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記憶中不協調的部分
這段話的用詞雖然沒有那麼考究，但明顯沒有平常的那種怪異感了，路明妃猜測，估計老唐還為此查了不少詞典。
「沒有，面試挺順利的。」路明妃想了想，還是回復道。雖然她已經拒絕了，但這種事畢竟沒必要逢人就講。
「你居然在！」老唐秒回。
他顯然是沒想到，在這個時間會從路明妃那裡得到回覆，畢竟這些天路明妃都不上線打遊戲了，他是算準了時差，瞅准路明妃可能入睡了的時間才發的消息。
而路明妃打字之餘，則看到聊天窗口上，老唐的頭像旁一直顯示「正在輸入中」的狀態，卻沒有再發新的消息過來。
平日裡那個有點欠的熊貓頭，此刻看上去都似乎有些莫名的拘謹了。
「還有，是我隱瞞性別在先，抱歉嚇到你了。」路明妃說。
來而不往非禮也，她本還想也順勢做個自我介紹，可老唐的消息已經接二連三地又發了過來。
「說這幹嘛，咱倆誰跟誰？」老唐在屏幕上貼了一張呲著嘴笑的熊貓臉，語氣激動，「不過這麼說起來，你學習到底有多好啊？搞得我都有壓力了。」
路明妃忙解釋說沒有，只不過是經老唐輔導之後，她的英文發音有所進步，但面試里回答的內容依然是馬馬虎虎。
「那就是還有機會！」老唐說，「你肯定會被錄取的！」
一時間，老唐像是忘記了路明妃的性別，又熱情地告訴路明妃，等她來了美國以後，帶她週遊美國。即使別的沒有，但灰狗和熱狗是可以保證的。
灰狗是美國的長途巴士，又名灰狗巴士。路明妃早就聽老唐講過，他曾嘗試過這樣一場旅行，像美國公路片裡演的那樣，趁天氣好的季節，坐巴士沿州際高速路一路前進，困了便窩在座位上埋頭睡覺，醒了就吹著風唱著歌，看著公路旁上紅下藍白字的盾形路標一個個從車窗外掠過，也不管前行的目的地，只要看到好看的地方他就跳下車，轉完再隨便找家便利店買個熱狗蹲在路邊吃，接著再等下一輛灰狗來，帶他駛向更遠的地方。
那時候路明妃蜷縮在逼仄的房間裡，閉眼想像著那迎面襲來的太平洋沿岸的風……這樣想來，去美國這個人生選項，似乎也不算賴。
聊了沒兩句，二人又自然而然的登上了遊戲帳號，幾局默契的下來，之前的尷尬頓時一掃而空。
路明妃想到明天還要去電影院，今天不好再繼續熬夜了，就和老唐說了一聲便下線了。
沉入夢鄉前，想到趙孟華今天和她說過的話，想到了那條裙子，路明妃不禁又滿心期待起明天的文學社聚會了。
除此之外，路明妃還分神想到了老唐。之前老唐變了，路明妃還一度覺得，失去誰了或許都無所謂，反正她總會慢慢習慣的。
但她發現自己想錯了。
沒有失去這個朋友，她其實很高興。
混亂的夢境裡，路明妃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雨夜。
待她醒來後，夢境已然消散。記憶里唯一清晰的，便是那漫天漫地的潮氣，和在她愣神間對方猛然靠近的白襯衫，稜角分明略顯瘦削的下巴。
以及……她怦怦直跳的心。
以至於路明妃在去萬達影城的洗手間的檔口，看到相似的身影時都有些晃神。
就像電影《情書》里的那一幕，白色的窗簾起伏下，少年捧著書，慵懶的靠著窗站立的身影。
每當看到類似的場面，她腦海中都恍惚的浮現出一幅景象，忘記是在少年宮的教室，還是學校的圖書館，男孩靜靜的在原地等她，白襯衣隨風而動。
但她記憶里分明沒有這個人的存在……怎麼回事呢？
在去洗手間之前，看到路明妃沒有穿上那條裙子，趙孟華還愣了一下：「難道裙子不合適？」
「沒有沒有，我只是怕提前穿會把裙子弄髒弄皺，等下去衛生間了再換。」
「好，我等你。」
路明妃看著趙孟華亮的出奇的眼睛，心裡被狠狠的燙了一下，她又開始做不實際的夢了。
不料路明妃剛進到洗手間，卻又接到了諾諾的電話：
「古德里安教授等下就要起飛了，要不要入學，你最好現在做決定。」
「謝謝你，師姐——我還是算了。」如果飛機不是現在起飛，可能她還會猶豫一下，路明妃想。
在昨天同趙孟華交談以前，路明妃還一度覺得人生慘澹，但此刻她只覺得，未來的道路上灑滿了陽光。
「你確定？要想清楚，我們卡塞爾學院的門，對每個人最多只開一次。」諾諾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做過多糾纏，只是淡淡的陳述了一遍事實，「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我確定。」路明妃道。
掛斷電話後，看著漸漸熄滅的屏幕，路明妃的心略顯不安的跳動了一下。她突然想起一天前，諾諾狀若無意地同她說的一句話：
「——你的記憶里有不協調的部分。」
「我知道你丟了很重要的東西。不過要是你答應進入學院，我能保證為你找回來一部分。」
直到此刻，路明妃眼前仍然能夠浮現出，諾諾在說這句話時，她那副耳墜的碎鑽在夕陽下分外晃眼的景象，「雖然不是全部，但肯定會是令你驚喜的一部分。」
路明妃甩掉雜念，提著裙擺，小心翼翼地踏出了洗手間。
如果趙孟華真的當眾表白，如何回應她都想好了，不是千篇一律的「我也是」，而是更為真摯的回應。
她要穿著裙子，看著他的眼睛堅定的對他說：
「我也喜歡你……我從未為自己作過什麼選擇，但我想選擇有你的未來」。
她忘記了是在哪裡看到過，一個人如果沒有得到過堅定的、且不附加任何條件的愛，就會變得格外卑微。
而現在，她卻決定勇敢一次。
「沒有，面試挺順利的。」路明妃想了想，還是回復道。雖然她已經拒絕了，但這種事畢竟沒必要逢人就講。
「你居然在！」老唐秒回。
他顯然是沒想到，在這個時間會從路明妃那裡得到回覆，畢竟這些天路明妃都不上線打遊戲了，他是算準了時差，瞅准路明妃可能入睡了的時間才發的消息。
而路明妃打字之餘，則看到聊天窗口上，老唐的頭像旁一直顯示「正在輸入中」的狀態，卻沒有再發新的消息過來。
平日裡那個有點欠的熊貓頭，此刻看上去都似乎有些莫名的拘謹了。
「還有，是我隱瞞性別在先，抱歉嚇到你了。」路明妃說。
來而不往非禮也，她本還想也順勢做個自我介紹，可老唐的消息已經接二連三地又發了過來。
「說這幹嘛，咱倆誰跟誰？」老唐在屏幕上貼了一張呲著嘴笑的熊貓臉，語氣激動，「不過這麼說起來，你學習到底有多好啊？搞得我都有壓力了。」
路明妃忙解釋說沒有，只不過是經老唐輔導之後，她的英文發音有所進步，但面試里回答的內容依然是馬馬虎虎。
「那就是還有機會！」老唐說，「你肯定會被錄取的！」
一時間，老唐像是忘記了路明妃的性別，又熱情地告訴路明妃，等她來了美國以後，帶她週遊美國。即使別的沒有，但灰狗和熱狗是可以保證的。
灰狗是美國的長途巴士，又名灰狗巴士。路明妃早就聽老唐講過，他曾嘗試過這樣一場旅行，像美國公路片裡演的那樣，趁天氣好的季節，坐巴士沿州際高速路一路前進，困了便窩在座位上埋頭睡覺，醒了就吹著風唱著歌，看著公路旁上紅下藍白字的盾形路標一個個從車窗外掠過，也不管前行的目的地，只要看到好看的地方他就跳下車，轉完再隨便找家便利店買個熱狗蹲在路邊吃，接著再等下一輛灰狗來，帶他駛向更遠的地方。
那時候路明妃蜷縮在逼仄的房間裡，閉眼想像著那迎面襲來的太平洋沿岸的風……這樣想來，去美國這個人生選項，似乎也不算賴。
聊了沒兩句，二人又自然而然的登上了遊戲帳號，幾局默契的下來，之前的尷尬頓時一掃而空。
路明妃想到明天還要去電影院，今天不好再繼續熬夜了，就和老唐說了一聲便下線了。
沉入夢鄉前，想到趙孟華今天和她說過的話，想到了那條裙子，路明妃不禁又滿心期待起明天的文學社聚會了。
除此之外，路明妃還分神想到了老唐。之前老唐變了，路明妃還一度覺得，失去誰了或許都無所謂，反正她總會慢慢習慣的。
但她發現自己想錯了。
沒有失去這個朋友，她其實很高興。
混亂的夢境裡，路明妃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雨夜。
待她醒來後，夢境已然消散。記憶里唯一清晰的，便是那漫天漫地的潮氣，和在她愣神間對方猛然靠近的白襯衫，稜角分明略顯瘦削的下巴。
以及……她怦怦直跳的心。
以至於路明妃在去萬達影城的洗手間的檔口，看到相似的身影時都有些晃神。
就像電影《情書》里的那一幕，白色的窗簾起伏下，少年捧著書，慵懶的靠著窗站立的身影。
每當看到類似的場面，她腦海中都恍惚的浮現出一幅景象，忘記是在少年宮的教室，還是學校的圖書館，男孩靜靜的在原地等她，白襯衣隨風而動。
但她記憶里分明沒有這個人的存在……怎麼回事呢？
在去洗手間之前，看到路明妃沒有穿上那條裙子，趙孟華還愣了一下：「難道裙子不合適？」
「沒有沒有，我只是怕提前穿會把裙子弄髒弄皺，等下去衛生間了再換。」
「好，我等你。」
路明妃看著趙孟華亮的出奇的眼睛，心裡被狠狠的燙了一下，她又開始做不實際的夢了。
不料路明妃剛進到洗手間，卻又接到了諾諾的電話：
「古德里安教授等下就要起飛了，要不要入學，你最好現在做決定。」
「謝謝你，師姐——我還是算了。」如果飛機不是現在起飛，可能她還會猶豫一下，路明妃想。
在昨天同趙孟華交談以前，路明妃還一度覺得人生慘澹，但此刻她只覺得，未來的道路上灑滿了陽光。
「你確定？要想清楚，我們卡塞爾學院的門，對每個人最多只開一次。」諾諾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做過多糾纏，只是淡淡的陳述了一遍事實，「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我確定。」路明妃道。
掛斷電話後，看著漸漸熄滅的屏幕，路明妃的心略顯不安的跳動了一下。她突然想起一天前，諾諾狀若無意地同她說的一句話：
「——你的記憶里有不協調的部分。」
「我知道你丟了很重要的東西。不過要是你答應進入學院，我能保證為你找回來一部分。」
直到此刻，路明妃眼前仍然能夠浮現出，諾諾在說這句話時，她那副耳墜的碎鑽在夕陽下分外晃眼的景象，「雖然不是全部，但肯定會是令你驚喜的一部分。」
路明妃甩掉雜念，提著裙擺，小心翼翼地踏出了洗手間。
如果趙孟華真的當眾表白，如何回應她都想好了，不是千篇一律的「我也是」，而是更為真摯的回應。
她要穿著裙子，看著他的眼睛堅定的對他說：
「我也喜歡你……我從未為自己作過什麼選擇，但我想選擇有你的未來」。
她忘記了是在哪裡看到過，一個人如果沒有得到過堅定的、且不附加任何條件的愛，就會變得格外卑微。
而現在，她卻決定勇敢一次。