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花束和新生午餐會邀請
誰還會有這樣的時刻？感覺自己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在奇怪的地方，說著些言不由衷的話。
路明妃會，不過那通常都是在夢裡。
考題是循環重複播放的，看來她實在是睡神附體，又或是三小時的時光對於一個早就將答案爛熟於心的人來說太過漫長了一些，在火速默完答案後剩餘的時間裡，路明妃甚至百無聊賴到又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
可路明妃至今也不知道，為何在夢中，自己的膽子總是忽高忽低。在剛剛的這場夢境裡，她又怎會自然而然地說出這樣莫名奇怪的台詞。按常識來講，見到一個這樣長相精緻乖巧的小男孩，以路明妃這種近乎於「三觀跟著五官走」的人來說，根本狠不下心去冷臉對他啊。
路明妃恍惚著走向教室外，映入眼帘的是正對面的一件白襯衫，令她有種奇妙的似曾相識感。白襯衫旁邊還有一個身穿校服的人，後者完全是見她一出來，就迎了上去的架勢。
路明妃定睛看過去，發現那個白襯衫是透著冷氣的零，配合他的膚色簡直白得像冰雪，讓人看一眼就知道是個很難親近的傢伙。
零把外邊的那件校服外套脫掉了，隨意地拿在手裡，這讓路明妃終於難得看清楚了零的身材，並且不出所料的——是平胸。其實學院的校服裁剪得當，十分貼合每個人的體型，她本就不該擅自期待的。此刻路明妃不由得突發奇想：這樣一來，就算把零當作是冷感禁慾系帥哥都一點也不違和，要是零再搭配一些風格迥異的服飾，完全可以不化妝登上時尚雜誌封面——不過以他的身高又似乎不太夠，那就姑且算作是青少年特供版吧。
而她看似想了許多，實則這只用了極短的時間，路明妃也搞不懂自己為什麼會對零冒出這麼多「非分之想」，只歸咎於是最近學院論壇八卦新聞到處亂飛的緣故，以致於她緋聞入腦秀逗了吧。而她左腳剛踏出教室，右腳還未來得及跟上，旁邊穿校服的人已經開口了。這人是考試時坐在她右座，曾向她搭過訕的男生。
路明妃直到此時才顧上注意他的樣貌，男生看似是個印度人，長著一張英俊的臉、漆黑的捲髮和黑白分明的眼睛，像寶萊塢電影裡的男主演。但是她一時忘記他的名字了。
「很抱歉之前在考場裡那麼急切，因為獅心會和學生會都在新生里拉人，但我們新生不該分散。」他手捧鮮花，又主動向路明妃伸出另一隻手，態度誠懇，「我衷心邀請你加入新生聯誼會，你的能力卓絕而又優異，我們都希望您能領導新生聯誼會，我想……」
路明妃根本搞不懂他們同為考生，而考試又剛剛結束，這人是打哪兒變出來的鮮花。
這還是她第一次被人送花。路明妃不知道其他的女生，在收到人生中的第一束鮮花時會有什麼樣的感受，而她甚至都還來不及有所感受。她透過手捧花束的男生朝後望去，這才注意到他身後居然還站著不少人，這些人同他們一樣都是新生的打扮，卻隱隱有種以這男生為首的意思，路明妃更想不通都考完試了他們為何還不走。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路明妃實在不好開口拒絕，她剛要禮節性地接過花束並同他握手時，零突然上前一步用身體擋住了鮮花，並打斷了他的話。
「我在等你一起參加歡迎新生的午餐會。」說話間，零的目光直望著路明妃，目標明確。
路明妃頓時石化在原地。明明她們是室友，零這句話當中也沒透露出什麼別的意思，但不知為何，她忽然覺得碰上這樣的場面，居然比想像中的還要令她難堪。她雖然知道零說話做事常常不看場合，但沒想到他不單是自己對緋聞視作無物，居然還要求她的心理素質同他一樣強悍——零這麼不合時宜的表現，難道是想要他倆的緋聞來得更猛烈些嗎？
而奇蘭卻不知道這只是零的天生性格使然，他隨即有些尷尬地將手收回，看向兩人的目光里不自覺透露出幾分打量的意味，但隨後他還是不失禮節地道，「我們都一起去餐廳，一會兒用餐時再聊這個話題也是可以的。」
從考試里陸續出來的其他新生，顯然也看過論壇熱議的這對備受矚目的情侶，此刻看著三人僵持在考場門外，也紛紛駐足側目，有好事之人甚至吹起了口哨。唯一值得路明妃慶幸的是，好在這些人都剛入校不久，他們和她之間基本都無太大恩怨，只有圍觀起鬨的，沒有欲行不軌的。
路明妃從起初愣了幾秒的狀態中擺脫，迅速回答道：「你們都先去餐廳吧，我還有點事，先走一步了。」
說完不顧在場兩人的反應，就飛快地貼著牆邊溜了出去，並再次跑上了一條人跡罕至的小路。這一次不知是因為對這片地方不太熟的緣故，還是慌忙之中走錯了方向，路明妃又繞了好多個圈才終於回到了宿舍區。
路明妃沒說謊，她中午打算繼續請芬格爾吃飯——不過還是一如既往的在宿舍里點餐吃。
她想第一時間告訴芬格爾，3E考試的整套試卷，除了題目的順序之外，真的和他給自己的完全一模一樣！
正所謂無商不奸，而像芬格爾這樣有良心、售賣商品品質有保障的奸商實在是太難得了，放到那些古代武俠小說里可妥妥的是一個江湖百曉生。她忍不住想再次向他表達自己的謝意，方便她同這位作為「信息販子」的師兄保持良好的合作交流關係。相較於一套保真的考題和答案而言，她失去的998美元又算得了什麼，這保住的可是她的記憶啊。
過去路明妃看電影《黑衣人》，主演湯米·李·瓊斯和他的黃金搭檔威爾·史密斯，拿著一個記憶消除棒對那些誤入了特殊事件的人們說「看這裡」，然後「咔嚓」一聲，紅光一閃，那些人就忘記了之前的經歷，一臉迷茫的問他們為什麼在這兒，自己剛剛在幹什麼，那時候路明妃看到這裡，總會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而一旦想到這件事有可能落到自己身上，路明妃居然感到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惡寒。
自己人生當中的一部分，或許是曾發生過驚天動地的大事，或許只是某個微不足道的溫馨午後，那些本該是屬於自己的無比重要的部分，就被別人如此輕易地取走了。其實這過程之中最恐怖的還不是單純的失去記憶，而是失去那段記憶後又被填補了什麼——那些空缺出來的部分，總要有相應的事物來填補，你的人生就在他人的編造之下重新洗牌了。
路明妃曾聽過關於特修斯之船的悖論，講的是如果一艘航行的船，被不間斷地更換了其船身上的木板，直到船上的每一個部件都已不再是最開始的那些了，那麼如今的這艘船還算是原來的那艘嗎？
與之同理，一個人往往是由他與他經歷的總和而構成。如果失去了這十多年來的記憶，那麼她還會是路明妃嗎？
路明妃敲了敲芬格爾的宿舍門，發現他竟然難得的不在宿舍。
印象中芬格爾幾乎是足不出戶的，明明他們才認識沒幾天，可這個印象似乎都已無比深刻地根植於心。另外一個印象則是，芬格爾還是個典型的吃貨，自從路明妃進入卡塞爾學院後，她難得的開心時光就是同芬格爾一邊說著有的沒的爛話，一邊往嘴裡炫吃的，因為這總會讓她想起，她從前也曾是一個沒心沒肺、一心熱衷於消滅食物的傢伙。
路明妃不知道的是，此刻芬格爾正坐在聖堂般的弧形穹頂下給新生們當著桌長，對著剛擺上桌的菜，抱怨著什麼「烤豬肘子、土豆泥和酸菜，這幾樣連著吃了八次都膩了」。
卡塞爾學院奢華到連食堂都是貴族風範，穹頂正中央掛著巨大的樹形水晶吊燈，因為加了歡迎新生的字樣和相應裝飾的緣故，餐廳里歡慶氛圍十分濃郁。
與這樣的熱鬧場面相對的，是宿舍里獨自一人的路明妃。一想到獎學金髮放尚還遙遙無期之時，自己便已經欠帳無數，她甚至根本沒有勇氣再給自己單獨點餐了。
路明妃拿出手機，想看看有沒有收到什麼消息，可消息列表仍然空空蕩蕩，對於半夜自己所提出的問題，老唐仍然沒作任何回復。
這還是路明妃第一次非常迫切地想要收到老唐的回覆。他像這樣遲遲不作回復，還是從未有過的的情況。而路明妃之前看到的夢境與幻象，又為一直聯絡不到他的情況，蒙上了一層不詳的陰影。
「老唐，你沒事吧，這些天一直都沒有你的消息……」
路明妃發出了幾行字後，側身抱住了膝蓋。她身體蜷縮在床上，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
路明妃會，不過那通常都是在夢裡。
考題是循環重複播放的，看來她實在是睡神附體，又或是三小時的時光對於一個早就將答案爛熟於心的人來說太過漫長了一些，在火速默完答案後剩餘的時間裡，路明妃甚至百無聊賴到又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
可路明妃至今也不知道，為何在夢中，自己的膽子總是忽高忽低。在剛剛的這場夢境裡，她又怎會自然而然地說出這樣莫名奇怪的台詞。按常識來講，見到一個這樣長相精緻乖巧的小男孩，以路明妃這種近乎於「三觀跟著五官走」的人來說，根本狠不下心去冷臉對他啊。
路明妃恍惚著走向教室外，映入眼帘的是正對面的一件白襯衫，令她有種奇妙的似曾相識感。白襯衫旁邊還有一個身穿校服的人，後者完全是見她一出來，就迎了上去的架勢。
路明妃定睛看過去，發現那個白襯衫是透著冷氣的零，配合他的膚色簡直白得像冰雪，讓人看一眼就知道是個很難親近的傢伙。
零把外邊的那件校服外套脫掉了，隨意地拿在手裡，這讓路明妃終於難得看清楚了零的身材，並且不出所料的——是平胸。其實學院的校服裁剪得當，十分貼合每個人的體型，她本就不該擅自期待的。此刻路明妃不由得突發奇想：這樣一來，就算把零當作是冷感禁慾系帥哥都一點也不違和，要是零再搭配一些風格迥異的服飾，完全可以不化妝登上時尚雜誌封面——不過以他的身高又似乎不太夠，那就姑且算作是青少年特供版吧。
而她看似想了許多，實則這只用了極短的時間，路明妃也搞不懂自己為什麼會對零冒出這麼多「非分之想」，只歸咎於是最近學院論壇八卦新聞到處亂飛的緣故，以致於她緋聞入腦秀逗了吧。而她左腳剛踏出教室，右腳還未來得及跟上，旁邊穿校服的人已經開口了。這人是考試時坐在她右座，曾向她搭過訕的男生。
路明妃直到此時才顧上注意他的樣貌，男生看似是個印度人，長著一張英俊的臉、漆黑的捲髮和黑白分明的眼睛，像寶萊塢電影裡的男主演。但是她一時忘記他的名字了。
「很抱歉之前在考場裡那麼急切，因為獅心會和學生會都在新生里拉人，但我們新生不該分散。」他手捧鮮花，又主動向路明妃伸出另一隻手，態度誠懇，「我衷心邀請你加入新生聯誼會，你的能力卓絕而又優異，我們都希望您能領導新生聯誼會，我想……」
路明妃根本搞不懂他們同為考生，而考試又剛剛結束，這人是打哪兒變出來的鮮花。
這還是她第一次被人送花。路明妃不知道其他的女生，在收到人生中的第一束鮮花時會有什麼樣的感受，而她甚至都還來不及有所感受。她透過手捧花束的男生朝後望去，這才注意到他身後居然還站著不少人，這些人同他們一樣都是新生的打扮，卻隱隱有種以這男生為首的意思，路明妃更想不通都考完試了他們為何還不走。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路明妃實在不好開口拒絕，她剛要禮節性地接過花束並同他握手時，零突然上前一步用身體擋住了鮮花，並打斷了他的話。
「我在等你一起參加歡迎新生的午餐會。」說話間，零的目光直望著路明妃，目標明確。
路明妃頓時石化在原地。明明她們是室友，零這句話當中也沒透露出什麼別的意思，但不知為何，她忽然覺得碰上這樣的場面，居然比想像中的還要令她難堪。她雖然知道零說話做事常常不看場合，但沒想到他不單是自己對緋聞視作無物，居然還要求她的心理素質同他一樣強悍——零這麼不合時宜的表現，難道是想要他倆的緋聞來得更猛烈些嗎？
而奇蘭卻不知道這只是零的天生性格使然，他隨即有些尷尬地將手收回，看向兩人的目光里不自覺透露出幾分打量的意味，但隨後他還是不失禮節地道，「我們都一起去餐廳，一會兒用餐時再聊這個話題也是可以的。」
從考試里陸續出來的其他新生，顯然也看過論壇熱議的這對備受矚目的情侶，此刻看著三人僵持在考場門外，也紛紛駐足側目，有好事之人甚至吹起了口哨。唯一值得路明妃慶幸的是，好在這些人都剛入校不久，他們和她之間基本都無太大恩怨，只有圍觀起鬨的，沒有欲行不軌的。
路明妃從起初愣了幾秒的狀態中擺脫，迅速回答道：「你們都先去餐廳吧，我還有點事，先走一步了。」
說完不顧在場兩人的反應，就飛快地貼著牆邊溜了出去，並再次跑上了一條人跡罕至的小路。這一次不知是因為對這片地方不太熟的緣故，還是慌忙之中走錯了方向，路明妃又繞了好多個圈才終於回到了宿舍區。
路明妃沒說謊，她中午打算繼續請芬格爾吃飯——不過還是一如既往的在宿舍里點餐吃。
她想第一時間告訴芬格爾，3E考試的整套試卷，除了題目的順序之外，真的和他給自己的完全一模一樣！
正所謂無商不奸，而像芬格爾這樣有良心、售賣商品品質有保障的奸商實在是太難得了，放到那些古代武俠小說里可妥妥的是一個江湖百曉生。她忍不住想再次向他表達自己的謝意，方便她同這位作為「信息販子」的師兄保持良好的合作交流關係。相較於一套保真的考題和答案而言，她失去的998美元又算得了什麼，這保住的可是她的記憶啊。
過去路明妃看電影《黑衣人》，主演湯米·李·瓊斯和他的黃金搭檔威爾·史密斯，拿著一個記憶消除棒對那些誤入了特殊事件的人們說「看這裡」，然後「咔嚓」一聲，紅光一閃，那些人就忘記了之前的經歷，一臉迷茫的問他們為什麼在這兒，自己剛剛在幹什麼，那時候路明妃看到這裡，總會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而一旦想到這件事有可能落到自己身上，路明妃居然感到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惡寒。
自己人生當中的一部分，或許是曾發生過驚天動地的大事，或許只是某個微不足道的溫馨午後，那些本該是屬於自己的無比重要的部分，就被別人如此輕易地取走了。其實這過程之中最恐怖的還不是單純的失去記憶，而是失去那段記憶後又被填補了什麼——那些空缺出來的部分，總要有相應的事物來填補，你的人生就在他人的編造之下重新洗牌了。
路明妃曾聽過關於特修斯之船的悖論，講的是如果一艘航行的船，被不間斷地更換了其船身上的木板，直到船上的每一個部件都已不再是最開始的那些了，那麼如今的這艘船還算是原來的那艘嗎？
與之同理，一個人往往是由他與他經歷的總和而構成。如果失去了這十多年來的記憶，那麼她還會是路明妃嗎？
路明妃敲了敲芬格爾的宿舍門，發現他竟然難得的不在宿舍。
印象中芬格爾幾乎是足不出戶的，明明他們才認識沒幾天，可這個印象似乎都已無比深刻地根植於心。另外一個印象則是，芬格爾還是個典型的吃貨，自從路明妃進入卡塞爾學院後，她難得的開心時光就是同芬格爾一邊說著有的沒的爛話，一邊往嘴裡炫吃的，因為這總會讓她想起，她從前也曾是一個沒心沒肺、一心熱衷於消滅食物的傢伙。
路明妃不知道的是，此刻芬格爾正坐在聖堂般的弧形穹頂下給新生們當著桌長，對著剛擺上桌的菜，抱怨著什麼「烤豬肘子、土豆泥和酸菜，這幾樣連著吃了八次都膩了」。
卡塞爾學院奢華到連食堂都是貴族風範，穹頂正中央掛著巨大的樹形水晶吊燈，因為加了歡迎新生的字樣和相應裝飾的緣故，餐廳里歡慶氛圍十分濃郁。
與這樣的熱鬧場面相對的，是宿舍里獨自一人的路明妃。一想到獎學金髮放尚還遙遙無期之時，自己便已經欠帳無數，她甚至根本沒有勇氣再給自己單獨點餐了。
路明妃拿出手機，想看看有沒有收到什麼消息，可消息列表仍然空空蕩蕩，對於半夜自己所提出的問題，老唐仍然沒作任何回復。
這還是路明妃第一次非常迫切地想要收到老唐的回覆。他像這樣遲遲不作回復，還是從未有過的的情況。而路明妃之前看到的夢境與幻象，又為一直聯絡不到他的情況，蒙上了一層不詳的陰影。
「老唐，你沒事吧，這些天一直都沒有你的消息……」
路明妃發出了幾行字後，側身抱住了膝蓋。她身體蜷縮在床上，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