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生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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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飛宇不知是何時睡著的,不過醒來的時候是被痛醒的。

  他皺著眉頭爬起身,才發現溫情仍是如同老僧入定一般的坐著。

  藥效已經褪去大半,他不敢表露出一絲疼痛的樣子,只得輕輕穿上衣服,用脖頸抵在床頭。

  他轉眼瞥向小何,只看到小何虛著眼睛,一具疲憊不堪的身體卻因疼痛感而難以入眠,嘴巴微微張合,似乎是在囈語。

  沒死就行。

  「錢呢?」廖飛宇試探性的又問了一次。

  溫情轉過頭來,又回到兩人剛見面時的神態,一臉的頹喪。

  這次她倒是直爽了許多,從床墊下掏出一卷皺巴巴的紙幣隨手扔了過去。

  拿到錢的廖飛宇與溫情四目相對,誰都不想開口說話。

  他生怕溫情一時興起想再來一次,他可吃不消。

  溫情就像個死人一樣一直注視著他,他也只能繃著臉,表露出一副淡然的神情。

  胸腹和背部那種撕裂的疼痛感使他沒法集中精神思考,冷汗直冒。

  時間一秒一秒的流逝,如同心臟的跳動。

  正待廖飛宇快要支撐不住時,電鈴終於響了,床上的小何也被聲音驚醒。

  廖飛宇起身緩緩朝房外走去,剛一掀開帘子,七八個人正圍在門口。

  麗姐和龜公也在其中。

  看到裡面的人站著出來,龜公露出驚訝的表情,不過這種驚訝轉瞬即逝。

  這一男一女趕忙往房裡走去。

  「情姐,還滿意吧?」龜公的笑里滿是諂媚,「這兩個人我就先?」

  溫情一言不發,只是微微揮了下手腕。

  「那,下次有需求您儘管提。」

  說完,龜公便招呼手下把奄奄一息的小何架走。

  至於廖飛宇,他倒是還能走,不過被龜公的人強行拉著一塊走了。

  「我自己能走。」廖飛宇強忍著痛意,咬著牙說道,「別碰我!」

  「辦事情要有始有終,帶你去見個人。」

  「老鴇?」

  「對。」龜公忽然停下腳步,轉身告誡道,「不過我勸你待會見了人不要當面用這個稱呼。」

  廖飛宇輕笑兩聲,「怎麼?取了個名字又不樂意讓人叫。」

  見好意別人不領,龜公只是聳聳肩,道:「隨便你。」

  老鴇的窩也在一樓,卻要繞很大一段路。

  原本他倆只隔了一堵牆,但老話說:二王同框,必有災殃。

  面對整個監獄裡最瘋的女人,老鴇主動選擇挪了窩。

  老鴇的窩除了床底下塞滿了東西,其他地方並沒有什麼差異。

  廖飛宇透過鐵柵欄觀察著老鴇,老鴇翹著二郎腿坐在最裡面,一臉橫肉,留著寸頭,在這種伙食條件下身材還能發福,平時肯定沒少偷吃油水。

  眾人接二連三的進屋,屋裡竟還有一股檀香味,坐牢還這麼講究。

  倆小弟也顧不上小何的傷,麻溜往床上一放就完事了。

  像這種皮肉傷,獄警通常都不會搭理,就算獄醫想發善心都不行。

  一進屋,龜公就開始充當起老鴇的嘴替,而老鴇正悠閒拿著小鐵片搓指甲。

  「東西呢?」

  「這。」

  簡單的點過數目後,龜公擠眉道:「這隻有一半,其他的呢?」

  「我又不是你們的人,當然是自己收了。」

  「小何都這情況了,你也好意思?」

  廖飛宇倚著欄杆不屑道:「你小弟扛不住打跟我有什麼關係?」

  老鴇見他滿臉的汗珠,也大概清楚情況了,開口道:「收了就收了吧,想多賺點嗎?」

  「不必了。」

  拿刑期換錢,有命掙也沒命花。

  「呼!」老鴇一口氣吹去指甲蓋上的碎屑,一語挑明,「我知道你是個輕刑犯,我也沒指望你去跟其他輕刑犯做生意。」

  「我什麼生意都不做。」廖飛宇別過臉去,望向牢房外,語氣異常堅決。


  眼見場子冷下來,龜公趕緊說道:「你小子別不識抬舉。」

  這種情況已然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要麼互相撩狠話,要麼就此打住。

  老鴇擺手道:「沒事,想通了隨時來找我,你可以走了。」

  聽完老鴇的屁話,廖飛宇覺得有些好笑,主動權從來都沒在自己手上。

  只要顧主有需求,麻煩會自動找上來。

  廖飛宇實在不想再待下去,一路快步往自己的牢房移動,他只覺得疼痛感已經溢出胸腔,每一塊帶傷的肌肉都在哀嚎。

  回到牢房第一時間他便火急火燎地取出兩片藥吞下,一把推開正在洗漱的阿芸,嘴巴對著水龍頭一頓豪飲。

  然後就像一個自閉患者般縮在牆角,依著兩面牆謹小慎微地喘著氣。

  「感覺如何啊?」阿芸湊上來笑著調侃著。

  廖飛宇捂著額頭試圖遮住阿芸的臉。

  「離我遠點。」

  「挨了打還這麼橫。」阿芸後退一步,坐在床鋪上繼續說道,「說真的,你不適合當脫罪人。」

  都當脫罪人了還有什麼合不合適的,廖飛宇根本沒功夫去跟她解釋前因後果。

  「你一樣不適合待在監獄。」他冷哼一聲,略帶勉強地笑道,「你的話太多了。」

  廖飛宇並不是天生不愛與人打交道,而是在監獄幾年待下來,選擇了儘量不與人打交道。

  在監獄裡,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總是那麼壓抑。

  這幫老油子只是被迫上了同一條船,整天說謊成性,毫無半點真誠可言。

  對廖飛宇來說,少說話反而更有精力去審視一個人的內心,越是內向的人越會猜忌他人所想。

  「有人陪你說話你還不偷著樂?」

  廖飛宇聽罷,仰頭輕笑了幾聲,「我不像你,明明不喜歡這卻整天強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阿芸的嘴角微微抽動,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地板,很快,熟悉的笑容又重新掛在臉上。

  「誰會喜歡待在這個地方,你就喜歡?」

  「目前不討厭。」

  「好。我收回我的話,你天生就適合幹這個!」阿芸反諷道。

  終於,藥效開始漸漸起作用。

  廖飛宇懶得再與她鬥嘴,只想享受疼痛感緩緩褪去的感覺,就好像老鼻炎慢慢通氣一樣。

  睏倦感再度襲來,他頭倚著牆,總算能睡個好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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