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意識深處（中）
哈莉把注意力從女孩的父母身上，轉移到了女孩正在擺弄的玩具上。
那是一個上面帶蓋子的金屬小桶，還有許多不同形狀的木頭積木。
蓋子上有數個形狀不同的鏤空：正方形、圓形、拱形……
這是一件早教玩具，要求孩子將對應的木頭積木，對準了金屬蓋子上正確的圖案，扔進桶里。
它考驗了孩子對圖形和立體圖像的認知，讓孩子思考在頭腦里該如何將這兩者之間互相轉換，好找到蓋子上正確的入口。
這對還不會說話的小孩，是不是太難了？哈莉想。
但女孩正將手裡的正方體積木，對準了蓋子上正方形的圖形，一次成功。
她的父母在旁邊發出欣慰的驚呼，又立刻壓低聲音不去打擾她。
每一次都是正確的，女孩沒有接受任何的指導，也沒有犯任何的錯誤，成功將所有的積木，都投入了金屬桶上對應的入口中。
當她投入最後一塊時，她的父母終於忍不住擁抱在一起，他們喜極而泣，大聲誇讚她的成功：「我們家的赫敏果然是個天才！每一個步驟都是最正確的！她絕不會犯錯！」
還在牙牙學語階段的女孩眨了眨眼，不是很理解父母在說什麼，但卻記住了他們話語中的一個詞——
「正確」。
不知為何，這溫馨的一幕讓哈莉有些毛骨悚然，卻說不出為什麼。
霧氣在她眼前聚攏，又迅速散開，剛剛的那個小房間消失了，小女孩也不見了。
哈莉又回到了那片遼闊的白色空間，四周空蕩蕩的。
她帶著疑惑，繼續往前走，這次也是相同的情況，只是邁出了一步，那個黑色的小圓就再次擴大，遠遠看去，像是聳立著一座漆黑的堡壘。
周圍的景物再次發生了變化，和之前的小房間差不多的布置，這一次的空間卻大得多，更像是一個託兒所。
5歲的女孩被她的父親領著，來到入口處。
「抱歉，赫敏。」她的「白色」父親說，「我們今天下午去不了公園了，你的媽媽臨時有事，我在診所里又突然多了幾台手術……你先留在這裡等我們，和來診所的其他孩子玩吧。」
小赫敏睜大了雙眼，眼角泛紅：「可是、可是……你們明明答應過的！說出來的話不應該更改！」
那不「正確」！
「孩子，你要聽話！大人的話才是更『正確』的！」她的父親嚴厲地呵斥，把她交到診所的保育員手裡，就轉身去忙了。
小赫敏的小腦瓜子被大人口中的「更正確」搞糊塗了，她不了解為什麼還有比「正確」還要正確的東西存在。
可爸爸已經走遠了，她只好孤零零地走進診所的兒童樂園。
這裡是讓來診所的小孩玩耍的地方，藉此緩解他們看牙之前的緊張。
「你們在玩什麼啊？」她向其他孩子搭話，「能帶我一起嗎？」
他們說：「我們在玩滾鐵桶，看誰踢得更遠！」
赫敏仔細一看，發現他們腳下的金屬小桶，特別眼熟。
那不就是她小時候的玩具嗎！
小桶已經被踢出好幾個凹陷了。
「那不是正確的玩法！」她尖聲說，衝上去阻止他們，「應該把它放在地上，把積木從蓋子上的洞放進去！而不是在腳下踢來提去！」
那個男孩卻反過來推了她一下，嘴裡嚷嚷著：「你是什麼人！有什麼資格來教我怎麼玩？！」
「那以前是我的玩具！」她義正言辭地說，「應該是我爸爸看我不玩了，才拿來他的診所！」
卻沒想到，這幾個孩子聽到這話，都生氣了。
「什麼，你爸爸的診所？我說你怎麼如此令人討厭呢，原來你是牙醫的孩子——」他們無禮地嚷嚷著，亂蹦亂跳，「我們才不和你玩呢！牙醫那麼可惡，可媽媽一定要逼我們來這裡……你就和牙醫一樣壞！」
小赫敏這下可氣壞了，她撲到說了這話的男孩身上，之後卻又沒法和他們抗衡，場面一下子鬧起來。
本來坐在旁邊看報紙的保育員，趕忙過來阻止，把赫敏和男孩們分開。
保育員沒有去詢問事情的前因後果，而是把兩邊都斥責了一遍。
男孩們仍舊嘻嘻哈哈的，但小赫敏看上去已經快要哭了。
哈莉看著這一幕，有點生氣，但這只是一段記憶，結果早就定了，沒法改變，
保育員把赫敏帶到一邊，遠離那幾個淘氣的男孩。
她說：「赫敏，你要聽話，別給你父親惹事！」
在哈莉看來，這個保育員不太稱職，但還是將金屬小桶要了回來，還給了小赫敏。
小赫敏抽噎著，在玩具堆里摸索著，找到了配套的木頭積木。
她坐到了地上，將積木堆到一邊，面前則是那個金屬小桶。
努力平靜內心，不去理另一邊轉向塑料寶劍的吵鬧男孩們，小赫敏拿起一塊積木，同時嘴裡念念有詞：「正方體的積木，應該放進正方形的洞裡。
「圓柱形的積木，放進圓形的洞裡。
「三角形的積木，就該放進三角形……
「拱橋形的積木……」
她按著順序，一邊念念有詞，一邊將手裡的積木投入對應的洞中。
每當手邊的積木全部用玩，她就會把小桶里的積木倒出來，重新再來一遍。
這個無限重複的玩法讓旁邊的哈莉看得不寒而慄，覺得自己要是在小時候，只能這樣按著「正確」的方法玩一件玩具，肯定會無聊到發瘋。
可赫敏沒有，她津津有味地重複著這個過程，不斷挑戰著更快的速度。
哈莉就覺得奇怪，為什麼赫敏不去思考，還有沒有別的玩法。
正當她抱著肩，站在一旁感到疑惑的時候，她並沒有注意到周圍的景象正在變得越來越真實。
原先看上去和現實中差不多的，只有她和這名被大人們喚作「赫敏」的女孩。
而現在，原本只有白色霧氣構成的事物，保育員、惹人討厭的男孩、兒童樂園的玩具和裝飾……都在變得真實。
甚至，她已經能被這些「記憶」中的人物看到了。
保育員正打量著她，疑惑什麼時候進來了一個打扮奇怪的小女孩——那件黑袍子像是中世紀女巫的打扮。
當哈莉意識到這一變化時，襲擊已經來到眼前了。
由漆黑暗影構成的怪物，從地面接近了她和小赫敏，湊到跟前，才一躍而起，撲向她們兩個。
哈莉大為驚訝：「『陰影』？！」
她手邊沒有合適的武器，正想一腳踹開這隻像蛇一樣的陰影怪物時，有人伸出了援手。
一道淺紅色的魔力光波擊中了這條陰影蛇，將它打成了碎片。
正當哈莉想發出感謝時，卻覺得不對了，誰能在這個地方援助她？！
她抬頭看向光波飛來的方向，表情一下子凝固。
那也是赫敏，但有一點點不同……「億點點」。
她長大了，是成年人的身姿，看上去亭亭玉立。
身上穿的衣服呢，是一副女巫的打扮，但是更像是童話主題動畫片中的「女巫」。
那是一身淺紅色的長袍，可袍子的下擺卻更像是有裙撐的公主裙裙擺，裝飾著很多蕾絲花邊，腰後還有一個大蝴蝶結。
大赫敏手裡拿的不是魔杖，而是一根頂端裝飾了一顆淺紅色小星星的仙女棒。
「你不該來這裡。」面無表情的大赫敏一本正經地說，和這幅打扮形成鮮明反差，「這裡不該是活人來的地方。」
哈莉完全沒聽清她在說什麼，眼睛全盯著那根在閃著一圈圈小星星特效的魔棒了。
好炫啊，她想。
那是一個上面帶蓋子的金屬小桶，還有許多不同形狀的木頭積木。
蓋子上有數個形狀不同的鏤空：正方形、圓形、拱形……
這是一件早教玩具，要求孩子將對應的木頭積木，對準了金屬蓋子上正確的圖案，扔進桶里。
它考驗了孩子對圖形和立體圖像的認知，讓孩子思考在頭腦里該如何將這兩者之間互相轉換，好找到蓋子上正確的入口。
這對還不會說話的小孩，是不是太難了？哈莉想。
但女孩正將手裡的正方體積木，對準了蓋子上正方形的圖形，一次成功。
她的父母在旁邊發出欣慰的驚呼，又立刻壓低聲音不去打擾她。
每一次都是正確的，女孩沒有接受任何的指導，也沒有犯任何的錯誤，成功將所有的積木，都投入了金屬桶上對應的入口中。
當她投入最後一塊時，她的父母終於忍不住擁抱在一起，他們喜極而泣，大聲誇讚她的成功：「我們家的赫敏果然是個天才！每一個步驟都是最正確的！她絕不會犯錯！」
還在牙牙學語階段的女孩眨了眨眼，不是很理解父母在說什麼，但卻記住了他們話語中的一個詞——
「正確」。
不知為何，這溫馨的一幕讓哈莉有些毛骨悚然，卻說不出為什麼。
霧氣在她眼前聚攏，又迅速散開，剛剛的那個小房間消失了，小女孩也不見了。
哈莉又回到了那片遼闊的白色空間，四周空蕩蕩的。
她帶著疑惑，繼續往前走，這次也是相同的情況，只是邁出了一步，那個黑色的小圓就再次擴大，遠遠看去，像是聳立著一座漆黑的堡壘。
周圍的景物再次發生了變化，和之前的小房間差不多的布置，這一次的空間卻大得多，更像是一個託兒所。
5歲的女孩被她的父親領著，來到入口處。
「抱歉，赫敏。」她的「白色」父親說，「我們今天下午去不了公園了，你的媽媽臨時有事，我在診所里又突然多了幾台手術……你先留在這裡等我們，和來診所的其他孩子玩吧。」
小赫敏睜大了雙眼，眼角泛紅：「可是、可是……你們明明答應過的！說出來的話不應該更改！」
那不「正確」！
「孩子，你要聽話！大人的話才是更『正確』的！」她的父親嚴厲地呵斥，把她交到診所的保育員手裡，就轉身去忙了。
小赫敏的小腦瓜子被大人口中的「更正確」搞糊塗了，她不了解為什麼還有比「正確」還要正確的東西存在。
可爸爸已經走遠了，她只好孤零零地走進診所的兒童樂園。
這裡是讓來診所的小孩玩耍的地方，藉此緩解他們看牙之前的緊張。
「你們在玩什麼啊？」她向其他孩子搭話，「能帶我一起嗎？」
他們說：「我們在玩滾鐵桶，看誰踢得更遠！」
赫敏仔細一看，發現他們腳下的金屬小桶，特別眼熟。
那不就是她小時候的玩具嗎！
小桶已經被踢出好幾個凹陷了。
「那不是正確的玩法！」她尖聲說，衝上去阻止他們，「應該把它放在地上，把積木從蓋子上的洞放進去！而不是在腳下踢來提去！」
那個男孩卻反過來推了她一下，嘴裡嚷嚷著：「你是什麼人！有什麼資格來教我怎麼玩？！」
「那以前是我的玩具！」她義正言辭地說，「應該是我爸爸看我不玩了，才拿來他的診所！」
卻沒想到，這幾個孩子聽到這話，都生氣了。
「什麼，你爸爸的診所？我說你怎麼如此令人討厭呢，原來你是牙醫的孩子——」他們無禮地嚷嚷著，亂蹦亂跳，「我們才不和你玩呢！牙醫那麼可惡，可媽媽一定要逼我們來這裡……你就和牙醫一樣壞！」
小赫敏這下可氣壞了，她撲到說了這話的男孩身上，之後卻又沒法和他們抗衡，場面一下子鬧起來。
本來坐在旁邊看報紙的保育員，趕忙過來阻止，把赫敏和男孩們分開。
保育員沒有去詢問事情的前因後果，而是把兩邊都斥責了一遍。
男孩們仍舊嘻嘻哈哈的，但小赫敏看上去已經快要哭了。
哈莉看著這一幕，有點生氣，但這只是一段記憶，結果早就定了，沒法改變，
保育員把赫敏帶到一邊，遠離那幾個淘氣的男孩。
她說：「赫敏，你要聽話，別給你父親惹事！」
在哈莉看來，這個保育員不太稱職，但還是將金屬小桶要了回來，還給了小赫敏。
小赫敏抽噎著，在玩具堆里摸索著，找到了配套的木頭積木。
她坐到了地上，將積木堆到一邊，面前則是那個金屬小桶。
努力平靜內心，不去理另一邊轉向塑料寶劍的吵鬧男孩們，小赫敏拿起一塊積木，同時嘴裡念念有詞：「正方體的積木，應該放進正方形的洞裡。
「圓柱形的積木，放進圓形的洞裡。
「三角形的積木，就該放進三角形……
「拱橋形的積木……」
她按著順序，一邊念念有詞，一邊將手裡的積木投入對應的洞中。
每當手邊的積木全部用玩，她就會把小桶里的積木倒出來，重新再來一遍。
這個無限重複的玩法讓旁邊的哈莉看得不寒而慄，覺得自己要是在小時候，只能這樣按著「正確」的方法玩一件玩具，肯定會無聊到發瘋。
可赫敏沒有，她津津有味地重複著這個過程，不斷挑戰著更快的速度。
哈莉就覺得奇怪，為什麼赫敏不去思考，還有沒有別的玩法。
正當她抱著肩，站在一旁感到疑惑的時候，她並沒有注意到周圍的景象正在變得越來越真實。
原先看上去和現實中差不多的，只有她和這名被大人們喚作「赫敏」的女孩。
而現在，原本只有白色霧氣構成的事物，保育員、惹人討厭的男孩、兒童樂園的玩具和裝飾……都在變得真實。
甚至，她已經能被這些「記憶」中的人物看到了。
保育員正打量著她，疑惑什麼時候進來了一個打扮奇怪的小女孩——那件黑袍子像是中世紀女巫的打扮。
當哈莉意識到這一變化時，襲擊已經來到眼前了。
由漆黑暗影構成的怪物，從地面接近了她和小赫敏，湊到跟前，才一躍而起，撲向她們兩個。
哈莉大為驚訝：「『陰影』？！」
她手邊沒有合適的武器，正想一腳踹開這隻像蛇一樣的陰影怪物時，有人伸出了援手。
一道淺紅色的魔力光波擊中了這條陰影蛇，將它打成了碎片。
正當哈莉想發出感謝時，卻覺得不對了，誰能在這個地方援助她？！
她抬頭看向光波飛來的方向，表情一下子凝固。
那也是赫敏，但有一點點不同……「億點點」。
她長大了，是成年人的身姿，看上去亭亭玉立。
身上穿的衣服呢，是一副女巫的打扮，但是更像是童話主題動畫片中的「女巫」。
那是一身淺紅色的長袍，可袍子的下擺卻更像是有裙撐的公主裙裙擺，裝飾著很多蕾絲花邊，腰後還有一個大蝴蝶結。
大赫敏手裡拿的不是魔杖，而是一根頂端裝飾了一顆淺紅色小星星的仙女棒。
「你不該來這裡。」面無表情的大赫敏一本正經地說，和這幅打扮形成鮮明反差，「這裡不該是活人來的地方。」
哈莉完全沒聽清她在說什麼，眼睛全盯著那根在閃著一圈圈小星星特效的魔棒了。
好炫啊，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