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白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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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頭頂天花板的燈已經亮了,身下的鐵架子也被鋪上了柔軟的床墊,病房外面吵吵嚷嚷,身旁的另一張床上還有個『『病友」正迷茫地看他。

  這又是怎麼回事?一覺醒來又穿越了?殷嶼甚至懷疑白天經歷的一切都是一場夢,自己是生了什麼病燒糊塗了才被人送醫院來的。

  想到這裡,殷嶼心頭一動,慌忙跳下床,跑到樓外,急切地驗證自己的猜想。

  路過急診室時他與一張病床擦肩而過,周圍一圈的醫護人員,他在慌亂中只看到一雙絕望的眼,釘在血跡深淺斑駁的臉上,刻骨銘心。

  出了樓門,樓頂「安康醫院」四個大字發出的鮮紅刺得殷嶼睜不開眼。他感到頭暈目眩。

  巨大鐵門還是緊閉的,從裡面往外看是黑洞洞的,連離得最近的門鎖也看不清,盯久了讓人心慌。門旁的保安室也是漆黑一片,殷嶼敲了敲窗玻璃,裡面空無一人。

  這一天經歷的事情都太過離奇,好在殷嶼是個唯心主義戰士,本就挺信牛鬼蛇神等的這一說,碰到這樣的事情,平復了一下心情也就慢慢接受了。

  不過現在看來,想從大門直接出去是不太可能了,殷嶼只能先從醫院內部下手找找線索。

  回到大樓內部,他先是檢查了上午找到的那張值班表,發現上面的日期已經填到七月十八號了。看來這就是這座醫院裡的時間了,跟現實差了幾乎一個月啊。

  殷嶼又去找那一面錦旗牆,這兩塊地方被他視為白天的重大發現。他來到主任辦公室,敲了門進去,辦公桌的主位上沒有人,一旁靠牆的沙發上倒是坐著個正在看書的年輕人,戴著副眼鏡,很精明的樣子。

  那人見殷嶼進來,放下書站了起來:「你好,是找徐主任的嗎?他剛走,現在應該已經出了醫院大門了,有什麼事可以告訴我,我轉述給他。」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我改天再來。」殷嶼撓了撓頭,作出正經有事相求的樣子,「還有件事啊,咱們醫院保安室怎麼沒人啊,想麻煩人開個門也辦不了。您這,有醫院大門的鑰匙嗎?」

  說話間殷嶼瞄了幾眼那面錦旗牆,還是上午來時看到的樣子,厚厚的幾層蜘蛛網。年輕人沒注意到似的,沒什麼異樣。

  「額是這樣的,我們醫院為了保障醫患的安全,夜間是不允許有人出去的。這是醫院規定我也沒什麼辦法。不好意思啊。」年輕人像是滿懷歉意地沖他笑笑。

  什麼離譜規定。。。殷嶼心中一串句號飄過。不過他表面上還是對對方笑了笑:「那沒事,我先走了。謝謝啊。」

  殷嶼扭頭關上了門,他覺得那面牆肯定有蹊蹺。要麼是這個醫院卡的bug,要麼就是那些錦旗後面藏著個暗門什麼的。經過從小到大多年的生活經驗,他發現自己的第六感總是很強的,於是決定把這裡當作一個突破口,之後再找機會多探幾次。

  經過搶救室時,殷嶼注意到一個四五十歲的阿姨正坐在離手術室門最近的一個座位上流淚。他想起來剛剛的那雙眼睛,阿姨此刻的內心,或許比那個孩子正經歷的,還要煎熬。

  殷嶼聯想到她現在的絕望,心中產生了一絲空虛的慌張,不禁暗暗為那孩子祈禱,希望她能活下來。

  反正自己在這也沒什麼事,殷嶼乾脆隔著個座位跟那阿姨坐在一排,陪她一起等候手術結果。

  半小時後,身邊的哭聲漸漸停了。醫院走廊又恢復到深夜該有的寧靜。除了值班護士偶爾發出的一兩聲私語,兩人坐在那裡一動不動,沒人開口,都暫時維持著這份沉默。

  還是阿姨最先打破了這份寧靜,破碎的聲音夾雜著嗚咽:『『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這麼晚了還和妍妍出來,都怪我……」

  殷嶼依舊沉默著,等待傾聽她的更多。

  「我女兒是我最大的驕傲,她是今年的中考生,剛剛被市裡的重高錄取。她是我在這世上堅持下來的唯一支柱。

  「今晚不知怎的,她突然讓我騎電動車帶她出去兜兜風。我想著考完了正好讓她放鬆一下就答應了。

  「誰能想到···在過一個十字路口時,突然有一輛敞篷跑車闖了紅燈,向我們衝過來。」

  「妍妍反應比我快,在最後關頭她用雙臂護住了我。但跑車的衝擊力還是很大,我和她都被撞得很遠。』』

  「我受傷不算很重,因為她護住的是我的頭,我甚至還戴著頭盔。但當我爬到妍妍身邊時,她已經昏迷了,渾身都是擦傷。」

  「我很害怕,第一時間就打了120。那跑車上的人醉醺醺地下來,給我留了個電話就開走了。他沒有跟我說過一句話。」


  「之後的事情你都看到了,我女兒正在手術室里搶救,生死未卜。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說到這裡,阿姨似乎再次崩潰,眼淚又涌了出來。

  殷嶼向阿姨靠近了一格,剛想安慰兩句,忽然走廊盡頭傳來斷斷續續的尖利的嘶叫,似乎在為阿姨鳴不平。

  他疑惑地看了看走廊,又看看阿姨,她仍在哭泣,似乎什麼也沒聽見。

  走廊盡頭黑得深不見底,唯一的一點綠光還是逃生出口標誌發出來的,憑空為此地增添了一絲詭異的氣息。殷嶼猶豫著是否要冒險去探查一番。

  這樣做的結果也許是會發現更多線索,但感受到周圍空間的怪異氛圍,殷嶼覺得自己更有可能陷入到危險當中。

  經過一番思想鬥爭,殷嶼還是決定冒這個險。畢竟機會錯過了就再也沒有了。

  他隨手從護士台偷拿了把剪刀用於防身,有了武器在手多少會安心一些。他小心翼翼地朝黑暗的深處邁去。

  到了走廊的盡頭,殷嶼什麼也沒發現,似乎剛剛的動靜只是他的幻聽,正當他要放鬆警惕時,「逃生出口」的綠燈閃了兩下,熟悉的聲音又在樓梯間響了起來。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指引著他。

  殷嶼走進樓梯間,順著樓梯井向上下望去,往下是唯一被綠光照亮的地方,看上去只有一層。向上看卻是黑乎乎一片,這方向已經引導的非常明確了。

  處於人類對於光明的本能渴望和對黑暗的本能恐懼殷嶼選擇了向下,誰知道剛出了樓梯間就又是漆黑一片。殷嶼簡直要崩潰了,心中暗暗咬牙吐槽:你們醫院的人就這麼不喜歡開燈嗎。

  他伸手在牆上摸來摸去,燈的開關是沒摸著,倒是摸著了又一隻冷冰冰的手。他嚇了一跳,趕忙收回。

  這時殷嶼才注意到面前不知何時浮現了一縷藍光,一圈藍光隱約組成了一個人的形狀,他覺得自己應該是見鬼了。看這形狀,還是個披頭散髮身穿白色裙子的標準女鬼。

  好在殷嶼因為八字偏陰的體質,從小沒少和這些靈靈異異的事情打交道,鬼壓床什麼的都經歷了好幾次,被纏的事多多少少也遇到過。幾乎要對這種免疫了。

  他也時刻記住常給他看事的奶奶對他講的話:鬼神之事一律保持敬畏之心,遇到莫慌張,你沒做錯事,它們不會害你。

  所以殷嶼這時候還算冷靜,他沒有直視那片幽藍,目光朝下看,心裡直盼望著對面這位能大發慈悲放他離開。

  然而事情遠沒有他想像中那麼順利,藍影晃蕩兩下,毫不猶豫朝殷嶼衝過來,一時間,殷嶼好似被人控住一般動彈不得。耳邊充斥著難以分辨的低語——「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媽媽」「求求你了」「殺了他」「殺了他!」

  眼看著苦苦的哀求逐漸演變成了憤怒的嘶吼,殷嶼帶著無以言表的震驚被控制接近十分鐘,被定住的感覺實在難受,尤其是耳邊同時還受著這種折磨,他也不再敢在心裡想別的,只是不停地「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該怎麼幫你殺人的事我也不敢幹啊」

  低語停下的一瞬間,對面似乎是恨鐵不成鋼地捂住了他的口鼻,幾分鐘後,他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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