出發已然來不及，在外過紫夜，危險性太大，所以還是明早出發更好，你今日可以早點休息，明日出發的時候，它會去叫你。」
蟻后昏的頭微微動了一下，看向旁邊的嘴傷螞蟻。
後者先是對著蟻后昏上下點了點觸鬚，然後又側過頭對著小樹種晃了一下觸鬚。
小樹種對此完全沒有任何意見道：「好的。」
很快，還不太熟悉路的小樹種，被嘴傷螞蟻帶回了它的專屬蟻室。
「那就明日見了。」
對於小樹種說的話，嘴傷螞蟻對此的回應，是用觸鬚碰了碰前者的頭部，隨後鉗咬著一直沒時間放置的那張斑點皮塊轉身離開。
小樹種在看不見嘴傷螞蟻的身影后，才轉身進入自己的蟻室。
（你們當初有感覺或看到什麼嗎？）
小樹種再次坐在小圓球中間，在心裡對無形存在們問道。
『我們……是……以你的……視線……看……』
『……只有……黑……』
『沒……什麼……感覺……』
『不過……回去……看看也……好。』
『……或許……有意料……外的……驚喜呢……』
『今紫夜……你睡……泥土裡……嗎？』
小樹種想了一下，覺得還是算了。
（不了，明日要出去，就像之前一樣，在外面睡吧。）
它本以為自己應該會睡不著，還想著到時候，等外面通道里鑲嵌的藍陽紫夜花瓣碎片變紫的時候，去看看。
卻沒想到時間一到，睡意就不受控制的襲來，小樹種無任何抵抗地趴倒在地上，看著泥牆裡發光蟲鳥的羽毛，一點點變模糊、變暗。
（我好像……又忘了跟昏說對不起……）
——
不知過了多久，小樹種的意識猛的清醒過來，發現周圍漆黑一片，自己似乎被什麼東西緊緊包裹著。
潮濕、沾粘、溫暖以及混有腥腐的複雜氣味……
（泥土？是泥土。我在泥土裡，我是一顆樹種，我將會汲取泥土裡的營養，然後……長大。）
這些似乎是陌生的信息，又像是它本就知道的信息。
它乖巧的，按照那些信息里的提示，努力的汲取那些所謂的營養，然後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正在快速變化著。
根須在不斷增加且變長，頭部上傳來了什麼東西破裂的聲音，有什麼鑽了出去，並飛快朝上方生長著。
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是很快的。
它『鑽』出了泥土，同樣飛快的展開了兩片稚嫩小巧的深色葉片，同時也看到了周圍的景象。
最近的是遮擋了一些它的視線的細長草葉，高一點的是寬大的葉片，再高一些是一朵散發著藍色光芒的奇怪大花朵。
而在藍色花朵的更上方，是幾乎遮擋完，看不清模樣的樹葉，再更上方，它就看不到了。
只是在一些被上面那些存在沒有遮擋住的細小縫隙里，看到了時不時飄落的微黃光芒，同時，還有一些奇怪的聲音，時大時小，時尖時恐……
（我好像見過它們……可是我想不起來了……如果我長的再高一點，看到的更多一些，是不是就會想起來了？）
它這樣想著，便更加努力的汲取營養。
（……要是有甜的東西嘗一下就好了……奇怪，什麼是甜的東西？想不出來……算了，還是努力長大吧……）
它的莖條長的很快，越來越高，越來越粗，葉片越來越大，越來越多……
（不夠不夠還不夠……它們還是會擋住我……）
它的根須越來越多，將周圍細葉草的根須都纏的密不透風，很快，細葉草越長越少，最後消失不見。
藍光花的花朵被它的樹葉擠到一邊，花瓣被戳磨破好幾處，再不復之前那樣美麗。
它看著那些花瓣上的缺口撕裂處，想要瘋狂生長的念頭停止了一瞬。
（不好看了……對不……奇怪，我為什麼要關注它好不好看？它好不好看和我有什麼關係……）
它最後看了一次藍光花傾斜的空花芯，心底似乎飛快閃過一絲模糊的欲望，但它沒有抓住，也就沒去在意。
它長得更高了，軀幹已經與之前，在它看來是最高的樹木一樣粗，它的葉子也碰撞到了對方的冠頂，這使得對方的葉子時不時就會被擠碰掉幾片。
（它擋住我了，我要把它擠開才行……）
它這樣想著，繼續瘋狂的生長。
嘩啦嘩啦……
無數的葉子被接連擠掉。
咔嚓咔嚓……
細碎密麻的折斷聲接連響起。
無數細小的枝幹被迫折斷掉落。
直到片刻後，一聲巨大的咔嚓聲響起，就像誰在這一刻發出了痛苦的悲鳴。
那聲音太大了，迫使正瘋狂生長的它暫時停了下來。
它看到了，對面那根在自己樹冠中間，僅剩樹皮與軀杆相連接，搖搖欲墜的樹杈。
也看到了在那些斷口處，此刻正不斷浸出的奇怪漿液。
它的心裡似乎泛起了一股淺淺的，奇怪的情緒。
（它在哭嗎……好像很痛的樣子……我……）
它想要抬起一根枝葉，去靠近對方，可它發現，自己根本就控制不了身體，無論是土地上的部分，還是已經深入地底的根須們……
（……我為什麼動不了？我一直都是這樣的嗎……我……我好像……我似乎不應該是這樣的……我……我不知道……為什麼……）
【你該繼續生長了。】
一道不知從何而來的聲音出現在它腦海里。
（什麼……不！等等……）
這次不再是它主動控制著生長，而是身體開始自動快速生長起來。
隨著它向上方的一個猛竄，旁邊那棵樹的那處斷枝終於被撞斷，落在地上發出轟的一聲。
聲音不大也不小，似乎剛剛好與它心裡某處原本完整的地方，此刻破裂的聲音完美重疊在一起。
它這次長得很快，幾乎是瞬息間就衝出了所有，之前遮擋在它面前的一切，來到了空曠又寂靜的上空。
而在它的身體猛竄的過程中，它分明聽到了更多巨大的折斷聲與墜落聲，因為響的太頻繁，導致後面，它又覺得自己似乎是聽錯了。
【你看，你的面前再沒有能遮擋住你的存在了，你自由了，不是嗎。】
（我自由了？這是自由嗎……而且……這裡黑漆漆的，什麼都沒有……）
它環顧四周，什麼都沒有，什麼都看不見，似乎所有的景象都被身下它自己的樹葉遮擋住了。
陰冷、空蕩、虛無、也沒有任何氣味……
（我好像又被一種看不到的存在包裹住了……是什麼……
（這裡為什麼會沒有光呢？這裡應該有光才對……許多許多不同的光……
（奇怪……我為什麼會覺得這裡有光呢……）
它不知道，但它不想放棄，它開始努力的在四周尋找……
一圈又一圈，一遍又一遍……
【或許你再往上長高一些，就可以看到你想看到的那些了。】
那個聲音又出現了。
（真的嗎……）
它有些猶豫。
【當然，只要你繼續往上長，就可以看到你想看的一切。】
那個聲音帶著誘惑，無比肯定道。
（……不，我不要再繼續往上面去了，我就在這裡……我就在這裡。它們會出現的……它們一定會出現的……）
小樹種看到它的觸鬚猛地挺直，像是突然接收到了什麼。
過了片刻，嘴傷螞蟻放鬆觸鬚，側頭看了小樹種一眼，用觸鬚往某一條通道指了一下，隨後率先轉身朝指的那條通道爬去。
（它的動作……是昏在找我嗎？）
小樹種邊猜測著，邊跟上嘴傷螞蟻。
兩小隻爬過七拐八彎，幾條擁擠的通道後，還算順利的來到了蟻后昏所在的位置。
只是在進去之前，小樹種左右看了一下自己的根須。
（分根變短了好多，我明明努力將根須抬的很高了！還好沒有感覺到痛……）
「小樹種，你來了。」
小樹種一進去，蟻后昏就側頭看向它道。
「昏，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蟻后昏：「是的。其實是我之前的疏忽大意，忘了問你，你最開始從泥土裡出來的地方在哪裡？
「或許我們可以回到那裡，去仔細尋找一下，看是否可以在那裡得到一些關於你來歷的信息，你覺得呢？」
（好像確實可以去看看……）
小樹種：「好啊！可是不是快下雨了嗎？現在出去沒關係嗎？」
蟻后昏溫柔道：「沒事，距離下雨還有一日，我記得我的孩子們與你相遇的地方並不遠，如果你確定你最開始出來的位置離那裡不遠，一日時間已然足夠。
「況且，我擔心等大雨過後，可能會丟失掉許多有用的信息。
「我會讓我的孩子們將你與我的觸球，一起帶到你們相遇的地方，然後由你領路帶它們過去，到時候有什麼需要它們幫忙的地方，由我在中間傳遞也會更方便一些，你覺得如何？」
小樹種：「我覺得昏你的安排很好。我記得那裡，離我出來的地方並不遠。」
蟻后昏：「那就好。今日出發已然來不及，在外過紫夜，危險性太大，所以還是明早出發更好，你今日可以早點休息，明日出發的時候，它會去叫你。」
蟻后昏的頭微微動了一下，看向旁邊的嘴傷螞蟻。
後者先是對著蟻后昏上下點了點觸鬚，然後又側過頭對著小樹種晃了一下觸鬚。
小樹種對此完全沒有任何意見道：「好的。」
很快，還不太熟悉路的小樹種，被嘴傷螞蟻帶回了它的專屬蟻室。
「那就明日見了。」
對於小樹種說的話，嘴傷螞蟻對此的回應，是用觸鬚碰了碰前者的頭部，隨後鉗咬著一直沒時間放置的那張斑點皮塊轉身離開。
小樹種在看不見嘴傷螞蟻的身影后，才轉身進入自己的蟻室。
（你們當初有感覺或看到什麼嗎？）
小樹種再次坐在小圓球中間，在心裡對無形存在們問道。
『我們……是……以你的……視線……看……』
『……只有……黑……』
『沒……什麼……感覺……』
『不過……回去……看看也……好。』
『……或許……有意料……外的……驚喜呢……』
『今紫夜……你睡……泥土裡……嗎？』
小樹種想了一下，覺得還是算了。
（不了，明日要出去，就像之前一樣，在外面睡吧。）
它本以為自己應該會睡不著，還想著到時候，等外面通道里鑲嵌的藍陽紫夜花瓣碎片變紫的時候，去看看。
卻沒想到時間一到，睡意就不受控制的襲來，小樹種無任何抵抗地趴倒在地上，看著泥牆裡發光蟲鳥的羽毛，一點點變模糊、變暗。
（我好像……又忘了跟昏說對不起……）
——
不知過了多久，小樹種的意識猛的清醒過來，發現周圍漆黑一片，自己似乎被什麼東西緊緊包裹著。
潮濕、沾粘、溫暖以及混有腥腐的複雜氣味……
（泥土？是泥土。我在泥土裡，我是一顆樹種，我將會汲取泥土裡的營養，然後……長大。）
這些似乎是陌生的信息，又像是它本就知道的信息。
它乖巧的，按照那些信息里的提示，努力的汲取那些所謂的營養，然後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正在快速變化著。
根須在不斷增加且變長，頭部上傳來了什麼東西破裂的聲音，有什麼鑽了出去，並飛快朝上方生長著。
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是很快的。
它『鑽』出了泥土，同樣飛快的展開了兩片稚嫩小巧的深色葉片，同時也看到了周圍的景象。
最近的是遮擋了一些它的視線的細長草葉，高一點的是寬大的葉片，再高一些是一朵散發著藍色光芒的奇怪大花朵。
而在藍色花朵的更上方，是幾乎遮擋完，看不清模樣的樹葉，再更上方，它就看不到了。
只是在一些被上面那些存在沒有遮擋住的細小縫隙里，看到了時不時飄落的微黃光芒，同時，還有一些奇怪的聲音，時大時小，時尖時恐……
（我好像見過它們……可是我想不起來了……如果我長的再高一點，看到的更多一些，是不是就會想起來了？）
它這樣想著，便更加努力的汲取營養。
（……要是有甜的東西嘗一下就好了……奇怪，什麼是甜的東西？想不出來……算了，還是努力長大吧……）
它的莖條長的很快，越來越高，越來越粗，葉片越來越大，越來越多……
（不夠不夠還不夠……它們還是會擋住我……）
它的根須越來越多，將周圍細葉草的根須都纏的密不透風，很快，細葉草越長越少，最後消失不見。
藍光花的花朵被它的樹葉擠到一邊，花瓣被戳磨破好幾處，再不復之前那樣美麗。
它看著那些花瓣上的缺口撕裂處，想要瘋狂生長的念頭停止了一瞬。
（不好看了……對不……奇怪，我為什麼要關注它好不好看？它好不好看和我有什麼關係……）
它最後看了一次藍光花傾斜的空花芯，心底似乎飛快閃過一絲模糊的欲望，但它沒有抓住，也就沒去在意。
它長得更高了，軀幹已經與之前，在它看來是最高的樹木一樣粗，它的葉子也碰撞到了對方的冠頂，這使得對方的葉子時不時就會被擠碰掉幾片。
（它擋住我了，我要把它擠開才行……）
它這樣想著，繼續瘋狂的生長。
嘩啦嘩啦……
無數的葉子被接連擠掉。
咔嚓咔嚓……
細碎密麻的折斷聲接連響起。
無數細小的枝幹被迫折斷掉落。
直到片刻後，一聲巨大的咔嚓聲響起，就像誰在這一刻發出了痛苦的悲鳴。
那聲音太大了，迫使正瘋狂生長的它暫時停了下來。
它看到了，對面那根在自己樹冠中間，僅剩樹皮與軀杆相連接，搖搖欲墜的樹杈。
也看到了在那些斷口處，此刻正不斷浸出的奇怪漿液。
它的心裡似乎泛起了一股淺淺的，奇怪的情緒。
（它在哭嗎……好像很痛的樣子……我……）
它想要抬起一根枝葉，去靠近對方，可它發現，自己根本就控制不了身體，無論是土地上的部分，還是已經深入地底的根須們……
（……我為什麼動不了？我一直都是這樣的嗎……我……我好像……我似乎不應該是這樣的……我……我不知道……為什麼……）
【你該繼續生長了。】
一道不知從何而來的聲音出現在它腦海里。
（什麼……不！等等……）
這次不再是它主動控制著生長，而是身體開始自動快速生長起來。
隨著它向上方的一個猛竄，旁邊那棵樹的那處斷枝終於被撞斷，落在地上發出轟的一聲。
聲音不大也不小，似乎剛剛好與它心裡某處原本完整的地方，此刻破裂的聲音完美重疊在一起。
它這次長得很快，幾乎是瞬息間就衝出了所有，之前遮擋在它面前的一切，來到了空曠又寂靜的上空。
而在它的身體猛竄的過程中，它分明聽到了更多巨大的折斷聲與墜落聲，因為響的太頻繁，導致後面，它又覺得自己似乎是聽錯了。
【你看，你的面前再沒有能遮擋住你的存在了，你自由了，不是嗎。】
（我自由了？這是自由嗎……而且……這裡黑漆漆的，什麼都沒有……）
它環顧四周，什麼都沒有，什麼都看不見，似乎所有的景象都被身下它自己的樹葉遮擋住了。
陰冷、空蕩、虛無、也沒有任何氣味……
（我好像又被一種看不到的存在包裹住了……是什麼……
（這裡為什麼會沒有光呢？這裡應該有光才對……許多許多不同的光……
（奇怪……我為什麼會覺得這裡有光呢……）
它不知道，但它不想放棄，它開始努力的在四周尋找……
一圈又一圈，一遍又一遍……
【或許你再往上長高一些，就可以看到你想看到的那些了。】
那個聲音又出現了。
（真的嗎……）
它有些猶豫。
【當然，只要你繼續往上長，就可以看到你想看的一切。】
那個聲音帶著誘惑，無比肯定道。
（……不，我不要再繼續往上面去了，我就在這裡……我就在這裡。它們會出現的……它們一定會出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