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她是兒臣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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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醒來,天已大亮,小竹端來湯水為顧清夭潤喉。

  顧清夭動了動酸軟的身子,好在不似前幾日或初次那般叫人難受,她飲下婢女端來湯水,帶著淡淡的甜,一股清涼入喉,她只覺原本有些干疼的嗓子頓時舒適多了。

  門外,婢女慌慌張張跑來,說什麼安公公帶來懿旨,點名要王妃親自接旨。

  顧清夭聽聞,黛眉微微一蹙,心中疑惑,卻也不敢怠慢,連忙讓小竹幫著取來襦裙,穿戴整齊後,在小竹的攙扶下,向門外走去。

  到了大堂,安公公已在那兒等候多時,見乾王妃的到來,安公公眼裡透著一股淡淡的探究之色,笑意不達眼底,透著一股子讓人捉摸不透的意味,尖銳著嗓音:「能讓皇后懿旨等的,古往今來,顧姑娘還是頭一個。」

  顧清夭聽出了安公公話里的不悅,便恭敬福身一禮:「還望公公見諒,著實是因妾身身子不適,又不敢蓬頭垢面衝撞了懿旨,還請公公莫要怪罪。」

  「接旨吧!」安公公輕哼了一聲,緩緩展開手中的懿旨。

  顧清夭蹙眉,腿軟得一時不像自己的,在小竹的攙扶下緩緩下跪,卻對封凌修心生埋怨,每每那事過後,他就跟沒事人一樣,而她不是這裡不適就是那裡不適,好不公平!

  「奉天承運,皇后召曰:本宮聽聞吾二兒得一美人,秀外慧中、性情純良,深得吾兒之心,然本宮心憂,難以確信顧姑娘能否擔得起皇家重任。」

  顧清夭微微出神,在安公公的提醒下接了懿旨:「妾身接旨,謝皇后娘娘!」

  「顧姑娘,擇日不如撞日,便與咱家一同入宮面見皇后娘娘吧!可還需要準備什麼?」

  顧清夭心中一驚,她沒想到這懿旨來得如此突然,入宮之事更是倉促,可皇后的意思,她又怎能拒絕?

  小竹在一旁輕聲說道:「王妃,要不等王爺回來,看是否可以緩些時日再入宮,您這都沒個準備。」

  顧清夭默了默,隨即搖頭:「沒事,皇后娘娘既已下旨,想必也是出於她的考量,我身為王妃,自當遵從。更何況,這也是皇家之事,拖延不得。」

  小竹微微低頭,咬著嘴唇仍有些擔憂:「可是王妃,您就這麼倉促入宮,萬一有個什麼閃失……王爺若是回來發現您不在,他肯定會著急的。

  「放心吧!」顧清夭雖然心裡也緊張,可到底不能事事依賴阿修,她也想見一見那趣味蒙面、能狠心拋棄孩子的婆母。

  安公公在一旁聽著主僕二人的對話,只是微微欠身,沒有任何表情。

  顧清夭隨著安公公上了馬車,小竹想要馬車晃晃悠悠地朝著皇宮駛去。

  一路上,她的心七上八下,以皇后和她家夫君的關係,如今招她入宮,只怕並不單純。

  到達皇宮門口,顧清夭下了馬車,宏偉的宮殿建築群映入眼帘,那朱紅的宮牆、金黃的琉璃瓦散發著一種威嚴的氣息,說不緊張是假的,她暗暗攥著衣角,跟著安公公步步深入皇宮。

  宮道兩旁的宮女太監們整齊地站著,眼神中帶著好奇與打量,仿佛顧清夭像是是一個闖入者,處處透露著格格不入。

  不知走了多久,終於來到皇后娘娘居住的宮殿前,安公公進去通報,顧清夭在殿外靜靜地等候,聽著裡面傳來的些許交談聲,不一會兒安公公便來讓她進去。

  顧清夭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神,邁著略顯沉重的步伐走進了宮殿。

  殿內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檀香氣息,華麗而又莊重。

  皇后娘娘端坐在主位上,一身華服雍容華貴,頭戴精緻的鳳冠,鳳冠上的珠寶在燭光的映照下閃爍著璀璨的光芒,面容保養得宜,只是那雙與封凌修些許神似的眼眸里透著一種難以捉摸的神情。

  「妾身拜見母后,母后千歲千千歲。」顧清夭恭敬地行了個大禮,她聲音平靜,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裡卻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到底是她夫君的生母,醜媳婦兒見公婆,她該緊張的。

  「起來吧!」皇后娘娘輕輕抬手,她的目光在顧清夭身上游離,仿佛在審視著一件物品,她動作優雅的端起茶盞輕輕吹了吹面上的水汽:「本宮聽聞,你出生南朝。」

  「回母后,是!」顧清夭薄薄的身板站得筆直,微微垂眸。

  「南朝禮節與天都大相逕庭,你不知,本宮亦不怪你。」皇后不緊不慢的道,起身走下主位,接過宮女手上的剪子,有一搭沒一搭地修剪著本就沒有什麼枝葉的盆栽,手中的剪子「喀嚓喀嚓」作響,就如同冰冷的警告敲打著顧清夭的心。


  「這盆栽啊,雖是移植而來,可畢竟土質不同,氣候各異,要想讓它在這天都的宮廷里長得好,可不容易,不是每一棵外來的苗子,都能在這宮廷里有立足之地的。」皇后娘娘一邊修剪著,一邊看似漫不經心地說道。她的目光偶然掃過顧清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

  顧清夭心中一緊,但面上仍保持著平靜,恭敬回道:「母后說的是,可這天都宮廷繁花似錦,包容萬物,只要悉心培育,即便土生土長在南朝的苗子,也能紮根於此。」

  皇后娘娘輕輕冷笑一聲,手中的剪子微微一停,「悉心培育?那得看有沒有價值讓本宮費心去培育了,這盆栽若是一味地只長些沒用的枯枝,那留著也是占地方,本宮直接棄了便是。」

  顧清夭抿了抿嘴唇,也不再與皇后拐彎抹角,目光堅定地抬起:「母后,清夭雖出生南朝,但如同這宮廷中的松柏,經得起不同風氣的吹拂,不會輕易折損。」

  皇后娘娘猛一轉身,雙眼直視顧清夭,眼神中多了幾分犀利:「松柏?顧姑娘莫要把自己看得太高了,這天都宮廷中的松柏,可都是歷經風雨精心挑選留下的,你以為靠著一些人,就能站穩腳跟了?」

  說罷!皇后打量著顧清夭:「罷了!終是南朝小國,與天都實在做不得比較,你與修兒的婚姻做不得數,無需再喚本宮母后。」

  顧清夭不卑不亢地抬起頭,迎著皇后的目光,你不允她喚,她亦不想喚,便道:「皇后娘娘,妾身與夫君既已在南朝成婚,又有幸來到這天都,無論小國也好,大國也罷!妾身與夫君都是在親人的見證下拜了天地,神明可鑑,您雖貴為天都的皇后,也不能隨意左右妾身與夫君的感情。」

  顧清夭的話迴響在宮殿之中,皇后娘娘的臉色越發暗沉,她沒想到這個來自南朝的狐媚竟然如此大膽,竟敢在這天都的宮殿裡公然反駁自己。

  一旁的太監見狀,忙呵斥道:「大膽顧清夭,怎敢如此對皇后娘娘說話!」

  顧清夭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毛,她向來就不是被嚇大的,並沒有被太監的呵斥嚇到,她接著說道:「妾身無意冒犯皇后娘娘,只是想表明妾身與夫君不僅拜了天地,也有夫妻之實的。」

  皇后微微一怔,有些欣賞面前小姑娘的膽量,但終是冷笑一聲:「在南朝成婚又如何?這天都終究不同於南朝,你們的婚姻在天都無一人見證,更與一人承認,你既踏入天都宮廷,便要遵循這裡的規矩,你以為你那所謂的南朝婚姻能保你平安順遂?天都皇室族譜,封凌修仍無一妻一妾、孤孤單單的一頁,與你這來歷不明之人毫無瓜葛,皇室之人的婚姻是由當今陛下親自指婚,何況他是皇室親王,你莫要妄圖用南朝那一套來拿捏本宮的容忍限度。」

  顧清夭心中燃起一股怒火,從接到懿旨,她便清楚入宮並不單純,她知道此時若是衝動,不止自己,更有可能會給阿修帶來麻煩,便壓低了怒火,道「妾身明白天都皇室自有其規矩,但妾身與夫君真心相愛,這是任何規矩都無法阻攔的,妾身雖來自南朝,身份或許在娘娘眼裡不夠尊貴,可妾身對夫君的情意卻是真心地的。」

  顧清夭言辭懇切,眼神中透著毫不退縮的堅定。

  皇后娘娘聽聞,嗤笑道:「只是不夠尊貴嗎?據本宮所知,顧姑娘可是罪臣之後,其父通敵叛國,是被南朝皇帝下令誅九族的。」

  「不是的!」顧清夭聽聞「罪臣之後」四個字,心中一陣刺痛,但她很快穩住心神,昂起頭回應道:「娘娘此言差矣,父親是遭人陷害,蒙冤而死,絕非娘娘口中通敵叛國。」

  皇后娘娘柳眉一挑,眼神中帶著一絲嘲諷:「哼,遭人陷害?你可有證據?空口無憑,莫要為本宮把本宮當三歲小兒哄騙。」

  顧清夭緊緊握住雙手,指甲幾乎嵌入掌心,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妾身雖然暫時沒有證據,但妾身相信父親一生為國盡忠,定不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娘娘身處高位,定知這世間冤屈之事不少,妾身懇請娘娘明察。」

  皇后娘娘輕輕揮了揮手絹,將剪子嫌棄地丟往一邊,慢悠悠地說:「本宮為何要為你一個小小女子去費神查探?倘若你所言不實,本宮豈不是要被眾人笑話,說本宮聽信你這南朝來的小丫頭片子的胡言亂語。」

  顧清夭咬了咬下唇,準備再開口辯解之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喧鬧之聲。

  很快,有小太監匆匆跑進來稟報導:「娘娘,乾王殿下來了。」

  皇后娘娘臉色一變,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哼!與本宮生疏十年,為了女人,他倒是來的快。」

  很快,凌修大步流星走了進來,視線落在顧清夭濕潤的眸子之上,顧清夭牽強的一笑,更是讓他心疼不已,他將她護在身後,繼而恭敬卻又冷淡地行禮,「兒臣拜見母后。」


  皇后娘娘冷哼一聲:「哼!這麼多年不聞不問,回到天都承襲爵位時,也沒想過探望本宮,如今倒是個女人願意踏足本宮的宮殿,你眼裡還有沒有本宮這個母后?」

  凌修眸深淡漠,緩緩說道:「母后息怒,兒臣並非有意疏離母后,只是多年來在南朝之事眾多,兒臣是分身乏術。兒臣心中,一直念著母后的恩情。」

  皇后娘娘卻並不領情,她站起身來,走到凌修面前,目光逼視著他:「那這女子,你又打算如何?你莫要忘了,她可是罪臣之後,與她糾纏在一起,對你在天都的名聲並無好處。」

  凌修把顧清夭拉得更靠近自己一些,堅定地回答:「無論她如何,他是兒臣之妻,母后認也可,不認也可,事實容不得改變。」

  皇后娘娘臉色一沉,她冷笑一聲:「好一個兒臣之妻,你翅膀硬了,莫要以為本宮拿你沒法子,你在南朝或許逍遙自在,但這天都之中,本宮要做些何事,你是阻止不了的。」凌修微微低頭,卻讓人絲毫感覺不到他的退縮:「母后大可一試!」

  說罷,封凌修將顧清夭攬入懷中,轉身離去之時,又道:「母后年事已高,有那閒心,不如多將心思放在容顏之上。」

  砰的一聲,茶杯在封凌修帶著顧清夭出門之時被狠狠砸在地面,瞬間粉碎,皇后娘娘氣得咬牙切齒,好一個封凌修,她的好兒子!

  宮外,車廂內,顧清夭被封凌修緊緊摟在懷中,見他陰沉著臉,知他生氣了,她嘴角泛起一抹牽強的笑意,小手撫上他的心口:「阿修,你別生氣。」

  封凌修順勢握住她的手,低頭凝視著她:「以後,花妙漪再召你入宮,直接拒絕,一切有為夫擔著。」

  花妙漪,天都國母的名諱。

  「夫君,是我讓你擔心了,都是我不好!」顧清夭將頭靠在封凌修的胸口。

  封凌修輕輕抬起顧清夭的下巴,眼神中透著一絲溫柔與寵溺:「我若不能護你,便不會娶你。」

  他娶她,那是要護一生的。

  顧清夭聽了封凌修的話,心中滿是感動,可眼底還是掠過一絲憂慮:「可她畢竟是你的母后,若傳出去,外界對你的看法……」

  「我若在乎外界的看法,早已是森森白骨。」封凌修將她抱坐在自己腿上:「我只在乎你的看法。」

  「阿修,你待我真好!」她何德何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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