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趕路
日升月落，斗轉星移，天色亮起又暗下，很快便過了兩日。
形如象鼻的洞窟內，一團篝火在其中燃燒，褐色的石壁被火光映得發紅。
火焰升騰，臂長的刀形大魚被木棍串起，架在火上緩緩旋轉。
微焦的魚身上不斷冒出油珠滴在焰中，發出一陣滋啦滋啦的響聲，濃郁醇厚的香氣隨之撲面而來，聞之口腹生津。
一仙風道骨的老道，左手持串右手往腰間一拍，取出個白瓷瓶往魚身上，不斷抖撒不知名的粉末。
很快，一股更加醇厚且混合著孜然、花椒、辣椒的辛香味撲鼻而來，老道喉結動了動，咕嚕一聲咽下一大口唾液。
老道身旁躺著的清秀少年，鼻翼動了動，陡然睜開了雙眼。
「好香啊！」
徐澤猛直起身子，咽了口唾液對著身旁的賀老嘆道。
賀老微微一笑，盯著緩緩旋轉的大魚，眼神發亮。
「再等一會就能吃了。」
「咕——」
徐澤捂著肚子，起身坐到賀老身側，見他目不轉睛的轉魚，便忍著飢餓看著不斷升騰的篝火漸漸出了神。
眼瞳中橘紅的焰火跳動，不時升騰起點點火星，他腦海中的念頭如這火星般升騰而起，隨即喃喃自語：
「師父...我們修行是為了什麼？..」
賀老沒回應，手中的轉動慢了些許。
「人，究竟為了什麼而活呢？」
「小時候我總以為，人活著就是吃喝拉撒睡。」
「直到十二歲那年，您為我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讓我知曉這天地的廣闊。」
「於是我日夜苦修，想要接觸修士的世界，哪怕風吹雨打，被人斥責嘲笑，我都不曾動搖決心。」
「可見到那對鮫人死去，弟子心中疑惑，一時竟不知修仙究竟為何了。」
話畢，他蜷縮起來抱住了自己的雙膝，將下巴擱在了膝蓋上。
望著躍動的火焰，他眼神有些游離，低沉的聲音透著幾分迷惘：
「弟子只是覺得...生命無常，猶如花火...」
賀老將魚支在地上，轉頭看去，徐澤眼神晦暗失去了往日神采。
他搖了搖頭，右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來，以指為刀切了半條魚遞去。
「先吃，這魚可費了我不少功夫。」
徐澤木訥的點點頭，謝過賀老後，一口咬在魚腹上。
「嗯唔——好吃！」
一塊外酥里嫩辛香四溢的魚肉，被他吃進嘴中。
他燙的口中呼哧呼哧，嘴裡不斷讚嘆著賀老的手藝，心中的疑惑與感傷也被化去了大半。
賀老見他吃的滿嘴流油，嘴邊還掛著些許孜然辣椒麵，忍不住嘴角上揚。
「人生在世，重在當下，你屁大個人想那麼多干甚？」
徐澤聞言眉頭皺起，鼓著腮幫子看向賀老。
「弟子只是覺得他們二人死的無辜，怪自己沒能救下他們。」
賀老嗤笑一聲，沉聲道：
「那我問你，他二人需要你救嗎？求你救了嗎？」
「沒有。」
「那你怎知他二人無辜？」
徐澤喉頭動了動，咽下了口中的魚肉，眼露疑惑道：
「他們只想看看這人間繁華，卻被人下毒謀害，最後死在我眼前，這不無辜嗎？」
「那我再問你，你是鮫人嗎？」
「不是。」
「那不就得了，一切只是你的『認為』，我卻覺得他二人死在一起，最後回歸大海沒什麼無辜不無辜的，甚至能算死得其所。」
徐澤眼中神采緩緩亮起，隨即轉頭看向賀老，期待著他的解答。
賀老眼神深邃的看了他一眼，咬下一口魚肉，含糊說道：
「鮫人生於大海，死於大海已是歸根，且鮫人一生與伴侶生死不離。」
「他們死後得你安置，留的全屍且能共眠一地，對他二人來說不是死得其所是什麼。」
「趁熱吃吧，待會魚肉涼了。」
徐澤嘆了口氣，胸中憋悶少了些許，又含糊說道：
「我只是替他們覺得不公...」
賀老沒再看他，一邊吃著魚肉，一邊含糊回他：
「天道本不公，哪來那麼多可是，萬事萬物都是朝著既定路線向死而生罷了。」
「遇事拋開『認為覺得』，多換角度想想，很多答案自會浮現心中。」
吸吮著魚鰭上的汁水，徐澤只覺口感順滑，孜然辛香，他眼神一亮心中緩緩浮現一個答案——順其自然！
-----------------
翌日，一輪紅日躍上海平面，海水橘紅，天邊霞光萬里，海面上依稀可見幾隻漁船漂浮其上。
洞窟中，徐澤伸了個懶腰，左右看了看卻沒見到賀老的身影。
邁出洞窟後，見賀老正盤坐在沙灘上，腹部緩緩起伏，渾身氣象流轉實乃仙人。
運目看去，只見空氣中不斷有細微的金色光點不斷沒入他的四肢百骸，於三焦中緩緩凝聚。
賀老體內氣象雄渾，讓他大感震撼，其身血肉似沉千鈞，如同金精澆築一般。
但三焦氣象一細看，卻感雙眼刺痛無比，頓時淚流滿面。
徐澤運氣調息，半刻後才緩了過來。
見到師父如此強大卻還勤勉異常，他深受鼓舞，便走到不遠處，面向著紅日，扎開四平馬步，打起了八段功。
海面波光粼粼，岸邊浪潮起伏，水面中倒映著一輪紅盤似在緩緩轉動。
一老一少的身影被勾勒其中，猶如火中生形，一坐一站，一靜一動，暗合某種先天意象。
很快，天空漸漸泛藍，大日由紅轉金緩徐徐攀升。
一陣腥鹹的海風拂過，仙風道骨的賀老合氣歸元，瞳中似有紫金光芒一閃而過。
看著徐澤已快收功，他微微一笑：
「走吧，這一遭耽擱了幾日，再晚些可就趕不上入門選拔了。」
徐澤咧嘴一笑，回道：
「師父別急，弟子還得練練拳腳。」
話畢，他合氣收功，扎開拳架，沐浴在金光中打起了【拳術總綱】中的一套拳法。
拳勢大開大合，踩地出拳皆有砰砰炸響，如雷貫耳。
賀老一屁股坐在黃沙上，嘬起了酒葫蘆，看著徐澤打拳。
時而皺眉，時而點點頭眼露欣慰。
漸漸地，隨著日頭攀高，他身上似乎有細微的氣流縈繞周身，隨之動作緩緩流轉。
瞥見這股氣象，賀老嘴角微揚，咕嚕咕嚕灌了一大口，不禁嘆道：
「這酒滋味實在不錯。」
一個時辰很快過去，見他打得差不多了。
賀老估算著時辰搖了搖頭，從腰間取下葫蘆朝空中擲去，葫蘆迅速變至三丈大小。
徐澤望著葫蘆發出一聲驚呼，身子卻頓在原地，神情為難：
「師父，你太厲害了！但我怕害怕掉下去。」
只見老道哈哈一笑，擰起少年道人的脖子便躍入其上，不見他有什麼動作，葫蘆便沖天而去。
天空上，葫蘆極速縮小，很快便消失在視線中，空氣中隱隱聽見一聲細微拉長至失真的驚呼。
「師父我害怕——」
-----------------
在空中飛行了三日，徐澤早無剛開始的興奮與激動了。
前方海面無垠，眼前雲霧極速後掠，耳中風聲呼嘯，如此景象又重複了三日。
徐澤到底是少年，耐不住這枯燥，掙扎了半刻終於忍不住向前方的背影問道：
「師父，還有多久啊？」
形如象鼻的洞窟內，一團篝火在其中燃燒，褐色的石壁被火光映得發紅。
火焰升騰，臂長的刀形大魚被木棍串起，架在火上緩緩旋轉。
微焦的魚身上不斷冒出油珠滴在焰中，發出一陣滋啦滋啦的響聲，濃郁醇厚的香氣隨之撲面而來，聞之口腹生津。
一仙風道骨的老道，左手持串右手往腰間一拍，取出個白瓷瓶往魚身上，不斷抖撒不知名的粉末。
很快，一股更加醇厚且混合著孜然、花椒、辣椒的辛香味撲鼻而來，老道喉結動了動，咕嚕一聲咽下一大口唾液。
老道身旁躺著的清秀少年，鼻翼動了動，陡然睜開了雙眼。
「好香啊！」
徐澤猛直起身子，咽了口唾液對著身旁的賀老嘆道。
賀老微微一笑，盯著緩緩旋轉的大魚，眼神發亮。
「再等一會就能吃了。」
「咕——」
徐澤捂著肚子，起身坐到賀老身側，見他目不轉睛的轉魚，便忍著飢餓看著不斷升騰的篝火漸漸出了神。
眼瞳中橘紅的焰火跳動，不時升騰起點點火星，他腦海中的念頭如這火星般升騰而起，隨即喃喃自語：
「師父...我們修行是為了什麼？..」
賀老沒回應，手中的轉動慢了些許。
「人，究竟為了什麼而活呢？」
「小時候我總以為，人活著就是吃喝拉撒睡。」
「直到十二歲那年，您為我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讓我知曉這天地的廣闊。」
「於是我日夜苦修，想要接觸修士的世界，哪怕風吹雨打，被人斥責嘲笑，我都不曾動搖決心。」
「可見到那對鮫人死去，弟子心中疑惑，一時竟不知修仙究竟為何了。」
話畢，他蜷縮起來抱住了自己的雙膝，將下巴擱在了膝蓋上。
望著躍動的火焰，他眼神有些游離，低沉的聲音透著幾分迷惘：
「弟子只是覺得...生命無常，猶如花火...」
賀老將魚支在地上，轉頭看去，徐澤眼神晦暗失去了往日神采。
他搖了搖頭，右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來，以指為刀切了半條魚遞去。
「先吃，這魚可費了我不少功夫。」
徐澤木訥的點點頭，謝過賀老後，一口咬在魚腹上。
「嗯唔——好吃！」
一塊外酥里嫩辛香四溢的魚肉，被他吃進嘴中。
他燙的口中呼哧呼哧，嘴裡不斷讚嘆著賀老的手藝，心中的疑惑與感傷也被化去了大半。
賀老見他吃的滿嘴流油，嘴邊還掛著些許孜然辣椒麵，忍不住嘴角上揚。
「人生在世，重在當下，你屁大個人想那麼多干甚？」
徐澤聞言眉頭皺起，鼓著腮幫子看向賀老。
「弟子只是覺得他們二人死的無辜，怪自己沒能救下他們。」
賀老嗤笑一聲，沉聲道：
「那我問你，他二人需要你救嗎？求你救了嗎？」
「沒有。」
「那你怎知他二人無辜？」
徐澤喉頭動了動，咽下了口中的魚肉，眼露疑惑道：
「他們只想看看這人間繁華，卻被人下毒謀害，最後死在我眼前，這不無辜嗎？」
「那我再問你，你是鮫人嗎？」
「不是。」
「那不就得了，一切只是你的『認為』，我卻覺得他二人死在一起，最後回歸大海沒什麼無辜不無辜的，甚至能算死得其所。」
徐澤眼中神采緩緩亮起，隨即轉頭看向賀老，期待著他的解答。
賀老眼神深邃的看了他一眼，咬下一口魚肉，含糊說道：
「鮫人生於大海，死於大海已是歸根，且鮫人一生與伴侶生死不離。」
「他們死後得你安置，留的全屍且能共眠一地，對他二人來說不是死得其所是什麼。」
「趁熱吃吧，待會魚肉涼了。」
徐澤嘆了口氣，胸中憋悶少了些許，又含糊說道：
「我只是替他們覺得不公...」
賀老沒再看他，一邊吃著魚肉，一邊含糊回他：
「天道本不公，哪來那麼多可是，萬事萬物都是朝著既定路線向死而生罷了。」
「遇事拋開『認為覺得』，多換角度想想，很多答案自會浮現心中。」
吸吮著魚鰭上的汁水，徐澤只覺口感順滑，孜然辛香，他眼神一亮心中緩緩浮現一個答案——順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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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輪紅日躍上海平面，海水橘紅，天邊霞光萬里，海面上依稀可見幾隻漁船漂浮其上。
洞窟中，徐澤伸了個懶腰，左右看了看卻沒見到賀老的身影。
邁出洞窟後，見賀老正盤坐在沙灘上，腹部緩緩起伏，渾身氣象流轉實乃仙人。
運目看去，只見空氣中不斷有細微的金色光點不斷沒入他的四肢百骸，於三焦中緩緩凝聚。
賀老體內氣象雄渾，讓他大感震撼，其身血肉似沉千鈞，如同金精澆築一般。
但三焦氣象一細看，卻感雙眼刺痛無比，頓時淚流滿面。
徐澤運氣調息，半刻後才緩了過來。
見到師父如此強大卻還勤勉異常，他深受鼓舞，便走到不遠處，面向著紅日，扎開四平馬步，打起了八段功。
海面波光粼粼，岸邊浪潮起伏，水面中倒映著一輪紅盤似在緩緩轉動。
一老一少的身影被勾勒其中，猶如火中生形，一坐一站，一靜一動，暗合某種先天意象。
很快，天空漸漸泛藍，大日由紅轉金緩徐徐攀升。
一陣腥鹹的海風拂過，仙風道骨的賀老合氣歸元，瞳中似有紫金光芒一閃而過。
看著徐澤已快收功，他微微一笑：
「走吧，這一遭耽擱了幾日，再晚些可就趕不上入門選拔了。」
徐澤咧嘴一笑，回道：
「師父別急，弟子還得練練拳腳。」
話畢，他合氣收功，扎開拳架，沐浴在金光中打起了【拳術總綱】中的一套拳法。
拳勢大開大合，踩地出拳皆有砰砰炸響，如雷貫耳。
賀老一屁股坐在黃沙上，嘬起了酒葫蘆，看著徐澤打拳。
時而皺眉，時而點點頭眼露欣慰。
漸漸地，隨著日頭攀高，他身上似乎有細微的氣流縈繞周身，隨之動作緩緩流轉。
瞥見這股氣象，賀老嘴角微揚，咕嚕咕嚕灌了一大口，不禁嘆道：
「這酒滋味實在不錯。」
一個時辰很快過去，見他打得差不多了。
賀老估算著時辰搖了搖頭，從腰間取下葫蘆朝空中擲去，葫蘆迅速變至三丈大小。
徐澤望著葫蘆發出一聲驚呼，身子卻頓在原地，神情為難：
「師父，你太厲害了！但我怕害怕掉下去。」
只見老道哈哈一笑，擰起少年道人的脖子便躍入其上，不見他有什麼動作，葫蘆便沖天而去。
天空上，葫蘆極速縮小，很快便消失在視線中，空氣中隱隱聽見一聲細微拉長至失真的驚呼。
「師父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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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空中飛行了三日，徐澤早無剛開始的興奮與激動了。
前方海面無垠，眼前雲霧極速後掠，耳中風聲呼嘯，如此景象又重複了三日。
徐澤到底是少年，耐不住這枯燥，掙扎了半刻終於忍不住向前方的背影問道：
「師父，還有多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