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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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禺州的禺城,是嶺南道數一數二的大港口,也是整個南洋與虞國貿易往來的重要樞紐。

  城中街道寬闊,碼頭綿延數里,每日都有無數商船進出。

  何希言和許元康走在禺城的主街上,目光所及之處,儘是異域風情的景象。

  二人暗自盤算了一下,這禺城碼頭一上午的船隻吞吐量,恐怕就比得上瑤河碼頭一個月了。

  街道兩旁的商鋪鱗次櫛比,門口懸掛的招牌不僅用虞國文字書寫,還夾雜著南洋的鳥夷文和大食國的曲折符號,甚至一些招牌乾脆畫著圖案。

  金色的椰子,碩大的駱駝,或者展開翅膀的火鳥,圖案簡單直白,卻又分外醒目。

  路邊的小攤上攤販們吆喝不斷,而攤主的模樣更是五花八門。

  頭上裹著明黃色頭巾,穿著花紋繁複長袍的大食商人正蹲在地上,用手比劃著名與一個虞國客商討價還價。

  地上放著幾塊雕刻精美的琥珀,琥珀中隱約封著一隻只小蟲子,栩栩如生。

  「師父師父!快看那個!」許元康眼尖,指著前方的一個攤位興奮地喊道。

  何希言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滿臉絡腮鬍的大食商人正站在攤前,手裡舉著一隻羽毛異常華麗的鸚鵡。

  這鸚鵡竟然會說話,隨著商人一聲指令,它高聲喊道:「買我!買我!」

  聲音咕咕噥噥,帶著濃重的異國腔調,卻又分外滑稽。

  鸚鵡的叫聲引得路人哄堂大笑,幾個虞國貴婦模樣的婦人圍著攤子,掏出銀錢細細挑選,仿佛在挑選一件稀罕玩具。

  「這鸚鵡看起來倒是比陳宗禮那種肥烏鴉要好看的多。」

  何希言想到那隻烏鴉,因為現在很少出門,已經越來越肥了。

  現在人話都說不明白,每天就只知道偷吃各種穀物,哪有當初的機靈勁。

  「嶺南這地方,果然是個藏龍臥虎之地。」

  何希言一邊走,一邊環顧四周,目光中透著幾分新奇。

  「師父,看那邊!」許元康又拉了拉他的袖子,指向街頭一個正在賣藥的小攤。

  攤主是一個頭髮捲曲的南洋老人,他身後擺滿了奇形怪狀的藥材:

  有血紅色的果實、乾枯的蛇皮,甚至還有一隻浸泡在透明藥液中的小蜥蜴。

  許元康忍不住湊過去看了看,低聲嘀咕:「那蜥蜴……應該有某種大妖的血統。」

  有天目在身,他發現那些這些小攤販里偶爾也有真東西。

  何希言隨口道:「南洋的藥材確有奇效,但也多有魚目混珠的偽貨。真真假假,還要看眼力。」

  兩人繼續往前走,街上的人流愈發密集,來自南洋、大食國甚至更遠地方的商人在這裡混雜成一片。

  許元康看得目不暇接,忍不住感嘆:「這裡,真是比我想像中還要熱鬧。」

  何希言卻神色稍稍一斂,輕聲道:

  「熱鬧是熱鬧,但這裡的繁華,只在大城中可見。若是離開禺城,恐怕你就不會這麼說了。」

  嶺南道的確是虞國對外貿易的重要門戶,但除了幾個大城市,其他地方依然廣袤而蠻荒。

  大城之內,虞國人聚居,形成繁華的市集。

  可一旦出了城池,便是深山密林,毒蟲猛獸橫行,甚至還有一些蠻族部落盤踞其中,對大虞的控制力構成威脅。

  因為這種情況之下,朝廷的統治力反而更加的穩固,不抱團的話在這種地方根本難以生存。

  何希言站在禺城繁華的街道上,視線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掃過,心頭卻微微一沉。

  他來之前已經收集了關於禺州的種種消息,但真正踏足此處,才發現這裡到底勢力繁多。

  光是剛剛一路感知到的鍊氣級的氣息就有數股,各種外道修士毫不掩飾自己實力。

  他來禺城是為了救援同宗的分支真北道,而那求援的消息寫的模糊不清。

  只是那信裡面沒有明確地點,也沒有具體線索,只有求救的消息,還有玄冥宗的印記。

  在這人生地不熟、勢力錯綜複雜的城市中,要找到真北道的消息,談何容易?

  但何希言隱隱有一種預感,這一趟非來不可。


  救援真北道不僅關係到宗門的未來,更與自己突破築基的機緣密切相關。

  這種玄之又玄的感覺,就像是命運的指引,又仿佛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修行一道,本就充滿神異。有時候一個念頭、一個直覺,往往就能指引出一條全新的道路。

  所謂心血來潮,指的就是這種情況了。就像當初在收許元康入門,看似偶然,實則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許元康皺眉道:「可我們怎麼去找真北道?整個門派都像人間蒸發一樣,連個蹤跡都沒有。「

  他的天目雖然能看到一些真北道殘留的痕跡,但在這種熙熙攘攘的地方,這點線索實在太過微弱。

  兩人走過一個茶攤,何希言順手買了兩杯熱茶。

  他摸著下巴思索片刻,遞給許元康一杯,緩緩道:

  「真北道雖然當初分家時勢力較弱,但也有築基修士。這才百年光景,如果真遇險,必是被什麼大勢力給困住了。「

  他們拐進一條較為僻靜的小巷,何希言壓低聲音道:「正面調查肯定會打草驚蛇,我倒是有個計策。「

  「什麼計策?「許元康好奇地湊近。

  何希言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我們不如假裝是外地商人,專程來尋購水德功法。真北道手裡有詳細的玄冥宗傳承,如果真被人困住,必定會露出馬腳。「

  「這樣確實比到處碰運氣強,至少能引蛇出洞。「

  何希言自信滿滿:「這裡是嶺南,錢可通神。修真界也逃不開利益二字。只要放出消息說我們願意出高價購買功法,消息很快就會傳遍整個嶺南修真界。「

  「如果真北道真落在某個勢力手裡,他們一定會心動。畢竟功法再珍貴,也不如實打實的資源來得實在。「

  「師父說得沒錯。「許元康想起在瑤河見過的情形,「那些商人為了賺錢,可是無所不用其極。「那我們現在就開始準備?「許元康已經有些迫不及待。

  一陣風吹過,吹動兩人的衣袍。

  「別急,我們得先準備好身份掩飾,還有足夠唬人的利益。做戲要做全套,否則容易露餡。這嶺南的商人,很是精明。「

  許元康聽著何希言的計劃,眼中逐漸亮起了一抹興奮的光芒,但還是忍不住問道:

  「師父,這麼說來,我們需要什麼樣的身份掩飾?總不能隨便編個來歷吧。這些人可都是老狐狸,稍不留神就會露餡。」

  何希言看著遠處碼頭上此起彼伏的商船,說道:

  「嶺南這地方,什麼人都有,外地來的修士商人也不稀奇。我們就扮作從蜀地過來的大族子弟,說來此是歷練,同時想謀一門功法給後輩傳承。這種身份,既合理,又沒人敢深究。」

  許元康摸了摸鼻子,琢磨著說道:

  「這聽起來倒是有點像那麼回事……不過,那些人若是真心動,肯定會打探我們的底細。萬一發現我們只是虛張聲勢,豈不是引起麻煩?」

  何希言轉過身來,臉上掛著一抹狡黠的笑容:

  「我們只需要把一些高階法器、稀有的靈藥拿出來示人,裝點門面,就足夠撐起一個架子了。」

  許元康點了點頭,隨後又問:

  「可是師父,別的勢力會輕易上鉤嗎,萬一他們寧可死守,也不願意出手怎麼辦。」

  何希言頓了頓,緩緩說道:

  「你說得不錯。若是真北道被某個大勢力完全掌控,功法的確不容易流出來。但是……嶺南這地方,大勢力的手未必伸得太穩,多半是些中小門派或者地方勢力下手。是這些人,他們要維持宗門運轉。」

  許元康聽得若有所悟:「所以師父的意思是,只要他們足夠貪心,就一定會有破綻?」

  「沒錯。」何希言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只要有一個人動心,消息就會像水滴入江河一般擴散開來。我們只需要守著這張網,等著獵物自己送上門。」

  許元康皺著眉頭,顯然還是有些不安:「可這樣一來,豈不是很危險?萬一來的是築基修士,甚至更高的強者……」

  「危險是有的,但我們也不是毫無準備。」何希言抬手示意,語氣沉穩:

  「我們只需選一個合適的地方,將消息散布出去。然後在那個地方布置好退路和防禦,靜等他們上鉤。真北道的事情,關係重大,稍有不慎就可能打草驚蛇。與其去費力打探消息,不如讓那些想隱瞞真相的人自己露面。」


  何希言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不過這場局,我們必須布得更精細些。這禺城雖然繁華,但危險也多。」

  他要做的,就是在這片看似繁華實則暗流涌動的土地上,用利益為誘餌,引出隱藏在暗處的獠牙。

  「真北道……」他低聲自語,「無論是誰在暗中操控,等你們露面之時,便是我反擊之刻。」

  醉雲閣,是嶺南道有名的酒樓。

  這酒樓表面上以南洋風味的佳肴聞名,但真正的特色,卻是其地下的擂台。

  這裡每晚都吸引無數豪商、修士、甚至附近的地頭蛇來下注捧場,賭注從靈藥到各種功法,甚至是靈器,應有盡有。

  醉雲閣的大廳里,面容俊逸的少年正把玩著的一隻鸚鵡。

  少年穿著華貴的蜀地錦袍,手上帶著一枚靈氣流轉的碧綠戒指,眉宇間帶著幾分稚嫩的張揚。

  他正是許元康,偽裝成蜀地富商的少爺。

  不過這齣戲對他來說其實有些困難,他本就不擅長言辭,更別提模仿富家子弟的做派。

  只能勉強模仿程時雄的樣子,又加了一些個人從書上看來的理解。

  他仿著程時雄的口音,盡力顯得自信滿滿,但怎麼看都有點僵硬。

  「掌柜的!」許元康將一張金紙丟到桌上,「你們這兒有啥子好東西,都給我上一遍,別省著!」

  掌柜的接過那張憑信,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聚寶金鋪的憑信!少爺,您稍等,馬上就給您備最好的酒和菜餚!」

  不一會兒,掌柜的便端上一壺好酒,散發著濃郁的靈氣波動,顯然價值不菲。

  周圍的食客紛紛投來目光,有人忍不住低聲議論起來:

  「這小少爺是哪裡來的?這麼大方。」

  「沒見過,你看他用的,那可是聚寶金鋪的憑信,只需要五張就能買下整間酒樓!」

  「他身邊那個僕役更嚇人,雖然看著修為不怎麼,但那氣勢,絕對不好惹!」

  許元康聽見周圍的議論,心裡緊張得不行,臉上卻盡力擺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他低頭抿了一口酒,心裡暗暗嘀咕:我這樣會不會太刻意了?

  他的身旁,站著一個身形挺拔的中年男子,雙手交疊在腰間,目光冷峻,渾身散發著一股肅殺之氣。

  這正是偽裝成僕役的何希言,為了隱藏自己的修為,他特意用玄珠將靈氣壓制到了鍊氣初期,看起來並不起眼,但那沉穩的氣勢卻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謝平已經打量了二人許久,玉扇手中在他輕輕搖晃,舉手投足間盡顯從容。

  他身後站著兩名隨從,一個身材矮壯,提著一個沉重的小箱子。

  另一個則是身材瘦削、膚色黝黑的劍士,鼻樑高挺,身上散發著濃郁的異域味道,顯然不是中原人士。

  謝平坐到許元康對面,笑著拱手,語調溫和:

  「在下謝平,謝家三郎,觀公子氣度不凡,可願透露姓名?」

  他語氣禮貌,但眼神中卻帶著一絲打量。

  謝家雖為嶺南大族,但在內陸名聲不顯。

  這次見到許元康這樣出手闊綽的年輕人,心中已然將對方當成了某個世家的少爺,意圖趁機拉攏。

  然而許元康卻被這突如其來的交談搞得有些手足無措。

  他下意識地抬頭看了謝平一眼,然後低頭喝了一口酒,醞釀了半天,才從嘴裡擠出一句:

  「呃,我,本少爺,蜀地許家來的,不是什麼名門。」

  說完,許元康又埋頭開始小口喝酒。這酒可是花了不少錢買來的,他可不想浪費。

  謝平的眉頭微微一皺,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

  對方這敷衍的態度,讓他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不快。

  他謝平自詡風度翩翩,屈尊主動示好,這位蜀地少爺卻如此冷淡,甚至連正眼都沒給他一個。

  謝平心中隱隱浮現一個念頭:這許家少爺,莫不是看不起嶺南人?

  謝平笑容不變,語氣卻低了幾分:「哦,原來是蜀地許家,我嶺南謝氏,久慕中土,還請許少爺賜教一番。」

  賜教兩個字說的格外重,周圍的食客聞言,紛紛停下筷子,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動,似乎聞到了火藥味。


  許元康一聽,頓時有些慌了,他確實不是有意敷衍。

  正想開口解釋,何希言卻在此時上前一步,語氣冷漠地說道:

  「少爺,沒必要跟這些人廢話。」

  氣氛徹底凍住。謝平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目光在何希言身上打量了一圈,笑道:

  「許兄,你這家風是不是太寬鬆了。」

  何希言面無表情,淡淡瞥了謝平一眼,隨後語氣更冷:

  「你是什麼東西?我和你說話了嗎?」

  謝平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雙拳緩緩攥緊,眼中浮現出怒意。

  他本想試探一下許元康的來歷,卻沒想到對方的僕役竟敢如此囂張,完全不把他這個謝家三少爺放在眼裡。

  謝平冷哼一聲,聲音中多了幾分譏諷:

  「好好好,好一個蜀地許家,人人皆言我們嶺南人不懂中原禮數,而今日我算是領教了你們的禮數。」

  許元康聽到這話,心裡一咯噔,眼神示意何希言:「師父,這是不是有點過了……」

  何希言卻擺了擺手,目光落在謝平身後那個劍士身上,眼神忽然微微一凝。

  他清楚地感覺到,這劍士身上纏繞著濃郁的怨氣,那怨氣不斷在空氣中翻騰,隱隱帶著一股刺骨的寒意。

  這怨氣……是殺了多少無辜之人,才積攢下來的?

  而此刻的許元康,也察覺到了那劍士身上的異樣。

  有天目在身,他對這些東西的感知更加清晰。

  許元康心中一凜,隱約明白了師父的打算,便順水推舟,閉上眼睛繼續抿了一口酒,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這在謝平眼裡,卻是赤裸裸的無視與挑釁。多少年了,還沒人敢在如此放肆。

  他暗自咬牙,目光掃向自己身後的劍士,手一揮:「去,教教他們什麼叫嶺南的規矩。「

  那劍士緩緩站起,身上濃郁的香料味混雜著若有若無的血腥氣,令人心頭一緊。

  他的動作看似緩慢,卻給人一種蓄勢待發的壓迫感,仿佛下一刻就會暴起傷人。

  「我乃身毒國坎德爾。「劍士用生硬的虞國話說道,聲音低沉沙啞,如同刀刃划過鐵板。

  他緩緩抽出背後的長劍,劍身狹長,飾以奇異的花紋。

  劍刃在昏暗的燈火下泛著冷光,仿佛毒蛇吐信。

  「廢話少數,有本事擂台見。」

  何希言率先跳進擂台之上,做出挑釁的動作,仿佛他才是此地的主人。

  空氣中瀰漫著汗水和血腥的味道,四周圍滿了吆喝下注的觀眾,氣氛喧囂而緊張。

  台下的賭徒們眼中帶著興奮的光芒,他們不在乎誰輸誰贏,只在乎自己押注的資產會不會翻倍。

  有人已經開始高聲喊價,場面一時火熱。

  擂台中央的護欄上滿是乾涸的血跡,無聲地訴說著這裡的慘烈過往。

  不知多少修士在這裡折戟沉沙,但觀眾們早已習以為常。

  謝平站在擂台的一側,眼中閃過一絲輕蔑,聲音中透著幾分挑釁:

  「這是我們謝家的護院坎德爾,不知殺了多少蠢賊,想要投降現在還來得及。「

  他心中暗自盤算,這僕役看起來修為最多鍊氣三層,雖然氣勢兇悍,但多半也是那種大族拿丹藥堆出來的莽夫。

  在嶺南這種藏龍臥虎之地,這樣的角色他見得多了。

  「這裡可是嶺南,不是你們蜀地那種溫柔鄉!「謝平冷笑一聲,「你以為鍊氣三層就能贏得了坎德爾?在這裡,光有修為可不夠!「

  擂台上的火把忽明忽暗,兩個人的身影在牆上投射出長長的陰影,仿佛兩頭即將廝殺的猛獸。

  空氣中的劍拔弩張的氣氛越發濃重,觀眾們的呼喊聲也漸漸低了下來,都在等待這場戰鬥的爆發。

  坎德爾應聲向前一步,在空氣中舞出了一個非常漂亮的劍花。

  賭徒們一陣譁然,顯然對此人的實力頗為熟悉。

  「坎德爾可是這一片擂台上的常勝將軍,聽說尋常鍊氣中期的人物都不好拿下他……」

  「這僕役看起來挺冷靜,但真能行嗎?」


  周圍的議論聲此起彼伏,下注聲絡繹不絕,場面愈發熱烈。

  隨著主持者一聲令下,二人鬥成了一團。

  坎德爾目光冰冷,手中長劍微微顫動,劍尖直指何希言心口。

  這是身毒國的殺招起手式,劍尖所指,必見血光。

  第一劍來得很快,何希言慌亂地後退,看似狼狽地躲過。

  坎德爾冷笑一聲,劍勢不停,在空中畫出一道銀光,直取何希言咽喉。

  「這小子要完!「台下有人喊道。

  何希言似乎被嚇到,腳下一個踉蹌,勉強偏頭避過這致命一擊。劍鋒擦著他的耳際划過,帶起幾縷碎發。

  謝平在台下狂笑:「就這點本事,也敢在嶺南撒野?「

  連續幾劍下來,何希言始終在狼狽逃竄,看起來已經氣喘吁吁。他的衣衫被劍氣割破幾道口子,更添幾分狼狽。

  坎德爾卻皺起了眉頭。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殺手,他察覺到了一絲違和——對方的慌亂太過精準,每次都恰到好處地避開要害。

  就在這時,何希言又一次失足,重心不穩地向後倒去。

  坎德爾眼中精光一閃,這是最好的機會!他手中長劍化作一道寒芒,直取何希言心口。

  這一劍,劍勢看似平直,實則暗含三重變化。就算對手能避開第一道,也必然會落入後續變化的殺機之中。

  然而就在劍尖即將觸及何希言胸口的瞬間,異變陡生!

  何希言原本慌張的眼神驟然變得銳利,身形也不再狼狽。他右手五指張開,看似軟弱無力的手掌在這一刻仿佛化作了最鋒利的兵刃。

  「不好!「坎德爾心中警鈴大作,想要收劍後撤,卻已經來不及了。

  何希言的手掌精準地扣住了劍身,另一隻手則如閃電般點向坎德爾手腕。

  兩根手指輕輕一戳,坎德爾只覺得一股大力傳來,手中的長劍已經把持不住。

  幾乎是同一時間,何希言欺身向前,左手成掌,直接印在了坎德爾的胸口。

  「砰!「

  坎德爾只覺胸口一熱,那掌印中的灼熱之力瞬間燃遍全身。

  他想開口求饒,卻已經發不出聲音。火行法力如同星火燎原,順著經脈瘋狂蔓延。

  「啊!「悽厲的慘叫響徹擂台,坎德爾的身體突然燃起熊熊烈火,火焰由內而外,將他整個人吞沒。

  不過短短几個呼吸,這位身毒國的劍客就化作了一具焦屍,空氣中瀰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焦糊味。

  圍觀的人群騷動起來,有膽小的已經開始後退。就連那些見慣了生死的賭徒,臉上也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何希言嘆了口氣,其實他已經很克制了,前面不斷放水,只是沒想到稍微用了一點法力,就把他給燒死了。

  「這身毒國的劍士,底子也太差了些。「何希言補充道,語氣中甚至帶著一絲惋惜。

  場下,一個自詡見多識廣的老者搖頭晃腦地說道:

  「我看這位僕役,怕是那種死士。聽說有些大家族會專門培養這種人,雖然修為天賦不高,但用特殊的丹藥和秘法強行提升他們的實力。只是這種人......「

  老者意味深長地頓了頓,「大多活不長久。「

  此話一出,周圍人看向何希言的目光頓時變了。有人露出憐憫,有人暗自搖頭,仿佛已經看到了何希言悲慘的結局。

  「難怪下手這麼狠,原來是這樣。「有人低聲感嘆,「這些死士都是被逼的,為了報效主家不得不拼命。「

  何希言聞言,有些哭笑不得。

  倒是那老者仍在喋喋不休,故作高深地說道:「你看他行事如此張狂,就是因為命不久矣了。那位少爺才會如此放縱他,這就是世家大族的馭人之術啊,讓這些人心甘情願地送死。「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群神色各異。有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有人暗自點頭。

  死士嘛,不過是被豪門世家用丹藥和秘法強行提升的炮灰,遲早會爆體而亡,難怪行事這般肆無忌憚。

  許元康的身份,因為這場戰鬥反倒坐實了。能有這等狠辣的死士保護,必定是某個大家族的重要子弟。

  那些原本對許元康身份還有懷疑的人,此刻也不得不信了。

  謝平站在人群中,臉色發白。他偷偷瞥了一眼何希言的背影,心中暗自慶幸:

  原來不過是個快死的貨色,難怪能打贏坎德爾,怕是拼了老命才有這般實力。

  這樣想著,他心中的不安倒是消散了幾分,甚至帶了點幸災樂禍:就讓你囂張幾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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