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端午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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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絮飄飛百草芳,新禾綠野潤端陽。

  清心淨掃蘭湯浴,恭敬遙思屈子殤。

  龍尾兒童嘗糯粽,葫蘆老漢飲雄黃。

  家興盛世怡情處,閒聚親朋意氣揚。

  北方的端午節雖然沒有南方賽龍舟那樣的大型活動,家家戶戶也都洋溢著節日氣氛。插艾草,掛葫蘆,煮粽子。

  有的人家去江邊野餐,鐵鍋燉魚,木炭燒烤。有的人家去爬山登高,即便這山對於南方來說,就是土丘,小孩子仍舊往下滾雞蛋,開心得不得了。

  我倒沒什麼事,吃過早飯,就和姜飛貓在北臥室了。買菜不用我,做飯也不用我,我小心今天不挨罵就行。

  在網絡上找到關於唐詩的慕課,認真地學習著,我戴著耳機,並不影響姜飛學習。

  十點左右,白強一家四口上樓了,我和姜飛趕緊出來迎接。

  白強進門就和我打招呼:「哎呦!你們早啊,大姐夫,你又瘦了。」

  我一邊給拿拖鞋,一邊回答:「這段期末複習操心,放假就好了。」

  趙秋華手裡拎著排骨、豆油、麵粉,岳母趕緊去接,嘴裡說著:「哎呀,來就來唄,還拿東西,哈哈哈!」轉頭又說,「白強你可真是的,一個大老爺們空兩手進來,看把秋華累的。」

  白春苗和姜飛同歲,還都上七年級,小姐倆去北臥室下五子棋了。白春雨則被爺爺捉了去,和老頭兒一起打撲克牌。

  白強把外衣脫掉,穿上拖鞋對我說:「來呀,大姐夫咱倆殺一盤兒。」

  我笑著打趣道:「殺一盤兒就殺一盤兒,不過輸了可別急眼。」

  「不服你就來,看誰急眼。」白強道,「哎,媽,我老妹呢?他們沒來呀?」

  「沒來,今天他們家都去敖根山玩了。」岳母拌著涼菜回答。

  一盤沒下完,岳父從臥室出來問:「白強,地補錢下來沒有?」

  「沒下來,下來就給你送過來。」沒等白強說話,趙秋華把話接了過去。

  岳父轉身再找白春雨,發現這小子跑了,去玩五子棋了。老頭兒就去叫,沒聽。於是上前拉一把,沒想到白春雨「噗通」一聲,從床上掉到了地上。

  按說七歲的小蛋子掉地上能疼到哪兒去?可這小子「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眾人趕緊上前觀看,趙秋華抱起兒子問:「春雨,咋地啦?哭啥呀?」

  「爺爺,是爺爺非要拉我玩兒,不玩兒就伸手。」要說白春雨這孩子有點兒嘴歪歪,話也沒說明白。

  趙秋華對老頭怒目而視,拽起白春雨說:「走,兒子,咱回家。親爺爺都容不下,咱回家還不行麼!」

  岳父被這話激得直顫抖:「我,我沒打他,我真沒打他!」

  姜飛和白春苗也說真沒打,可趙秋華還是要走,一個勁地要穿鞋,白露和岳母就攔著。

  「你給我站住!」白強大喝一聲,衝上前,一把抓住趙秋華,走兩步,抱起來直接扔到沙發上。

  「姓白的,你敢打我!」趙秋華剛要起身,就被白強壓住。

  「咱們是來過節的是不是?」沒等趙秋華反駁,「吧嗒」親了一口。

  「我是你老公是不是?」趙秋華還掙扎,「吧嗒」又親一口。

  「我爸是孩子親爺爺是不是?」趙秋華放棄了掙扎,「吧嗒」再親一口。

  「咱們拿那麼多東西來,還沒吃飯是不是?」「吧嗒,吧嗒,吧嗒」連親三口。

  趙秋華奮力地扭過頭,羞澀地說:「老公我不走了,你把我放開,都看著呢!」

  「吧嗒」,白強還在親:「那你錯了沒?」

  「老公,我錯了!」趙秋華臉都紅了,畢竟老少三輩人都看著呢!

  「算你識相,飯好了吧?去盛菜。」白強威風凜凜地站了起來。

  一場鬧劇收場,我暗暗朝白強豎起大拇指,高,實在是高!

  中途我一直沒拉著,連話都沒說,真是怕誤傷啊!

  白強哪句話說服了自己媳婦呢?還是親嘴管用了?不想了,吃飯,喝酒!

  九口人,八個菜,挺不錯!

  孩子們開心地吃菜,老頭兒陰著臉,趙秋華見狀,忙給老頭夾了一口菜:「爸,來吃菜。」於是,全家都笑了。


  「姐夫,你說這年年種地不剩錢,咋回事?」白強問。

  我想了想說:「我不是瞧不起農民啊!因為農民所需物資,是供需鏈的末端,最貴的環節。而他們所產出的物資,是供需鏈的起始點,最便宜的環節。」

  「照你這麼說,農民沒出路了唄?」白強越發不解。

  「出路有,國家不是一直有政策傾向嗎?無農不穩啊!農民要發展,不能死守土地,多種經營的路子早就有啊!」當老師的往往願意說教。

  白強似乎明白了:「我想養牛,但是沒本錢。」然後盯著我看。

  「看我做什麼啊?我哪有錢啊!都說老師好,用智慧型手機沒你們早,開小轎車沒你們早!我現在還沒錢考駕照呢!」發現陷阱,我立刻哭窮起來。

  「要不,我借你五萬。」半天沒說話的岳父突然說。

  岳母立刻說:「不行啊!那錢是給你看病的,不能動。」

  「我哪裡又病了?你一個勁兒地詛咒我!我死了,錢給你花呀?」老頭眼睛瞪得溜圓,假牙都掉了下來,以至於後面說的話都不清楚。

  我們都傻了。

  白強道:「其實我就是說說,別生氣,我不借了。」

  「借,必須借!」老頭動了真氣,「你還拿我當爹不?」

  「這,這借不借都是爹啊!」白強哭笑不得。

  白露望著我,我攤了攤手,我沒錢,看我有什麼用?

  缺少吹牛神侃的酒席,沒有多大意思。酒很快喝完,收拾一下,回家,明天還得上班呢!

  一路上很順利,白露沒有說話,平靜得反常。快到家的時候,突然問我:「如果將來老人看病沒錢怎麼辦?」

  望著花生綠豆之鄉,和平鎮歡迎您的大型GG牌,我沒有說話。

  爹看病找兒子唄,我還有爹呢!

  姜飛說:「爸,將來我管你!」

  我沒有說什麼,朝兒子點頭微笑。

  到家了,別人過了個節,我卻渡了個劫!

  一點兒都不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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