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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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覃羽恢復清醒時,天空已然明亮,蔚藍色的星球悠然地落於其中,窗戶外的月樹葉子翠綠明艷,他望著只能在富人區一見的景觀,只覺得心神舒爽。

  他泡在浴池中,潔白的溶液快速地修復身體的創傷,正當他好好享受浴泡時,一連串的腳步聲從走廊襲來。

  景煙霏哀怨地從走廊來到浴室,她今天運氣實在是太不好了,剛下班接領導通知去接一個人,找到了還得打一架,打完了還得出醫藥費,那是她一個月三分之一的工資啊,這個月的帳單怎麼辦啊。

  她推開門,又看見一個結實的後背,嘴角抽了抽,擠出一副僵硬的笑臉:「覃先生,您醒了。」

  「實在不好意思,當時情況緊急,不得已全力出手傷了您。」

  「陳教授正在局長辦公室等著見您。」

  覃羽轉過身,看見一位身穿警服明艷的美人站在自己的身前,眉若彎月,眼似繁星,再配上白皙中透著紅潤的肌膚,淡黑色的長髮,好一位可人兒。

  他迅速地低下頭,用眼角偷偷地看著她。

  還未等他想入非非時,他注意到她言語中的陳教授,緊接著想到了義體條例,以及自己的義務。

  完了,他心想著,他急忙穿上衣服,渾身濕淋淋跑出浴室,快速地搜尋局長辦公室,推開門,急沖沖闖了過去。

  陳越與他好友林巡東你一句我一句地討論著少年趣事,見他急忙跑進來也不惱,打趣道:「我們的天才來了。」

  覃羽漲紅了臉,擠出了幾個字:「老陳,我是正當防衛。」

  陳越擺了擺手,示意他只是小事,又指著林巡東:「這位是林局長,過了四椎難,悟了三清關的高人,你武道修行出了問題都可以找他。」

  林巡東對他友好地笑了笑,用力拍了陳越一下,笑道:「剛聚了金身就來我這炫耀哈,小覃你這位長輩少年時,只要拿了第一,就要來我們這群人面前念叨個幾百遍,非得我們吼他才閉嘴。」

  兩人大笑,笑聲停寂之後,又都望著他,眼中浮現苦悶之色。

  良久,陳越開口道:「小覃,你畢業打算做什麼工作?」

  覃羽心砰砰跳了起來,他意識到這也許是一次難得的機會,他端正坐姿開口道:「老師,我想去福利院附近的大型機械加工廠那裡工作,那裡價錢高每月一千月幣,還包住宿三餐,離院裡又近,還可以隨時來看您和童叔,現在我有了義體,不愁進不去,然後等到明年再去考一次。」

  他這番話說的擲地有聲,陳越點了點頭,如果沒有宮裡的那位意見以及今天覃羽所表現出來的武道天賦,他也是推薦他到機械廠去工作的,培養下社交能力順帶攢點積蓄再考一次的,只可惜,現在不得不考慮另外一條路了。

  他望著覃羽直言道:「小覃不用再考了,你今年的分數實際上是夠了的。」

  覃羽在心裡慨嘆道,果然如此,考試一結束他便對了答案,對自己的試卷估了分,按照往年的分數線自己肯定是過了的,而且就算掉檔,也不至於滑坡到專業院校,想到讓自己在院裡備受歧視的身份證號和自己的父母,他似有明悟。

  陳越接著說:「我剛剛和林局長討論了下,你武道天賦不錯,不培養難免有點可惜,恰好局裡還有個臨時工空缺,你可以先做著。」

  林巡東笑眯眯地補充道:「我們這行輕鬆沒多少事,但薪資還是不錯的,每月2000月幣,你武道修行所需要的資源,在局裡也是可以兌換的,你剛剛泡的溶液,夕靈劑,固本壯體,前兩境不可或缺的藥物,市場價2000月幣,在局裡1500月幣就可以換了,小伙子你想搞科研,直線走不通,可以曲線救國嘛,修煉到金身境,哪個科研機構不是搶著要你去他們那。」

  覃羽覺得這局長看他的眼神像是要吃了他,他思索了片刻,如果走不了高考這條路,他確實沒有比這職位更好的選擇了,不過···

  他抬起頭,眼睛直勾勾地望著林局長,道:「局長,我同意,但要加錢。」

  林巡東莞爾和陳越相視一笑,道:「可以,我私人可以再補貼你每月500月幣。」

  他遞給覃羽一本合同,顯然提前已經列印好了的,覃羽沒有想到局長這麼輕鬆的答應了他的請求,把準備好的說辭吞了進去,接過合同隨意的翻了一翻便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不知為何,他心底像是放下了一塊巨石,他和老陳老林做了告別,並約定下周開始過來上班。

  溫熱的清風拂過覃羽的身體,許久才見一次的太陽正在天空高懸。


  他兩手插在褲兜里,低著頭看著地面走著。

  覃羽知道自己應該為拿到一份好工作感到開心,可他卻仍然忘不掉老陳告訴自己分數夠卻上不了大學這件事,複雜而矛盾的心情讓他心神不寧。

  他在路上走走停停,忽地一拳砸向旁邊的牆壁。

  覃羽是有點玻璃心的,少年時被院裡的小朋友們背後小小議論一下,那一個下午他就站在那個小團體面前用他聽過的最骯髒的言語辱罵著他們,拿起院裡的塑料凳子往他們頭上砸,直到值教老師過來拉開他們。

  那次事件後,他被關了一個星期的禁閉,黑漆漆的屋子本應是很可怕的,他卻滿心歡喜唱起了歌,他知道自己是正確的。

  從那以後,福利院裡沒有人會在他面前議論他的父母了。

  稍微成熟一點後,他習慣通過這種方式發泄自己受到的怨氣,可他低估如今自己的力量,一拳下去有輕微的裂痕在牆壁上蔓延,他左右望了一眼,趕緊找了一個方向逃走。

  他一邊跑一邊大笑,他心想,有一天自己要是成為了聖人,找到了讓自己上了不了學的仇人,也要這樣給他來上一拳,解下他心頭之恨。

  在肆意的奔跑中,剎那間,像有一道清脆的聲音在他耳邊說話,他停了下來,四處望去,並沒有人在其附近,疑是自己誤聽了。

  可那清脆的聲音又一次出現了。

  「覃羽。」

  覃羽只覺得見了鬼,難道古老的地球傳說都是真的,他回憶起小時候夜裡趴在床上偷偷看的地球破舊雜誌,那上面寫著召鬼體質的小孩會遭遇各種各樣的不幸。

  他的臉忽的變為慘白,不復剛才的豪情壯志,磕磕絆絆的說:「鬼神小姐,我的福緣不厚,要不您還是找其他人吧。」

  鬼神小姐像是聽到極好笑的事情,風鈴般的笑聲在他腦海里迴響,他一時失了神。

  「覃羽,我就在你腦袋裡。」

  鬼神小姐愉快地回應著他,覃羽的大腦一下子楞住了,在《月報》上看到的月背天魔奪舍潛伏伺機引起叛亂等月式恐怖覆蓋了球式恐怖,占據了他的腦海。

  他顫抖的說:「天魔小姐,我沒啥天賦背景,您要不去找其他人吧。」

  「我不是鬼神小姐,也不是天魔小姐,你可以叫我月。」

  「月報上多是好事者對武者的臆想,沒有人可以奪舍別人,嗯,至少在我活著的時候沒有。」

  「你和那小子打鬥還是我幫你取勝的,你沒聽到那個漂亮小姑娘說的話嗎?」

  覃羽遲鈍的大腦恢復了一點思考能力,他回顧著那場戰鬥,最後那段時間他的狀態確實很奇怪,他擁有超越常理戰鬥直覺和技術。

  也就是說明小姐是真實存在的?他戰戰兢兢地問:「月小姐,你在我大腦里幹什麼?是什麼時候來的?」

  「不知道,你醒來我就存在了。」

  「和我對話,不要說出聲音,會引起他人懷疑,在心裡默念即可。」

  「好的,月小姐。」覃羽點頭應下,只覺得非常夢幻,他的大腦里來了位住客,從聲音看還很漂亮,剛才自己還未說出聲她便知道自己在想什麼,難道···

  在覃羽胡思亂想之際,月小姐平靜地說:「不用亂想,我們之間的關係類似於你的大腦皮層有一塊專門構建我的意識,保持心平氣和,我就不會感知到你的想像和思考。」

  覃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要是青春期那些中二變態的想法被其他人知道,他的人生就完蛋了。

  月小姐接著說:「覃羽,你想不想變得足夠強。」

  覃羽冷靜下來,只覺得這開頭確實很像小說里天魔誘惑被附體的人,修行他所贈與的功法,等到關鍵時刻,天魔解體脫困李代桃僵,神不知鬼不覺的潛伏下來。

  他看著來時的路,計算著去警察局裡的時間,同時虛以委蛇在心中默念:「月小姐,您有什麼樣的功法可以讓我修煉。」

  月小姐在他的大腦又愉快地笑了起來,她讓他與房朗的最後打鬥的畫面在大腦再一次浮現,隨意地說道:「如果我對你有惡意,那個時候讓那小子出手奪了你的義體,等你陷於更為糟糕的境地,再出手幫你,不是更符合月背那群笨蛋的做法嗎。」

  「不過我確實有所圖,等你到了金身境,我想請你殺一個人。」

  覃羽仔細地想了想,暫時認同了月小姐的說法,他繼續邁步走向福利院,邊走邊問。


  「什麼人。「

  月小姐答道:「不知道」。

  「我記憶丟失了很多,只記得自己應該要殺一個人,你足夠強的時候,應該會見到他。」

  「我先給你講講具體的境界分布吧,我的時間不多大約每天只能夠清醒一個小時左右,其他時候能感知到外界但自身是渾渾噩噩的。」

  覃羽心中鬆了口氣,天魔們應該是二十四小時對附體者洗腦的,這麼說月小姐確實不是天魔,而是大腦里的一個住客,她到底是何時來的了。

  還未等他繼續思考,月小姐已經開始授課了。

  「我們先從認知境開始講起,認知境從取名上看就是我們大腦對外來物義體的認知,也是武道修行的開始,在此階段每個武者至少要花費半年到三年來掌控自己的新肢體。」

  覃羽暗感竊喜,按照女警的說法,他現在已經到達認知境圓滿,他在武道的天分應該是非常高的。

  月小姐好像感受到了覃羽的想法,毫不留情的指出:「那是我借你的身體表現,不代表你自己的實力水平。」

  「和我共鳴後,你也汲取了一點感悟吧,現在雙臂應該可以使用五百斤勁力。」

  「認知境的劃分以三百斤,五百斤,一千斤作為標尺,你現在應該算認知境中期。「

  覃羽仍感到很興奮,他忍不住說道:「月小姐再和我共鳴一次,我是不是又可以汲取一點感悟,在認知境快速圓滿。」

  冰冷而又壓抑的情緒從覃羽的大腦里的某一處傳來,就像炎熱的夏天突然下起了漫天的飛雪,月小姐的聲音像是寒冬一般。

  「覃小鬼,你以為武道修行有捷徑可走嗎」

  「每一位涅槃金身境武者,都走完了生死百戰,悟了清構劫,勾勒了自己的武道風格。」

  「你通過和我共鳴進步,是想修金身的時候,被離神症活活疼成一個廢人嗎?」

  覃羽低下頭,弱弱地回應道:「老陳也聚了金身,他平時也不修行的,應該沒有那麼難吧。」

  月小姐在他的大腦里虛構磨牙聲,幽幽地說道:「那叫科研金身,戲稱「氪金」,純粹是為了學者到火星做研究製作的,他們根本沒有讓自己的大腦攝神能力到達極致,哪怕是最下等磨力金身打這種廢柴,也可以以一敵百。」

  「在認知境還有一個點,有人喜歡叫天人合一,有人喜歡叫做覺悟,我喜歡稱為寂滅。」

  「寂滅何解,簡單點講心中沒有念頭產生,全神貫注於武道上。」

  「一個武者歷經磨難越多,越容易在打鬥和修行中達成寂滅,在前兩境越早找到那種感覺,越有利於你修成金身。。」

  覃羽默然,他聽出了月小姐的意思,在接下來的路途中,月小姐又給他講了幾個走捷徑在修金身時廢掉大腦的案例,教導他要依靠自己完成修行,在不知不覺中,他來到自己即將離開的家,新月市第三福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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