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小集市
在屯子外的其他幾個屯子裡，有人都在議論一干話題「集市」。
「你們聽說了嗎？」有人說道。
「聽說啥了？」女人問道，女人的好奇心是最強的。
「有人說將軍屯鬼哭崖入口要開集了。」
「咋在那地方開集，多嚇人啊！」
「嚇啥人啊，那裡人家房子都修了老些了，現在早沒了以前那鬼哭狼嚎的聲音了。」另一個說道。
又有人問道：「咋忽然就變了呢？那是有山爺神給壓住了吧？」
這知情人說道：「自打將軍屯那林家小子在那建房，那些鬼哭狼嚎的聲音再也沒有了，你們說怪不怪。」
「哎呀！那林家小子肯定是山神爺轉世。我改天得去拜拜。」
就這樣，林建業的林瘋子又變成了林山神。明明聊的是開集的事，卻偏偏成了林建業成神的開始。
在其他幾個屯，也是這種情況，都在討論開集的事，只是風格各有不同。但相同的是林建業和鬼哭崖的關係，還有就是有人提起了何芳敏。
「你們不知道，那林家小子娶的老婆可真的俊啊，那小模樣，那條子多順啊。」有個老不正經的說道。
條子順是北大荒人形容身材用的，條子順可以理解成身材好。
「你個老不正經可真行，看人家老婆看得這麼起勁，你也怕挨揍。」一女人嫌棄地說道。
「我聽說人家是省城來的知青，那會不知道多少人打主意呢，沒想到人家就嫁給林家三小子了。」有人說道。
「那我得去看看這省城來的知青。」一個老光棍說道。
「你快拉倒吧，你想看得有地方看去，人家鬼哭崖一般人不讓進，關著門的。」又有人說道。
老光棍說道：「我還不信她不出來。」
「你們可真是不怕死，你們知不知道那林家小子殺過人。」一女人說道。
「你瞎扯，殺過人還能這麼逍遙啊。」有人反駁道。
「真的，人家在邊境上殺過老毛子，這事是他們將軍屯的人傳出來的。」這女人又說道。
「那要是那樣的話，老光棍你還是別去了。免得被人宰了你還沒聞過女人味呢，那多冤。」有人調侃道。
眾人哈哈大笑，老光棍不服氣，差點沒和人打起來。
但談論最多的還是集市開集的喜悅，這已經好些年沒有開過集了。
誰都想去看，也想拿自家的東西換點錢。各種想法的人不一而足，都等著十八開集。
集市對於農村的人不陌生，直到後世一直都有，這承載著幾代人的記憶。
而逛大集就成了大家必不可少的活動，在集市上轉悠，總會有吸引人的東西。
不管是後世還是現在，集市中的東西都是五花八門，樣樣都有。
而鬼哭崖的集市在這個時間點出現，那麼就會引來很大一部分人。雖然天很冷，但並不能減少人們對集市的熱情。
而鬼哭崖的一幫女人指使著林建業他們一幫大老爺們在雪地里鏟雪，搭簡易房。就是搭個架子，用塑料布包圍起來就行了。
搭了三個，全部的女人開始商量該賣些啥。
王素娥說道：「大肉包子，我小的時候上集就想吃這個。」
肖嵐說道：「賣滷肉，這個我在行。」
童麗說道：「我打算做抻面。」
這時其他女人嘰嘰喳喳說開了，直到來人看電視了，孫亮才帶著林建國一家和童麗母子，以及自己一家人回去。
最後還是林建業給的主意，別一家一個樣了，就搞三樣，幾個人合夥搞就行。
還別說這個主意得到其他女人的認同。
第二天，林建業就被打發進城買東西去了。林建業可不想一個人去，便叫上了孫亮。
孫亮家，李霞正在給後院的小羊羔加草料，前院就有人喊。
李霞到了屋裡就見孫母和童麗正在聊做抻面的事。
李霞笑道：「小麗，來啦。」
童麗說道：「嫂子，咱們一塊做抻面吧。」
李霞說道：「行，咱們就做抻面，那你表弟媳趙麗呢？」
童麗笑道：「我表弟媳也同意，我表嬸和柳嬸子，小艷她們做大肉包。小表嬸子，和娜扎嫂子她們倆做滷肉。」
李霞問道：「那小敏呢？」
童麗笑道：「小敏給咱們看孩子啊。」
李霞笑道：「那就只能委屈小敏了。」
大夥的熱情很高漲，連同得到信的將軍屯的村民們也開始蠢蠢欲動。
秦勇家的女人也在做了煎餅，還興高采烈地唱上了。
秦勇從大隊部回來，拿起一張煎餅就吃，問道：「我又不進山，你攤這麼多煎餅乾嘛？」
秦勇老婆說道：「誰給你攤的啊，就你們進山掙得那幾個錢，還不如在家呆著呢。」
秦勇臉皮直顫，但還是問道：「那你攤這麼多幹嘛？咱家天天吃煎餅啊？」
秦勇老婆說道：「你想得倒挺美，屯裡誰家天天能吃得起煎餅。我這是要到明天集上去賣的，你別給我造完了。」
秦勇皺眉問道：「啥集市？現在誰敢開集市啊。」
秦勇老婆說道：「鬼哭崖以後逢八開集，明天就是十八了，我也是上午才聽說的。」
秦勇臉一下拉了下來，罵道：「這誰這麼胡鬧，讓人告了就麻煩了。我得去查查誰幹的，這不是要害我嗎？」
說完就要出門。秦勇老婆叫道：「你給我回來，你敢壞了集市我跟你沒完。你也不想想，鬼哭崖又不歸咱們屯管，那是人家林場的地盤，你操什麼心啊。」
秦勇說道：「要是上面問起來我咋說？」
秦勇老婆說道：「你可真夠蠢的，你不會說那裡歸林場管嗎？再說要真能在鬼哭崖開集對咱屯可是好事。」
秦勇不明白哪好，便問道：「啥好事？」
秦勇老婆嘆了口氣，對秦勇的腦子是真服了，說道：「你想啊，平日裡能做些吃的，或是一些山貨換來錢，屯裡大夥掙著錢了，那不是日子就好過了。」
但秦勇的保守卻是讓秦勇老婆頭痛。秦勇義正言辭的說道：「這是搞資本主義那一套，是絕對不行的，大夥都在集市把東西賣了，那誰還去收購站啊？收購站收不到東西那不亂套了。」
秦勇老婆發火了，罵道：「你一邊去，自己還餓著呢，還有空想收購站的事。怕別人不知道你覺悟高啊，跟著你這樣的人只能受窮。你看看人家川子他們，人家搞了電，連電視機都買了。你哪點比得上人家，你還在這操心收購站的事。起開，別在這礙眼。」
秦勇被老婆一頓罵，氣鼓鼓地出了門。
跑到大隊找來眾幹部，問起開集市的事。
其他人知道的情況和秦勇差不多，沒有比他知道多多少。
秦勇問起了林建業家的電和電視機的事，可眾人也只是知道，卻不知道電是怎麼來的，而且鬼哭崖的人也守口如瓶，沒人對外說過電是怎麼來的。
秦勇一陣氣苦，這些人就沒一個機靈點的。
其中有一個人說道：「這事好辦，到鬼哭崖去修棟房子，不就打聽出來了嗎？」
秦勇說道：「那就你去修，你不是和川子是發少嗎？他肯定讓你修。」
此人叫付祥，長得有點像劉蛤蟆。有很多人說他是劉蛤蟆的種，具體是不是這誰知道呢。不過有一點確實很像，就是那個大嘴巴，一笑起能裂到耳根處。
付祥這人有個特點，誰見了都會記憶猶新，那就是眼睛眨個不停，鼻子總是時不時聳動一下。有人說這是面部肌肉抽搐症，不知道是真是假。
反正付祥走到哪都是焦點。誰都會盯著他那雙眼睛和鼻子以及嘴看個不停，只因為特點太凸出。
付祥聽完秦勇的話，鼻子聳動一下，眼睛眨不停地說道：「可我沒錢啊。」
秦勇笑罵道：「你個完蛋玩意，川子有啊，你們不發小嗎？借啊。」
秦勇這麼做，是怕林建業報復他，所以他想著先發致人。不給林建業報復他機會，而電的來源就是他能做文章的重點。
至於讓付祥去，那是付祥是個表里不一的人。外表看著人畜無害，但心黑手狠，讓他去最合適不過了。
付祥一想對啊，借啊。要是藉此拿住林建業的把柄那時候連錢都不用還了，到時白得一房子。
想到這，付祥立馬應下了這差事。他是說干就干，下午吃完飯就借著去看電時，想著去林建業面前套近乎。
晚上林建業家還是一樣人很多，好在有林建國和孫亮家分流，不至於像剛開始那些天那麼嚇人。
正當林建業準備回屋時，被付祥叫住。
林建業見到付祥又是驚奇，又是慶幸。為何會如此複雜的情緒，全因上輩子九十年代的下海風，把林建業吹到了付祥他手裡。兩人合夥做服裝貿易，卻被付祥害得差點坐牢。要是沒有錢家出手，只怕是活到退休都難。
林建業驚奇是付祥忽然出現，慶幸這輩子能報上輩子的仇。
林建業皮笑肉不笑地問道：「你不是在參場上班嗎？咋回來了？」
付祥裂嘴一笑，說道：「這不是家裡分地嘛，我就是那會回來的。」
林建業看到那大嘴巴子，忍不住笑出聲，笑著說道：「你這嘴一次能不能塞進去兩個饅頭吧？」
林建業這明顯是取笑的話語，讓付祥很是不悅。但他卻忍住沒發作，那是他有求於林建業。
付祥笑道：「川子，你咋還取笑起我來了。」
林建業笑道：「這是取笑你嗎？你這你就理解錯了，我這頂多是求知慾。」
付祥嘴角抖動了好幾下，這林建業的話差點讓他曝粗口罵人。哪有求知別人嘴有多大的，還用饅頭來求知的道理。
付祥一臉可憐像，對林建業說道：「哎！沒辦法長丑，到現在還沒說上個媳婦。不像你川子人長得好看，媳婦也漂亮。川子你可得幫幫我啊。」
林建業拿出煙點上，也不給付祥發，付祥伸出來的手停在半空中。
對於付祥，林建業不打算與此人裝什麼熟人，也就不存在多少顧忌。不發煙就表明他不想搭理付祥的意思，所以又何必再委屈自己與這種人虛情假意呢。
反正日後動手時也得翻臉，還不如現在先痛快痛快。
林建業面無表情地說道：「你這忙我可幫不了，這得靠你自己，你不是挺能說的，騙一個回來對你來說不就是小意思。」
付祥沒想到林建業會這麼說話，更是有點下不來台。不過付祥依舊笑容燦爛地說道：「我這不是沒房嘛，我家兩兄弟就那三間房，我想到你這來建房，不知道你歡不歡迎？」
林建業嘿嘿笑道：「不歡迎，你在哪建不行，跑我這來湊什麼熱鬧。」
付祥依舊舔著臉說道：「你這不是有電嗎？屯裡好多人都想來建房呢。」
林建業雙眼一眯說道：「我看誰能來這建得了。」
說完屁股一拍走了。
付祥對著地上啐了一口，小心嘀咕道：有點錢不知道自己是誰了，拽的像二五八萬一樣。給我等著，我還不信你能跑出我的手心。
可這話卻讓無聲走來的趙正陽聽個正著，趙正陽小聲說道：「付祥，你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還等著，你等著，看我們咋收拾你吧。」
這話把付祥的魂都嚇得離了體，當看到趙正陽那壞壞的笑時，心中一涼。他知道趙正陽和林建業的關係，自己咋這麼不小心，讓趙正陽聽個正著，這要是真被這兩人盯上，他怕是沒啥好日子過了。
付祥趕忙說道：「正陽，你說啥呢？我咋聽不懂？倒是你沒聲沒響的，嚇我一跳。」
趙正陽不說話，就這麼笑著看著付祥。這把付祥看毛了，說了句我還有事便跑開了。
趙正陽找到林建業把付祥嘀咕的話說了一遍。林建業沉思起來，想了一會說道：「胖子，這事你也和家裡人說一下，多防著這孫子，咱們現在可不能得意忘形栽了跟頭。」
趙正陽點頭說道：「嗯！付祥這孫子不能留，他們一家不比劉老楞那家差多少，一樣的全身冒壞水。」
林建業點點頭，說道：「咱們是得找個理由把這孫子送進班房裡才行。」
林建業對這小子上一世的所作所為耿耿於懷，恨不得弄死他。但林建業知道機會沒那麼好找，但送這小子去班房裡就不一樣了，只要付祥這小子不開眼做了什麼事讓他抓住把柄那就能辦到。
付祥回到家，還在心裡嘀咕：這川子和趙正陽兩人是穿一條褲子的，要把這兩人全給辦了才行。
付祥找他爺爺，他爺爺當過大隊長，一肚子壞水，屯裡不少女人被他禍禍過。
付祥爺爺聽完付祥的話說道：「你小子最好別去招惹這兩人，你只怕已經被這兩人盯上了。最近你哪都不要去，就在家裡呆著，別讓人使了陰招。」
付祥有點不信地說道：「爺，不會吧，再怎麼說我和他們是髮小，不可能真對我下手吧？」
付祥爺爺說道：「咋不會，你不想想，一個川子就是個瘋子，再加上一個趙瘋子，這兩人做事可不會用常人做事的手段對付你，而是用極端手段對付你。趙瘋子說過，川子殺過老毛子，殺你和比殺老毛子還容易。」
趙瘋子就是趙正陽，這是屯裡人現在對他的稱呼。
付祥心裡打鼓，說道：「爺，那你說秦勇說要收拾川子那幫人，真能收拾了？」
付祥爺爺笑道：「就他，省省吧，給人家提鞋都不配。秦勇要是敢去招惹川子他們，幹嘛找你啊？你說你得多愚蠢才會信他的話，你還打人家家業的主意，你怕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吧？人家林家的關係可不是吃素的，你還想算計人家，我的精明你一點也沒學會，倒是像你媽一樣蠢。」
這話讓付祥臉皮一抽說道：「爺，你也精明不到哪去，要不然咋讓林老爺子給算計了？」
付祥爺爺怒道：「我被算計那是被你爸那蠢貨連累的，哼！說你還不愛聽，滾，滾，滾，別來招我煩。」
付祥只得離開，心裡反覆想著他爺爺說的話，最後心嘀咕道：哼！爺你不行，你看我咋算計林家人。
心中的那種不服氣，讓付祥決定一定要把林建業的家產給罷占了，他要讓他爺爺看自己的本事。
到十八號這天，是幾個屯子自發約定的開集日。當然也何芳敏多嘴給出的主意，不然也就沒可能有啥集市了。
一大清早鬼哭崖里的女人就忙活開了。王素娥扯著嗓子喊道：「三兒，你快點的，吃完飯咱們還得擺攤去呢。」
林建業抱著大兒子林致遠，拉著閨女林金圓回應道：「來了，來了。」
林金圓也喊道：「奶，你別急，我幫你。」
王素娥笑道：「乖孫女，你就在家呆著吧，我怕我做的包子全讓你個小饞貓給造了。」
林金圓嘟著嘴說道：「那是小馬嘴饞，我可沒吃。」
林金圓說的小馬就是當初的小梅花鹿，到現在林金圓也叫它小馬。昨天王素娥做包子，一下不見一個，半天就不見了十個，後來發現是林金圓拿走的。
搞了半天是林金圓給小馬餵了，這把王素娥哭笑不得。
後面抱著小兒子林宏遠來的何芳敏說道：「還不是你餵小馬吃的，你還不承認錯誤。」
林金圓的嘴翹的老高，一臉的不服氣。
王素娥笑道：「行啦，吃飯吧，咱們呆會還得拉東西出去呢。」
在將軍屯裡，秦勇家。
秦勇媳婦喝著粥，啃著窩頭說道：「當家的，呆會你幫我把東西送著鬼哭崖門口唄。」
秦勇抬頭看了一眼自己媳婦說道：「我不去，我呆會還有事。」
秦勇媳婦板著臉說道：「你能有啥事？現在誰還找你，你以為還是以前，現在地都分了，各家過名家了，看把你能的。」
秦勇抬手一拍桌子，罵道：「你沒完了？分了咋啦？分了也得聽我的招呼。你今天老實在家呆著，你敢去那狗屁集市，我把你腿打斷。」
秦勇媳婦也一拍桌子罵道：「來啊，你不打斷我的腿，我今天就要去。」
秦勇氣急一巴掌拍向自己媳婦，桌邊的兩個孩子嚇得噤若寒蟬。
秦勇媳婦也不示弱，旁邊一躲，拿起一隻碗就砸了過去。
秦勇沒打著自己媳婦，反而被碗砸中了腦袋，痛得他直捂頭。
瓷碗掉在了地上，「哐當」一聲響，摔得四分五裂。
秦勇操起炕桌就砸上了他媳婦，「哎喲！」秦勇媳婦腰被砸了個正著。人被砸倒在地，同時兩個孩子放聲大哭起來。
地上的秦勇媳婦也哭了起來，一時間屋裡就是哭嚎一片。
秦勇罵道：「哭什麼？還有臉哭，看我今天咋收拾你。」
秦勇媳婦罵道：「你有本事，有本事你打死我，賺不來錢還不讓我去賺，跟著你喝兩北風啊？」
就在二人吵鬧時，聽到動靜的鄰居跑來勸架了。
今天不光是秦勇家熱鬧，各個屯子的人也熱鬧，三三兩兩結伴而行。
有帶著自家一些東西去賣的，也有想到集市買點東西的，同樣也不缺去看熱鬧的。
各條通往鬼哭崖的路上都有很多人，有趕著牲口車的，有騎牲口的，有走路的，當然還是走路的最多。
三里溝通往鬼哭嚎的路上，肖長生趕著馬車。馬是林建軍家的，肖長生要用，林建軍能說啥，當然樂呵呵地送，反正他家也不缺一匹馬。
倪彩鳳坐在爬犁上說道：「當家的，你呆會先趕著去看看咱大外孫和閨女啊。」
肖長生還沒接話，同屯子的搭便車的其他人先接話了。
一婦女說道：「彩鳳啊，呆會也帶我們去看看你家小艷家，聽說老寬敞，老好了。」
倪彩鳳笑道：「他二嬸，原本小艷他們住的是他弟的房子，現在住的可只有他弟的一半大。」
另一個婦女說道：「那也得去開開眼界才行，彩鳳是怕我們吃窮你閨女吧？」
倪彩鳳笑著接話說道：「哪能，小艷還樂意你們去呢，再說了，吃頓飯哪能被吃窮了，你也太小看我姑爺了。」
倪彩鳳這麼有底氣，那是因為她知道林家的底細，那是真的豪橫得很。
車上坐了不下十人，這些都是去集市看熱鬧的人，有老人孩子婦女。
肖長生他是個本分人，自然不會拒絕載上這些人。
李子屯，莫𤠣妹家。莫𤠣妹催促道：「大柱，你快點的，把那些皮毛裝上車，給你表弟送去。」
王文慧從屋裡出來，上個月生了一個大胖小子的她，比以前豐滿多了。
王文慧說道：「媽，你到姑家記得讓姑父給娃起個名字。」
莫𤠣妹埋怨道：「你這丫頭，你出來幹嘛？多冷啊，你快進屋，媽記住了。」
王文慧被罵還喜滋滋的，她當然知道，母親這是關心她。
王文慧回了屋，關上了門。
羅大柱從倉房裡扛著一個大麻袋出來，問道：「媽，聽說姑家那今天有大集？」
莫𤠣妹笑道：「是啊，所以咱們得快點，別到了人都散了。」
羅大柱把裝皮毛的麻袋放上爬犁。說道：「放心吧，媽，就三袋了。」
這次他們收了四袋皮毛，羅大柱在何芳敏的指示下，收皮毛的事幹得很好。
各種皮毛的分級也是得心應手，由於羅大柱這的收購價高，打獵的也都願意往這跑。這四袋還只是他這的貨，他還沒去其他三個妹妹家拉貨呢。
王洪海這時到了莫𤠣妹家門口，他趕著爬犁，爬犁上坐滿了人。
王洪海對院中的莫𤠣妹喊道：「嫂子，你家是去鬼哭崖不？」
莫𤠣妹對王洪海的感觀很好，要不是王洪海把她家的情況告訴林建業，那莫𤠣妹家的情況就是另一個版本了。
莫𤠣妹笑道：「是洪海啊！是的，呆會就走，你也去啊？」
王洪海忙說道：「那太好了，嫂子，我這車裝不下了，你給帶兩人唄。」
莫𤠣妹爽快地答應道：「行，讓他們來唄。」
「你們聽說了嗎？」有人說道。
「聽說啥了？」女人問道，女人的好奇心是最強的。
「有人說將軍屯鬼哭崖入口要開集了。」
「咋在那地方開集，多嚇人啊！」
「嚇啥人啊，那裡人家房子都修了老些了，現在早沒了以前那鬼哭狼嚎的聲音了。」另一個說道。
又有人問道：「咋忽然就變了呢？那是有山爺神給壓住了吧？」
這知情人說道：「自打將軍屯那林家小子在那建房，那些鬼哭狼嚎的聲音再也沒有了，你們說怪不怪。」
「哎呀！那林家小子肯定是山神爺轉世。我改天得去拜拜。」
就這樣，林建業的林瘋子又變成了林山神。明明聊的是開集的事，卻偏偏成了林建業成神的開始。
在其他幾個屯，也是這種情況，都在討論開集的事，只是風格各有不同。但相同的是林建業和鬼哭崖的關係，還有就是有人提起了何芳敏。
「你們不知道，那林家小子娶的老婆可真的俊啊，那小模樣，那條子多順啊。」有個老不正經的說道。
條子順是北大荒人形容身材用的，條子順可以理解成身材好。
「你個老不正經可真行，看人家老婆看得這麼起勁，你也怕挨揍。」一女人嫌棄地說道。
「我聽說人家是省城來的知青，那會不知道多少人打主意呢，沒想到人家就嫁給林家三小子了。」有人說道。
「那我得去看看這省城來的知青。」一個老光棍說道。
「你快拉倒吧，你想看得有地方看去，人家鬼哭崖一般人不讓進，關著門的。」又有人說道。
老光棍說道：「我還不信她不出來。」
「你們可真是不怕死，你們知不知道那林家小子殺過人。」一女人說道。
「你瞎扯，殺過人還能這麼逍遙啊。」有人反駁道。
「真的，人家在邊境上殺過老毛子，這事是他們將軍屯的人傳出來的。」這女人又說道。
「那要是那樣的話，老光棍你還是別去了。免得被人宰了你還沒聞過女人味呢，那多冤。」有人調侃道。
眾人哈哈大笑，老光棍不服氣，差點沒和人打起來。
但談論最多的還是集市開集的喜悅，這已經好些年沒有開過集了。
誰都想去看，也想拿自家的東西換點錢。各種想法的人不一而足，都等著十八開集。
集市對於農村的人不陌生，直到後世一直都有，這承載著幾代人的記憶。
而逛大集就成了大家必不可少的活動，在集市上轉悠，總會有吸引人的東西。
不管是後世還是現在，集市中的東西都是五花八門，樣樣都有。
而鬼哭崖的集市在這個時間點出現，那麼就會引來很大一部分人。雖然天很冷，但並不能減少人們對集市的熱情。
而鬼哭崖的一幫女人指使著林建業他們一幫大老爺們在雪地里鏟雪，搭簡易房。就是搭個架子，用塑料布包圍起來就行了。
搭了三個，全部的女人開始商量該賣些啥。
王素娥說道：「大肉包子，我小的時候上集就想吃這個。」
肖嵐說道：「賣滷肉，這個我在行。」
童麗說道：「我打算做抻面。」
這時其他女人嘰嘰喳喳說開了，直到來人看電視了，孫亮才帶著林建國一家和童麗母子，以及自己一家人回去。
最後還是林建業給的主意，別一家一個樣了，就搞三樣，幾個人合夥搞就行。
還別說這個主意得到其他女人的認同。
第二天，林建業就被打發進城買東西去了。林建業可不想一個人去，便叫上了孫亮。
孫亮家，李霞正在給後院的小羊羔加草料，前院就有人喊。
李霞到了屋裡就見孫母和童麗正在聊做抻面的事。
李霞笑道：「小麗，來啦。」
童麗說道：「嫂子，咱們一塊做抻面吧。」
李霞說道：「行，咱們就做抻面，那你表弟媳趙麗呢？」
童麗笑道：「我表弟媳也同意，我表嬸和柳嬸子，小艷她們做大肉包。小表嬸子，和娜扎嫂子她們倆做滷肉。」
李霞問道：「那小敏呢？」
童麗笑道：「小敏給咱們看孩子啊。」
李霞笑道：「那就只能委屈小敏了。」
大夥的熱情很高漲，連同得到信的將軍屯的村民們也開始蠢蠢欲動。
秦勇家的女人也在做了煎餅，還興高采烈地唱上了。
秦勇從大隊部回來，拿起一張煎餅就吃，問道：「我又不進山，你攤這麼多煎餅乾嘛？」
秦勇老婆說道：「誰給你攤的啊，就你們進山掙得那幾個錢，還不如在家呆著呢。」
秦勇臉皮直顫，但還是問道：「那你攤這麼多幹嘛？咱家天天吃煎餅啊？」
秦勇老婆說道：「你想得倒挺美，屯裡誰家天天能吃得起煎餅。我這是要到明天集上去賣的，你別給我造完了。」
秦勇皺眉問道：「啥集市？現在誰敢開集市啊。」
秦勇老婆說道：「鬼哭崖以後逢八開集，明天就是十八了，我也是上午才聽說的。」
秦勇臉一下拉了下來，罵道：「這誰這麼胡鬧，讓人告了就麻煩了。我得去查查誰幹的，這不是要害我嗎？」
說完就要出門。秦勇老婆叫道：「你給我回來，你敢壞了集市我跟你沒完。你也不想想，鬼哭崖又不歸咱們屯管，那是人家林場的地盤，你操什麼心啊。」
秦勇說道：「要是上面問起來我咋說？」
秦勇老婆說道：「你可真夠蠢的，你不會說那裡歸林場管嗎？再說要真能在鬼哭崖開集對咱屯可是好事。」
秦勇不明白哪好，便問道：「啥好事？」
秦勇老婆嘆了口氣，對秦勇的腦子是真服了，說道：「你想啊，平日裡能做些吃的，或是一些山貨換來錢，屯裡大夥掙著錢了，那不是日子就好過了。」
但秦勇的保守卻是讓秦勇老婆頭痛。秦勇義正言辭的說道：「這是搞資本主義那一套，是絕對不行的，大夥都在集市把東西賣了，那誰還去收購站啊？收購站收不到東西那不亂套了。」
秦勇老婆發火了，罵道：「你一邊去，自己還餓著呢，還有空想收購站的事。怕別人不知道你覺悟高啊，跟著你這樣的人只能受窮。你看看人家川子他們，人家搞了電，連電視機都買了。你哪點比得上人家，你還在這操心收購站的事。起開，別在這礙眼。」
秦勇被老婆一頓罵，氣鼓鼓地出了門。
跑到大隊找來眾幹部，問起開集市的事。
其他人知道的情況和秦勇差不多，沒有比他知道多多少。
秦勇問起了林建業家的電和電視機的事，可眾人也只是知道，卻不知道電是怎麼來的，而且鬼哭崖的人也守口如瓶，沒人對外說過電是怎麼來的。
秦勇一陣氣苦，這些人就沒一個機靈點的。
其中有一個人說道：「這事好辦，到鬼哭崖去修棟房子，不就打聽出來了嗎？」
秦勇說道：「那就你去修，你不是和川子是發少嗎？他肯定讓你修。」
此人叫付祥，長得有點像劉蛤蟆。有很多人說他是劉蛤蟆的種，具體是不是這誰知道呢。不過有一點確實很像，就是那個大嘴巴，一笑起能裂到耳根處。
付祥這人有個特點，誰見了都會記憶猶新，那就是眼睛眨個不停，鼻子總是時不時聳動一下。有人說這是面部肌肉抽搐症，不知道是真是假。
反正付祥走到哪都是焦點。誰都會盯著他那雙眼睛和鼻子以及嘴看個不停，只因為特點太凸出。
付祥聽完秦勇的話，鼻子聳動一下，眼睛眨不停地說道：「可我沒錢啊。」
秦勇笑罵道：「你個完蛋玩意，川子有啊，你們不發小嗎？借啊。」
秦勇這麼做，是怕林建業報復他，所以他想著先發致人。不給林建業報復他機會，而電的來源就是他能做文章的重點。
至於讓付祥去，那是付祥是個表里不一的人。外表看著人畜無害，但心黑手狠，讓他去最合適不過了。
付祥一想對啊，借啊。要是藉此拿住林建業的把柄那時候連錢都不用還了，到時白得一房子。
想到這，付祥立馬應下了這差事。他是說干就干，下午吃完飯就借著去看電時，想著去林建業面前套近乎。
晚上林建業家還是一樣人很多，好在有林建國和孫亮家分流，不至於像剛開始那些天那麼嚇人。
正當林建業準備回屋時，被付祥叫住。
林建業見到付祥又是驚奇，又是慶幸。為何會如此複雜的情緒，全因上輩子九十年代的下海風，把林建業吹到了付祥他手裡。兩人合夥做服裝貿易，卻被付祥害得差點坐牢。要是沒有錢家出手，只怕是活到退休都難。
林建業驚奇是付祥忽然出現，慶幸這輩子能報上輩子的仇。
林建業皮笑肉不笑地問道：「你不是在參場上班嗎？咋回來了？」
付祥裂嘴一笑，說道：「這不是家裡分地嘛，我就是那會回來的。」
林建業看到那大嘴巴子，忍不住笑出聲，笑著說道：「你這嘴一次能不能塞進去兩個饅頭吧？」
林建業這明顯是取笑的話語，讓付祥很是不悅。但他卻忍住沒發作，那是他有求於林建業。
付祥笑道：「川子，你咋還取笑起我來了。」
林建業笑道：「這是取笑你嗎？你這你就理解錯了，我這頂多是求知慾。」
付祥嘴角抖動了好幾下，這林建業的話差點讓他曝粗口罵人。哪有求知別人嘴有多大的，還用饅頭來求知的道理。
付祥一臉可憐像，對林建業說道：「哎！沒辦法長丑，到現在還沒說上個媳婦。不像你川子人長得好看，媳婦也漂亮。川子你可得幫幫我啊。」
林建業拿出煙點上，也不給付祥發，付祥伸出來的手停在半空中。
對於付祥，林建業不打算與此人裝什麼熟人，也就不存在多少顧忌。不發煙就表明他不想搭理付祥的意思，所以又何必再委屈自己與這種人虛情假意呢。
反正日後動手時也得翻臉，還不如現在先痛快痛快。
林建業面無表情地說道：「你這忙我可幫不了，這得靠你自己，你不是挺能說的，騙一個回來對你來說不就是小意思。」
付祥沒想到林建業會這麼說話，更是有點下不來台。不過付祥依舊笑容燦爛地說道：「我這不是沒房嘛，我家兩兄弟就那三間房，我想到你這來建房，不知道你歡不歡迎？」
林建業嘿嘿笑道：「不歡迎，你在哪建不行，跑我這來湊什麼熱鬧。」
付祥依舊舔著臉說道：「你這不是有電嗎？屯裡好多人都想來建房呢。」
林建業雙眼一眯說道：「我看誰能來這建得了。」
說完屁股一拍走了。
付祥對著地上啐了一口，小心嘀咕道：有點錢不知道自己是誰了，拽的像二五八萬一樣。給我等著，我還不信你能跑出我的手心。
可這話卻讓無聲走來的趙正陽聽個正著，趙正陽小聲說道：「付祥，你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還等著，你等著，看我們咋收拾你吧。」
這話把付祥的魂都嚇得離了體，當看到趙正陽那壞壞的笑時，心中一涼。他知道趙正陽和林建業的關係，自己咋這麼不小心，讓趙正陽聽個正著，這要是真被這兩人盯上，他怕是沒啥好日子過了。
付祥趕忙說道：「正陽，你說啥呢？我咋聽不懂？倒是你沒聲沒響的，嚇我一跳。」
趙正陽不說話，就這麼笑著看著付祥。這把付祥看毛了，說了句我還有事便跑開了。
趙正陽找到林建業把付祥嘀咕的話說了一遍。林建業沉思起來，想了一會說道：「胖子，這事你也和家裡人說一下，多防著這孫子，咱們現在可不能得意忘形栽了跟頭。」
趙正陽點頭說道：「嗯！付祥這孫子不能留，他們一家不比劉老楞那家差多少，一樣的全身冒壞水。」
林建業點點頭，說道：「咱們是得找個理由把這孫子送進班房裡才行。」
林建業對這小子上一世的所作所為耿耿於懷，恨不得弄死他。但林建業知道機會沒那麼好找，但送這小子去班房裡就不一樣了，只要付祥這小子不開眼做了什麼事讓他抓住把柄那就能辦到。
付祥回到家，還在心裡嘀咕：這川子和趙正陽兩人是穿一條褲子的，要把這兩人全給辦了才行。
付祥找他爺爺，他爺爺當過大隊長，一肚子壞水，屯裡不少女人被他禍禍過。
付祥爺爺聽完付祥的話說道：「你小子最好別去招惹這兩人，你只怕已經被這兩人盯上了。最近你哪都不要去，就在家裡呆著，別讓人使了陰招。」
付祥有點不信地說道：「爺，不會吧，再怎麼說我和他們是髮小，不可能真對我下手吧？」
付祥爺爺說道：「咋不會，你不想想，一個川子就是個瘋子，再加上一個趙瘋子，這兩人做事可不會用常人做事的手段對付你，而是用極端手段對付你。趙瘋子說過，川子殺過老毛子，殺你和比殺老毛子還容易。」
趙瘋子就是趙正陽，這是屯裡人現在對他的稱呼。
付祥心裡打鼓，說道：「爺，那你說秦勇說要收拾川子那幫人，真能收拾了？」
付祥爺爺笑道：「就他，省省吧，給人家提鞋都不配。秦勇要是敢去招惹川子他們，幹嘛找你啊？你說你得多愚蠢才會信他的話，你還打人家家業的主意，你怕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吧？人家林家的關係可不是吃素的，你還想算計人家，我的精明你一點也沒學會，倒是像你媽一樣蠢。」
這話讓付祥臉皮一抽說道：「爺，你也精明不到哪去，要不然咋讓林老爺子給算計了？」
付祥爺爺怒道：「我被算計那是被你爸那蠢貨連累的，哼！說你還不愛聽，滾，滾，滾，別來招我煩。」
付祥只得離開，心裡反覆想著他爺爺說的話，最後心嘀咕道：哼！爺你不行，你看我咋算計林家人。
心中的那種不服氣，讓付祥決定一定要把林建業的家產給罷占了，他要讓他爺爺看自己的本事。
到十八號這天，是幾個屯子自發約定的開集日。當然也何芳敏多嘴給出的主意，不然也就沒可能有啥集市了。
一大清早鬼哭崖里的女人就忙活開了。王素娥扯著嗓子喊道：「三兒，你快點的，吃完飯咱們還得擺攤去呢。」
林建業抱著大兒子林致遠，拉著閨女林金圓回應道：「來了，來了。」
林金圓也喊道：「奶，你別急，我幫你。」
王素娥笑道：「乖孫女，你就在家呆著吧，我怕我做的包子全讓你個小饞貓給造了。」
林金圓嘟著嘴說道：「那是小馬嘴饞，我可沒吃。」
林金圓說的小馬就是當初的小梅花鹿，到現在林金圓也叫它小馬。昨天王素娥做包子，一下不見一個，半天就不見了十個，後來發現是林金圓拿走的。
搞了半天是林金圓給小馬餵了，這把王素娥哭笑不得。
後面抱著小兒子林宏遠來的何芳敏說道：「還不是你餵小馬吃的，你還不承認錯誤。」
林金圓的嘴翹的老高，一臉的不服氣。
王素娥笑道：「行啦，吃飯吧，咱們呆會還得拉東西出去呢。」
在將軍屯裡，秦勇家。
秦勇媳婦喝著粥，啃著窩頭說道：「當家的，呆會你幫我把東西送著鬼哭崖門口唄。」
秦勇抬頭看了一眼自己媳婦說道：「我不去，我呆會還有事。」
秦勇媳婦板著臉說道：「你能有啥事？現在誰還找你，你以為還是以前，現在地都分了，各家過名家了，看把你能的。」
秦勇抬手一拍桌子，罵道：「你沒完了？分了咋啦？分了也得聽我的招呼。你今天老實在家呆著，你敢去那狗屁集市，我把你腿打斷。」
秦勇媳婦也一拍桌子罵道：「來啊，你不打斷我的腿，我今天就要去。」
秦勇氣急一巴掌拍向自己媳婦，桌邊的兩個孩子嚇得噤若寒蟬。
秦勇媳婦也不示弱，旁邊一躲，拿起一隻碗就砸了過去。
秦勇沒打著自己媳婦，反而被碗砸中了腦袋，痛得他直捂頭。
瓷碗掉在了地上，「哐當」一聲響，摔得四分五裂。
秦勇操起炕桌就砸上了他媳婦，「哎喲！」秦勇媳婦腰被砸了個正著。人被砸倒在地，同時兩個孩子放聲大哭起來。
地上的秦勇媳婦也哭了起來，一時間屋裡就是哭嚎一片。
秦勇罵道：「哭什麼？還有臉哭，看我今天咋收拾你。」
秦勇媳婦罵道：「你有本事，有本事你打死我，賺不來錢還不讓我去賺，跟著你喝兩北風啊？」
就在二人吵鬧時，聽到動靜的鄰居跑來勸架了。
今天不光是秦勇家熱鬧，各個屯子的人也熱鬧，三三兩兩結伴而行。
有帶著自家一些東西去賣的，也有想到集市買點東西的，同樣也不缺去看熱鬧的。
各條通往鬼哭崖的路上都有很多人，有趕著牲口車的，有騎牲口的，有走路的，當然還是走路的最多。
三里溝通往鬼哭嚎的路上，肖長生趕著馬車。馬是林建軍家的，肖長生要用，林建軍能說啥，當然樂呵呵地送，反正他家也不缺一匹馬。
倪彩鳳坐在爬犁上說道：「當家的，你呆會先趕著去看看咱大外孫和閨女啊。」
肖長生還沒接話，同屯子的搭便車的其他人先接話了。
一婦女說道：「彩鳳啊，呆會也帶我們去看看你家小艷家，聽說老寬敞，老好了。」
倪彩鳳笑道：「他二嬸，原本小艷他們住的是他弟的房子，現在住的可只有他弟的一半大。」
另一個婦女說道：「那也得去開開眼界才行，彩鳳是怕我們吃窮你閨女吧？」
倪彩鳳笑著接話說道：「哪能，小艷還樂意你們去呢，再說了，吃頓飯哪能被吃窮了，你也太小看我姑爺了。」
倪彩鳳這麼有底氣，那是因為她知道林家的底細，那是真的豪橫得很。
車上坐了不下十人，這些都是去集市看熱鬧的人，有老人孩子婦女。
肖長生他是個本分人，自然不會拒絕載上這些人。
李子屯，莫𤠣妹家。莫𤠣妹催促道：「大柱，你快點的，把那些皮毛裝上車，給你表弟送去。」
王文慧從屋裡出來，上個月生了一個大胖小子的她，比以前豐滿多了。
王文慧說道：「媽，你到姑家記得讓姑父給娃起個名字。」
莫𤠣妹埋怨道：「你這丫頭，你出來幹嘛？多冷啊，你快進屋，媽記住了。」
王文慧被罵還喜滋滋的，她當然知道，母親這是關心她。
王文慧回了屋，關上了門。
羅大柱從倉房裡扛著一個大麻袋出來，問道：「媽，聽說姑家那今天有大集？」
莫𤠣妹笑道：「是啊，所以咱們得快點，別到了人都散了。」
羅大柱把裝皮毛的麻袋放上爬犁。說道：「放心吧，媽，就三袋了。」
這次他們收了四袋皮毛，羅大柱在何芳敏的指示下，收皮毛的事幹得很好。
各種皮毛的分級也是得心應手，由於羅大柱這的收購價高，打獵的也都願意往這跑。這四袋還只是他這的貨，他還沒去其他三個妹妹家拉貨呢。
王洪海這時到了莫𤠣妹家門口，他趕著爬犁，爬犁上坐滿了人。
王洪海對院中的莫𤠣妹喊道：「嫂子，你家是去鬼哭崖不？」
莫𤠣妹對王洪海的感觀很好，要不是王洪海把她家的情況告訴林建業，那莫𤠣妹家的情況就是另一個版本了。
莫𤠣妹笑道：「是洪海啊！是的，呆會就走，你也去啊？」
王洪海忙說道：「那太好了，嫂子，我這車裝不下了，你給帶兩人唄。」
莫𤠣妹爽快地答應道：「行，讓他們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