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盒子，艾倫與瑪莎的破滅之願
小桌板上，這個誰也沒有看到地方，一個美麗的禮物盒子從敞開的布袋的口子裡滾落了出來。它在掉到地上又翻滾幾圈後，成功止住了自己仍微微向四周傾倒的後勁，接著搖晃著將自己擺正。
「砰，砰，砰……」盒子裡好像有什麼東西想要衝出來，直將盒子上面的蓋子頂得連連突起，緞帶編成的禮花也在蓋子上如歷經風雨般的亂顫。
不過它到底是沒有跑出來，禮花的根系將整個盒子都牢牢地禁錮住了。
看來法恩在包裝時確實用緞帶將盒子捆得很緊。
「啊，真是麻煩。」它在盒子裡無奈的打著轉，然後猛的向四周也沖了沖，雖然又弄得盒子在原地打了個轉兒，但依然沒能跑出來。
之後它就消停下來了。
它似乎嘆了嘆氣：
「記憶怎麼總是這麼討厭。」要是旁人聽到了一定會覺得它怎麼莫名其妙的。
它在盒子裡竟然就能準確地發現外面的情況。
在把盒子外面的世界觀察一圈後，它調整了一下位置，向著艾倫睡覺的地方，悄悄地說：
「喂，來幫幫忙好嗎？」
艾倫沒有理它，他還是保持將身體蜷縮起來的姿勢睡他的覺，不知道他是沒有聽見還是怎麼回事。
但它有些不滿：
「切，我早就發現你了，裝什麼裝。」
「你個不念舊情的膽小鬼。哼哼，哼哼，你會後悔的，你絕對會後悔的。」它在盒子裡發出陣陣惡狠狠的恐嚇，但似乎是沒什麼威懾力。
所以艾倫仍舊在睡覺。
它徹底無奈了，接著鬱悶的碎碎念：
「哎呀，怎麼一個個的都這麼不聽話，真是讓我沒辦法……」
「那麼，就只好這麼辦了。」
它突然調轉方向，對著瑪莎獻禮的位置提高了音量，像是在威嚴地發布命令：
「喂！過來幫忙！」
瑪莎沒有搭話，她還是頑固地滯留在舊日，體會獨屬於她的、那份就將要走到盡頭的幸福。
況且，瑪莎並不能聽見這聲音。即使她在舊日裡已經有了觸及神秘的可能，但它刻意的不想讓瑪莎聽到。
不過散布在瑪莎身旁，隨著她的舞步而律動的光彩聽到了，或者說，盒子裡傳出的命令本就是下達給祂的。
祂聽從著命令瞬間就來到了盒子邊上，然後要將自己毀滅似的，瘋狂地迸發出更加耀眼的光芒，展現出更加夢幻的色彩。
除了床邊被莫名瀰漫出的濃霧所籠罩住，光芒與色彩一下子就侵染了排屋，而且還大有繼續向外擴張的趨勢。
染上光彩的排屋即刻就如飛灰般消散，瑪莎卻沒有受到影響，她身上的淡黃色微光結成為麥粒般的表皮將她包裹住保護了起來。
即便是這樣，祂卻沒能附著到盒子上，也沒能突破界限到達人世間。
盒子並不畏懼祂放射出的靈和能量。
盒子最外層的美麗華光又開始沿著外表流動翻湧，然後優雅地波動著漫延向周圍，調動起祂放出的光芒和色彩向著華光不可遏制的轉變同化。同時，盒子最頂上的禮花開始微微搖曳，又從根系分裂出幾段纖細的枝節，伴隨升騰起的烈焰靈巧地將被同化後的流光捕捉住雜糅在上方，使祂被擒獲的光芒和色彩最終變作了一顆被束縛在盒子周圍的太陽。
燦金、熾熱、暴烈的太陽，如界限外面的人世間此刻被掩藏起來的那顆一般。
祂沒有在意盒子的動作，還是毀滅式地將自己的靈放射出去。
於是場面就暫時僵持起來，只是盒子上的禮花在那顆太陽的照耀下漸漸變得碩大，即使是纖弱的枝節也不再被輕易引燃。
很明顯，勝利已經向盒子傾倒了。
這時，艾倫竟然在不正確的時間點醒來了。他用手在稻草墊上撐起還有些慵懶的身體，然後把腦袋端正的略微昂起，肩膀放鬆，胸膛舒展，腹部微微收緊，挺直著身板，又將兩手交疊著背在身後的腰間處，從容地踱著穩健的步伐穿過濃重的霧氣走進了被光彩所占據的世界。
他每前進一步，霧氣就追隨著向外湧出一分。
噴涌而出的霧氣似乎有著回溯時光的能力。在排屋內外，光彩湮滅萬物後僅存的虛空在被霧氣填充後，霧氣像是創造萬物的抓手，從占滿光彩的虛無中按照排屋原本的布置，準確的在原位拉出了塊塊磚石，點點塵土，件件器具……直至完全復原。
見此情形，它立刻在盒子裡重新發出命令：
「停下來回去吧！」
祂立即順從著命令收攏殘存的光與熱，連禮花上的太陽也被祂扯下吞沒。在將它們完全歸集到自身後，就又變回迷離繁複的色彩，只是稍顯黯淡。
接著祂就回到瑪莎的身旁繼續隨著她的舞步律動一會兒後就衝到瑪莎身上消失了，連帶著她身上淡黃色的微光。
禮花和流動的華彩也就只好偃旗息鼓，褪回往日裡美麗的姿態。
艾倫走到盒子旁敲了敲被復原出的小桌板，冷冷地俯下身對著盒子說：
「你未免有點太過分了吧？」
「啊咧，這不是那個縮在稻草墊上睡著了的膽小鬼嘛。怎麼，我們打擾到你睡覺了？」它裝作才發現「艾倫」，用驚訝，誇張的語氣揶揄艾倫。
「哎呀，真是抱歉，我們……」
「艾倫」聽出了這又是一句揶揄他的話，於是沒等它說完就立刻打斷了它：
「我幫不了你。」
他又正色著重複：
「我幫不了你，你知道我幫不了你。」
然而它並不認可，反駁道：
「是可以的哦，膽小鬼總是什麼都能做到，不是嗎？」
「更何況，我不過是想要艾倫在明天過個生日而已。這再簡單不過了。」它輕輕地繼續調笑著說，沒在乎「艾倫」繃緊住的、變得有一點泛紅的臉以及排屋裡愈發洶湧著翻騰的霧氣。
它接著又詢問了一下「艾倫」的意見：
「你覺得呢？」
「我們在明天的幾點慶祝生……」
「艾倫」沒有理它，他徑直回到稻草墊上睡覺去了。
「日好呢……」
然後霧氣漸漸在排屋裡消散，排屋就仿佛是回到了往日裡平靜的時光。
「真是個膽小鬼。」黑暗裡，它在也已經平歇的盒子裡獨自輕聲嘟囔著。
-----------------------------------
準確地說，是排屋裡突然開始有點光亮，瑪莎能看見的光亮。
被瑪莎一家使用了十幾年卻沒有任何修繕的排屋的屋頂突然透出了清冷的月色。
「啊，月光！」瑪莎被突如其來的光亮驚醒，她抬起頭，惺忪地看向排屋的屋頂，發出夢囈一般的喃喃自語。
她忽然就很明確的知道這月光是通過屋頂上嵌的一小塊玻璃中投射下來的，並不是屋頂破了個洞，而是有一小塊玻璃。
一小塊看起來很乾淨很透明的玻璃，約翰嵌在屋頂的玻璃，為她嵌的玻璃。
那是她對約翰講了她的恐懼後一個多月的一天晚上，約翰和她一起悄悄做的，雖然她沒能出什麼力幫到約翰。
那一天，約翰奇怪地把雙手緊緊地懷抱在胸膛前，做出不堪被夜晚冰冷的寒風侵襲的樣子，與以往一樣的在晚上七點左右回到了家。
通過這種方式，約翰裹緊了他的粗布大衣，把衣服下藏著的東西秘密地帶回了家。
遵循著在這間排屋裡演化變遷了十多年的記憶
看看來到屋子裡塵封已久的窗戶邊——窗戶上的玻璃早已經破碎。向外探了探頭，天色已經很晚了，穹頂上的月亮在漆黑的夜幕中已顯得越發皎潔，群星也在深沉的夜色中更為璀。這一般是晚上九點左右的景象，瑪莎判斷出。
「約翰怎麼還沒回來！」
「約翰沒有回家。」
但瑪莎還是靜靜的在床上堅守著。
不過她終於是躺倒在床上，一夜沒睡所導致的疲憊和睏倦已經讓她的身體變得有些不受控制。
總是在排屋區到處鼓吹神恩的一個傳教士曾說過：「我們掙扎著生存在罪惡的世界，幸而曾得神的恩澤：祂叫我們於夜晚中死去，再在陽光下醒來。」
瑪莎原本是應該在昨夜的夢境裡悄無聲息的死去，然後再於這時獲得眾神恩賜的新生醒來的。
她幻想在太陽升起時、陽光普照後，約翰會帶著清晨的雲霧，冷冽的霜、徹夜勞作的倦怠以及整晚未歸的歉意輕輕地叩響這座排屋的大門。
哦，對了，還會伴有滿身的塵土，酸餿的氣味，謾罵不停的牢騷以及對她的怨懟。
瑪莎給自己的幻想裝配上了適合她的畫面。她並不嫌棄這樣的約翰，而且這樣的畫面更讓她的幻想顯得真實，真實到讓她以為這符合現實的幻想就快要發生了。
於是瑪莎就成功地搭起了一個真實的幻想，她還讓自己沉溺進去，然後藉此感受到了甜蜜的幸福。
這種幸福能讓她毫不眷戀的拋棄掉現實里的一切。
瑪莎許著願，希望這份幸福能始終繚繞在她的身邊。
然而瑪莎和她的排屋到底是沒有麵包店那樣的魔力以及幸運。
等到陽光通過排屋屋頂的一扇小天窗投射進黑暗慘澹的屋內後，瑪莎仍沒有聽到或看到這間排屋的門口有任何的響動。即使她刻意的沒有關緊大門，想著讓晚歸的約翰節省下這份沒必要花費的力氣。
她甚至連一絲風呼嘯著穿過這間排屋的聲音也沒有聽到，更別說看見被誰開啟的大門。好像在瑪莎的世界裡，不止是約翰消失了，還有其它的、她說不出來的什麼也一併泯滅了。
外面的太陽越升越高了，它釋放出的光芒也越來越熱烈。
瑪莎坐了起來，她低頭看見了地上的陽光，她瞧著它越來越艷麗，越來越奇妙，越來越夢幻了。
地上的陽光已經分化開來，顏色也已經由單一的白變成了斑斕的彩。
瑪莎曾聽說過這種瑰麗的顏色，她仍記得這是約翰在偷偷地改造出排屋的天窗時告訴她的。
「砰，砰，砰……」盒子裡好像有什麼東西想要衝出來，直將盒子上面的蓋子頂得連連突起，緞帶編成的禮花也在蓋子上如歷經風雨般的亂顫。
不過它到底是沒有跑出來，禮花的根系將整個盒子都牢牢地禁錮住了。
看來法恩在包裝時確實用緞帶將盒子捆得很緊。
「啊，真是麻煩。」它在盒子裡無奈的打著轉，然後猛的向四周也沖了沖，雖然又弄得盒子在原地打了個轉兒，但依然沒能跑出來。
之後它就消停下來了。
它似乎嘆了嘆氣：
「記憶怎麼總是這麼討厭。」要是旁人聽到了一定會覺得它怎麼莫名其妙的。
它在盒子裡竟然就能準確地發現外面的情況。
在把盒子外面的世界觀察一圈後，它調整了一下位置，向著艾倫睡覺的地方，悄悄地說：
「喂，來幫幫忙好嗎？」
艾倫沒有理它，他還是保持將身體蜷縮起來的姿勢睡他的覺，不知道他是沒有聽見還是怎麼回事。
但它有些不滿：
「切，我早就發現你了，裝什麼裝。」
「你個不念舊情的膽小鬼。哼哼，哼哼，你會後悔的，你絕對會後悔的。」它在盒子裡發出陣陣惡狠狠的恐嚇，但似乎是沒什麼威懾力。
所以艾倫仍舊在睡覺。
它徹底無奈了，接著鬱悶的碎碎念：
「哎呀，怎麼一個個的都這麼不聽話，真是讓我沒辦法……」
「那麼，就只好這麼辦了。」
它突然調轉方向，對著瑪莎獻禮的位置提高了音量，像是在威嚴地發布命令：
「喂！過來幫忙！」
瑪莎沒有搭話，她還是頑固地滯留在舊日，體會獨屬於她的、那份就將要走到盡頭的幸福。
況且，瑪莎並不能聽見這聲音。即使她在舊日裡已經有了觸及神秘的可能，但它刻意的不想讓瑪莎聽到。
不過散布在瑪莎身旁，隨著她的舞步而律動的光彩聽到了，或者說，盒子裡傳出的命令本就是下達給祂的。
祂聽從著命令瞬間就來到了盒子邊上，然後要將自己毀滅似的，瘋狂地迸發出更加耀眼的光芒，展現出更加夢幻的色彩。
除了床邊被莫名瀰漫出的濃霧所籠罩住，光芒與色彩一下子就侵染了排屋，而且還大有繼續向外擴張的趨勢。
染上光彩的排屋即刻就如飛灰般消散，瑪莎卻沒有受到影響，她身上的淡黃色微光結成為麥粒般的表皮將她包裹住保護了起來。
即便是這樣，祂卻沒能附著到盒子上，也沒能突破界限到達人世間。
盒子並不畏懼祂放射出的靈和能量。
盒子最外層的美麗華光又開始沿著外表流動翻湧，然後優雅地波動著漫延向周圍，調動起祂放出的光芒和色彩向著華光不可遏制的轉變同化。同時，盒子最頂上的禮花開始微微搖曳，又從根系分裂出幾段纖細的枝節，伴隨升騰起的烈焰靈巧地將被同化後的流光捕捉住雜糅在上方，使祂被擒獲的光芒和色彩最終變作了一顆被束縛在盒子周圍的太陽。
燦金、熾熱、暴烈的太陽，如界限外面的人世間此刻被掩藏起來的那顆一般。
祂沒有在意盒子的動作，還是毀滅式地將自己的靈放射出去。
於是場面就暫時僵持起來，只是盒子上的禮花在那顆太陽的照耀下漸漸變得碩大，即使是纖弱的枝節也不再被輕易引燃。
很明顯，勝利已經向盒子傾倒了。
這時，艾倫竟然在不正確的時間點醒來了。他用手在稻草墊上撐起還有些慵懶的身體，然後把腦袋端正的略微昂起，肩膀放鬆，胸膛舒展，腹部微微收緊，挺直著身板，又將兩手交疊著背在身後的腰間處，從容地踱著穩健的步伐穿過濃重的霧氣走進了被光彩所占據的世界。
他每前進一步，霧氣就追隨著向外湧出一分。
噴涌而出的霧氣似乎有著回溯時光的能力。在排屋內外，光彩湮滅萬物後僅存的虛空在被霧氣填充後，霧氣像是創造萬物的抓手，從占滿光彩的虛無中按照排屋原本的布置，準確的在原位拉出了塊塊磚石，點點塵土，件件器具……直至完全復原。
見此情形，它立刻在盒子裡重新發出命令：
「停下來回去吧！」
祂立即順從著命令收攏殘存的光與熱，連禮花上的太陽也被祂扯下吞沒。在將它們完全歸集到自身後，就又變回迷離繁複的色彩，只是稍顯黯淡。
接著祂就回到瑪莎的身旁繼續隨著她的舞步律動一會兒後就衝到瑪莎身上消失了，連帶著她身上淡黃色的微光。
禮花和流動的華彩也就只好偃旗息鼓，褪回往日裡美麗的姿態。
艾倫走到盒子旁敲了敲被復原出的小桌板，冷冷地俯下身對著盒子說：
「你未免有點太過分了吧？」
「啊咧，這不是那個縮在稻草墊上睡著了的膽小鬼嘛。怎麼，我們打擾到你睡覺了？」它裝作才發現「艾倫」，用驚訝，誇張的語氣揶揄艾倫。
「哎呀，真是抱歉，我們……」
「艾倫」聽出了這又是一句揶揄他的話，於是沒等它說完就立刻打斷了它：
「我幫不了你。」
他又正色著重複：
「我幫不了你，你知道我幫不了你。」
然而它並不認可，反駁道：
「是可以的哦，膽小鬼總是什麼都能做到，不是嗎？」
「更何況，我不過是想要艾倫在明天過個生日而已。這再簡單不過了。」它輕輕地繼續調笑著說，沒在乎「艾倫」繃緊住的、變得有一點泛紅的臉以及排屋裡愈發洶湧著翻騰的霧氣。
它接著又詢問了一下「艾倫」的意見：
「你覺得呢？」
「我們在明天的幾點慶祝生……」
「艾倫」沒有理它，他徑直回到稻草墊上睡覺去了。
「日好呢……」
然後霧氣漸漸在排屋裡消散，排屋就仿佛是回到了往日裡平靜的時光。
「真是個膽小鬼。」黑暗裡，它在也已經平歇的盒子裡獨自輕聲嘟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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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確地說，是排屋裡突然開始有點光亮，瑪莎能看見的光亮。
被瑪莎一家使用了十幾年卻沒有任何修繕的排屋的屋頂突然透出了清冷的月色。
「啊，月光！」瑪莎被突如其來的光亮驚醒，她抬起頭，惺忪地看向排屋的屋頂，發出夢囈一般的喃喃自語。
她忽然就很明確的知道這月光是通過屋頂上嵌的一小塊玻璃中投射下來的，並不是屋頂破了個洞，而是有一小塊玻璃。
一小塊看起來很乾淨很透明的玻璃，約翰嵌在屋頂的玻璃，為她嵌的玻璃。
那是她對約翰講了她的恐懼後一個多月的一天晚上，約翰和她一起悄悄做的，雖然她沒能出什麼力幫到約翰。
那一天，約翰奇怪地把雙手緊緊地懷抱在胸膛前，做出不堪被夜晚冰冷的寒風侵襲的樣子，與以往一樣的在晚上七點左右回到了家。
通過這種方式，約翰裹緊了他的粗布大衣，把衣服下藏著的東西秘密地帶回了家。
遵循著在這間排屋裡演化變遷了十多年的記憶
看看來到屋子裡塵封已久的窗戶邊——窗戶上的玻璃早已經破碎。向外探了探頭，天色已經很晚了，穹頂上的月亮在漆黑的夜幕中已顯得越發皎潔，群星也在深沉的夜色中更為璀。這一般是晚上九點左右的景象，瑪莎判斷出。
「約翰怎麼還沒回來！」
「約翰沒有回家。」
但瑪莎還是靜靜的在床上堅守著。
不過她終於是躺倒在床上，一夜沒睡所導致的疲憊和睏倦已經讓她的身體變得有些不受控制。
總是在排屋區到處鼓吹神恩的一個傳教士曾說過：「我們掙扎著生存在罪惡的世界，幸而曾得神的恩澤：祂叫我們於夜晚中死去，再在陽光下醒來。」
瑪莎原本是應該在昨夜的夢境裡悄無聲息的死去，然後再於這時獲得眾神恩賜的新生醒來的。
她幻想在太陽升起時、陽光普照後，約翰會帶著清晨的雲霧，冷冽的霜、徹夜勞作的倦怠以及整晚未歸的歉意輕輕地叩響這座排屋的大門。
哦，對了，還會伴有滿身的塵土，酸餿的氣味，謾罵不停的牢騷以及對她的怨懟。
瑪莎給自己的幻想裝配上了適合她的畫面。她並不嫌棄這樣的約翰，而且這樣的畫面更讓她的幻想顯得真實，真實到讓她以為這符合現實的幻想就快要發生了。
於是瑪莎就成功地搭起了一個真實的幻想，她還讓自己沉溺進去，然後藉此感受到了甜蜜的幸福。
這種幸福能讓她毫不眷戀的拋棄掉現實里的一切。
瑪莎許著願，希望這份幸福能始終繚繞在她的身邊。
然而瑪莎和她的排屋到底是沒有麵包店那樣的魔力以及幸運。
等到陽光通過排屋屋頂的一扇小天窗投射進黑暗慘澹的屋內後，瑪莎仍沒有聽到或看到這間排屋的門口有任何的響動。即使她刻意的沒有關緊大門，想著讓晚歸的約翰節省下這份沒必要花費的力氣。
她甚至連一絲風呼嘯著穿過這間排屋的聲音也沒有聽到，更別說看見被誰開啟的大門。好像在瑪莎的世界裡，不止是約翰消失了，還有其它的、她說不出來的什麼也一併泯滅了。
外面的太陽越升越高了，它釋放出的光芒也越來越熱烈。
瑪莎坐了起來，她低頭看見了地上的陽光，她瞧著它越來越艷麗，越來越奇妙，越來越夢幻了。
地上的陽光已經分化開來，顏色也已經由單一的白變成了斑斕的彩。
瑪莎曾聽說過這種瑰麗的顏色，她仍記得這是約翰在偷偷地改造出排屋的天窗時告訴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