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雨夜舊事
路明妃靜靜看著諾諾站在路旁對他們揮著手，身影越來越遠，並不知道什麼事情正在全世界範圍內發生。
「為什麼又改變主意選擇接受？」楚子航忽然問道。
「師兄問的是接受卡塞爾學院的邀請嗎？」路明妃立刻正襟危坐，發現自己姿態太過緊繃後又垮了下來，以略帶苦惱的口吻再度開口道，「我有一種預感，如果我不進入卡塞爾學院，和師兄你從此就會是兩個世界的人了。你們所在的那個世界的大門會永遠為我關上……這樣的預感只單純是我的幻想嗎？」
楚子航側眸，看到路明妃正靜靜望著自己。
明明當下應該思考一個妥帖的回答，可楚子航心裡卻想的是，
——她一定不知道。
當她凝視著某一個人的時候，她的眼睛是如此的令人驚心動魄。
自從那晚高架橋的經歷之後，見識過「真實的世界」，就要和不真實的世界切割了，他曾暗自下了決心。
但他偶爾又忍不住會想，如果那天夜裡她沒有拒絕自己，那麼他一定是叫「爸爸」派司機來接他們吧，而不會是……那個男人。
某個雨夜，那個曾一度躲在房檐下少女羸弱的身影，是他記憶中真實世界與非真實世界的分界。
但他卻沒想到路明妃進入了卡塞爾學院候選人的名單。
還是非錄不可的那種。
她曾一度代表被他所遺忘和割捨的過去，像一個弱小又單薄的幽靈。
現在，幽靈追上了他。
他微微錯開她的眼睛：「那天雨夜為什麼會拒絕？」
「嗯？！」路明妃一驚。她倒是真沒想到楚子航會主動提起這件事。其實……真正的原因只是因為她曾一度見到過莫名的幻象，所以詭異的不想和他發生任何牽連。
將疑問說出口的那一刻，楚子航也感到些許錯愕，但很快便被又被他慣於的毫無波動掩蓋了過去。似乎本能的，他還是避開了路明妃的視線，不想被她察覺到這一變化。
因而錯過路明妃猛然間無法遏制般地低下頭。很快她又重新抬起頭，習以為常般的揉了揉眉心，半晌都沒有說話。
她剛才又看到了……幻象。
那是故事的另一個走向，那一晚她沒有拒絕，而是在教室安靜陪楚子航做完了值日，而後坐上了他的車。因為大堵車他們拐上了一座無人駛入的高架橋，最後楚子航以命相搏帶她闖出了那座高架橋，還留他爸爸為了斷後犧牲在了當夜。
白天是平平無奇高架橋，夜晚就是危機四伏的地獄之境……究竟是座怎樣的高架橋，危險程度才會直逼類似於遊戲《靜寂嶺》這樣恐怖驚悚的設定？
對此，路明妃不禁無奈萬分，如今幾乎到了令她有些頭疼的程度，她現在簡直已經越來越難以直視，那些不時浮現又越發離譜的腦洞了。
她突然詭異得又記起，似乎在很久之前的某個夢裡，楚子航認真地對她說，如果凱撒和諾諾結婚，他會幫他打斷婚車的車軸。
……凱撒又是誰？她為什麼在夢裡都要惦記有婦之夫啊啊啊！
兩人似乎又陷入了令人尷尬的沉默。
但路明妃實在找不到合適的話題，以致於不再冷場。她這會兒總不能說，嘿師兄，我剛才想表白的時候被人開涮了，感謝你在關鍵時刻又一次挺身而出、英雄救美，讓我現在驕傲的像一個流落在外、剛被國王找尋回來的公主。
路明妃更沒有辦法回答他的問題說，在她不知道是不是白日夢的幻覺里，她親自將刀捅進了他的胸膛。包括之前在夢裡，她曾無數次洞穿他的身體，所以她才會選擇離他遠一點……這樣的說辭鬼才信啊！
如果是諾諾，面對她的這些話，或許還會斜她一眼，問她「你能編的再像樣一點嗎」，她便不知所謂地打個馬虎眼過去。
但她現在面對的是楚子航。
在她看來，以楚子航這樣一板一眼的性格，她恐怕自己剛將這些內容講出口，楚子航就會立刻掉頭送她去精神病院。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在車上吹著風，漫無目的的閒逛。
縱使許多問題她都不想面對，也不知該如何回應，但她似乎本能的想讓這段路程長一點，再長一點……
可是車卻突然停下來了。
楚子航似乎也沒期望得到她的回覆，他臉上表情仍然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平靜地向她解釋了一句：「車沒油了。」
她就知道……路明妃在心裡無聲的笑了，原來諾諾她早就設計並安排好了一切。
如果他能載著她不停地跑，一直駛向遠方一個無人打擾的地方，她甚至可能無法保證自己再繼續遵守和諾諾的約定。
「我去叫輛車，你先在這裡等我。」
其實路明妃不知道，楚子航之前多看了幾眼儀錶盤，就是因為看到了油箱的狀態顯示缺油——但他卻還是沒有拒絕諾諾的提議。
路明妃顯然愣了一下，隨即她語速加快道：「可能等師兄回來以後，我就不能跟你再說話了——我答應了師姐，在開學前，不能和卡塞爾學院的學生做私下交流。」
楚子航也沒有想到會從她口裡聽到這樣一個荒謬且出格的要求，但他立刻想到這是誰提起的，心下不再覺得意外。同時他也知道，這條要求的背後定是有另一個人的存在。
「我知道了。」楚子航淡淡道。
正當路明妃以為，楚子航已經平靜的接受了這件事情，不會再有半點異議，卻聽他補充道，「但你不正在和我說話嗎？按照這個要求所述，你已經失約了。」
「可這是師姐說在接我的人到來之前我可以……」路明妃認真反駁著他的話，說到一半卻忽然反應了過來，楚子航這是在跟她開玩笑。
這種時候他不應該繼續沉默著一言不發嗎，居然還會主動開玩笑？
路明妃心中泛起一絲古怪感，她努力將心裡的這種感覺壓了下去，閉上嘴不再說話。
「知道你也能來卡塞爾學院，我很開心。」就在這時，楚子航開口說了這樣一句話。
路明妃聞言驚愕地扭過頭看著他的臉，卻只看到他再次低垂著眼帘，看不出什麼表情，由此路明妃推測出這句「我很開心」應該大概率只是一句客套的場面話。
「師兄，真的非常感謝你不計前嫌的再三來幫我……」其實能再見到你，我也很開心。路明妃謹慎地將後半句話咽了回去。
聽到這句話，楚子航竟然抬起了頭，認真的看著她，說：「其實我是……」
可是他發現，對方已經聽不見他說話了。
路明妃雙眼直直地看著眼前像是憑空出現的直升機：「飛機……」
不知為何楚子航直到此刻才意識到，他們頭上其實早已有直升機槳盤桓的聲響。
古德里安教授為她派出了直升飛機。
「為什麼又改變主意選擇接受？」楚子航忽然問道。
「師兄問的是接受卡塞爾學院的邀請嗎？」路明妃立刻正襟危坐，發現自己姿態太過緊繃後又垮了下來，以略帶苦惱的口吻再度開口道，「我有一種預感，如果我不進入卡塞爾學院，和師兄你從此就會是兩個世界的人了。你們所在的那個世界的大門會永遠為我關上……這樣的預感只單純是我的幻想嗎？」
楚子航側眸，看到路明妃正靜靜望著自己。
明明當下應該思考一個妥帖的回答，可楚子航心裡卻想的是，
——她一定不知道。
當她凝視著某一個人的時候，她的眼睛是如此的令人驚心動魄。
自從那晚高架橋的經歷之後，見識過「真實的世界」，就要和不真實的世界切割了，他曾暗自下了決心。
但他偶爾又忍不住會想，如果那天夜裡她沒有拒絕自己，那麼他一定是叫「爸爸」派司機來接他們吧，而不會是……那個男人。
某個雨夜，那個曾一度躲在房檐下少女羸弱的身影，是他記憶中真實世界與非真實世界的分界。
但他卻沒想到路明妃進入了卡塞爾學院候選人的名單。
還是非錄不可的那種。
她曾一度代表被他所遺忘和割捨的過去，像一個弱小又單薄的幽靈。
現在，幽靈追上了他。
他微微錯開她的眼睛：「那天雨夜為什麼會拒絕？」
「嗯？！」路明妃一驚。她倒是真沒想到楚子航會主動提起這件事。其實……真正的原因只是因為她曾一度見到過莫名的幻象，所以詭異的不想和他發生任何牽連。
將疑問說出口的那一刻，楚子航也感到些許錯愕，但很快便被又被他慣於的毫無波動掩蓋了過去。似乎本能的，他還是避開了路明妃的視線，不想被她察覺到這一變化。
因而錯過路明妃猛然間無法遏制般地低下頭。很快她又重新抬起頭，習以為常般的揉了揉眉心，半晌都沒有說話。
她剛才又看到了……幻象。
那是故事的另一個走向，那一晚她沒有拒絕，而是在教室安靜陪楚子航做完了值日，而後坐上了他的車。因為大堵車他們拐上了一座無人駛入的高架橋，最後楚子航以命相搏帶她闖出了那座高架橋，還留他爸爸為了斷後犧牲在了當夜。
白天是平平無奇高架橋，夜晚就是危機四伏的地獄之境……究竟是座怎樣的高架橋，危險程度才會直逼類似於遊戲《靜寂嶺》這樣恐怖驚悚的設定？
對此，路明妃不禁無奈萬分，如今幾乎到了令她有些頭疼的程度，她現在簡直已經越來越難以直視，那些不時浮現又越發離譜的腦洞了。
她突然詭異得又記起，似乎在很久之前的某個夢裡，楚子航認真地對她說，如果凱撒和諾諾結婚，他會幫他打斷婚車的車軸。
……凱撒又是誰？她為什麼在夢裡都要惦記有婦之夫啊啊啊！
兩人似乎又陷入了令人尷尬的沉默。
但路明妃實在找不到合適的話題，以致於不再冷場。她這會兒總不能說，嘿師兄，我剛才想表白的時候被人開涮了，感謝你在關鍵時刻又一次挺身而出、英雄救美，讓我現在驕傲的像一個流落在外、剛被國王找尋回來的公主。
路明妃更沒有辦法回答他的問題說，在她不知道是不是白日夢的幻覺里，她親自將刀捅進了他的胸膛。包括之前在夢裡，她曾無數次洞穿他的身體，所以她才會選擇離他遠一點……這樣的說辭鬼才信啊！
如果是諾諾，面對她的這些話，或許還會斜她一眼，問她「你能編的再像樣一點嗎」，她便不知所謂地打個馬虎眼過去。
但她現在面對的是楚子航。
在她看來，以楚子航這樣一板一眼的性格，她恐怕自己剛將這些內容講出口，楚子航就會立刻掉頭送她去精神病院。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在車上吹著風，漫無目的的閒逛。
縱使許多問題她都不想面對，也不知該如何回應，但她似乎本能的想讓這段路程長一點，再長一點……
可是車卻突然停下來了。
楚子航似乎也沒期望得到她的回覆，他臉上表情仍然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平靜地向她解釋了一句：「車沒油了。」
她就知道……路明妃在心裡無聲的笑了，原來諾諾她早就設計並安排好了一切。
如果他能載著她不停地跑，一直駛向遠方一個無人打擾的地方，她甚至可能無法保證自己再繼續遵守和諾諾的約定。
「我去叫輛車，你先在這裡等我。」
其實路明妃不知道，楚子航之前多看了幾眼儀錶盤，就是因為看到了油箱的狀態顯示缺油——但他卻還是沒有拒絕諾諾的提議。
路明妃顯然愣了一下，隨即她語速加快道：「可能等師兄回來以後，我就不能跟你再說話了——我答應了師姐，在開學前，不能和卡塞爾學院的學生做私下交流。」
楚子航也沒有想到會從她口裡聽到這樣一個荒謬且出格的要求，但他立刻想到這是誰提起的，心下不再覺得意外。同時他也知道，這條要求的背後定是有另一個人的存在。
「我知道了。」楚子航淡淡道。
正當路明妃以為，楚子航已經平靜的接受了這件事情，不會再有半點異議，卻聽他補充道，「但你不正在和我說話嗎？按照這個要求所述，你已經失約了。」
「可這是師姐說在接我的人到來之前我可以……」路明妃認真反駁著他的話，說到一半卻忽然反應了過來，楚子航這是在跟她開玩笑。
這種時候他不應該繼續沉默著一言不發嗎，居然還會主動開玩笑？
路明妃心中泛起一絲古怪感，她努力將心裡的這種感覺壓了下去，閉上嘴不再說話。
「知道你也能來卡塞爾學院，我很開心。」就在這時，楚子航開口說了這樣一句話。
路明妃聞言驚愕地扭過頭看著他的臉，卻只看到他再次低垂著眼帘，看不出什麼表情，由此路明妃推測出這句「我很開心」應該大概率只是一句客套的場面話。
「師兄，真的非常感謝你不計前嫌的再三來幫我……」其實能再見到你，我也很開心。路明妃謹慎地將後半句話咽了回去。
聽到這句話，楚子航竟然抬起了頭，認真的看著她，說：「其實我是……」
可是他發現，對方已經聽不見他說話了。
路明妃雙眼直直地看著眼前像是憑空出現的直升機：「飛機……」
不知為何楚子航直到此刻才意識到，他們頭上其實早已有直升機槳盤桓的聲響。
古德里安教授為她派出了直升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