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封鎖
此刻的堂主府內烏雲密布。
跳動的燭火，每個人的臉上都晦暗不明。
坐在明間座上的堂主黃汝明半夜被叫醒，簡單穿了件外袍，平日的冠帽也沒戴就出來見客。
坐在下首的掌儀王觀有些焦慮，握著椅子的手時而放鬆時而緊繃。
清暉堂的主事人幾乎都來了，他們都在等最新的消息。畢竟四老和書院高層都沾親帶故，在清暉堂的地盤上出事，他們難辭其咎。
急促的腳步聲，一個人從外面進來，顧不得喘息，忙行禮道：「報……已經搜遍了……並沒有發現四老的蹤跡……」
黃汝明擰眉，握緊了手中的茶杯。
看來，四老看起來凶多吉少了。
這時座次中的一個人躊躇了半天，道：「宗主……我能知曉四老……」
黃汝明示意，讓他站起來言明。
「我的魂格是【通曉】，能夠判斷一個人是否生死，與死者言語。」
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四老多半已經遭遇不測，眼下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盡力一試。
有人取來四老和王慶日常所穿衣物，他雙腿盤坐，面前已經擺上火盆，他將那衣服往火中一扔，口中念念有詞，忽而閉眼。
一炷香的時間後，他慢慢睜開雙眼，眼神一片迷茫。
「說。」黃汝明見他支支吾吾不肯說，有些煩了。
「四老和王慶已經……已經不在陽間了。」
說罷，他終於長出一口氣，像甩掉包袱似的。
王觀抓緊了椅子扶手，連扶手都有了裂痕。
他雖然不怎麼喜歡弟弟王慶的行事作風，可畢竟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兄弟。父母離世後，他們兄弟倆相依為命，感情自然深厚，想到這，眼角不受自主地流下兩行淚來。
「堂主，您可要為我做主啊！」
黃汝明聽到四老和王慶已經身亡，閉上了眼睛。
雖然那死了的宋愷是他的表叔，可他心裡不怎麼難過，竟夾雜著一絲高興，終於擺脫這個總是給他惹騷的表叔了。他礙於面子不好拒絕長輩，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不代表他不知道。
倒是死了的劉老是個麻煩，他是齋主的表兄，齋主對這個表兄很好，可以說是當親兄弟看待，自小同吃同榻，如果他死了，齋主指不定怎麼怪罪。
何老和丁老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人物。
何老是衛官何逸的父親，何老雖然修為境界實在不行，但他生了個好兒子啊，年紀輕輕就當上了書院衛官，何老逢人便誇耀他那個兒子。
何逸外表面嫩，卻是個心機深沉之輩，連他都看不透這個人。
丁老是老山長的私生子，平日裡和宋愷親厚。老山長從山長之位退下來後，閉關不問世事很多年了，該不該告知此事呢。
真是棘手啊，黃汝明心中長嘆。
「你可與死者有言語？」
如果能通過死者問出兇手是誰就好了。
那人斟酌了半天才嘆道：「唉，堂主我實在盡力了，但還是無法與這些人言語，他們已經神魂俱滅了，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聽到神魂俱散這幾個字，黃汝明心頭一震，能做到這種程度，兇手實在心狠手辣，也反映出對方的實力不容小覷。
他頓時有了一個懷疑對象——血魂門。
血魂門自始至終都是書院的敵人，死在血魂門手下的學院修士不計其數，常有血魂門的細作潛入書院內執行暗殺和偷盜任務。
懸空閣的確丟失了幾件寶物，目前來看最有可能是細作偷盜寶物時，順手殺死了看守懸空閣的四老和正巧在附近的王慶。
幸好他已經及時下令封鎖書院，細作一定還在書院內。
……
天還未亮，書院內已經鐘聲貫耳，還在內的眾人紛紛被吵醒，李森羅在鐘聲之前就自然醒來，昨夜又睡了個好覺。
簡單梳洗，整理了一下衣冠，發現沈沛瀾很早便在會客廳的椅子上等著了。
她扔給他一個靈果，又咬了一口自己手中的那個，汁水四濺。
「走吧。」
「哦。」
李森羅手中握著還有她手掌溫度的果子，這種感覺從未有過。他把果子湊到嘴邊，咬了一口，汁水流淌進喉嚨里，很甜。
他終於吃到了兒時偷窺到的那個玉梨。
她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眼睛亮亮的，竟然在笑，看他笑的模樣，她也忍不住笑了。
既然愛吃，那就吃個夠，她將剩餘的靈果都給了他。
他發現這一世挺幸運的，一來沒在十八歲生日那天死去，二來心想事成，雖然有點延遲，小時候想吃的果子自己長大後都快忘了，但是有人無意間把這果子送到了你面前，讓你吃個夠，他還是非常幸福的，他感覺很滿足了。
他讓她等一下，然後在自己的儲物袋裡掏了半天，最後掏出一個足足有一丈高的詭怪頭，詭怪頭閉著眼，露出安詳的微笑。
「這是我自己做的。」像托舉著一座小山，他將這麼大的頭肉隨手遞了過去。
雖然看著大，但先鹵後熏，香味很濃。
她笑著接過，還隨手掂了掂，她還沒見過有人將詭怪做成燻肉的。
她迫不及待地撕了一塊肉放嘴裡嘗嘗，突然睜大雙眼，又撕了幾塊肉放嘴裡嘗嘗，邊吃邊稱讚道：「好吃！好吃！這詭怪死得好，這詭怪死的好啊！」
這頭肉夠她吃好幾年的了。
樓下的學生集結得很快，小道消息也傳得很快。
書院已經被封鎖的消息很快在學生中間傳開了，可是問遍了封鎖的原因，都說不知道。
剛入學便發生了這樣的事，書院內不免人心惶惶。
樓下的學生議論個不停的時候，一個面生的教官信步走到李森羅的面前，說有事找他。
議論聲剎那間停止，有人看向這邊。
李森羅平靜點頭，跟在這名教官身後，走了一段路程，來到一處樹蔭下。
那裡站著個男人，面部輪廓和王慶很像，但氣質上這個男人比較內斂。
教官道：「這位是王掌儀，王掌儀有事問你，把你知道的說出來就行。」
王觀上下打量了李森羅一眼。
「你昨天都做了什麼？」
「教官帶我參觀書院。」他平靜道。
「有人昨天看到你和王慶教官同行。」
王觀仔細觀察李森羅，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王觀教官的確很熱心。」
「你們去了懸空閣？」
「哦。」
「你為什麼要去那裡。」
「因為好奇。」
「去了以後發生了什麼。」
「我見到了看守懸空寺的四位老者，在瞻觀了懸空閣後，王觀教官說讓我一個人回去，他和那四位名老者還有話說，然後我就去了宿舍。」
「你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沒有。」
王觀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半天，最後嘆了一口氣。
「你回去吧，今天的事不要和別人說起。」
「哦。」
這個李家孩子的魂格只不過是個低階魂格，根本沒有能力殺了四人後讓人神魂俱散，叫他過來主要是為了看他有沒有兇手的線索。王觀也同意堂主，還是血魂門細作的可能性最大。
回去的路上，李森羅很平靜。昨天做事之前他已經在周圍設立屏障隔絕內外，外面根本察覺不到屏障內的動靜。待將那幾人完全燒成灰燼，灰燼盡數消散，他又讓金城將那幾人的神魂完全磨滅，不留一絲痕跡。
懸空閣是玄空生後伴生的遺留物，玄空自然擁有最高的控制權，從裡面拿幾件寶物偽裝成失竊很容易。
待他回到隊伍，隊伍中的人紛紛問他：
「教官找你什麼事啊？」
「你知道為什麼封鎖書院嗎？」
他站在那裡不理會，那些人自覺沒趣也不再問了。
沈沛瀾朝這邊看過來，正要張口又止住了，只笑了笑。
還以為她要問呢。
有教官提著個鈴鐺，鈴鐺一響，隊伍便安靜了下來，沒有了說話聲。
他看到前面的隊伍開始動起來，雖然不知要去哪兒，後面的人們也跟著走起來，穿過靜謐的園圃，直到被領到了一個廳堂內。
廳堂地上已經設好了座席，領隊的教官讓他們入座，待學生都盤腿而坐後，一個人走上了講席。
跳動的燭火，每個人的臉上都晦暗不明。
坐在明間座上的堂主黃汝明半夜被叫醒，簡單穿了件外袍，平日的冠帽也沒戴就出來見客。
坐在下首的掌儀王觀有些焦慮，握著椅子的手時而放鬆時而緊繃。
清暉堂的主事人幾乎都來了，他們都在等最新的消息。畢竟四老和書院高層都沾親帶故，在清暉堂的地盤上出事，他們難辭其咎。
急促的腳步聲，一個人從外面進來，顧不得喘息，忙行禮道：「報……已經搜遍了……並沒有發現四老的蹤跡……」
黃汝明擰眉，握緊了手中的茶杯。
看來，四老看起來凶多吉少了。
這時座次中的一個人躊躇了半天，道：「宗主……我能知曉四老……」
黃汝明示意，讓他站起來言明。
「我的魂格是【通曉】，能夠判斷一個人是否生死，與死者言語。」
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四老多半已經遭遇不測，眼下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盡力一試。
有人取來四老和王慶日常所穿衣物，他雙腿盤坐，面前已經擺上火盆，他將那衣服往火中一扔，口中念念有詞，忽而閉眼。
一炷香的時間後，他慢慢睜開雙眼，眼神一片迷茫。
「說。」黃汝明見他支支吾吾不肯說，有些煩了。
「四老和王慶已經……已經不在陽間了。」
說罷，他終於長出一口氣，像甩掉包袱似的。
王觀抓緊了椅子扶手，連扶手都有了裂痕。
他雖然不怎麼喜歡弟弟王慶的行事作風，可畢竟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兄弟。父母離世後，他們兄弟倆相依為命，感情自然深厚，想到這，眼角不受自主地流下兩行淚來。
「堂主，您可要為我做主啊！」
黃汝明聽到四老和王慶已經身亡，閉上了眼睛。
雖然那死了的宋愷是他的表叔，可他心裡不怎麼難過，竟夾雜著一絲高興，終於擺脫這個總是給他惹騷的表叔了。他礙於面子不好拒絕長輩，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不代表他不知道。
倒是死了的劉老是個麻煩，他是齋主的表兄，齋主對這個表兄很好，可以說是當親兄弟看待，自小同吃同榻，如果他死了，齋主指不定怎麼怪罪。
何老和丁老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人物。
何老是衛官何逸的父親，何老雖然修為境界實在不行，但他生了個好兒子啊，年紀輕輕就當上了書院衛官，何老逢人便誇耀他那個兒子。
何逸外表面嫩，卻是個心機深沉之輩，連他都看不透這個人。
丁老是老山長的私生子，平日裡和宋愷親厚。老山長從山長之位退下來後，閉關不問世事很多年了，該不該告知此事呢。
真是棘手啊，黃汝明心中長嘆。
「你可與死者有言語？」
如果能通過死者問出兇手是誰就好了。
那人斟酌了半天才嘆道：「唉，堂主我實在盡力了，但還是無法與這些人言語，他們已經神魂俱滅了，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聽到神魂俱散這幾個字，黃汝明心頭一震，能做到這種程度，兇手實在心狠手辣，也反映出對方的實力不容小覷。
他頓時有了一個懷疑對象——血魂門。
血魂門自始至終都是書院的敵人，死在血魂門手下的學院修士不計其數，常有血魂門的細作潛入書院內執行暗殺和偷盜任務。
懸空閣的確丟失了幾件寶物，目前來看最有可能是細作偷盜寶物時，順手殺死了看守懸空閣的四老和正巧在附近的王慶。
幸好他已經及時下令封鎖書院，細作一定還在書院內。
……
天還未亮，書院內已經鐘聲貫耳，還在內的眾人紛紛被吵醒，李森羅在鐘聲之前就自然醒來，昨夜又睡了個好覺。
簡單梳洗，整理了一下衣冠，發現沈沛瀾很早便在會客廳的椅子上等著了。
她扔給他一個靈果，又咬了一口自己手中的那個，汁水四濺。
「走吧。」
「哦。」
李森羅手中握著還有她手掌溫度的果子，這種感覺從未有過。他把果子湊到嘴邊，咬了一口，汁水流淌進喉嚨里，很甜。
他終於吃到了兒時偷窺到的那個玉梨。
她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眼睛亮亮的，竟然在笑，看他笑的模樣，她也忍不住笑了。
既然愛吃，那就吃個夠，她將剩餘的靈果都給了他。
他發現這一世挺幸運的，一來沒在十八歲生日那天死去，二來心想事成，雖然有點延遲，小時候想吃的果子自己長大後都快忘了，但是有人無意間把這果子送到了你面前，讓你吃個夠，他還是非常幸福的，他感覺很滿足了。
他讓她等一下，然後在自己的儲物袋裡掏了半天，最後掏出一個足足有一丈高的詭怪頭，詭怪頭閉著眼，露出安詳的微笑。
「這是我自己做的。」像托舉著一座小山，他將這麼大的頭肉隨手遞了過去。
雖然看著大，但先鹵後熏，香味很濃。
她笑著接過，還隨手掂了掂，她還沒見過有人將詭怪做成燻肉的。
她迫不及待地撕了一塊肉放嘴裡嘗嘗，突然睜大雙眼，又撕了幾塊肉放嘴裡嘗嘗，邊吃邊稱讚道：「好吃！好吃！這詭怪死得好，這詭怪死的好啊！」
這頭肉夠她吃好幾年的了。
樓下的學生集結得很快，小道消息也傳得很快。
書院已經被封鎖的消息很快在學生中間傳開了，可是問遍了封鎖的原因，都說不知道。
剛入學便發生了這樣的事，書院內不免人心惶惶。
樓下的學生議論個不停的時候，一個面生的教官信步走到李森羅的面前，說有事找他。
議論聲剎那間停止，有人看向這邊。
李森羅平靜點頭，跟在這名教官身後，走了一段路程，來到一處樹蔭下。
那裡站著個男人，面部輪廓和王慶很像，但氣質上這個男人比較內斂。
教官道：「這位是王掌儀，王掌儀有事問你，把你知道的說出來就行。」
王觀上下打量了李森羅一眼。
「你昨天都做了什麼？」
「教官帶我參觀書院。」他平靜道。
「有人昨天看到你和王慶教官同行。」
王觀仔細觀察李森羅，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王觀教官的確很熱心。」
「你們去了懸空閣？」
「哦。」
「你為什麼要去那裡。」
「因為好奇。」
「去了以後發生了什麼。」
「我見到了看守懸空寺的四位老者，在瞻觀了懸空閣後，王觀教官說讓我一個人回去，他和那四位名老者還有話說，然後我就去了宿舍。」
「你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沒有。」
王觀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半天，最後嘆了一口氣。
「你回去吧，今天的事不要和別人說起。」
「哦。」
這個李家孩子的魂格只不過是個低階魂格，根本沒有能力殺了四人後讓人神魂俱散，叫他過來主要是為了看他有沒有兇手的線索。王觀也同意堂主，還是血魂門細作的可能性最大。
回去的路上，李森羅很平靜。昨天做事之前他已經在周圍設立屏障隔絕內外，外面根本察覺不到屏障內的動靜。待將那幾人完全燒成灰燼，灰燼盡數消散，他又讓金城將那幾人的神魂完全磨滅，不留一絲痕跡。
懸空閣是玄空生後伴生的遺留物，玄空自然擁有最高的控制權，從裡面拿幾件寶物偽裝成失竊很容易。
待他回到隊伍，隊伍中的人紛紛問他：
「教官找你什麼事啊？」
「你知道為什麼封鎖書院嗎？」
他站在那裡不理會，那些人自覺沒趣也不再問了。
沈沛瀾朝這邊看過來，正要張口又止住了，只笑了笑。
還以為她要問呢。
有教官提著個鈴鐺，鈴鐺一響，隊伍便安靜了下來，沒有了說話聲。
他看到前面的隊伍開始動起來，雖然不知要去哪兒，後面的人們也跟著走起來，穿過靜謐的園圃，直到被領到了一個廳堂內。
廳堂地上已經設好了座席，領隊的教官讓他們入座，待學生都盤腿而坐後，一個人走上了講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