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實習分配前，趙老師再一次提起卜衛楠的實習去向時，卜衛楠說:「現在我不去井隊實習，不去熟悉將來要從事的工作，那我以後即便考上職大想學的還是鑽井工程。那麼現在放棄實習的機會，能力僅僅局限在書本上，沒有結合過實際。以後該怎么正確去面對呀」！趙老師不知道該如何勸慰卜衛楠了……卜衛楠看著為難至極的趙老師，他起身提著暖水瓶給趙老師的水杯里續上熱水。趙老師也欠著身體拿過卜衛楠的水杯放在了自己的杯子旁，卜衛楠沒有再往自己的杯子裡加水，他放下暖水瓶說:「我不想喝水了，趙老師您宿舍里有酒嗎？今天我想借花獻佛敬您一杯酒」。趙老師站起來，走到書櫃旁，打開書櫃下面的一個櫃門子，從裡面提出兩瓶啤酒，來到書桌旁，用開瓶器打開瓶蓋，一瓶放在了卜衛楠面前。卜衛楠拿起啤酒瓶和趙老師手裡的酒瓶碰了一下，兩人仰起脖子都喝了一大口啤酒，卜衛楠放下酒瓶說:「自從認識您之後，您一直像我的大哥哥一樣在照顧我，讓我無以為報……知道您是為我好，怕我還不具備那份迎接重挑戰的能力……但我想告訴您的是，我已經準備好了，從兩方面著手，一是盡全力牢牢端住飯碗，二是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時間抓緊學習。就是不知道有帶著工資去上學的可能性嗎」？趙老師拿著啤酒瓶和卜衛楠手裡的酒瓶碰了一下說:「有兩種方式，一種是脫產，就是脫離生產單位去職大上課。另一種是不脫產，就是人還在單位上上班，只能利用晚上和周末的時間去上課繼續深造。可你從事的這個職業幾乎不分白天黑夜，沒有周末的呀！這就是我想讓你留校實習的原因」。怎麼辦？聽著趙老師的話，卜衛楠知道趙老師所說的沒有白天黑夜的意思是:去井隊上就要倒班，十二小時工作制，上一天休一天，一個白班早八點至晚八點，一個夜班晚八點至第二天凌晨八點，這些他都聽楊春萍說過了，哪還有學習的時間，即便是考上了職大，還存在一個大問題，在本地黨校就讀還好，如若去了外地，就說是學費由油田上代繳，那日常的生活費得自己承擔，誰來供養你？「不是還沒有考上職大嗎」？卜衛楠在安慰與自我安慰的語境下說:「我必須先去井隊實習，等實習完真的考上了，再說吧！您覺得呢」？不等趙老師回答什麼？卜衛楠已經想清楚了自己該走哪條路，他知道只能正常的去實習，不苟且。趙老師看著仍是信心滿滿的卜衛楠，他知道面前的這個小伙子，兩年多的時間裡，在魚龍混雜的這個大染缸里，他的志向沒有變……
卜衛楠往回家的路上走著，亦步亦趨地更加堅定了心中的答案。邊實習邊學習兩條腿同時走下去，不找羈絆的理由……
到了實習分配的那一天，專業課老師也徵求了卜衛楠的意見。卜衛楠就想去老君廟豆腐台實習工作。他被分到了老君廟油礦，麼六零九鑽井隊。
到井隊報到後不久，卜衛楠搞清楚了麼六零九是區分井隊的編號和名稱。司立軍，楊春平，崔寶珍也加入了這支隊伍。楊春萍和崔寶珍實習崗位是柴油機司機，司立軍是泥漿化驗員。卜衛楠的工作崗位在鑽井平台上，他的實習流程是:先從內鉗工開始，熟練以後轉到了外鉗工，然後是泥漿泵崗位，還有凌駕於鑽井平台上的井架工崗位，最後到剎把的操作。這是他從本班司鑽陳軍口中獲得的信息。剎把都是由四個輪流作業的班組裡，正副兩名司鑽的操作器械，那個位置不僅掌控著鑽杆的挺進，而且操控著整個井隊工作人員的工作安排和正常運營，是整個井隊的核心所在。工作期間正副司鑽可以互相調換，適度的休息一下。
平時的工作里，內外鉗工只是在一根單根鑽杆鑽探入深井後，在司鑽的調度下，內外鉗工將鑽杆用卡瓦座定，用內外兩副大鉗互相配合卸開絲扣，在鑽杆螺紋絲扣處抹上潤滑油，接上單根擰緊絲扣，起開卡瓦，在司鑽手握剎把的操控下繼續鑽探。鑽探進程中，如果遇到深井裡出現的故障，比如鑽探移位或偏斜，或者鑽頭磨損嚴重等情況時，司鑽憑藉操控箱上的指數和經驗，下達指令:起鑽。當班的內外鉗工的工作就會持續一整個上班周期，三根鑽杆為一個立柱的起鑽工作就開始了，期間除繁重的體力支出以外，沒有片刻休息時間，直到起出鑽頭，排除鑽探隱患，再重複著將三根單根為一個立柱的鑽杆依次連接起來，進行下鑽工作，直到鑽探正常以後，才能休息。
卜衛楠很快就熟悉和掌握了井口的內外鉗操作。兩個月後他被司鑽安排到泥漿泵崗位上去實習。工作崗位在鑽塔的左側，四周除了為操作工預留的一條L型的通道外，那兩台有六尺見長，四尺見寬的大泥漿泵被24小時不停運作的八九個泥漿池環圍著。兩台大型泥漿泵主要的功用是:足額足壓地將泥漿池中攪拌均勻的泥漿輸入井內，起潤滑地層和加固井壁的作用。由於泥漿池上方是半開口的池面，難免會有一些雜質的混入，那些細小的顆粒會磨損不間斷運行的泥漿泵內壁活塞環，時間周期大概是兩到三天，泥漿泵核心軸承上的瓦片，就會在高壓下被小顆粒的雜質給劃傷或打出孔洞，出現泥漿供壓不足，不穩定的現象。所以泥漿泵崗位的主要工作就是換活塞瓦片，工作要求必須穩、准、快。不能拖泥帶水，否則延誤鑽探不說，嚴重時會出現井漏、井塌等難以預料的事故。正常運行狀態下，泥漿泵崗位接班以後的工作任務是:清潔泥漿泵泵體表面。給輔助工作的灌注泵和砂泵等進行清潔、維護和保養，為泥漿泵的正常運行保駕護航。交班之前的工作任務是:用擰乾淨的拖把清潔泥漿池的半封閉池面，不能太過濕滑，也不能太乾燥，兩者都會給上夜班的同事們造成安全隱患。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卜衛楠順利地完成了泥漿泵崗位的實習。
在一次班前安全生產調度會上，卜衛楠被安排到了井架工崗位上。司鑽說他個子高，有勁，在井架上更能施展自己。這個高空作業是必須要佩戴安全帽的，而且操作中不能有任何的碎物墜落。聽司鑽說:將近離鑽口有30米高的井架上，一個螺帽掉落都有可能擊碎或者穿透位於鑽井平台上同事的身體，所以每次起鑽，井架工卜衛楠都要將渾身上下細細地檢查一遍，確保自身安全的同時，時刻謹記著司鑽的忠告。起鑽時，上了井架工作業區，他手腳越來越靈活，對立柱的方向操控越來越精準。一拉、一推、一停、一靠樣樣工作流程都和鑽井平台上司鑽的指令環環相扣，配合的天衣無縫……
一個鑽井隊共有四個鑽井班，卜衛楠和四個班的司鑽都有過接觸。這一路實習下來，四個司鑽都爭著搶著要卜衛楠去他們所在的班組。隊長馬淑之問其原因，和卜衛楠共事過的時間最長的陳軍司鑽說:「那小伙，加重，跑的最快的是他，堵漏，沖在最前面的是他。幹活不惜力。井架上他呆的時間並不長，但他操作的最熟練」。其他司鑽也有同感。馬淑之隊長就說:「那就安排卜衛楠跟陳軍先去握握剎把吧！正是用人的時候，提個副司鑽，讓那小伙子先幹著」。
司立軍，楊春萍和崔寶珍從實習開始，不到一個月已經早都轉到了隊部食堂去實習了……他們三個看著一天天真是高高興興上班去，平平安安來吃飯的卜衛楠，就時不時的問來野營房餐廳吃飯的卜衛楠:「你是咋堅持下來的呀」！「想聽真話，還是假話」？渾身上下糊得看不出工服顏色的卜衛楠，也學會了陳軍司鑽的口頭禪。「當然是真話了」！司立軍說。「真話就是幾個崗位一路干下來，感覺工作的核心就是，吃飽飯加油干」！他指著面前消耗一空的碗碟不說話了。楊春萍和崔寶珍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空盤空碗都不管不顧了，又用餐具給卜衛楠盛來了燒餅和飯菜。卜衛楠大口吃著，豪邁的說:「那些工作，技術含量是有，但肯出力，敢承擔是核心，要想真正接觸到鑽井設備的內部運作，就得上大班當大班司鑽，這是我的下一個目標」……看著狼吞虎咽夠了的卜衛楠和同班同事一起撇著腿出了餐廳的門，楊春萍和崔寶珍看著自愧不如的司立軍，她們都沉默了……
為期一年的實習時間，很快就要結束了，這個期限的結束也就意味著卜衛楠和司立軍、楊春平、崔寶珍以及再次復讀的王延平，又要迎接畢業了……
卜衛楠每次下班，經過那條奔流不息的石油河時，他都忍不住站在南行的卡車車斗上，回頭看看石油河……每每此時，他在告誡自己:再苦、再累、再無助也不能丟棄學習，這是他的初心，也是維繫心中那團小火苗的不斷接續……時間真的是少之又少，過得又那樣的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在確保安全工作的前提下，他覺得書本絕對不能放下，因為機會真的是給有準備的人創造的。
卜衛楠往回家的路上走著，亦步亦趨地更加堅定了心中的答案。邊實習邊學習兩條腿同時走下去，不找羈絆的理由……
到了實習分配的那一天，專業課老師也徵求了卜衛楠的意見。卜衛楠就想去老君廟豆腐台實習工作。他被分到了老君廟油礦，麼六零九鑽井隊。
到井隊報到後不久，卜衛楠搞清楚了麼六零九是區分井隊的編號和名稱。司立軍，楊春平，崔寶珍也加入了這支隊伍。楊春萍和崔寶珍實習崗位是柴油機司機，司立軍是泥漿化驗員。卜衛楠的工作崗位在鑽井平台上，他的實習流程是:先從內鉗工開始，熟練以後轉到了外鉗工，然後是泥漿泵崗位，還有凌駕於鑽井平台上的井架工崗位，最後到剎把的操作。這是他從本班司鑽陳軍口中獲得的信息。剎把都是由四個輪流作業的班組裡，正副兩名司鑽的操作器械，那個位置不僅掌控著鑽杆的挺進，而且操控著整個井隊工作人員的工作安排和正常運營，是整個井隊的核心所在。工作期間正副司鑽可以互相調換，適度的休息一下。
平時的工作里，內外鉗工只是在一根單根鑽杆鑽探入深井後，在司鑽的調度下，內外鉗工將鑽杆用卡瓦座定，用內外兩副大鉗互相配合卸開絲扣，在鑽杆螺紋絲扣處抹上潤滑油，接上單根擰緊絲扣，起開卡瓦，在司鑽手握剎把的操控下繼續鑽探。鑽探進程中，如果遇到深井裡出現的故障，比如鑽探移位或偏斜，或者鑽頭磨損嚴重等情況時，司鑽憑藉操控箱上的指數和經驗，下達指令:起鑽。當班的內外鉗工的工作就會持續一整個上班周期，三根鑽杆為一個立柱的起鑽工作就開始了，期間除繁重的體力支出以外，沒有片刻休息時間，直到起出鑽頭，排除鑽探隱患，再重複著將三根單根為一個立柱的鑽杆依次連接起來，進行下鑽工作，直到鑽探正常以後，才能休息。
卜衛楠很快就熟悉和掌握了井口的內外鉗操作。兩個月後他被司鑽安排到泥漿泵崗位上去實習。工作崗位在鑽塔的左側，四周除了為操作工預留的一條L型的通道外，那兩台有六尺見長，四尺見寬的大泥漿泵被24小時不停運作的八九個泥漿池環圍著。兩台大型泥漿泵主要的功用是:足額足壓地將泥漿池中攪拌均勻的泥漿輸入井內，起潤滑地層和加固井壁的作用。由於泥漿池上方是半開口的池面，難免會有一些雜質的混入，那些細小的顆粒會磨損不間斷運行的泥漿泵內壁活塞環，時間周期大概是兩到三天，泥漿泵核心軸承上的瓦片，就會在高壓下被小顆粒的雜質給劃傷或打出孔洞，出現泥漿供壓不足，不穩定的現象。所以泥漿泵崗位的主要工作就是換活塞瓦片，工作要求必須穩、准、快。不能拖泥帶水，否則延誤鑽探不說，嚴重時會出現井漏、井塌等難以預料的事故。正常運行狀態下，泥漿泵崗位接班以後的工作任務是:清潔泥漿泵泵體表面。給輔助工作的灌注泵和砂泵等進行清潔、維護和保養，為泥漿泵的正常運行保駕護航。交班之前的工作任務是:用擰乾淨的拖把清潔泥漿池的半封閉池面，不能太過濕滑，也不能太乾燥，兩者都會給上夜班的同事們造成安全隱患。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卜衛楠順利地完成了泥漿泵崗位的實習。
在一次班前安全生產調度會上，卜衛楠被安排到了井架工崗位上。司鑽說他個子高，有勁，在井架上更能施展自己。這個高空作業是必須要佩戴安全帽的，而且操作中不能有任何的碎物墜落。聽司鑽說:將近離鑽口有30米高的井架上，一個螺帽掉落都有可能擊碎或者穿透位於鑽井平台上同事的身體，所以每次起鑽，井架工卜衛楠都要將渾身上下細細地檢查一遍，確保自身安全的同時，時刻謹記著司鑽的忠告。起鑽時，上了井架工作業區，他手腳越來越靈活，對立柱的方向操控越來越精準。一拉、一推、一停、一靠樣樣工作流程都和鑽井平台上司鑽的指令環環相扣，配合的天衣無縫……
一個鑽井隊共有四個鑽井班，卜衛楠和四個班的司鑽都有過接觸。這一路實習下來，四個司鑽都爭著搶著要卜衛楠去他們所在的班組。隊長馬淑之問其原因，和卜衛楠共事過的時間最長的陳軍司鑽說:「那小伙，加重，跑的最快的是他，堵漏，沖在最前面的是他。幹活不惜力。井架上他呆的時間並不長，但他操作的最熟練」。其他司鑽也有同感。馬淑之隊長就說:「那就安排卜衛楠跟陳軍先去握握剎把吧！正是用人的時候，提個副司鑽，讓那小伙子先幹著」。
司立軍，楊春萍和崔寶珍從實習開始，不到一個月已經早都轉到了隊部食堂去實習了……他們三個看著一天天真是高高興興上班去，平平安安來吃飯的卜衛楠，就時不時的問來野營房餐廳吃飯的卜衛楠:「你是咋堅持下來的呀」！「想聽真話，還是假話」？渾身上下糊得看不出工服顏色的卜衛楠，也學會了陳軍司鑽的口頭禪。「當然是真話了」！司立軍說。「真話就是幾個崗位一路干下來，感覺工作的核心就是，吃飽飯加油干」！他指著面前消耗一空的碗碟不說話了。楊春萍和崔寶珍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空盤空碗都不管不顧了，又用餐具給卜衛楠盛來了燒餅和飯菜。卜衛楠大口吃著，豪邁的說:「那些工作，技術含量是有，但肯出力，敢承擔是核心，要想真正接觸到鑽井設備的內部運作，就得上大班當大班司鑽，這是我的下一個目標」……看著狼吞虎咽夠了的卜衛楠和同班同事一起撇著腿出了餐廳的門，楊春萍和崔寶珍看著自愧不如的司立軍，她們都沉默了……
為期一年的實習時間，很快就要結束了，這個期限的結束也就意味著卜衛楠和司立軍、楊春平、崔寶珍以及再次復讀的王延平，又要迎接畢業了……
卜衛楠每次下班，經過那條奔流不息的石油河時，他都忍不住站在南行的卡車車斗上，回頭看看石油河……每每此時，他在告誡自己:再苦、再累、再無助也不能丟棄學習，這是他的初心，也是維繫心中那團小火苗的不斷接續……時間真的是少之又少，過得又那樣的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在確保安全工作的前提下，他覺得書本絕對不能放下，因為機會真的是給有準備的人創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